翻譯-山岸外史『人間太宰治』(3)
天性這種說法,似乎得到了太宰的認(rèn)可。除了這些話,我又就自己兩次主編同人雜志的經(jīng)歷而談了一些其中的欠缺與不足。對于「必須藝術(shù)至上」這種說法,太宰似乎也深有體悟。太宰也已經(jīng)做過兩次同人雜志,還擔(dān)任過某研究會的負責(zé)人,他在經(jīng)歷了政治混亂之后,又返回了藝術(shù)至上的道路。 (為完成本書的撰寫,在查閱太宰書信集的時候,我首次讀到了太宰批評友人們作品的信。那是非常精辟而透徹的評論,使我感到相當(dāng)欽佩。這是在我們不曾相識之時,昭和八年,即在此的前一年,太宰二十四歲時所作的書信。比如三月一日寄給木山捷平的信就寫得很好。他對作品萬分重視,也對作家及其珍愛。這則批評的方式很是巧妙,評論細致且到位,在我看來不失為一則出色的批評,也是一篇優(yōu)秀的文章。內(nèi)容直擊問題本質(zhì),懇切地敦促著對方的成長,同時,十分謙遜地談?wù)撝膶W(xué)。太宰確實不喜言談,在對話中也只是說出只言片語,但他寫起文章來的確手法嫻熟而精湛。這是有韌性且熱愛文學(xué)的人所寫的信。研究會通知這種鄭重的文章也被收錄在了他的書信集中,通過這些便可了解到太宰那時的存在。不過,當(dāng)時的我自然是不會知道這些事的了。) 在對話過程中,我把適才來到這間屋子后寫下的自己在車上想到的三行話遞給了太宰?!@件事和對話哪一件在先,我的印象已經(jīng)不甚明晰了,但大致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太宰接過稿紙,默默地讀了片刻,隨后便笑了起來。他接下來的應(yīng)對相當(dāng)巧妙。 「<我們像太陽一樣活著>,這句話我很贊同,只是,第二句<我們即神明>,這個<們>字是不是多余了呢?」 真是辛辣的點評。<我們即神明>去掉<們>字,就變成了<我即神明>,也就是說你像神明一樣。這種婉轉(zhuǎn)的說法相當(dāng)巧妙,讓我很是喜歡。這種婉轉(zhuǎn)的說辭聽了讓人很高興,我不禁覺得非常巧妙。我覺得,他是個懂得輕重緩急的男人,我對此很是喜歡。我知道自己已經(jīng)笑容滿面。 「是啊,但是正因為有了<們>這個字,這句話才能被賦予生命」,我試著給出自己的理由,「本質(zhì)上的確是<我即神明>,然而很遺憾,我還沒能到達那種程度啊。畢竟僅一紙之隔的這一邊是意志的巔峰?!?「就像天才和瘋子只有一紙之隔吧?」 太宰緊接著追問。 「當(dāng)然,是這個意思。在這里,瞬息的強光,震耳的轟鳴,森羅萬象的一切都化作詩句。這個<們>字很重要呀,它是意味著對同伴的愛吧,當(dāng)然若說是對人類的愛,就有點夸張了?!?在那晚的對話中,這個地方給我留下的印象最為深刻。如同從草叢一側(cè)突然探出臉來的男人,同從草叢另一側(cè)突然探出臉來的男人,彼此細細凝視著的感覺。 那晚的對話,我不可能一字不落地都記得清清楚楚、準(zhǔn)確無誤。當(dāng)然,對話順序也會存在差異。不過,在三小時左右的時間里,我們所談?wù)摰拇笾戮褪沁@些話題。我就「青花」的意義、純粹的文學(xué)之路,以及當(dāng)下所需的旺盛的反世俗精神等話題發(fā)表了激情澎湃的演講。我說,我們不能被文壇的規(guī)矩教條設(shè)限。那時是橫光利一氏被譽為文學(xué)之神,由「文學(xué)界派」制定價值基準(zhǔn)的時代。