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笙 第五幕 柳絮雪(七)

5月12日 云堤城 出云區(qū) 雨沫路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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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最初的理想幻滅,便會一心期待他人解救。
心理補償機制。
在十年寒窗的苦讀生崖中,總會見到過不少成績優(yōu)異的人。其中總有這樣一部分人,他們或其貌不揚,或家境貧寒,或存在各種家庭問題。但在失意的背景下,他們總會用刻苦努力、孜孜不倦,換取優(yōu)異的成績,贏得他人的尊敬和贊譽。他們所應(yīng)用的心理防御機叫做補償?,F(xiàn)實中的補償,總是會和自卑感并存。在某一方面的自卑,會讓人自尊受損,為了避免或減輕由此帶來的挫敗感,人們會打造、調(diào)動自身的優(yōu)勢資源,以轉(zhuǎn)移外部對自己的關(guān)注點,并挽回自尊。
若是說自己即是在這種簡單的模式下生存著,那么有些問題便會迎刃而解。
然而事實卻并不是這個樣子。
“你一定要做一個成功的人,賺錢、成家、立業(yè)——只有這樣,我們家才會過上幸福的生活。”
——似乎……從自己有記憶的那天起,耳邊就一直絮繞著這樣的話。
為了信念?為了守護?亦或者是為了人類的命運,男人并不清楚這些事情;只是單純且坦然的接受了自己從降生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jīng)被定義好的人生,并且將其奉為唯一的真理。不管處于人生的何種局面,他都只會全力以赴,來執(zhí)行作為自己的人生目標的、以及決定好的某種目標,具備以明確的方針行動的鋼鐵意志。
所以那些只看得見理想的人,是不會理解沒有理想?yún)s又在不斷前進的自己的痛苦,機器是不配擁有自己情感的。
“這些錢并不是屬于你的——”男人和兩名摯友站在一起,向空桌盡頭的男子發(fā)問。
“不是我的?那么,它們應(yīng)該是誰的?”
“屬于降生于這個世界的人們,這是我們?nèi)祟惿鐣来嫦氯サ南M退阄沂×?,我們失敗了,只要這么一直堅持下去,愚公也能移走他山之石不是么?”
“笑話!”他發(fā)出嘶吼,四肢的鐐銬發(fā)出不悅的聲響,“老天爺還真是不公平啊——我沒有你們?nèi)寺斆鞯牟胖牵瑳]有那樣的能力……卻好不容易抓住了能夠過上美好生活的期望,我還能怎么做?那就是如此——換做是別人,也會這么做。你究竟還要迷茫到什么時候?承認吧!這就是你所生活的世界,什么理想與未來,都不過是生意罷了。”
無數(shù)的信息充斥著自己的腦袋,每天都被大量的垃圾數(shù)據(jù)攻擊著瘦弱的思維防線。
世界仿佛在加速運行,科學(xué)技術(shù)的更新速度日新月異,整個世界看起來充滿了一片祥和。
在這樣的世界中,人們應(yīng)該會過得比以前更加幸福吧。
——是我……錯了么?
他雙膝跪地,雙眼中充斥了絕望;可就在這時,方桌盡頭的男人卻發(fā)出了刺耳的嘲笑。
那笑聲就像是審判的鐘聲,不過現(xiàn)在它審判的不是傳說故事中的罪孽,而是自己的信仰。
這種對自己產(chǎn)生的憤怒和絕望感,讓自己對生活感到無望,迄今為止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只是借用科研這種名目,來不斷進行自我傷害、自我摧毀。于是,待自己終于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似乎已經(jīng)成為了他人心目中的偶像。
“萬歲!科研萬歲!人類的指明燈萬歲!”
