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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卷八十二(勿吉/高句麗/契丹/室韋/新羅/東北/南北朝/隋朝/滿族/蒙古族/多元一體

2021-09-16 10:54 作者:中國大黃鴨鴨  | 我要投稿


北史 卷八十二

??高麗,百濟,新羅,勿吉,奚,契丹,室韋,豆莫婁,地豆干,烏洛侯,流求,倭。

??蓋天地之所覆載至大,日月之所照臨至廣。萬物之內(nèi),生靈寡而禽獸多;兩儀之間,中土局而殊俗曠。人寓形天地,稟氣陰陽,愚智本于自然,剛?cè)嵯涤谒痢?故霜露所會,風(fēng)氣所通,九川為紀(jì),五岳作鎮(zhèn),此之謂諸夏,生其地者,則仁義所出。

??秦皇鞭笞天下,黷武于遐方;漢武士馬強盛,肆志于遠(yuǎn)略。匈奴已卻,其國乃虛;天馬既來,其人亦困。是知雁海龍堆,天所以絕夷夏也;炎方朔漠,地所以限內(nèi)外也。 況乎時非秦、漢,志甚嬴、劉,逆天道以求其功,殫人力而從所欲,顛墜之釁,固不旋踵。是以先王設(shè)教,內(nèi)諸夏而外夷狄;往哲垂范,美樹德而鄙廣地。 雖禹跡之東漸西被,不過海及流沙;《王制》之自北徂南,裁猶穴居交趾。豈非道貫三古,義高百代者乎!自魏至隋,市朝屢革,其四夷朝享,亦各因時。今各編次,備《四夷傳》云。

??高句麗,其先出夫余。王嘗得河伯女,因閉于室內(nèi),為日所照,引身避之,日影又逐,既而有孕,生一卵,大如五升。 夫余王棄之與犬,犬不食;與豕,豕不食;棄于路,牛馬避之;棄于野,眾鳥以毛茹之。王剖之不能破,遂還其母。母以物裹置暖處,有一男破而出。及長,字之曰硃蒙。其俗言“硃蒙”者,善射也。 夫余人以硃蒙非人所生,請除之。王不聽,命之養(yǎng)馬。硃蒙私試,知有善惡,駿者減食令瘦,駑者善養(yǎng)令肥。夫余王以肥者自乘,以瘦者給硃蒙。后狩于田,以硃蒙善射,給之一矢。 硃蒙雖一矢,殪獸甚多。夫余之臣,又謀殺之,其母以告硃蒙,硃蒙乃與焉違等二人東南走。中道遇一大水,欲濟無梁。 夫余人追之甚急,硃蒙告水曰:“我是日子,河伯外孫,今追兵垂及,如何得濟?”于是魚鱉為之成橋,硃蒙得度。魚鱉乃解,追騎不度。 硃蒙遂至普述水,遇見三人,一著麻衣,一著衲衣,一著水藻衣,與硃蒙至紇升骨城,遂居焉。號曰高句麗,因以高為氏。其在夫余妻懷孕,硃蒙逃后,生子始閭諧。 及長,知硃蒙為國王,即與母亡歸之。名曰閭達,委之國事。

??硃蒙死,子如栗立。如栗死,子莫來立,乃并夫余。

??漢武帝元封四年,滅朝鮮,置玄菟郡,以高句麗為縣以屬之。漢時賜衣幘朝服鼓吹,常從玄菟郡受之。 后稍驕,不復(fù)詣郡,但于東界筑小城受之,遂名此城為幟溝溇。“溝溇婁”者,句麗“城”名也。王莽初,發(fā)高句麗兵以伐胡,而不欲行,莽強迫遣之,皆出塞為寇盜。 州郡歸咎于句麗侯騶,嚴(yán)尤誘而斬之。莽大悅,更名高句麗,高句麗侯。光武建武八年,高句麗遣使朝貢。

??至殤、安之間,莫來裔孫宮,建寇遼東。玄菟太守蔡風(fēng)討之,不能禁。

??宮死,子伯固立。順、和之間,復(fù)數(shù)入遼東。 靈帝建寧二年,玄菟太守耿臨討之,斬首夷數(shù)百級,伯固乃降,屬遼東。公孫度之雄海東也,伯固與之通好。

??伯固死,子伊夷摸立。伊夷摸自伯固時,已數(shù)入遼東,又受亡胡五百余戶。建安中,公孫康出軍擊之,破其國,焚燒邑落,降胡亦叛。伊夷摸更作新國。 其后伊夷摸復(fù)擊玄菟,玄菟與遼東合擊,大破之。

??伊夷摸死,子位宮立。始位宮曾祖宮,生而目開能視,國人惡之。及長兇虐,國以殘破。及位宮亦生而視人,高麗呼相似為“位“,以為似其曾祖宮,故名位宮。 位宮亦有勇力,便鞍馬,善射獵。魏景初二年,遣太傅、司馬宣王率眾討公孫文懿,位宮遣主簿、大加將數(shù)千人助軍。正始三年,位宮寇遼西安平。 五年,幽州刺史毋丘儉將萬人出玄菟,討位宮,大戰(zhàn)于沸流。敗走,儉追至赪峴,懸車束馬登丸都山,屠其所都。位宮單將妻息遠(yuǎn)竄。六年,儉復(fù)討之,位宮輕將諸加奔沃沮。 儉使將軍王頎追之,絕沃沮千余里,到肅慎南,刻石紀(jì)功。又刊丸都山、銘不耐城而還。其后,復(fù)通中夏。

??晉永嘉之亂,鮮卑慕容廆據(jù)昌黎大棘城,元帝授平州刺史。位宮玄孫乙弗利頻入遼東,廆不能制。

??弗利死,子釗代立。魏建國四年,慕容廆子晃伐之,入自南陜,戰(zhàn)于木底,大破釗軍。追至丸都。 釗單馬奔竄,晃掘釗父墓,掠其母妻、珍寶、男女五萬余口,焚其室,毀丸都城而還。釗后為百濟所殺。

??及晉孝武太元十年,句麗攻遼東、玄菟郡。后燕慕容垂遣其弟農(nóng)伐句麗,復(fù)二郡。垂子寶以句麗王安為平州牧,封遼東、帶方二國王,始置長史、司馬、參軍官。后略有遼東郡。

