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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殺對決】鱷魚之淚·間一(爬行動物)

2023-05-23 21:14 作者:隨風聆心  | 我要投稿

托更了許久,距離上次發(fā)作品已經(jīng)有快九個月了。最近都在忙著升學,實在過于繁忙,對此感到非常抱歉。這次也是憋了很久,最終導致筆法都變得生疏,最后花了很多心思才終于找回一些感覺。希望大家看的開心!

上一章的傳送門:

本章長度共8442字,如果喜歡,請耐心看完,作者在這里感謝各位了 QAQ

基思·考恩時常在記憶里翻找出零碎的片段。雨后沾濕的暗巷小道,路邊行人的張口高喊,酒同汗液的尖酸異味,屋檐上滑落的水滴,深夜亮堂的警局,遠處鐵軌的轟鳴,懶散的住民,連片的房屋,與那條兩英里外蜿蜒的溪流。以前的事物與現(xiàn)在并無太大不同,只是人已經(jīng)開始更替,房屋上留下些時間的污垢。但這一切都與他沒什么關(guān)系,因為這片土地于他而言,除開某些不愿去回想的事物外,遠不值得去銘記,于是便一點點淡忘了,僅此而已。男人就如同自己青年時的那般一樣,只身一人在正午的街道上緩緩的走,節(jié)奏的步子沉而悶,猶如鄉(xiāng)間時而聞見的馬蹄。也如同青年時一樣,另一人則是在身后遠遠的跟。男人回過頭,正巧對上那對年輕而又飄離的眸子。看著女孩的臉,不經(jīng)有些晃神。

身后的人怔住,接著便聞輕弱發(fā)問。

“請問,有什么事情嗎?”

他剛想張口,卻欲言又止,搖搖頭。

“不,沒什么。你是叫艾拉,對么......?!?/p>

那一刻,他轉(zhuǎn)過身,呼了口氣,曲下膝蓋,與女孩平視的同時伸出右手,嘗試著擠出盡可能和善的笑。女孩眨巴著琥珀色的眼,有些猶豫退縮,指尖微微顫動,但最后還是未能握上那副比她大很多的手。她張著嘴,好久才回道:

“......還請多關(guān)照?!?/p>

這孩子簡直跟她一模一樣。他想著,心中涌起一陣苦楚。她當時是否也是這副神情,熱情?抑或是退縮?甚至是恐懼?可惜,想渾濁的泥水中尋找細碎的蹤跡即便是對于他,還是過于艱難。

他抽回未能觸到東西的手,微微昂起下巴,被頭頂?shù)拿髅年柟庠谋牪婚_眼,他正了正頭頂破舊的棕黑色牛仔帽,臉上籠罩的陰影被趁機剝開些許,可依舊稠厚。

不過他還依稀記得,那日的太陽,似乎也熱烈似火。

兩人一前一后在鎮(zhèn)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終停在馬路旁的一所店前,懸掛的招牌上雕著碩大的店名。棕色木臺階上已經(jīng)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而門框上垂吊的烏黑煤油燈吱呀吱呀的叫,邊響邊擺。基思先一步踏進去,寬大的手掌推開店門,迎面而來的便是一股濃烈的劣質(zhì)油味。房子里的空間不大,暖黃色的涂料中包裹著一絲綠意。艾拉扭頭看了看,十步開外有一個向上的樓梯,四周擺滿的皆是令郎滿目的雜貨,從釣魚的魚餌到各種顏色的彈藥盒,物品很是齊全。她看著他用指節(jié)重扣幾下身側(cè)的臺面,聲音就像是木槌敲擊般悶鈍。大約半分鐘后,柜臺后左側(cè)的隔間里傳來一聲吆喝,隨即開始響起緊湊的腳步,愈來愈近,直至一名留著小胡子的年輕男人最終從小木門后探出腦袋。他一邊用食指和中指捻起根卷煙,邊往瘦弱得如同樹枝般的軀干上套了件棕灰色的大衣,開口說著,眨了眨綠豆似的眼。

“您要些什么?‘史蒂文森雜貨鋪’應(yīng)有盡有?!?/p>

“三盒鹿彈,兩盒步槍中空彈,繃帶,再來點炸藥?!?/p>

“好的先生,鹿彈,中空彈,繃帶……炸藥您要一捆還是?”