無名作家們總會首先被用這樣的尺度來衡量,我指出,「務(wù)必要與那樣的組織徹底斗爭」。這也是我一貫的主張?!鸽s志的創(chuàng)辦,不僅是個人發(fā)表刊物的成立,更是一場基于新興主張的文學(xué)運動的發(fā)起」,「需要一場像曾經(jīng)的白樺派那樣的新興藝術(shù)思潮」,「如今,純粹的人類性的復(fù)原是必須的」,「隨著左翼文學(xué)的落沒,已經(jīng)沒有一個文學(xué)集團擁有真正的標(biāo)識性的文學(xué)思想了」。我滔滔不絕地講了很多。對我來說,如果與對方不投緣,就會語失其詞,但太宰是個好聽眾,所以,我不知是因為感到安心,還是升起一種想要說服他的欲望,總之表現(xiàn)得相當(dāng)熱情。 「你提倡左翼的主張嗎?」 太宰問道,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 「不,我沒有這種主張。首先是因為,這是一個很艱難的時代?!?「是的,是個相當(dāng)艱難的時代啊?!?「但是,正因為艱難,才可以說是有趣啊?!?太宰的話中似乎有什么隱喻,不過,我這樣回答道: 「無論如何,我都希望能夠愛著對自由和真實而前進?!?「那么,你打算怎樣做呢?」 「我想站在自己的歷史位置上,一邊解決問題一邊前進。總之,我并非無產(chǎn)者,說白了,我正是處在不徹底的資本主義的沒落者的位置上啊。但我更覺得我是一個知識分子,對人類胸懷博愛。」 「是人道主義的意思嗎?」 「可以這么說。我希望能進一步提高這種才能與理智,在這歷史的時間里,我希望能深化這種精神。我愿以自己的肉體作賭注?!?「賭注?」 太宰又哂笑了一聲,卻似乎還帶著某種安心。 「來事難料,除了賭注還有別的辦法嗎?難道不可以說是豁出性命嗎?除此之外,這種虛無主義也無從消除吧。」 「明白了。」 「話雖如此,每一步我都想要重視啊?!?太宰似乎對這個話題很關(guān)心,但他只是默默地聽著我的話。 「我認(rèn)為,在這個意義上,如今首先需要的是真正的告白,是真實的告白。你究竟是何人?而我又是何人?一切實體都不得而知。這個時代的人,包括我在內(nèi)的,都喪失了自我。人們習(xí)慣性地、過度地相信習(xí)慣性的自我。在這種錯誤之上,在這種日常之上,人們過著連自己的真實面目都未曾凝視過的生活。真是不負責(zé)任啊?!?「你并不混亂吧?」 太宰又意味深長地問道。 「哪里的話,我可是身陷巨大的混亂之中了啊?!?我甚至說,為了追究自己的真實身份,在鄉(xiāng)下時,我曾拂落先祖墓碑上的青苔,發(fā)現(xiàn)八代之前的祖母是新潟人出身,并為此而感到十分欣喜。 「這其實只是愚蠢荒謬的事情,但我想收集個人的數(shù)據(jù),以此重建自我。<你是誰>Who am I?這終究是個尖銳的問題啊?!?(太宰也曾用過Who am I?這種說法,我想,大概就是我說的這個Who am I?吧。) 不過,太宰似乎也對巨大混亂和苦惱這種說法深表贊同。 「是這樣的。因為沒有苦惱便不成文學(xué),所以,苦惱和混亂在本質(zhì)上是同類?!?太宰說。 「關(guān)于<我們即神明>,可以再稍微做些說明嗎?」 太宰十分平靜地問道。 「所謂神明什么的,就是人類的綜合感覺嘛。因為近代人是站在幾千年的人類歷史的智慧的結(jié)論和集團的智慧之上而生活的?!?「很明快的結(jié)論嘛。就是有點像教主的感覺?!?