為什么……
為什么命運會選擇沒有任何價值的自己。
為什么命運會選擇沒有任何目的的自己。
為了尋找答案,為了尋找自己為之所努力的意義,為了那些前赴后繼的繼承者們能夠不再重蹈覆轍,自己必須這么做。其結(jié)果,就是曾經(jīng)堅固的友情破裂了,沒有人會理解自己的固執(zhí),沒有人會理解自己的執(zhí)念,不過是如同死灰一般。
堅信著,公共知識分子們所說的對岸,存在著自己尋找的答案。
可是——
目之所及的,唯有黑暗無底的深淵。
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讓自己的世界觀在一瞬間崩塌。
“媽媽、爸爸……為什么我看到的世界,和你們所說的不一樣?”
自己的努力成為了別人獲取利益的工具,而自己對于前路的盲目則默許了這種肆無忌憚的掠奪,沒有人在乎自己的成果,沒有人會為自己獻上應(yīng)得的榮譽;多年的拼搏,終于讓自己變成了一個普通人,理所當然般的活著,最后理所當然般的死去,就像當初的自己那樣……到頭來,什么都做不到。
“我的天!這家伙是仇黎——他媽的,沈笠你最好馬上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么情況!”
“我也是一頭霧水,你問我我哪知道??!”
“我們需要床鋪、醫(yī)藥箱……還有退燒藥,可以拜托你么?”
“諾可和他一起去!”
祈禱著凱旋而歸的自己,卻未曾想到會以這一幅狼狽的模樣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
累了——心累了——全身的肌肉和關(guān)節(jié)都在用疼痛告誡自己,已經(jīng)撞倒了南墻,是時候休息了。
“我——我……我是……”在嘈雜的房間內(nèi),男人終于放下了早就該摒棄的執(zhí)念,說出了自己的希冀,“我想要……我想要和你們……一起……幸福的活下去?!?/span>
——所以拜托了,請救救我。
轟隆——
伴隨著一聲驚雷。藍色的閃電從天空中劃過;云堤城終于下起了暴雨,此時的天空就像是被開了一個口子,洪水如同猛獸一般傾瀉而下——這是自從“源”失控以來。云堤城下過最大的一場暴雨,在短短不到幾分鐘的時間里,這間茶館外面道路低洼處便擠滿了水,至于那積水的下方,是一個個被反沖作用卷起的井蓋,它們就像是一張白紙上的污漬,看起來不起眼,可人一旦走入其中便會再也無法爬起來,最后只能在暴雨之下悄無聲息的離開世界。
“以下是緊急新聞,云堤城氣象臺剛剛發(fā)布暴雨紅色預(yù)警;請相關(guān)部門按照職責(zé)做好防暴雨應(yīng)急工作,切斷有危險的室外電源,暫停戶外作業(yè);處于危險地帶的單位應(yīng)當停課、停業(yè),采取專門措施保護已到校學(xué)生、幼兒和其他上班人員的安全……”
電視機中播報著新聞內(nèi)容,而茶館內(nèi)的男女似乎對此不以為然,還在悠然的喝著在雨天享受風(fēng)味更佳的六堡茶,雖然名字是這么叫,可云堤城的人都知道這些茶葉都出自牡丹山后方雨凇茶園,只要剛剛走下機場,便會目睹到漫山遍野的綠色茶園。
茶葉的名字,就和“科學(xué)家”的頭銜一樣,到頭來都不過是徒有其表的東西罷。
“不要緊么……不親臨現(xiàn)場指揮救援工作,應(yīng)該能提升大家的積極性吧?!?/span>
“如果我連自己的部下都無法信任,那么也不會擁有今天的云堤城。每一個云堤城的市民都是這座城市的子嗣,他們懂得在面對災(zāi)害的時候,應(yīng)該做出怎樣的舉動,這一點還請你放心?!迸哉埱竺蛄艘豢诓?,將注意力放在桌對面看起來有些緊張的男子身上,“仇黎博士,反倒是你,難道不應(yīng)該和沈笠他們在一起么?你們?nèi)齻€是很好的朋友對吧,不趁著這段和平時間相互促進一下感情簡直是太可惜了?!?/span>
“不,蔣春文,我相信距離產(chǎn)生美,雖然平時我們?nèi)齻€都是相互調(diào)侃來調(diào)侃去……但是如果大家都擁有自由的活動空間,那才是真正的相互尊重。”
