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風(fēng)】再續(xù)前緣二
所謂災(zāi)難,便是無需咒罵,不動肝火的摧毀,既有絕對的力量,又有讓承受者無法反駁的接受理由。
她被大水沖走,連一聲呼喊都來不及,也叫不出。
耳朵里轟轟的水流聲如同死神的腳步,讓她弱小的年紀(jì)除了害怕,只剩掙扎。
而在山的那邊,看著頃刻間的扭轉(zhuǎn)乾坤,那著急的心,再也忍不住慌張的神色。
只是可憐的他,只剩因為無能而惱怒的癡癡怨恨,以及咬牙吼盡的平常姓名。
“郝夢然!”
聲音很大,可雨聲更大。聲音很癡情,可天地很無情。
思念順著水滴匯成河流,奔涌而去!既沒有方向,也沒有盡頭
除了越來越冷,似乎沒什么值得他看的了。
天地?zé)o意,人間悲情。
過了許久,天地又是一變。
放眼去看,雖是清脆惹眼一片,萬里山河換新。
可那孤獨的角落里,孤魂與蜉蝣同嘆,死寂與紅塵長眠。
你道天地?zé)o情,可在在那高廟村的舊址上,卻有一道異像。
她醒了,已經(jīng)有些時候了。
剛開始,還會因為害怕和恐懼呼喊,掙扎,可現(xiàn)在,似乎只剩下留著與周遭格格不入的熱淚了。
在這孤苦的女孩身旁,一柄劍斜斜插在地上。
湛藍的劍身寬厚的很,厚重感跟它的顏色一樣叫人感到陣陣涼意。
似是被著劍護著,劍身四處五步以內(nèi)的一個方圓,都是干凈異常,螞蟻照常筑穴,野草遍地芬芳。
可出了這個距離,是一人多高的水纏繞而過,湍急的水道下是滾滾黃泥如同死神的爪牙,匍匐前進,擁擠向前。
“為什么!”
她問了一句。
看夠流水的郝夢然猛的一抖,眼淚齊刷刷撒下幾顆,然后有些擔(dān)心的看向劍旁的那道青色虛影。
她已經(jīng)不是人很久了,久到此刻只剩一律魂,一道影。只是在這一刻被突然喚醒,也許是宿命,也許是巧合。
但誰又能分的清兩者是否同出而異名???
“為什么”
又是幽怨的一問。
可除了潺潺水聲,在沒有人能回答,也沒人敢回答。
“為什么”
她也想問,來自一個懵懂又擔(dān)驚受怕的心。
“你…是鬼嗎?”
“我該是嗎?”
回答似乎還很順利,也沒有什么歧視,只是對方那比水流還要冰涼的身影著實讓她有點怕!
“如果你是鬼的話,可以不要吃我嗎?我還有哥哥和爸爸!”
說到這里,她那黃豆大小的淚珠再次熱了起來。
“我也有家人!”
“那你的家人呢?他們不等你嗎?”
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回答讓她似乎開始發(fā)覺眼前這個不是人的人似乎比其他血肉之軀更叫人好相處,不由得,天真的性子就跑了出來。
那個身影回過頭來,只是虛虛晃晃看不太清,青色的衣著,長長的頭發(fā),還有那額頭上眉心處,似乎有什么東西。
“等嗎?”
被那看不清五官的一張臉看著,她沒有絲毫害怕,甚至連先前的抽泣也不見了,只是有些莫名的傷感。
“我哥哥總是等我,雖然爸爸不喜歡我,可好在每次哥哥都會保護我,就連別人家的狗嚇我,他也替我拿著棍子去打它,對我很好的!
“忽然,那身影望向了已經(jīng)回復(fù)如常的天空,似乎若有所思的呻吟著什么
“保護自己的大哥嗎?好像是有一個人,叫什么來著……卓…卓…思…記不清了似乎!”
”那你肯定記得他什么樣子吧,畢竟對你那么好?!?/p>
看著對方雖然虛幻但很惆悵樣子,她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是啊!我記得,他很瘦,很厲害,也很白!…”
可忽然,那聲音的音調(diào)就變了,似乎陷入了無盡的深淵中。
“你…怎么了嗎?”
“我……我…好像記不起來他的臉了!”
沉默不期而至,兩種驚恐擠在一起,漸漸扭成一種奇特的景色。
這一人一劍一魂靜靜在水中空地上,一雙眼望著一個魂,一把劍守著兩顆心。
“他…我好像…習(xí)慣喊他一個名字”
與此同時,忽然,天地再生變故。
就聽烈烈風(fēng)動,惶惶威生,云起西北,霧漲東南。
轉(zhuǎn)瞬間,四下就化作了陰森模樣,雖不似閻浮地獄,卻有著無法言語的恐懼和威壓,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逐漸包圍侵蝕而來。
看著突如其來的變化,郝夢然自是四處張望不斷,而后害怕的縮了起來??梢慌缘乃瑓s似乎全然不知,依舊在抬頭念叨著什么。
“姐…姐!你快看!”
郝夢妍眼睛尖察覺有什么黑影猛的在四下#而煙霧里閃了一下,也不知為何,那似煙如云的霧氣此刻已經(jīng)壓到水面??伤坪跻脖贿@劍逼得不能靠近。
“究竟…!他是什么樣子!”
默默的一句話,卻換來四周的一句無主的回音
“他是什么樣子?呵呵呵!你看,他不是來了嗎?”
“清!”
煙霧里,那一個字回音很重,反反復(fù)復(fù),跌跌撞撞,似乎每一刻水珠都能讓這個字重復(fù)千萬次!
直到,深入你的骨髓。
“??!”
郝夢然嚇的不輕,已經(jīng)哼嚀一聲縮到泛著藍光的劍旁了,連腦袋都不敢抬頭。
可這聲音也確實有魅力,竟引得這道孤魂回首,滿眼不休。
“??!是的!是的!是的!”
“清!…清!…清!”
“是你,是你!我記得這個衣衫”
她瘋了!對著云霧里那個看不清腦袋的身影就如同著魔一樣呼喚,似乎對方每念一次,她都癡狂不已。
這份癡狂,就好似,我等你千年,而你,終于在執(zhí)著的最后喚響了那個被誓言孤獨吊在萬丈懸崖的落滿灰塵的名字!
而只要我心不死,我神不滅,此生,當(dāng)再戰(zhàn)昆侖!
可這景色太怪異了!害怕的他忍不住去看緩緩邁步的那道青光。
藍色的劍身映照出她稚嫩的面龐,眼中的黑色瞳孔已經(jīng)逐漸重疊了兩個陌路的虛影。
這,不對!郝夢然心中感到一陣惡心,心知事情不對。
忽然,劍身藍光肆意,只見厚重的劍身上一個殤字,隱隱發(fā)威。
柔弱的光線卻如同射出的箭頃刻就將人多勢眾的霧氣吹了稀散,即使有漏網(wǎng)的,也頃刻被山風(fēng)帶走。
四周回復(fù)了平靜。
“哈哈哈哈…你終究還是…”
笑聲狂妄至極,很渾厚,很惱怒,也很癲狂的冷冷念出最后幾個字。
“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