「文學(xué)家就是新的教主呀。不過,我能得幾分?」 我不知不覺地用粗制濫造的話試探著太宰。 「九十五分,比我多五分。我打分很松的?!?著實是頗為巧妙的說辭。我覺得,他會用這種善惡兩用的手段。說給我多打了五分,稱自己是打分很松的男人。 (盡管太宰常說「我打分很松的」這種話,但這也給我留下了極為溫柔的印象。) 不過,太宰似乎也對我越發(fā)感興趣了。不知何時,我們竟談?wù)撈鹆恕盖嗷ā沟姆饷?。太宰從壁櫥中拿出自己在弘前高校時代所做的同人雜志,開始敘說起往事。我記得第一冊雜志的封面是茶色的水墨。 「我的第一冊雜志也是茶色的?!?我說。封面顏色如此相似,我們兩人都像孩子一樣高興。太宰講到,為了那次的同人雜志,他曾在街上的電線桿上到處張貼海報。太宰那時鐘愛波提切利
[注]
,他說他想把波提切利畫的但丁神曲的地獄印在封面上。那時的我也很喜歡波提切利,對他的想法贊成至極。太宰從同一壁櫥里拿出來了那張圖,可圖上的線條相當(dāng)纖細,活像小型模型,使我實在不能滿意。(「青花」第一期的封面就是用的這張圖,太宰說,「青花」是我提出來的,所以第一期的編輯無論如何都要交給我。于是最終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我覺得很不服氣,但是試想一下,太宰的確擁有優(yōu)先權(quán),所以很遺憾地把編輯讓給了太宰。我記得太宰說,出租房子卻被占了主屋實在太過分了。) 說回波提切利的話題。我非常鐘愛自己在學(xué)生時代買的意大利制的被稱為「妓女瑪麗亞」的瑪麗亞寫真版。我講到自己把這幅畫嵌在畫框里,九年來一直掛在書房中。我說,「奇怪的是,在不同的日子里,我發(fā)現(xiàn)那個瑪麗亞的表情竟也完全不同」。我知道,歸根到底,這是理解這幅畫的「我的」心理的表情在每一天的變化。「照片的表情當(dāng)然是不可能改變的了」,我解釋說,只是因為看著這幅畫的我的心理樣貌的改變,從而引發(fā)了照片的變化。我說,「確實,某天它會垂著眼睛,而某天它又會稍微仰起頭,盯著我的眼睛看。一開始我也嚇了一跳,不過我很快就知道了原因」,我當(dāng)時在想,莫不是自己發(fā)瘋了嗎。不管怎么說,這幅畫能很好地映照出人類心理的陰晴。我說,「通過這幅畫,我就可以很好地判定自己那天的狀態(tài)」。 「波提切利真是位善于抓住人心的畫家啊。所謂的神明,也就是這樣的吧?!?太宰聽罷,便說,「真是有趣,那是有可能的事」。太宰對我的這番話也相當(dāng)感興趣。 這天,我對太宰的作風(fēng)尚且一無所知,但我還是就著波提切利的話題滔滔不絕地聊了很多。誠然,太宰自身似乎也存在著盤根錯節(jié)的多重復(fù)雜心理,并為這些心理的斷除與處理而苦惱著。 「藝術(shù)上的感覺,與心理切斷面不無關(guān)聯(lián)」,我又說道,「打個比方,把鉛切斷,它的斷面就會閃閃發(fā)光。我想,這就是所謂的感覺。而所謂文學(xué)的表現(xiàn)這種事,就是指的這樣的技術(shù)?!?我這樣說的時候,太宰接話道,「是的。心理什么的,不過就是像鉛一樣劣等的東西,而只有感覺,是金色的?!?那段時間,太宰手里有他重新抄寫了四五遍的八九份原稿。(這些作品被裝在一個巨大的紙質(zhì)文件袋里,他看到我,總會拿出來給我讀。除非是可以放心的朋友,否則他不會將作品從壁櫥拿出來的。后來我每次去太宰家的時候,也會讓他從那個袋子里拿出一兩篇作品來讀給我聽。) 