“中束?!?/p>

“了解了先生……看您是新面孔就幫您劃個整,那么一共十五美元?!?/p>

“還有,再開個房間,要最好的。”

瘦子忽似木棍般杵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神四處飄離,大約十秒后最終才又落回桌面:

“房間……真不巧先生,您或許知道的,這兒附近一直鬧匪鬧得……很是厲害。”

“所以呢?”

“所以……我們早就不做旅店啦。如您所見,現(xiàn)在這兒是一間雜貨鋪……在我父親的那個年代,劫匪就把這整個鎮(zhèn)弄得烏煙瘴氣,現(xiàn)在好了,這破情況弄得連哪怕一頭下水溝里的耗子都撈不到油。所有掌權(quán)的都不靠譜,包括那個新來的法官,姓什么羅斯,居然還是個女人,我從來就沒聽過有女人當法官的事情!在這連自個兒家都不安全的鬼地方,誰還會愿意住旅店?”

“你們的警長不管管么?”

瘦子深嘆口氣,對著上頭白了一眼,說:

“警長?你說那個多米·桑德萊?咱們本都期待他能給我們帶來點什么真正的改變呢,結(jié)果到半個月前不知道發(fā)生什么,跟丟了魂似的什么都不管,有時候人都找不著?,F(xiàn)在那群馬匪照樣吃喝,奪東西搶女人,就在昨天,老雷夫家的女兒都被強擄……!”

興許是說話太激動,瘦子忽然猛地咳嗽起來??菔莸男靥艅×业仄鸱?,平緩下來的喘氣后緊接著的又是嘆息。

“算了……從一開始也就沒期待過這些只想著保全自己的畜生做些什么,密爾頓鎮(zhèn)的人不需要他們。什么警長,什么法官,什么總統(tǒng),全都是騙子,毫不關(guān)心我們死活的騙子。好人一直被壓迫,而壞人永遠逍遙法外??傆幸惶煳覀円材懿槐卦倥矢竭@些無能的政客,靠著自己活下去……”

他一邊在嘴上接著碎碎的抱怨,手在柜臺旁的紅色大皮包里搗鼓了一會,很快便從一板銀白色的煙盒里抽出一根卷煙,隨后用食指和中指夾著遞過去。

“抱歉先生,剛才失態(tài)了。您或許會想來一根?請您收下吧,就算做我微不足道的歉意?!?/p>

“你知道的,我來這兒絕不是為了買點雜貨和抽根煙?!?/p>

“是,但……先生您知道住在這有多危險。我絕非能保證您和您女兒安全的人,像我這種普通人自保都難嘞。況且這金額住個破旅店絕對不是最好的選擇,您從這里出了鎮(zhèn),沿著那條最蜿蜒的土路往南邊走個幾英里就會到格雷鎮(zhèn),那兒比這里可安全了不知道多少倍嘞,我來為您指個路吧?!?/p>

瘦子說著,急忙俯下身從柜臺下抽出卷牛皮紙,鋪開后便成了一張有些年代的地圖。他用粗糙發(fā)白的手尖四處比劃起來,滔滔不絕的為他們講解,動作很是精細謹慎,每次標劃位置都對著身側(cè)的小指南針反復確認了數(shù)次,仿佛生怕自己指錯了地方。

“我們必須呆在這里?!?/p>

瘦子的頭忽然昂起來,停在空中愣了一下,心中像是在想些什么,視線往地圖上掃了起來,最后終于在某個地方緩緩停下。片刻后,他幾乎是小心翼翼的問著對方:

“先生,你們……是之后要去什么地方么?”