??太武時,釗曾孫璉始遣使者詣安東,奉表貢方物,并請國諱。太武嘉其誠款,詔下帝系名諱于其國。 使員外散騎侍郎李敖拜璉為都督遼海諸軍事、征東將軍、領(lǐng)東夷中郎將、遼東郡公、高句麗王。 敖至其所,居平壤城,訪其方事,云:去遼東南一千余里,東至柵城,南至小海,北至舊夫余,人戶參倍于前魏時。?后貢使相尋。歲致黃金二百斤、白銀四百斤。?時馮弘率眾奔之,太武遣散騎常侍封撥詔璉,令送弘。璉上書稱當(dāng)與弘俱奉王化,竟不遣。太武怒,將往討之。樂平王丕等議等后舉,太武乃止。而弘亦壽為璉所殺。

??后文明太后以獻文六宮未備,敕璉令薦其女。璉奉表云:女已出,求以弟女應(yīng)旨。朝廷許焉,乃遣安樂王真、尚書李敷等至境送幣。 璉惑其左右之說,云朝廷昔與馮氏婚姻,未幾而滅其國。殷鑒不遠(yuǎn),宜以方便辭之。璉遂上書,妄稱女死。朝廷疑其矯拒,又遣假散騎常侍程駿切責(zé)之,若女審死,聽更選宗淑。 璉云:“若天子恕其前愆,謹(jǐn)當(dāng)奉詔?!睍I文崩,乃止。至孝文時,璉貢獻倍前,其報賜亦稍加焉。時光州于海中得璉遣詣齊使余奴等,送闕。 孝文詔責(zé)曰:“道成親殺其君,竊號江左,朕方欲興滅國于舊邦,繼絕世于劉氏。而卿越境外鄉(xiāng),交通篡賊,豈是籓臣守節(jié)之義?今不以一過掩舊款,即送還籓。 其感恕思愆,祗承明憲,輯寧所部,動靜以聞?!?/p>

??太和十五年,璉死,年百余歲。孝文舉哀于東郊,遣謁者仆射李安上策贈車騎大將軍、太傅、遼東郡公、高句麗王,謚曰康。 又遣大鴻臚拜璉孫云使持節(jié)、都督遼海諸軍事、征東將軍、領(lǐng)護東夷中郎將、遼東郡公、高句麗王。賜衣冠服物車旗之飾。又詔云遣世子入朝,令及郊丘之禮。 云上書辭疾,遣其從叔升于隨使詣闕嚴(yán)責(zé)之,自此,(高麗)歲常貢獻。正始中,宣武于東堂引見其使芮悉弗,進曰: “高麗系誠天極,累葉純誠,地產(chǎn)土毛,無愆王貢。但黃金出夫余,珂則涉羅所產(chǎn)。今夫余為勿吉所逐,涉羅為百濟所并。 國王臣云惟繼絕之義,悉遷于境內(nèi)。二品所以不登王府,實兩賊之為?!?宣武曰:“高麗世荷上將,專制海外,九夷黠夷,實得征之。昔(倭國)方貢之愆,責(zé)在連率。宜宣朕旨于卿主,務(wù)盡威懷之略,使二邑還復(fù)舊墟,土毛無失常貢也?!?/p>

??神龜中,云死,靈太后為舉哀于東堂。遣使策贈車騎大將軍、領(lǐng)護東夷校尉、遼東郡公、高麗王。又拜其世子安為鎮(zhèn)東將軍、領(lǐng)護東夷校尉、遼東郡公、高麗王。 正光初,光州又于海中執(zhí)得梁所授安寧東將軍衣冠劍珮,及使人江法盛等,送京師。

??安死,子延立。孝武帝初,詔加延使持節(jié)、散騎常侍、車騎大將軍、領(lǐng)護東夷校尉、遼東郡公、高句麗王。天平中,詔加延侍中、驃騎大將軍,余悉如故。

??延死,子成立。訖于武定已來,(高麗)其貢使無歲不至。大統(tǒng)十二年,遣使至西魏朝貢。及齊受東魏禪之歲,遣使朝貢于齊。?齊文宣加成使持節(jié)、侍中、驃騎大將軍,領(lǐng)東夷校尉、遼東郡公、高麗王如故。天保三年,文宣至營州,使博陵崔柳使于高麗,求魏末流人。敕柳曰:“若不從者,以便宜從事?!奔爸粒灰娫S。 柳張目叱之,拳擊成墜于床下,成左右雀息不敢動,乃謝服,柳以五千戶反命。

??成死,子湯立。乾明元年,齊廢帝以湯為使持節(jié)、領(lǐng)東夷校尉、遼東郡公、高麗王。周建德六年,湯遣使至周,武帝以湯為上開府儀同大將軍、遼東郡公、遼東王。 隋文帝受禪,湯遣使詣闕,進授大將軍,改封高麗王。自是,(高麗)歲遣使朝貢不絕。

??其國,東至新羅,西度遼,二千里;南接百濟,北鄰靺鞨,一千余里。人皆士著,隨山谷而居,衣布帛及皮。土田薄瘠,蠶農(nóng)不足以自供,故其人節(jié)飲食。 其王好修宮室,都平壤城,亦曰長安城,東西六里,隨山屈曲,南臨浿水。城內(nèi)唯積倉儲器備,寇賊至日,方入固守。王別為宅于其側(cè),不常居之。其外復(fù)有國內(nèi)城及漢城,亦別都也。 其國中呼為三京。復(fù)有遼東、玄菟等數(shù)十城,皆置官司以統(tǒng)攝。與新羅每相入奪,戰(zhàn)爭不息。

??官有大對盧、太大兄、大兄、小兄、竟侯奢、鳥拙、太大使者、大使者、小使者、褥奢、翳屬、仙人,凡十二等,分掌內(nèi)外事。其大對盧則以強弱相陵奪而自為之,不由王署置。 復(fù)有內(nèi)評、五部褥薩。人皆頭著折風(fēng),形如弁,士人加插二鳥羽。貴者,其冠曰蘇骨,多用紫羅為之,飾以金銀。服大袖衫、大口袴、素皮帶、黃革履。婦人裙襦加襈。?(高麗)書有《五經(jīng)》、《三史》、《三國志》、《晉陽秋》。兵器與中國略同。?及春秋校獵,王親臨之。稅,布五疋、谷五石;游人則三年一稅,十人共細(xì)布一疋。租,戶一石,次七斗,下五斗。 其刑法,叛及謀逆者,縛之柱,爇而斬之,籍沒其家;盜則償十倍,若貧不能償者樂及公私債負(fù),皆聽評其子女為奴婢以償之。用刑既峻,罕有入者。 樂有五弦、琴、箏、篳篥、橫吹、簫、鼓之屬,吹蘆以和曲。每年初,聚戲浿水上,王乘腰輦、列羽儀觀之。事畢,王以衣入水,分為左右二部,以水石相濺擲,喧呼馳逐,再三而止。 俗潔凈自喜,尚容止,以趨走為敬。拜則曳一腳,立多反拱,行必插手。性多詭伏,言辭鄙穢,不簡親疏。父子同川而浴,共室而寢。好歌舞,常以十月祭天,其公會衣服,皆錦繡金銀以為飾。