「總之,作為哲學(xué)用語來說,感覺這個詞就是一種概念啊?!?太宰說。 「是啊,聽起來意味深長,實則樸素而單純。但它在藝術(shù)上來說則卻生命,是生命點。」 「疼痛,刺癢,害羞,可笑,無趣,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吧?!?太宰這樣說道。他總是很擅長生理性的表現(xiàn)。 「嘛,批評的工作就交給我吧。這方面我不會遜色于他人的。如果『青花』出版的話,我一定會做好保護工作的?!?我也放出了豪言壯語。在這期間,從公司趕來的中村地平也加入了我們,席間變得熱鬧起來。太宰與中村君的關(guān)系早已比我親密,所以講話也就沒有那么考究了??傊覀儽仨毎淹思掀饋?。太宰說他會推薦自己看好的友人(太宰這段時間正在舉辦研究會,這些人基本都被推薦了)。中村地平說,可推薦的只有他自己。我打算與過去的一切相決斷,因此,我只推薦了津村信夫一人。 自這晚開始,太宰與我的交友關(guān)系迅速深入。 太宰對「青花」的熱忱如日中天。 例如,只要看看他之后寫給愛媛縣的久保隆一郎君的書信,就可明白這一點。(昭和九年九月三十日)我將信件主要部分重新記錄于此: 久保兄 我打算以我們的研究會為中心,自今年秋天開始,舉辦一場歷史性的文學(xué)運動,希望貴兄務(wù)必參加。望火速回京。此事尚需保密。雜志名叫「青花」。這必將成為堪載文學(xué)史的運動。 成敗在此一舉,惟愿一試。地平、今官亦萬分狂熱。詳情請待面談。我不做拙劣之事。 盼早日回京。 注:今官即今官一,為太宰同鄉(xiāng)親友。 將那時太宰寄給我的明信片內(nèi)容呈現(xiàn)如下:(十一月二日) 今早收到了您的信。欠稅的六錢被收走了,不過,這是價值六錢以上的文章,所以也不覺得可惜。燈臺的談話非常有趣。太宰治研究就交給我吧?!干⑽摹沟恼撐?,我已經(jīng)讀過了,放心吧。過幾天再讀一遍也無妨。我現(xiàn)在在讀波德萊爾的時髦主義方面的隨筆,想給貴兄寫一封明信片。 「散文」是與我相關(guān)的同人雜志。那時或許是在刊登了佐藤春夫論之后給他寄了過去,也可能是給他寄去了「散文」的舊刊。那段時間,我每周都和太宰見兩三次面。 四日后,十一月六日的明信片上寫著: 山岸兄 說起戀愛關(guān)系什么的,讓我有些驚慌失措。不禁愕然。(開玩笑啦。) 你在寫什么嗎?「工人與微笑」讀過了嗎?我覺得值得一讀。期待在十日的聚會上暢飲開懷。我一天寫一頁,慢悠悠地寫著小說。 那時,我和太宰一見面就聊個沒完。 「山岸君,今晚就住在這兒吧」,他這樣說著,不想讓我回去。 無數(shù)個晚上,我都在太宰的房間里留宿。他從文京區(qū)的我家回程時,我一直把他送到御茶之水附近。那時,他在深夜的順天堂旁邊攔住出租車,說道,「坐這個去我那兒吧」,「不行,今晚我要回家」,我拒絕了。聽到我這么說,太宰一下子坐上出租車,「什么嘛,明明說要聊個痛快,但根本就是個說話不算數(shù)的家伙??!你把我甩了。這份怨恨我一輩子也不會忘的」,他夸大其詞地說,「抱著老婆睡吧」,撇下這樣的話,便揚長而去了。那時的太宰,真的很寂寞。這種寂寞刺痛了我的內(nèi)心。劃出一道弧線向前駛?cè)サ某鲎廛?,在我的視線中漸行漸遠。當(dāng)然,太宰正喝著酒。太宰是個撒嬌任性且性格執(zhí)拗的男人,而我也跟他一模一樣,所以這樣的明信片,我們也會寫出來。一旦見了面,我們就要說上七八個小時的話。 