話音剛落,那只寬大的手像一頭銅斑蛇般輕緩地向前伸去,泛黃的卷煙便被從桌上抓起。男人靜靜將它銜在嘴里,拍了拍瘦子的肩。

“……”

“先生小姐,祝您們好運,我能幫得只有這么多。我父親說過,對待要去那里的人……都須好些。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推脫,房間我會想辦法,租金也不要了。”

瘦子咽了口唾沫,瞥瞥他帽檐下的疤痕,又看看身旁的女孩:

“只是我很好奇,先生您怎么知道我們這兒以前是旅館?難不成您是本地人?”

他磨了磨牙,沒再言語。

?

不足一首歌的時間,房間便被很快得打理好了,兩人入駐之時,時間正好是下午兩點,天空中飄著幾朵稀稀拉拉的云彩。艾拉向內(nèi)探,發(fā)現(xiàn)這里的確不差:床大的足以睡下兩人,被單潔凈,枕頭是朱紅色,談?wù)劦哪玖衔蹲専o人的房間也顯得溫存。房間里無論是換衣鏡,儲物箱,還是各種顏色的窗簾與裝飾都應(yīng)有盡有,甚至還有一個位置極好的朝向南方的陽臺。隨著鑰匙被遞過,瘦子緩緩交代說這間曾經(jīng)是他父親所住,但在他過世后就再也沒開過。其他較為次級一些的的房間都已經(jīng)被用作雜物室存放成箱的貨物,短時間內(nèi)難以收拾出來,因此也只能住在這里,沒了其他辦法。說完后,瘦子便也沒做過多的停留,徑直帶上門出了去。

坐在床墊上的女孩聽到一個渾厚的聲音:

“房間還不錯吧?”

然后是混雜了幾絲慌張的回答:

“啊……嗯。這里我很喜歡。就是能否給些錢讓我去買些換洗衣物,出來時沒預(yù)料到?!?/p>

“當然,待會就把錢給你,自己去買吧?!?/p>

“……好的,謝謝?!?/p>

空氣又再一次沉靜,是完全又徹底的沉默,如同齒輪間卡滿沙石的時鐘?;悸N著腿坐在床對面的木凳上,手中拿著手掌大小的抹布,擦拭著手槍桃木握把上黏著的汗與灰,但沒一會視線又飄到女孩被熱得有些發(fā)紅的臉頰上。怕生的姑娘只得低著頭坐在柔軟的床墊上,為了排解壓力而揉起毫無不適的手心。

大約就這樣過了五分鐘,男人才再開了口。這次,他的語氣不同以往,顯得有些飄忽。

“蕾貝卡·麥克沃斯,她是你的母親?”

她不知該去說些什么好,于是只是簡短的“嗯”了一聲,而基思看了她好一會,才輕點了點頭,像是低語般,說:

“你們過的還好么?”

她稍微組織了下語言后,緩緩地說:

“……在母親走前,多米叔叔也經(jīng)常來幫忙,生活過的都很順利。母親每天都在為了生活操勞,卻從來沒有忽視過我的感受。我很想她,她絕對是世界上最好的母親?!?/p>

“是的,生活的苦痛挫不倒她?!?/p>

艾拉的頭微微抬了些許,盡管在兩人眼神第一次交錯時她有些顯得應(yīng)激,再次極快得偏過頭,但在努力下最終還是調(diào)整好了說話的語調(diào)。

“考恩先生您……以前認識母親她?”

“…算是吧,稍微發(fā)生過一些稱不上愉快的故事,我和蕾貝卡勉強稱得上……熟人,不過也不再重要?!?/p>

聽到這里,艾拉心中原本在許久以前壓抑下去的那股情感又再次萌芽似的冒了出來。母親在曾經(jīng)就幾乎從未提到過自己的過去,但從與她日常相處時的眉宇與神情中所隱隱透露的來看,發(fā)生過的定不是什么無關(guān)痛癢的小事。母親——或者說是蕾貝卡·麥克沃斯——既然已經(jīng)從這個世界上離開,那她對母親的了解已然沒法通過與她的相處增加哪怕一分??赡钱吘故丘B(yǎng)育她撫養(yǎng)她的親生母親,而身為女兒的她絕對有權(quán)力,也有義務(wù)去了解母親的過去,如果有什么塵蒙的冤屈或者未盡的遺愿,那便更是如此。她聯(lián)想到她那缺失的不負責任的父親,就是他拋下她們母女兩人自己離開。如果能夠找到他,她一定要為母親討回一個公道,并讓那個有名無實的父親有所償還。