??好蹲踞,食用俎機。出三尺馬,云本硃蒙所乘馬種,即果下也。風(fēng)俗尚淫,不以為愧,俗多游女,夫無常人,夜則男女群聚而戲,無有貴賤之節(jié)。有婚嫁,取男女相悅即為之。 男家送豬酒而已,無財聘之禮;或有受財者,人共恥之,以為賣婢。死者,殯在屋內(nèi),經(jīng)三年,擇吉日而葬。居父母及夫喪,服皆三年,兄弟三月。初終哭泣,葬則鼓舞作樂以送之。 埋訖,取死者生時服玩車馬置墓側(cè),會葬者爭取而去。信佛法,敬鬼神,多淫祠。有神廟二所:一曰夫余神,刻木作婦人像;一曰高登神,云是其始祖夫余神之子。 并置官司,遣人守護,蓋河伯女、硃蒙云。

??及隋平陳后,湯大懼,陳兵積谷,為守拒之策。開皇十七年,上賜璽書,責(zé)以每遣使人,(高麗)歲常朝貢。驅(qū)逼靺鞨,禁固契丹。 昔年潛行貨利,招動群小,私將弩手,巡竄下國,豈非意欲不臧,故為竊盜?坐使空館,嚴(yán)加防守;又?jǐn)?shù)遣馬騎,殺害邊人。恒自猜疑,密覘消息,殷勤曉示,許其自新。 湯得書惶恐,將表陳謝。會病卒。

??子元嗣。文帝使拜元為上開府儀同三司,襲爵遼東公,賜服一襲。元奉表謝恩,并賀祥瑞,因請封王。文帝優(yōu)冊為王。明年,率靺鞨萬余騎入遼西,營州總管韋世沖擊走之。 帝大怒,命漢王諒為元帥,總水陸討之,下詔黜其爵位。時饋運不繼,六軍乏食,師出臨渝關(guān),復(fù)遇疾疫,王師不振。及次遼水,元亦惶懼,遣使謝罪,上表稱“遼東糞土臣元”云云。 上于是罷兵,待之如初。(高麗王)元亦歲遣朝貢。

??煬帝嗣位,天下全盛,高昌王、突厥啟人可汗并親詣闕貢獻,于是征(高麗王)元入朝。

??百濟之國,蓋馬韓之屬也,出自索離國。其王出行,其侍兒于后妊娠,王還,欲殺之。侍兒曰:“前見天上有氣如大雞子來降,感,故有娠。”王舍之。 后生男,王置之豕牢,豕以口氣噓之,不死;后徙于馬闌,亦如之。王以為神,命養(yǎng)之,名曰東明。及長,善射,王忌其猛,復(fù)欲殺之。 東明乃奔走,南至淹滯水,以弓擊水,魚鱉皆為橋,東明乘之得度,至夫余而王焉。東明之后有仇臺,篤于仁信,始立國于帶方故地。漢遼東太守公孫度以女妻之,遂為東夷強國。 初以百家濟,因號百濟。

??其國東極新羅,北接高句麗,西南俱限大海,處小海南,東西四百五十里,南北九百余里。其都曰居拔城,亦曰固麻城。 其外更有五方:中方曰古沙城,東方曰得安城,南方曰久知下城,西方曰刀先城,北方曰熊津城。王姓余氏,號“于羅瑕”,百姓呼為“鞬吉支”,夏言并王也。王妻號“于陸”,夏言妃也。 官有十六品:左平五人,一品;達率三十人,二品;恩率,三品;德率,四品;杅率,五品;奈率,六品。已上冠飾銀華。將德,七品,紫帶。施德,八品,皁帶。固德,九品,赤帶。 季德,十品,青帶。對德,十一品;文督,十二品,皆黃帶。武督,十三品;佐軍,十四品;振武,十五品;克虞,十六品,皆白帶。自恩率以下,官無常員。各有部司,分掌眾務(wù)。 內(nèi)官有前內(nèi)部、谷內(nèi)部、內(nèi)掠部、外掠部、馬部、刀部、功德部、藥部、木部、法陪、后宮部。 外官有司軍部、司徒部、司空部、司寇部、點口部、客部、外舍部、綢部、日官部、市部,長吏三年一交代。都下有萬家,分為五部,曰上部、前部、中部、下部、后部,部有五巷,士庶居焉。 部統(tǒng)兵五百人。五方各有方領(lǐng)一人,以達率為之,方佐貳之。方有十郡,郡有將三人,以德率為之。統(tǒng)兵一千二百人以下,七百人以上。城之內(nèi)外人庶及余小城,咸分隸焉。

??其人雜有新羅、高麗、倭等,(百濟)亦有中國人。其飲食衣服,與高麗略同。若朝拜祭祀,其冠兩廂加翅,戎事則不。 拜謁之禮,以兩手據(jù)地為禮。婦人不加粉黛,女辮發(fā)垂后,已出嫁,則分為兩道,盤于頭上。主似袍而袖微大。兵有弓箭刀槊。俗重騎射,兼愛墳史,而秀異者頗解屬文,能吏事。?(百濟)又知醫(yī)藥、蓍龜,與相術(shù)、陰陽五行法。有僧尼,多寺塔,而無道士。有鼓角、箜篌、箏竽、篪笛之樂,投壺、樗蒲、弄珠、握槊等雜戲。 尤尚奕棋。行宋《元嘉歷》,以建寅月為歲首。賦稅以布、絹、絲、麻及米等,量歲豐儉,差等輸之。其刑罰,反叛、退軍及殺人者,斬;盜者,流,其贓兩倍征之;婦入奸,沒入夫家為婢。?(百濟)婚娶之禮,略同華俗。父母及夫死者,三年居服,余親則葬訖除之。土田濕,氣候溫暖,人皆山居。 有巨栗,(百濟)其五谷、雜果、菜蔬及酒醴肴饌之屬,多同于內(nèi)地。唯無駝、騾、驢、羊、鵝、鴨等。 國中大姓有八族,沙氏、燕氏、氏、解氏、真氏、國氏、木氏、苗氏。其王每以四仲月祭天及五帝之神。立其始祖仇臺之廟于國城,歲四祠之。國西南,人島居者十五所,皆有城邑。