仇黎舉起沙茶色的茶杯也喝了一口,不過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杯茶沒有冒熱氣,杯壁摸起來也溫吞吞的,喝到肚子里卻異常的滾燙;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過于尷尬,他使勁兒忍住了喉嚨中傳來的灼燒感,努力表現(xiàn)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其實在上次我們吃過飯后,我稍微調(diào)查了一下你在美國那邊的事情——真是抱歉,沒想到你居然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事情?!笔Y春文的表情十分舒緩,就像是剛剛洗完桑拿即將步入夢鄉(xiāng),“你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對我有什么偏見吧?!?/span>
“怎么會呢?如果能夠讓別人了解我,這將會對我是一種莫大的榮幸。我仇黎……很長時間都不是很擅長于與別人交流,所以以致于沒有人愿意了解我的內(nèi)心?!?/span>
“但是為什么卻挑這個時間點和我說這件事情呢?你不告訴沈笠和莊學(xué)民,反而和我說這件事情?是因為‘以他們的能力,無法對我提供什么實質(zhì)性的幫助’么?”
“不……是因為,我不想讓他們卷入麻煩。他們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所以不應(yīng)該讓他們?yōu)槲页袚?dān)我自己捅的簍子?!背鹄杈従徴f道,幾秒鐘后,像是在心中堅定了什么似的,他抬起頭,“蔣春文,我……想要幸福下去。就像沈笠和莊學(xué)民說的,人要為了自己而活,所以……我決定迎來我自己的新生,我想要……在云堤城,生活下去,但是這個東西不應(yīng)該他們替我承擔(dān),所以……”
“我明白了?!?/span>
“咦?”
“仇黎,你是一個善良的人,這樣的人卻經(jīng)歷了這種事情——我們還真是,有些同病相憐?!辈恢罏槭裁?,蔣春文的眼角閃爍起了零零散散的淚光,“為了這座城市的發(fā)展,我一直都在努力著,她在我的手中煥發(fā)了光芒,她有了今天……可是……”
可是——什么呢?
建立之初的云堤城,還有那些搬來這個荒蕪島嶼的人們,這些東西對于那些生活在大陸的人們來說,是什么?其實她心里面清楚,所謂的“天氣控制系統(tǒng)”改變城市,不過是個幌子罷了,真正使得云堤城擁有今天,并且雙手沾滿鮮血罪孽的人是……
“春文……抱歉可以允許我這么稱呼你么?”
蔣春文的思緒被打破了,對方這種略顯笨拙的舉動讓自己有些方寸小亂。
“當然可以啦,跟我熟絡(luò)的人都會這么稱呼我的,就比如剛剛我們來這里路上,聊到的那個城市管理委員會的何自明。一開始的確是互為競爭對手,可是我們卻也像是朋友,私底下的交情很好,只不過因為身份的關(guān)系,不知道為什么,別人總覺得我好像十分難以接近?!笔Y春文嘆了口氣,重新為自己沏茶,她和何自明的關(guān)系好么……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同時也不清楚為什么要對仇黎這么說,“唉——有些時候感覺自己好累,甚至?xí)肴绻也皇窃频坛堑氖虚L,如果是何自明當選了市長,結(jié)果會不會不一樣?云堤城……會比現(xiàn)在發(fā)展的更好么?”
“事實已經(jīng)成立,所有人都看到了結(jié)果?!背鹄枋樟耸兆约旱囊骂I(lǐng),“我原本……那個時候就應(yīng)該死在廈門,被子彈擊中,死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里面;可事實上我們卻還在這里對話,那不就是代表,我們必須活在當下么?”
“哈哈哈哈哈——”
突然,蔣春文發(fā)出了釋然的笑聲。
“啊,你這是在笑聲什么?”