她這次便沒在去躲閃眼神接觸,而是一反常態(tài)得直勾勾得看著他,這也讓不明女孩心中所想的男人挑高了幾分那對濃厚的眉毛。

一定要為母親討回公道,他一定會知道些什么。她如是想到。

“怎么了艾拉,有什么事么?”

“是的考恩先生,我有問題……想要問問您?!?/p>

男人如同往常般回笑著,說道:

“說吧。”

“母親以前到底發(fā)生了些什么?我想知道?!?/p>

“我并不清楚那些,恐怕幫不到你。”

“……多米叔叔跟我說過的,說你知道些什么,讓我自己問你。”

她并不擅長說謊。在言說這一句話語時,她自己都能感受到聲音中因為慌亂而導致的顫抖??稍捯粑绰?,對方的笑容已然突然凝滯,嘴一張一合像是只擱淺的河蚌,似乎毫無精力來辨別這個蹩腳謊言的真?zhèn)巍K麌L試開口說些什么,卻又被活活如同生吃昆蟲般艱難地吞回去反芻了三遍,第四遍時口中的卷煙如同秋后落葉般“踏”得落在黃褐色的橡木地板上。男人咬著牙一把將其再次拾至唇前,點燃,深吸,刺鼻的氣味充斥起整個房間,窗外射進的光線在灰白煙霧的掩蓋下忽明忽暗。

“我剛才說過,那些事都不重要,你無須了解?!?/p>

“所以您不否認您跟母親的事情了,是嗎?”

他呆住,半拍后旁邊的小木桌被狠砸一下,那滿含怒意的咒罵中毫不避諱的反復提到警長的名字。

“請您告訴我吧,我真的需要知道?!?/p>

“……年代久遠我已經(jīng)有些記不清了,我沒法告訴你。”

“沒關(guān)系的我可以慢慢等您,無論多久都行!”

?“我現(xiàn)在不想談?wù)撨@……”

?“考恩先生,我是她的親生女兒!母親她現(xiàn)在走了,我已經(jīng)沒法與她再說上一句話了。您不愿意說,多米叔叔也不愿意說,那我還應(yīng)該從哪里去對她有更多的了解!我答應(yīng)您不會去造成任何麻煩,只是想要聽到真相!”

“……”

“或者說您知道我父親的事情嗎!”

“……”

“他背叛了我的母親,我必須找到他!”

未諳世事的女孩在此刻全然漲紅了臉。

艾拉從沒跟人如此激動的說過話,但她仍能感覺到自己腦中有某種奇異的興奮感在沖擊著她,也仿佛感覺自己無比渴求的真相也近在咫尺。隨著那具纖細的女性軀體愈發(fā)向著男人的方向前傾,她愈來愈堅信只要再多詢問一下,他一定會如同口含珍珠的蚌般吐露出她想知道的一切。

“別說了!”

這是一聲炸響。

女孩什么都不敢說,什么都不敢做。

直到房間里已然煙霧散盡,窗外新鮮的泥土味再一次撲面而來,野雀的鳴啼再一次清晰可見,男人才忽然毫無征兆地站了起來。

她鼓起勇氣抬頭看去,看著他從錢夾里抽出一小疊鈔票,揣進兜里,然后徑直向外走去。推開門的那一刻,艾拉對上得只有悶鈍的腳步與寬大的背影。

我向你道歉,我失態(tài)了。他說。但我現(xiàn)在得去處理點事。趁著這個機會好好休息,晚些還要再出趟門。錢放在凳子上,全部給你,不夠再找我要。

他并沒有回望,“砰”地一下,很重地帶上了門。

門外熱氣滾滾,但手心仍舊無法克制得感到一股惡寒。

待腳步完全遠去后,艾拉才緩過神來,終于伸出手拿起了那可以說的上沉甸甸的皮革錢夾,她用手指撐開一看,發(fā)覺里面的紙幣多的令人咋舌。女孩將那毫不夸張,可以說是厚成一沓的鈔票拿來仔細點了足足四遍,才最終確認自己并沒有弄錯任何東西。