這年十一月十日,我們于銀座「山之小屋」舉行了「青花」的創(chuàng)辦典禮。一場天才(?)們的聚會。出席的有太宰治、中村地平、今官一、檀一雄、森敦、津村信夫、伊馬鵜平(春部),小山祐士君可能也出席了,(中原中也,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去世了,不記得木山捷平當(dāng)時是否出席了。北村謙次郎好像沒有出席)。從見面起就開始吵吵鬧鬧,弄得場面萬分嘈雜,混亂不堪。「用這種東西能做出文學(xué)來嗎」,「我可不和虛偽的人打交道」,「我要馬上退會」,「你這種男人真令人不快啊」,「青花解散」,就像這樣一片混亂,使主持會議的太宰和中村實在難以應(yīng)對。我記得檀一雄和森敦對此最具熱情。不管怎么說,這是一場相當(dāng)盛大的聚會。「青花」的第一期由太宰、檀和久保主編,然而,第二期卻沒有再辦。(這是我的責(zé)任。第二期由我擔(dān)任主編,可雜志的反響實在是不盡人意,所以我就把它擱置了。短期內(nèi)召集起來的成員,以及所收集到的原稿,從中都感受不到什么熱情,所以也就繼續(xù)休刊了。對于一直以來深懷期待的太宰,盡管覺得非常抱歉,但結(jié)果也是如此了。) 十一月十六日太宰的明信片: 不要把事情說出來,而是寫下來如何? 一直到十八號都可以。寫一份吧??! 也請打電話給津村信夫君,讓他把詩寄過來。 拜托了。 以可悲的、太宰治的屈辱… 所言如上。誠然,太宰對此滿腔熱忱,但第二期原稿的收集情況也非常糟糕,此外,我與這些人都交往甚淺,就連收集會費也要花很大的功夫,所以,我也沒法再勉強了。 自此六年過后,太宰寫于昭和十五年末的作品「東京八景」中,對此事的描述如下(我想,隨著歲月流逝,太宰對于「青花」的心態(tài)發(fā)生了極大的改變,其描述中存在著一些與事實有很大出入的地方。關(guān)于「青花」,太宰在他的自傳小說中是這樣寫的):『當(dāng)時,在與一位同學(xué)的談話中,他問我要不要出版同人雜志,我半帶著敷衍地回答,如果是以「青花」為名字,也是可以的。結(jié)果弄假成真。來自各方的同人們集合起來,我和其中兩人的關(guān)系更是迅速變得親近。在這里,我燃燒了所謂青春的最后的熱情。這是死亡前夜的亂舞。我們結(jié)伴醉酒,一起毆打低能的學(xué)生,在污穢的女人們的肉體中沉迷。H(注:初代)的衣柜,在她不知不覺間漸漸變空了。純文學(xué)雜志「青花」于當(dāng)年十二月份出版,只發(fā)行了一期,伙伴們便四處散去了。這種毫無目的的異樣的狂熱令人驚愕不已。自那之后,就只剩下了我們?nèi)耍环Q為三笨蛋的我們?nèi)?。盡管如此,我們?nèi)耸且簧呐笥选K麄兌艘彩刮沂芙填H多。』 那個時期的事,太宰就是這樣描述的。雖說和事實有所偏離,說不定,太宰主觀的事實就是這個樣子的。其次,所謂的「三笨蛋」,毫無疑問就是指的太宰、檀一雄和我了。太宰所說的「死亡前夜的亂舞」,將在后文陸續(xù)寫出。
注:波提切利,佛羅倫薩畫家,文藝復(fù)興早期佛羅倫薩畫派最后一位畫家。 附:
太宰致久保隆一郎的信
「青花」創(chuàng)刊號封面
「青花」創(chuàng)刊號目次
太宰在「青花」之前主編的同人雜志,其一是其獨自編輯的「細胞文藝」(昭和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