??魏延興二年,其王余慶始遣其冠軍將軍駙馬都尉弗斯侯、長史余禮、龍驤將軍、帶方太守司馬張茂等上表自通,云:“臣與高麗,源出夫余,先世之時,篤崇舊款。 其祖釗,輕廢鄰好,陵踐臣境。臣祖須,整旅電邁,梟斬釗首。自爾以來,莫敢南顧。自馮氏數(shù)終,余燼奔竄,丑類漸盛,遂見陵逼,構(gòu)怨連禍,三十余載。 若天慈曲矜,遠(yuǎn)及無外,速遣一將,來救臣國。當(dāng)奉送鄙女,執(zhí)掃后宮,并遣子弟,收圉外廄,尺壤疋夫,不敢自有。去庚辰年后,臣西界海中,見尸十余,并得衣器鞍勒??粗?,非高麗之物。 后聞乃是王人來降臣國,長蛇隔路,以阻于海。今上所得鞍一,以為實矯?!?/p>

??獻文以其僻遠(yuǎn),冒險入獻,禮遇優(yōu)厚,遣使者邵安與其使俱還。詔曰:“得表聞之無恙。卿與高麗不睦,至被陵入,茍能順義,守之以仁,亦何憂于寇讎也。 前所遣使,浮海以撫荒外之國,從來積年,往而不反,存亡達否,未能審悉。卿所送鞍,比校舊乘,非中國之物。不可以疑似之事,以生必然之過。經(jīng)略權(quán)要,已具別旨?!?又詔曰:“高麗稱籓先朝,供職日久,于彼雖有自昔之釁,于國未有入令之愆。卿使命始通,便求致伐,尋討事會,理亦未周。 所獻錦布海物,雖不悉達,明卿至心。今賜雜物如別?!庇衷t璉護送安等。至高麗,璉稱昔與余慶有讎,不令東過。安等于是皆還,乃下詔切責(zé)之。五年,使安等從東萊浮海,賜余慶璽書,褒其誠節(jié)。 安等至海濱,遇風(fēng)飄蕩,竟不達而還。

??自晉、宋、齊、梁據(jù)江左,亦遣使稱籓,兼受拜封。亦與魏不絕。

??及齊受東魏禪,其王隆亦通使焉。淹死,子余昌亦通使命于齊。武平元年,齊后主以余昌為使持節(jié)、侍中、車騎大將軍,帶方郡公、百濟王如故。 二年,又人余昌為持節(jié)、都督東青州諸軍事、東青州刺史。

??周建德六年,齊滅,余昌始遣使通周。宣政元年,又遣使為獻。

??隋開皇初,(百濟王)余昌又遣使貢方物,拜上開府、帶方郡公、百濟王。?平陳之歲,戰(zhàn)船漂至海東耽牟羅國。其船得還,經(jīng)于百濟,昌資送之甚厚,并遣使奉表賀平陳。文帝善之,下詔曰:“彼國懸隔,來往至難,自今以后,不須年別入貢?!?使者舞蹈而去。十八年,余昌使其長史王辯那來獻方物。屬興遼東之役,遣奉表,請為軍導(dǎo)。帝下詔,厚其使而遣之。高麗頗知其事,兵入其境。余昌死,子余璋立。?大業(yè)三年,(百濟王)余璋遣使燕文進朝貢。其年,又遣使王孝鄰入獻,請討高麗。煬帝許之,命覘高麗動靜。 然余璋內(nèi)與高麗通和,挾詐以窺中國。七年,帝親征高麗,余璋使其臣國智牟來請軍期。帝大悅,厚加賞賜,遣尚書起部郎席律詣百濟,與相知。 明年,六軍度遼,余璋亦嚴(yán)兵于境,聲言助軍,實持兩端。尋與新羅有隙,每相戰(zhàn)爭。十年,(百濟)復(fù)遣使朝貢。后天下亂,使命遂絕。

??其南,海行三月有耽牟羅國,南北千余里,東西數(shù)百里,土多麞鹿,附庸于百濟。西行三日,至貊國千余里云。

??新羅者,其先本辰韓種也。地在高麗東南,居漢時樂浪地。辰韓亦曰秦韓。相傳言秦世亡人避役來適,馬韓割其東界居之,以秦人,故名之曰秦韓。?(新羅)其言語名物,有似中國人,名國為邦,弓為弧,賊為寇,行酒為行觴,相呼皆為徒,不與馬韓同。?又辰韓王常用馬韓人作之,世世相傳,辰韓不得自立王,明其流移之人故也。恒為馬韓所制。辰韓之始,有六國,稍分為十二,新羅則其一也。 或稱魏將毋丘儉討高麗破之,奔沃沮,其后復(fù)歸故國,有留者,遂為新羅,亦曰斯盧。?(新羅)其人雜有華夏、高麗、百濟之屬,兼有沃沮、不耐、韓、滅之地。其王本百濟人,自海逃入新羅,遂王其國。 初附庸于百濟,百濟征高麗,不堪戎役,后相率歸之,遂致強盛。因襲百濟,附庸于迦羅國焉。傳世三十,至真平。以隋開皇十四年,遣使貢方物。?文帝拜真平上開府、樂浪郡公、新羅王。

??其官有十七等:一曰伊罰干,貴如相國,次伊尺干,次迎干,次破彌干,次大阿尺干,次阿尺干,次乙吉干,次沙咄干,次及伏干,次大奈摩干,次奈摩,次大舍,次小舍,次吉士, 次大烏,次小烏,次造位。外有郡縣。(新羅)其文字、甲兵,同于中國。選人壯健者悉入軍,烽、戍、邏俱屯營部伍。風(fēng)俗、刑政、衣服略與高麗、百濟同。 每月旦相賀,王設(shè)宴會,班賚群官。其日,拜日月神主。八月十五日設(shè)樂,令官人射,賞以馬、布。其有大事,則聚官詳議定之。服色尚畫素,婦人辮發(fā)繞頸,以雜彩及珠為飾。 婚嫁禮唯酒食而已,輕重隨貧富。新婦之夕,女先拜舅姑,次即拜大兄、夫。死有棺斂,葬送起墳陵。王及父母妻子喪,居服一年。田甚良沃,水陸兼種。其五谷、果菜、鳥獸、物產(chǎn),略與華同。