錢夾里塞了足足一百八十六美金的紙幣,難以計數(shù)的零錢,與一張德克薩斯州州立銀行的三千美金支票。

面對如此巨額的錢款,年輕的女孩腦中想的不是男人究竟是如何活得如此闊綽,亦非如何揮霍它們,而是一片空白。

過了片刻,白皙的指尖還是沒能從夾中抽出紙幣,她不再思考,仰躺在床,合上了眼。樓下瘦子隱約的吼聲中,女孩眼前再次映起母親的面龐,。

?

TIPS:在故事背景的二十世紀初,一名美國普通工人的年薪在三百美金至五百美金左右。一支名牌工廠生產(chǎn)的槍支價格大概在五美金到十美金左右。

“滾!這個爛雜貨鋪接待不起你們這些高官!是我們不配!”

是瘦子的怒罵聲。

“先生,您別這樣,我真的只是想聽聽您的意見!”

是女人的懇求聲。

“跟你們有什么好說的!天天整些投票,意見什么的,到頭來你們真正管過什么!一個個的收了些破錢賄賂就開心的不行,簡直讓我想吐!”

?“我才剛剛上任,但我保證會改善……”

?“我什么我!‘尊敬’的羅斯法官,你告訴我,你這個新來的跟那些人有什么區(qū)別?改善?難道這周圍的暴行不該改善嗎?老雷夫家的女兒被當著老雷夫的面拖走,約爾遜的兒子見義勇為結(jié)果當街腦袋被開了個洞,還有我那被謀殺的父親!況且連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一個女人怎么可能完成……真是該死,這樣下去這個地方要玩完了……算了,我不想和女人吵架,滾吧?!?/p>

瘦子口中滿是厭惡。

“抱歉先生,是我不識趣,打擾了。我對您的遭遇感到非常抱歉,即使您不待見我也沒關(guān)系,我仍然會盡最大的努力來做出改變,用行動證明自己的話語絕非虛偽。您的意見對我?guī)椭艽螅?,祝您……今日愉快?!?/p>

女人口中滿是疲憊。

基思走上回雜貨鋪的路已是日暮時分。余溫仍在街坊之間流竄,而驕陽早已變?yōu)橐槐K懸于天邊的橘黃暖燈。這地方的的確確的變了,他心想。小時候,磚墻上的涂料從沒如現(xiàn)在這般飽滿過,人們饑腸轆轆的肚子也是。城鎮(zhèn),或許真的成了一個適合人們居住的地方,但這里終究不是自己的歸宿。究竟能夠逃到哪里去呢,應(yīng)該逃到哪里去呢,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逃不動了。

路過鎮(zhèn)中心的時候,他無意間瞥見鎮(zhèn)中心那具老舊的絞刑架。吊木已經(jīng)開始朽爛,麻繩于風中搖晃,顆顆風滾草緩緩飄過沙塵大地。絞刑不同于斬首,刑場里見不到明晃晃的利刃與嘶嘶磨刀的劊子手,也嗅不見狼煙般直沖天際的血腥氣。只聞鳥啼凄厲,閘一拉,人一落,頸一懸,那便是生命逝去的全部。他渾身觸電似的一顫,眼前景色頓時恍惚。他回想起自己的十七歲,那是他人生第一次觀看絞刑。仍是青年的他便已經(jīng)聽見過許多聲音,有脖頸扭斷發(fā)出的脆響,有人群高聲的侮辱和唾棄,有活板拉桿被拽動的摩擦聲,但絕不止這些?;貞浿兄櫫R聲永遠參雜著受刑人的淚與被踢踹后痛苦的悶哼,即使現(xiàn)在,當時沙礫吹上皮膚的刺痛與胸膛中躁動不安的心仍然新鮮如初??纱丝?,他好似自己也被粗暴的推上絞架,雙手也被拷上沉重的銀銬,身下渴求死亡的吼聲已然聲嘶力竭。

