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驚鴻初現(xiàn)

姑娘們四散到男人中間，與眾人喝酒調(diào)笑，宋濂一改剛進(jìn)門時(shí)的冷酷，左擁右抱，接受著姑娘們投喂的鮮果瓊漿，正美得不亦樂乎，就聽見門口傳來了一陣騷動(dòng)，老鴇正攔著一個(gè)高挑的女子不讓她進(jìn)來。女子帶著一個(gè)帷帽，看不清臉，但身姿秀麗、氣質(zhì)端莊。老鴇見女子的舉止裝扮，也能猜到非等閑之輩，不敢生攔，只能好言相勸，女子推開老鴇，徑直走到雅座，站在宋濂面前端起一杯酒就潑在了一位在宋濂懷里、正往上貼的姑娘的臉上。萬花樓的姑娘哪吃過這種虧，對金主可以卑躬屈膝，但對其他人也是潑辣慣了的，站起來就要沖著這位女子撒潑。

宋濂立刻站起來了，毫不客氣的把萬花樓的姑娘按在椅子上，走到女子面前，說話舌頭有些大：“娘……娘子，你怎么來了?！迸雍孟裼行╋L(fēng)寒，聲音略低沉，但也不失清麗，指著宋濂的鼻子罵道：“好你個(gè)林壇非，還敢騙我說去巡查船隊(duì)，結(jié)果跑到這里來喝酒消遣?！彼五ピ谂赃呅⌒囊硪淼馁r笑：“我這不是來放松放松嘛?！?/p>

剛才進(jìn)門的時(shí)候，好大的陣仗，已經(jīng)引得在座的客人紛紛側(cè)目了，現(xiàn)在這么一鬧，喝酒的、聽曲的都停了，都等著看兼觀塘的少主怎么收場。

女子環(huán)顧了一圈，出言諷刺道：“哼，一群庸脂俗粉，我看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專愛挑些歪瓜裂棗、效顰的東施。”這句話一出，老鴇第一個(gè)就不干了，這相當(dāng)于明擺著在砸她的招牌啊，“誒這位夫人，話可不能這么說，我們?nèi)f花樓的姑娘是出了名的質(zhì)量上乘?！迸愚D(zhuǎn)過來沖著老鴇說道：“哦，是么”，女子邊說邊摘下了帷帽，“在我看來，她們就是樣態(tài)丑陋，貌若無鹽?！?/p>

滿堂賓客本就在看熱鬧，一見女子摘下了帷帽，都不由自主的伸長脖子，想要見見女子的真容，林壇非也目不轉(zhuǎn)定的盯著女子裝扮的蘇帛玄看，呼吸都放輕了。蘇帛玄平日里都是白衣素顏，毫無修飾，即便是在錦繡閣的時(shí)候，也不過是一襲輕紗遮面，既是點(diǎn)綴也是避免招惹一些麻煩。這是蘇帛玄第一次做女子裝扮，也是他第一次粉飾香妝，精心裝扮后的蘇帛玄光潤玉顏，粉面燦如春華，眼眸皎如秋月，更妙的是如此華若桃李的姿容，偏有著空谷幽蘭的氣度，冰肌玉骨外似有著一層有形的寒光，讓人忘而生敬，不敢造次。

在場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發(fā)出驚嘆之聲，不愧是林壇非的正頭娘子，果真是如此美人，將在場所有的鶯鶯燕燕都襯成了村姑仆婦。林壇非起身就要沖過去，把人捂在懷里，隔絕所有投射過來的或欣賞、或覬覦、或饞涎的目光，但在一瞬間恢復(fù)了理智，強(qiáng)坐在椅子里，眼睛里似要噴出火，手指死死的抓著扶手，咔嚓一聲將扶手掰裂了。

宋濂和蘇帛玄同時(shí)都聽到木頭斷裂的聲音，宋濂下意識地就要轉(zhuǎn)身，蘇帛玄趕緊跨一步上前拉住了宋濂，說道：“官人，我已備好了酒菜，調(diào)好了琴弦，你還要在此流連么？”宋濂也把注意力收回來，拿過蘇帛玄手里的帷帽幫他帶好，然后攬著蘇帛玄的肩膀說道：“娘子教訓(xùn)的是，是我不好，冷落了娘子，我這就隨你回去?！彼五ズ鹊挠悬c(diǎn)多，從懷里掏出了一張銀票，晃晃悠悠的放到老鴇的手里，“我今日要陪我家娘子，攪了你的生意，算是賠罪”，然后又掏出一張銀票放在老吳手里，說道：“各位，我先失陪了，老吳，你們和這些小娘子好好樂著，這張銀票不花完不許離開。”說完里倒歪斜的摟著蘇帛玄在眾人里注目禮中往外走，臨出門前還不忘摸了離得最近的一個(gè)姑娘一把。

林壇非還是沒忍住，喊了一句：“少主、夫人，我送你們出去，”也站起身來跟著往外走，在倆人身后緊盯著宋濂搭在蘇帛玄肩頭的那只手，腦袋里盤算著，應(yīng)該找到一個(gè)什么合適的理由，把宋濂的右手砍掉。不對，大半個(gè)身子也都靠上了，干脆直接把人殺了吧。更要把林壇非逼瘋的是，從雅座到大門口的一路，議論聲不絕于耳：

“這林壇非，眼福不淺啊，這小娘子長得，真帶勁啊?！?/p>

“怪不得從來不見林壇非在江湖上走動(dòng)，原來是家里有個(gè)河?xùn)|獅?！?/p>

“我看他就個(gè)給廢物，讓個(gè)娘們就給管住了?！?/p>

“話不能這么說，我家要有這么美貌的娘子，我也不出來啊。”

“我別說出門，我連床都不下?！?/p>

“你就做美夢吧你，趕緊趁現(xiàn)在過過眼癮吧。”

……

……

……

眼看著宋濂把蘇帛玄扶上馬車，林壇非不確定哪個(gè)角落里還有人在盯著，也不敢有過多的表示，只能殷勤的跟在宋濂身后說道：“少主，我扶你上去?！绷謮遣活櫵五サ姆磳τ彩欠鲋五ド像R車，借機(jī)狠狠的掐他的手臂以示警告。宋濂被掐的嘶嘶的直吸氣，也不敢反抗，只能快速的爬上馬車，自覺地坐到離蘇帛玄最遠(yuǎn)的對角，用眼神告訴林壇非：好了好了，少主，我知道你吃醋了，我一根汗毛也不會碰他的。蘇帛玄也看著林壇非，但是林壇非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