??大業(yè)以來,(新羅)歲遣朝貢。新羅地多山險,雖與百濟構(gòu)隙,百濟亦不能圖之也。

??勿吉國在高句麗北,一曰靺鞨。邑落各自有長,不相總一。其人勁悍,于東夷最強,言語獨異。常輕豆莫婁等國,諸國亦患之。去洛陽五千里。 自和龍北二百余里有善玉山,山北行十三日至祁黎山,又北行七日至洛環(huán)水,水廣里余,又北行十五日至太岳魯水,又東北行十八日到其國。國有大水,闊三里余,名速末水。 其部類凡有七種:其一號粟末部,與高麗接,勝兵數(shù)千,多驍武,每寇高麗;其二伯咄部,在粟末北,勝兵七千;其三安車骨部,在伯咄東北;其四拂涅部,在伯咄東;其五號室部,在拂涅東; 其六黑水部,在安車骨西北,其七白山部,在粟末東南。勝兵并不過三千,而黑水部尤為勁健。自拂涅以東,矢皆石鏃,即古肅慎氏也。東夷中為強國。所居多依山水。渠帥曰大莫弗瞞咄。 國南有從太山者,華言太皇,俗甚敬畏之,人不得山上溲污,行經(jīng)山者,以物盛去。上有熊羆豹狼,皆不害人,人亦不敢殺。地卑濕,筑土如堤,鑿穴以居,開口向上,以梯出入。 其國無牛,有馬,車則步推,相與偶耕。土多粟、麥、穄,菜則有葵。水氣堿,生鹽于木皮之上,亦有鹽池。其畜多獵,無羊。嚼米為酒,飲之亦醉?;榧?,婦人服布裙,男子衣豬皮裘,頭插武豹尾。 俗以溺洗手面,于諸夷最為不潔。初婚之夕,男就女家,執(zhí)女乳而罷。妒,其妻外淫,人有告其夫,夫輒殺妻而后悔,必殺告者。由是奸淫事終不發(fā)。人皆善射。以射獵為業(yè)。 角弓長三尺,箭長尺二寸,常以七八月造毒藥,傅矢以射禽獸,中者立死。煮毒藥氣亦能殺人。其父母春夏死,立埋之,冢上作屋,令不雨濕;若秋冬死,以其尸捕貂,貂食其肉,多得之。

??延興中,(勿吉)遣乙力支朝獻。太和初,又貢馬五百匹。乙力支稱:初發(fā)其國,乘船溯難河西上,至太沵河,沈船于水。 南出陸行,度洛孤水,從契丹西界達和龍。自云其國先破高句麗十落,密共百濟謀,從水道并力取高麗,遣乙力支奉使大國,謀其可否。詔敕:“三國同是籓附,宜共和順,勿相入擾?!币伊χ诉€。 從其來道,取得本船,泛達其國。

??九年,(勿吉)復(fù)遣使侯尼支朝。明年,復(fù)入貢。 其傍有大莫盧國、覆鐘國、莫多回國、庫婁國、素和國、具弗伏國、匹黎爾國、拔大何國、郁羽陵國、庫伏真國、魯婁國、羽真侯國,前后各遣使朝獻。太和十二年,勿吉復(fù)遣使貢楛矢、方物于京師。 十七年,又遣使人婆非等五百余人朝貢。景明四年,復(fù)遣使侯力歸朝貢。自此迄于正光,貢使相尋。爾后中國紛擾,頗或不至。興和二年六月,遣石文云等貢方物。以至于齊,(勿吉)朝貢不絕。 隋開皇初,相率遣使貢獻。文帝詔其使曰:“朕聞彼土人勇,今來實副朕懷。視爾等如子,爾宜敬朕如父?!睂υ唬骸俺嫉绕幰环?,聞內(nèi)國有圣人,故來朝拜。既親奉圣顏,愿長為奴仆?!?其國西北與契丹接,每相劫掠,后因其使來,文帝誡之,使勿相攻擊。使者謝罪。文帝因厚勞之,令宴飲于前,使者與其徒皆起舞,曲折多戰(zhàn)斗容。上顧謂侍臣曰:“天地間乃有此物,常作用兵意?!?然其國與隋懸隔,唯粟末、白山為近。煬帝初,與高麗戰(zhàn),頻敗其眾。渠帥突地稽率其部降,拜右光祿大夫,居之柳城。與邊人來往,悅中國風(fēng)俗,請被冠帶,帝嘉之,賜以錦綺而褒寵之。 及遼東之役,突地稽率其徒以從,每有戰(zhàn)功,賞賜甚厚。十三年,從幸江都,尋放還柳城。李密遣兵邀之,僅而得免。至高陽,沒于王須拔。未幾,遁歸羅藝。

??奚,本曰庫莫奚,其先東部胡宇文之別種也。初為慕容晃所破,遺落者竄匿松漠之間。俗甚不潔凈,而善射獵。 登國三年,道武親自出討,至弱水南大破之,獲其馬、牛、羊、豕十余萬。帝曰:“此群狄諸種,不識德義,鼠竊狗盜,何足為患?今中州大亂,吾先平之,然后張其威懷,則無所不服矣?!?既而車駕南遷,十?dāng)?shù)年間,諸種與庫莫奚亦皆滋盛。及開遼海,置戍和龍,諸夷震懼,各獻方物。文成、獻文之世,庫莫奚歲致名馬、文皮。?孝文初,(奚)遣使朝貢。太和四年,輒入塞內(nèi),辭以畏地豆干抄掠,詔書切責(zé)之。二十二年,入安州,時營、燕、幽三州兵數(shù)千人擊走之。 后復(fù)款附,每求入塞交易。宣武詔曰:“庫莫奚去太和二十一年以前,與安、營二州邊人參居,交易往來,并無欺貳。至二十二年叛逆以來,遂爾遠(yuǎn)竄。今雖款附,猶在塞表,每請入塞,與百姓交易。 若抑而不許,乖其歸向之心;信而不慮,或有萬一之驚。交市之日,州遣士監(jiān)之?!?span id="s0sssss00s" class="color-pink-03">自此已后,(奚)歲常朝獻,至武定已來不絕。齊受魏禪,歲時來朝。

??其后種類漸多,分為五部:一曰辱紇主,二曰莫賀弗,三曰契個,四曰木昆,五曰室得。每部俟斤一人為其帥。隨逐水草,頗同突厥。有阿會氏,五部中最盛,諸部皆歸之。?每與契丹相攻擊,夷獲財畜,因遣使貢方物。