所有人都盼望他的死。

他們都需要一個交代。

就在頭伸入絞索的前一刻,他看見的是一名女人滿是鮮血的臉。

天邊的夕陽在燃燒。

她眼中噴涌著的是漆黑的火。

她眼中噴涌著的是地獄的火。

而面對死亡,他早已流不出淚。

他不知于回憶中沉迷了多久,直至一聲呼喊將他拽回現(xiàn)實。

“先生!請您留步!”

這聲音是個女性。嗓音不尖不鈍,意外的中性,但卻滿含著親和力。直到她終于喘著氣來到他的跟前,他才終于有機會仔細打量對方一下。這名女人長得不算高,大約五點四英尺左右,身材不算招人眼目,略顯稚氣的臉上長著幾粒雀斑,讓人有些猜不準年齡;她反常的身著一件深藍色,印著灰色條紋的高檔男士大衣,內(nèi)部十分整齊的白襯衣領(lǐng)口上打著淡紅的長領(lǐng)結(jié),而胸口的銘牌也被擦拭的一塵不染。基思發(fā)覺她的裝扮異常接近男性,唯二顯得有些許女人氣的可能便是那頭棕色的波浪發(fā)被留到了及腰的長度,以及那下半身的服飾是黑色的女性長裙而并非男士西褲。

她深呼吸了一下,照應(yīng)晴空的湖藍眼眸隨之仰起。

“請問,現(xiàn)在方便詢問您一些問題嗎?”

男人的眉頭緊鎖起來,額前時光留下的皺紋如同刀刻。

“……我認識你嗎?”

“抱歉,這是我的疏忽。我是艾琳娜·羅斯,密爾頓鎮(zhèn)新上任的當?shù)胤ü?。?/p>

他咋了咋舌。

“法官?一個女人?”

聽到“女人”二字,那張臉隨即僵住,很不滿的模樣。

“請問你對女人擔任這個職位也有什么意見嗎?我先說清楚,我并未覺得自己有任何不妥。如果你和那些人一樣,對我女人的身份意見很大,那我也不浪費時間了?!?/p>

“不,很少見罷了?!?/p>

對方的眸子眨了幾下,舔舔薄薄的嘴唇,身后的遠方響起一陣馬鳴。

“謝謝……您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好說話不少,我還以為您會和那些人一樣……”

“我很樂意接受你的感謝,但還有人在等我。”

“十分抱歉,我現(xiàn)在就開始?!?/p>

她說著,從身上灰黑大衣胸前的夾層口袋中抽出鋼筆和一本描畫著觸紋的筆記本,又將本子翻開,熟練的在右邊的頁眉上記錄好日期后又翻到另一頁。本子上面的內(nèi)容密集到令人頭疼,端正的字跡書寫的近乎有關(guān)乎民意的采訪問題。盡管如此,這個過程還是很簡短,這個過程不到五分鐘便結(jié)束了,看得出來是特意有刻意進行過優(yōu)先級篩選和壓縮。

“感謝您的配合?!?/p>

她深深鞠了一躬,抬起頭直視男人的眼眸,幾粒小小的雀斑隨著眼角的笑意一同翹起。就在基思準備轉(zhuǎn)身離開時,中性的女聲又叫住了他。

“最后的最后,先生,請問您方便告訴我您的名字嗎?”

“喬治·皮特森?!?/p>

又一個假名。

“沒問題,皮特森先生,我記住您了。我的辦公室就在這條路走到底右轉(zhuǎn),如果您有需要還請隨時找我,很樂意為您排憂解難?!?/p>

他沒回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羅斯么?

