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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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天這個細雨綿綿的八一建軍節(jié)里，昨夜夢中再次出現(xiàn)了父親的身影。他那無言的凝望，促使我必須要寫下這些文字，這段無法忘記的歷史，包括我這個人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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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親是位專業(yè)的軍人。他出生在陜西長安的一家?guī)装倌杲?jīng)營私塾的家庭里。從小經(jīng)歷了那種傳統(tǒng)的‘頭懸梁，錐刺腚’式的艱苦讀書的嚴格教育。14歲那年，八路軍路過招人，他雖然年幼，但是個頭卻不小，被八路軍收納入伍。進入部隊不僅，他發(fā)現(xiàn)軍隊里接受過認真教育的人很少，會寫字，會做行動計劃的人罕見。所以，很快，他就擔任起所屬部隊的軍事參謀工作。當部隊接到上前線，參加抗美援朝的任務時，他也隨部隊到達了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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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線，他發(fā)現(xiàn)，只有勇敢和不怕死的精神，是遠遠無法取得任何成果。官兵們必須知道，如何在扔第二顆手榴彈時，自己不中搶眼，炸藥包需要在什么地點，什么時候，以及如何爆炸才有作用。

前線鋒頭上的這一切，只靠喊口號，表衷心，顯然是和實現(xiàn)成功的目標有很大的距離。為了掌握實際的變化，為了落實行動的有效，他日夜兼?zhèn)洌滋鞄ьI著實地操作觀察，夜晚制定新的計劃。他需要規(guī)劃出部隊的行動圖，包括標明線路及地形圖。雖然他當時才20多歲，身體健康。但是，由于長期的日夜操勞，過度的勞累加上營養(yǎng)很差，使得他功名不成身先衰！部隊通知了家屬，我的母親，假如她愿意，部隊安排她去前線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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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親當時也是20歲才出頭，得知丈夫病危的消息，她立刻動身，在當時全國人民正在經(jīng)歷自然災害之年里，她經(jīng)過了徒步，乘驢/馬車和火車，千里迢迢，一路上有時也不得不喝山泉吃野菜，最終到達了前線，找到了父親的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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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隊首長為了讓母親有心理準備，不要一下子看到已經(jīng)失去的原來她記憶中的模樣的，在死亡的邊緣上的父親的臉而引起恐慌，安排她先看看部隊精心為父親定制的棺材。首長說，部隊使用了最好的木材給父親制作棺木，以表彰他的卓越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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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奇跡般的到來，使一直沒有放棄希望和母親見最后一面的父親備受鼓舞！他竟然也奇跡般地起死回生了！不僅如此，如同母親常常和我講起的，她在夢里采到了在朝鮮山上的花海里許多花，最大最美的那一朵花，被她牢牢地拿在了手里。后來得知，那就是我！她有了我，這個家里最小的和唯一的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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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堅韌和對生命的執(zhí)著，奇跡般地讓父親活了過來，并有了一個美好的家。父親在他的孫女瑞士留學歸國以后，才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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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世的那天，是我的陰歷和陽歷重疊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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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歲末，我在夢中看到了來自父親的一封信，是他那秀麗而又大氣的筆跡。當我正要接過來看，打開的信紙卻掉在了地上！我撿起來反反復復地看，卻看不到任何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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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還有千言萬語想要對我說。其中有一句，我知道，那就是我和兄長們要關照好我們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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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每次我打電話，母親總是說沒有任何困難，一切都好。此刻我心想，假如民政局讓我母親受困難，也許我會是一顆‘定時炸彈’？

共和國的國旗上，也有我父親的鮮血和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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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父親從小讀書，他培養(yǎng)我從小也要精通‘琴棋書畫’，讓我這個文革期間不上學的孩子，還不至于長荒。

感謝父母的奉獻，讓我有了一個美好的童年?，F(xiàn)在母親每天上香，希望世間再無戰(zhàn)爭，再無年輕人去無辜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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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故人 – 是我寫給父親的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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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靜

2023年8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