??契丹國,在庫莫奚東,與庫莫奚異種同類。并為慕容晃所破,俱竄于松漠之間。登國中,魏大破之,遂逃迸,與庫莫奚分住。經(jīng)數(shù)十年,稍滋蔓,有部落,于和龍之北數(shù)百里為寇盜。 真君以來,歲貢名馬。獻文時,使莫弗紇何辰來獻,得班饗于諸國之末。歸而相謂,言國家之美,心皆忻慕,于是東北群狄聞之,莫不思服。 悉萬丹部、何大何部、伏弗郁部、羽陵部、日連部、匹潔部、黎部、吐六干部等各以其名馬、文皮獻天府。遂求為常,皆得交市于和龍、密云之間,?(契丹)貢獻不絕。太和三年,高句麗竊與蠕蠕謀,欲取地豆干以分之。 契丹舊怨其入軼,其莫賀弗勿干率其部落,車三千乘、眾萬余口,驅(qū)徙雜畜求內(nèi)附,止于白狼水東。自此(契丹)歲常朝貢。后告饑,孝文聽其入關(guān)市糴。?及宣武、孝明時,恒遣使貢方物。熙平中,契丹使人初真等三十人還,靈太后以其俗嫁娶之際以青為上服,人給青兩匹,賞其誠款之心,?(契丹)余依舊式朝貢。及齊受東魏禪,常不斷絕。

??天保四年九月,契丹入塞,文宣帝親戎北討。至平州,遂西趣長塹。詔司徒潘相樂帥精騎五千,自東道趣青山;復(fù)詔安德王韓軌帥精騎四千東趣,斷契丹走路。 帝親逾山嶺,奮擊大破之,夷十余萬口、雜畜數(shù)十萬頭。相樂又于青山大破契丹別部。所夷生口,皆分置諸州。其后復(fù)為突厥所逼,又以萬家寄于高麗。

??其俗與靺鞨同。父母死而悲哭者,以為不壯。但以其尸置于山樹之上,經(jīng)三年后,乃收其骨而焚之。因酌酒而祝曰:“冬月時,向陽食。若我射獵時,使我多得豬、鹿?!?其無禮頑囂,于諸夷最甚。

??隋開皇四年,率莫賀弗來謁。五年,悉其眾款塞,文帝納之,聽居其故地。責(zé)讓之,其國遣使詣闕,頓顙謝罪。其后,契丹別部出伏等背高麗,率眾內(nèi)附。文帝見來,憐之。 上方與突厥和好,重失遠(yuǎn)人之心,悉令給糧還本部,敕突厥撫納之。固辭不去。部落漸眾,遂北徙,逐水草,當(dāng)遼西正北二百里,依托紇臣水而居,東西亙?nèi)倮?,分為十部。兵多者三千,少者千余?逐寒暑,隨水草畜牧。有征伐,則曾帥相與議之,興兵動眾,合如符契。突厥沙缽略可汗遣吐屯潘垤統(tǒng)之,契丹殺吐屯而遁。?大業(yè)七年,(契丹)遣使朝,貢方物。

??室韋國,在勿吉北千里,去洛陽六千里。“室”或為“失”,蓋契丹之類,其南者為契丹,在北者號為失韋。 路出和龍千余里,入契丹國,又北行十日至啜水,又北行三日有善水,又北行三日有犢了山,其山高大,周回三百里。又北行三百余里,有大水名屈利,又北行三日至刃水,又北行五日到其國。 有大水從北而來,廣四里余,名?水。國土下濕,語與庫莫奚、契丹、豆莫婁國同。頗有粟、麥及穄。夏則城居,冬逐水草,多略貂皮。丈夫索發(fā),用角弓,其箭尤長。女婦束發(fā)作叉手髻。 其國少竊盜,盜一征三;殺人者責(zé)馬三百匹。男女悉衣白鹿皮襦袴。有曲,釀酒。俗愛赤珠,為婦人飾,穿掛于頸,以多為貴。女不得此,乃至不嫁。父母死,男女眾哭三年,尸則置于林樹之上。

??武定二年四月,始遣使張烏豆伐等獻其方物。迄武定末,(室韋)貢使相尋。及齊受東魏禪,亦歲時朝聘。

??其后分為五部,不相總一,所謂南室韋、北室韋、缽室韋、深末怛室韋、大室韋,并無君長。人貧弱,突厥以三吐屯總領(lǐng)之。

??南室韋在契丹北三千里,土地卑濕,至夏則移向北。貸勃、欠對二山多草木,饒禽獸,又多蚊蚋,人皆巢居,以避其患。漸分為二十五部,每部有余莫弗瞞咄,猶酋長也。 死則子弟代之,嗣絕則擇賢豪而立之。其俗,丈夫皆被發(fā),婦女盤發(fā),衣服與契丹同。乘牛車,以蘧蒢為屋,如突厥氈車之狀。度水則束薪為伐,或有以皮為舟者。馬則織草為韉,結(jié)繩為轡。 匡寢則屈木為室,以蘧蒢覆上,移則載行。以豬皮為席,編木為藉,婦女皆抱膝坐。氣候多寒,田收甚薄。無羊,少馬,多豬、牛。 與靺鞨同俗,婚嫁之法,二家相許竟,輒盜婦將去,然后送牛馬為聘,更將婦歸家,待有孕,乃相許隨還舍。婦人不再嫁,以為死人之妻,難以共居。部落共為大棚,人死則置其上。 居喪三年,年唯四哭。其國無鐵,取給于高麗。多貂。

??南室韋北行十一日至北室韋,分為九部落,繞吐紇山而居。其部落渠帥號乞引莫賀咄。每部有莫何弗三人以貳之。氣候最寒,雪深沒馬。冬則入山居土穴,土畜多凍死。 饒麞鹿,射獵為務(wù),食肉衣皮,鑿冰沒水中而網(wǎng)取魚鱉。地多積雪,懼陷坑阱,騎木而行,亻答即止。皆捕貂為業(yè),冠以狐貂,衣以魚皮。

??又北行千里至缽室韋,依胡布山而住,人眾多北室韋,不知為幾部落。用樺皮蓋屋,其余同北室韋。

??從缽室韋西南四日行,至深末怛室韋,因水為號也。冬月穴居,以避太陰之氣。

??又西北數(shù)千里至大室韋,徑路險阻,言語不通。尤多貂及青鼠。

??北室韋時遣使貢獻,余無至者。

??豆莫婁國,在勿吉北千里,舊北夫余也。在室韋之東,東至于海,方二千余里。其人土著,有居室倉庫。多山陵廣澤,于東夷之域,最為平敞。地宜五谷,不生五果。 其人長大,性強勇謹(jǐn)厚,不寇抄。其君長皆六畜名官,邑落有豪帥。飲食亦用俎豆。有麻布,衣制類高麗而帽大。其國大人,以金銀飾之。用刑嚴(yán)急,殺人者死,沒其家人為奴婢。 俗淫,尤惡妒者,殺之尸于國南山上,至腐,女家始得輸牛馬,乃與之?;蜓詽桴鲋匾病?/p>