想到這兒,陰影再次于心頭繚繞。

“起來吧艾拉?!?/p>

門口傳來很硬的皮靴踏地聲。女孩躺臥于床上的身體忽然繃緊,坐起。一個中年男人直直站著在門框旁,背后挎著幾根被麻布條包住的大小不一的棍狀物。

“時間不早,待會就要天黑,該走了。”

聲音簡短的就如同軍隊里無可反駁的號令,她聽得出來,對方已經(jīng)盡可能地溫柔,但兩人的距離感仍舊很遠,宛如橫跨地圖的兩端。

女孩似乎努力想讓自己的神態(tài)顯出重逢般的歡喜,但她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應(yīng)該以何種態(tài)度去面對,況且剛才還因為自己使他生了氣。終究,那股神情還是隱了下去。

“考恩先生,您剛才是去買了什么東西嗎?”

男人沒回話,從一旁拾起先前自己放下的錢包,看了看:

“倒是你,什么都沒去買么?”

她發(fā)覺話題被自然的岔開,但或許是由于方才的經(jīng)歷,她不敢再繼續(xù)追問,唯恐再次惹是生非,只得默許了話題的切換。

“是的……整個人有些累,就睡了一覺,然后……”

“剛才是我情緒太激動了。”他輕輕于床上坐下,與女孩貼近了些,接著又側(cè)視著坐在床上的她,眼中的光變得黯淡幾分,“這已經(jīng)是老毛病,多米以前也經(jīng)常這么說,但我從沒成功改掉……你應(yīng)該也知道,有些東西就算是成了大人也很難改,就算是到了這個年紀,我其實也不見得有多成熟。論性格方面而言艾拉你絕對勝過我,所以還請原諒我…好嗎?”

“不,不是的,剛才您會變成那樣我也有錯,是我得寸進尺了……”

女孩猶豫了一下,指尖抓進厚厚的棉被,回答的聲音幾乎微弱:

“是我又夢到母親了……”

他的眼神飄忽了。

“她和你說了什么?”

“沒有……什么都沒有……”

“只是看著?”

男人頓時語塞,女孩問:

“您說……母親會不會是因為討厭我,所以才不和我說話?!?/p>

“為什么這么想?”

“因為我……母親她走的時候,我什么忙都沒能幫上。而且我從出生起,好像就一直是她的累贅。沒了我,她本能活得更好,可以享受更好的人生。我對不起她?!?/p>

男人走上前,眼神低垂,用手背蹭了蹭女孩的臉頰,那一聲哼笑中滿是苦澀。

“她沒法有更好的人生絕不是因為你,我向你保證。不如說,或許是因為你的出生,她才能有這么大的力量來獨自面對所有。”

女孩不明白男人的話是什么意思,但也只能似懂非懂的點點腦袋。她重重吐了氣,又說:

“最主要……我哭不出……這是不是因為我不夠愛她……”

說完,她抬起頭,正巧對上那對漆黑的眸子。

“不是的,你足夠愛你的母親,你母親也足夠愛你?!?/p>

“考恩先生,那您的家人離開您的時候,您也沒有哭嗎?”

“……沒錯,艾拉,和你一樣,我也沒有。”

他的笑一直太復雜。她心想。似笑,卻不只是笑??傻鹊剿ňσ豢磿r,男人臉頰上不知為何淌下的淚于窗外光線照射下閃著微光。女孩驚訝的呼喊,連忙忙翻出一塊手帕,向前伸去嘗試擦拭男人的臉,卻被對方輕輕擋開。

他吸了口氣,說自己的天生淚腺異于常人,情緒一有起伏就會流淚。

“等你再長大些就會明白,眼淚都只是騙子用來博取同情的工具,它永遠無法代表什么……人只要想哭,都能哭出來,因為他們有必要在當時的場合這么做,但很多時候他們的心卻沒疼過一秒。艾拉,那你呢,你心痛嗎?”

“……我想,是的,我想她了?!?/p>

“那你不就已經(jīng)得到答案了么?”

他再次站立起來,輕拍女孩的肩,將先前買的彈藥和所有雜貨都一通塞進背包。

“我們得走了,艾拉?!?/p>

“請問我們要去哪里?”

她面露疑色地問。

“一個你母親會希望你去的地方?!?/p>

他毫不猶豫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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