??地豆干國,在室韋西千余里。多牛、羊,出名馬,皮為衣服,無五谷,唯食肉酪。延興二年八月,(豆莫婁)遣使朝貢,至于太和六年,貢使不絕。?十四年,頻來入塞,孝文詔征西大將軍陽平王頤擊走之。自后(豆莫婁)時朝京師,迄武定末,貢使不絕。及齊受禪,亦來朝貢。

??烏洛侯國,在地豆干北,去代都四千五百余里。其地下濕,多霧氣而寒。入冬則穿地為室,夏則隨原阜畜牧。多豕,有谷、麥。無大君長,部落莫弗,皆世為之。 其俗,繩發(fā)皮服,以珠為飾。人尚勇,不為奸竊,故慢藏野積而無寇盜。好射獵。樂有箜篌,木槽革面而施九弦。其國西北有完水,東北流合于難水,其小水,皆注于難,東入海。 又西北二十日行,有于巳尼大水,所謂北海也。

??太武真君四年來朝,稱其國西北有魏先帝舊墟石室,南北九十步,東西四十步,高七十尺,室有神靈,人多祈請。太武遣中書侍郎李敞告祭焉,刊祝文于石室之壁而還。

??流求國,居海島,當(dāng)建安郡東。水行五日而至。土多山洞。其王姓歡斯氏,名渴刺兜,不知其由來有國世數(shù)也。彼土人呼之為可老羊,妻曰多拔茶。 所居曰波羅檀洞,塹柵三重,環(huán)以流水,樹棘為籓。王所居舍,其大一十六間,雕刻禽獸。多斗鏤樹,似橘而葉密,條纖如發(fā)之下垂。國有四五帥,統(tǒng)諸洞,洞有小王。 往往有村,村有鳥了帥,并以善戰(zhàn)者為之,自相樹立,主一村之事。男女皆白纟寧繩纏發(fā),從項后盤繞至額。其男子用鳥羽為冠,裝以珠貝,飾以赤毛,形制不同。婦人以羅紋白布為帽,其形方正。 織斗鏤皮并雜毛以為衣,制裁不一。綴毛垂螺為飾,雜色相間,下垂小貝,其聲如珮。綴珰施釧,懸珠于頸??椞贋轶?,飾以毛羽。有刀槊、弓箭、劍鈹之屬。其處少鐵,刀皆薄小,多以骨角輔助之。 編苧為甲,或用熊豹皮。王乘木獸,令左右輿之,而導(dǎo)從不過十?dāng)?shù)人。小王乘機,鏤為獸形。國人好相攻擊,人皆驍健善走,難死耐創(chuàng)。諸洞各為部隊,不相救助。 兩軍相當(dāng),勇者三五人出前跳噪,交言相罵,因相擊射。如其不勝,一軍皆走,遣人致謝,即共和解。收取斗死者聚食之,仍以髑髏將向王所,王則賜之以冠,便為隊帥。

??無賦斂,有事則均稅。用刑亦無常準(zhǔn),皆臨事科決。入罪皆斷于鳥了帥,不伏則上請于王,王令臣下共議定之。獄無枷鎖,唯用繩縛。 決死刑以鐵錐大如筋,長尺余,鉆頂殺之,輕罪用杖。俗無文字,望月虧盈,以紀(jì)時節(jié),草木榮枯,以為年歲。人深目長鼻,類于胡,亦有小慧。無君臣上下之節(jié),拜伏之禮。父子同床而寢。 男子拔去髭須,身上有毛處皆除去。婦人以黑黥手為蟲蛇之文。嫁娶以酒、珠貝為聘,或男女相悅,便相匹偶。婦人產(chǎn)乳,必食子衣,產(chǎn)后以火自灸,令汗出,五日便平復(fù)。 以木槽中暴海水為鹽,木汁為酢,米面為酒,其味甚薄。食皆用手。遇得異味,先進尊者。凡有宴會,執(zhí)酒者必待呼名而后飲,上王酒者,亦呼王名后銜杯共飲,頗同突厥。 歌呼蹋蹄,一人唱,眾皆和,音頗哀怨。扶女子上膊,搖手而舞。其死者氣將絕,輦至庭前,親賓哭泣相吊。浴其尸,以布帛縛纏之,裹以葦席,襯土而殯,上不起墳。子為父者,數(shù)月不食肉。 其南境風(fēng)俗少異,人有死者,邑里共食之。有熊、豺、狼,尤多豬、雞、無羊、牛、驢、馬。厥田良沃,先以火燒,而引水灌,持一鍤,以石為刃,長尺余,闊數(shù)寸,而墾之。 宜稻、粱、禾、黍、麻、豆、赤豆、胡黑豆等。木有楓、栝、樟、松、楩、楠、枌、梓。竹、藤、果、藥,同于江表。風(fēng)土氣候,與嶺南相類。俗事山海之神,祭以肴酒。 戰(zhàn)斗殺人,便將所殺人祭其神?;蛞烂瘶淦鹦∥?,或懸髑髏于樹上,以箭射之,或累石系幡,以為神主。王之所居,壁下多聚髑髏以為佳。人間門戶上,必安獸頭骨角。

??隋大業(yè)元年,海師何蠻等,每春秋二時,天清風(fēng)靜,東望依稀,似有煙霧之氣,亦不知幾千里。三年,煬帝令羽騎尉硃寬入海求訪異俗,何蠻言之,遂與蠻俱往。 同到流求國,言不通,掠一人而反。明年,復(fù)令寬慰撫之,不從。寬取其布甲而歸。時倭國使來朝見之,曰:“此夷邪夕國人所用。” 帝遣武賁郎將陳稜、朝請大夫張鎮(zhèn)州率兵自義安浮海至高華嶼,又東行二日到?鼊嶼,又一日,便至流求。流求不從,稜擊走之。進至其都,焚其官室,夷其男女?dāng)?shù)千人,載軍實而還。自爾遂絕。

??倭國,在百濟、新羅東南,水陸三千里,于大海中依山島而居。魏時,譯通中國三十余國,皆稱子,夷人不知里數(shù),但計以日。其國境,東西五月行,南北三月行,各至于海。 其地勢,東高西下。居于邪摩堆,則《魏志》所謂邪馬臺者也。又云:去樂浪郡境及帶方郡并一萬二千里,在會稽東,與儋耳相近。俗皆文身,自云太伯之后。 計從帶方至倭國,循海水行,歷朝鮮國,乍南乍東,七千余里,始度一海。又南千余里,度一海,闊千余里,名瀚海,至一支國。又度一海千余里,名末盧國。又東南陸行五百里,至伊都國。 又東南百里,至奴國。又東行百里,至不彌國。又南水行二十日,至投馬國。又南水行十日,陸行一月,至邪馬臺國,即倭王所都。

??漢光武時,遣使入朝,自稱大夫。安帝時,又遣朝貢,謂之倭奴國。靈帝光和中,其國亂,遞相攻伐,歷年無主。有女子名卑彌呼,能以鬼道惑眾,國人共立為王。 無夫,有二男子,給王飲食,通傳言語。其王有宮室、樓觀、城柵,皆持兵守衛(wèi),為法甚嚴(yán)。魏景初三年,公孫文懿誅后,卑彌呼始遣使朝貢。魏主假金印紫綬。正始中,卑彌呼死,更立男王。 國中不服,更相誅殺,復(fù)立卑彌呼宗女臺與為王。其后復(fù)立男王,并受中國爵命。江左歷晉、宋、齊、梁,朝聘不絕。

??及陳平,至開皇二十年,倭王姓阿每,字多利思比孤,號阿輩雞彌,遣使詣闕。上令所司訪其風(fēng)俗,使者言倭王以天為兄,以日為弟,天明時出聽政,跏趺坐,日出便停理務(wù),云委我弟。 文帝曰:“此大無義理?!庇谑怯?xùn)令改之。王妻號雞彌,后宮有女六七百人,名太子為利歌彌多弗利。 無城郭,內(nèi)官有十二等:一曰大德,次小德,次大仁,次小仁,次大義,次小義,次大禮,次小禮,次大智,次小智,次大信,次小信,員無定數(shù)。有軍尼一百二十人,猶中國牧宰。 八十戶置一伊尼翼,如今里長也。十伊尼翼屬一軍尼。其服飾,男子衣裙襦,其袖微小;履如屨形,漆其上,系之腳。人庶多跣足,不得用金銀為飾。 故時,衣橫幅,結(jié)束相連而無縫,頭亦無冠,但垂發(fā)于兩耳上。至隋,其王始制冠,以錦彩為之,以金銀鏤花為飾。婦人束發(fā)于后,亦衣裙襦,裳皆有襈。扦竹聚以為梳。 編草為薦,雜皮為表,緣以文皮。有弓、矢、刀、槊、弩、斧,漆皮為甲,骨為矢鏑。雖有兵,無征戰(zhàn)。其王朝會,必陳設(shè)儀仗,奏其國樂。戶可十萬。 俗,殺人、強盜及奸,皆死;盜者計贓酬物,無財者,沒身為奴;自余輕重,或流或杖。每訊冤獄,不承引者,以木壓膝;或張強弓,以弦鋸其項。 或置小石于沸湯中,令所競者探之,云理曲者即手爛;或置蛇甕中,令取之,云曲者即螫手。人頗恬靜,罕爭訟,少盜賊。樂有五弦、琴、笛。男女皆黥臂,點面,文身。沒水捕魚。 無文字,唯刻木結(jié)繩。敬佛法,于百濟求得佛經(jīng),始有文字,知卜筮,尤信巫覡。每至正月一日,必射戲飲酒,其余節(jié),略與華同。好棋博、握槊、樗蒱之戲。氣候溫暖,草木冬青。 土地膏腴,水多陸少。以小環(huán)掛鸕鶿項,令入水搏魚,日得百余頭。俗無盤俎,藉以槲葉,食用手餔之。性質(zhì)直,有雅風(fēng)。女多男少,婚嫁不取同姓,男女相悅者即為婚。 婦入夫家,必先跨火,乃與夫相見。婦人不淫妒。死者斂以棺郭,親賓就尸歌舞,妻子兄弟以白布制服。貴人三年殯,庶人卜日而痤。及葬,置尸船上,陸地牽之,或以小輿。 有阿蘇山,其石無故火起接天者,俗以為異,因行祭禱。有如意寶珠,其色青,大如雞卵,夜則有光,云魚眼睛也。新羅、百濟皆以倭為大國,多珍物,并仰之,恒通使往來。

??大業(yè)三年,其王多利思比孤遣朝貢,使者曰:“聞海西菩薩天子重興佛法,故遣朝拜,兼沙門數(shù)十人來學(xué)佛法?!眹鴷唬骸叭粘鎏幪熳又聲諞]處天子,無恙?!痹圃?。 帝覽不悅,謂鴻臚卿曰:“夷狄書有無禮者,勿復(fù)以聞?!泵髂辏锨参牧掷膳崾狼迨官羾?,度百濟,行至竹島,南望耽羅國,經(jīng)都斯麻國,迥在大海中。又東至一支國,又至竹斯國。 又東至秦王國,其人同于華夏,以為夷洲,疑不能明也。又經(jīng)十余國,達于海岸。自竹斯國以東,皆附庸于倭。倭王遣小德何輩臺從數(shù)百人,設(shè)儀仗,鳴鼓角來迎。 后十日,又遣大禮哥多毗從二百余騎,郊勞。既至彼都,其王與世清。來貢方物。此后遂絕。

??論曰:廣谷大川異制,人生其間異俗,嗜欲不同,言語不通,圣人因時設(shè)教,所以達其志而通其俗也。?九夷所居,與中夏懸隔,然天性柔順,無橫暴之風(fēng),雖綿邈山海,而易以道御。 夏、殷之世,時或來王。暨箕子避地朝鮮,始有八條之禁,疏而不漏,簡而可入,化之所感,千載不絕。?今遼東諸國,或衣服參冠冕之容,或飲食有俎豆之器,?好尚經(jīng)術(shù),愛樂文史,游學(xué)于京都者,往來繼路,或沒世不歸,非先哲之遺風(fēng),其孰能致于斯也?故孔子曰:“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矣?!闭\哉斯言。其俗之可采者,豈楛矢之貢而已乎? 自魏迄隋,年移四代,時方爭競,未遑外略。洎開皇之末,方征遼左,天時不利,師遂無功。二代承基,志苞宇宙,頻踐三韓之地,屢發(fā)千鈞之弩。 小國懼亡,敢同困獸,兵不載捷,四海騷然,遂以土崩,喪身滅國。兵志有之曰:“務(wù)廣德者昌,務(wù)廣地者亡?!?然遼東之地,不列于郡縣久矣,諸國朝正奉貢,無闕于歲時。?二代震而矜之,以為人莫己若,不能懷以文德,遽動干戈,內(nèi)恃富強,外思廣地,以驕取怨,以怒興師,若此而不亡,自古未聞也。然四夷之戒,安可不深念哉! 其豆莫婁、地豆干、烏洛侯,歷齊周及隋,朝貢遂絕,其事故莫顯云。


北史 卷八十二(勿吉/高句麗/契丹/室韋/新羅/東北/南北朝/隋朝/滿族/蒙古族/多元一體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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