“抱歉……我只是因為突然之間想到了什么,所以才會笑?!彼匦露苏耍爱吘埂呀?jīng)好久,沒有人像這樣和我一起聊過天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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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2日 云堤城 靜海區(qū) 鎮(zhèn)海環(huán)島高速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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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來到了晚上十一點,若是有人想乘著黑夜的掩護觀察夜空中閃爍的明星,那這個計劃只能在云堤城之外進行,黑色的烏云遮蔽了天空,暴雨一注而下;即便高速路上設(shè)置了防滑道,黑色的跑車還是從防護欄沖了出去。高速路下方是一處低矮的沼澤,因此車內(nèi)的駕駛者在墜入沼澤后很快從車里鉆了出來,并沒有收到什么傷害,消防車在五分鐘便趕到了現(xiàn)場,那名駕駛者被簡單的處理了傷口后,就被送到了附近的一一家酒店。
據(jù)說云堤城的人們有個叫做“環(huán)島”的活動,說白就是一群熱愛運動和大自然的家伙騎著自行車繞著云堤城騎一圈罷了,但是因為這個島實在是有些大,一天不可能走完全程,因此這家酒店就設(shè)立在了環(huán)島路線的中點處;聽著這些消息,一米九個頭的男子對酒店老板的商業(yè)能力表示敬佩,但幾秒鐘后便表示對方遠不及自己的十分之一。
“阿嚏——”
“云倧我說你個臭小子——那可是我們能在云堤城買到最好的跑車,這才半天不到,你就把它給毀了,雖然說我們確實是在比賽,但是那必須的建立在安全的基礎(chǔ)上。”
“我反正又不心疼,再說了,我覺得為了殺一殺你的銳氣,犧牲一輛跑車也無所謂,我沖過了終點,我贏了。阿嚏——”
勝嘉良看著云倧一邊打著噴嚏,一邊罵罵咧咧被私人醫(yī)生往咯吱窩塞上溫度計,就不禁嗤笑。這是這所“鎮(zhèn)海環(huán)島酒店”最好的房間,可是即便如次,它的布置仍舊沒有進入勝嘉良的法眼,先不論那些看起來就很普通的家具,光是酒店內(nèi)介紹單上的那些消費品價格,他都覺得那些數(shù)字是在侮辱自己。
“唉——服了你,我承認你贏了;這下子你該老實了吧。”
“歐耶!阿嚏——”
云倧?fù)蝗贿o右拳高聲歡呼,緊接著一個劇烈的噴嚏,把旁邊的醫(yī)生給嚇了一跳。
“我好像適得其反了……”
“哈哈哈哈,看見你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我就開心?!?/span>
“你這家伙是有什么心理問題么,這么喜歡看我無奈的表情?”
“不不不——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一個滿腦子都是開發(fā)啊,逆差啊之類的詞掛在嘴邊;卻優(yōu)先關(guān)心身為同伴的我,這簡直前所未有?!?/span>
“開什么玩笑啊,我好歹是咱們?nèi)齻€人里面年齡最大的,照顧伙伴就是身為大哥的責(zé)任,所以你就別挖苦我了?!眲偌瘟颊驹谧呃?,看著云倧露出半個身子測量體溫的樣子,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等一下……你這家伙是不是在提醒我?”
“對,沒錯——我們剛剛已經(jīng)繞著云堤城跑了一圈,難道說一路上你就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地方么?”
“嗯……我想想看啊,首先是地緣發(fā)展不均衡的問題,云堤城雖然是一座城市,但是……這里每個行政區(qū)之間的發(fā)展實在是有些太過于畸形了。這種東西對比一下就能夠看出來,靜海區(qū)和出云區(qū)的高樓大廈明顯小于遠山和信業(yè),而蓮花區(qū)則是夾在它們之間?!眲偌瘟艰浦掳?,做思考狀?!斑€有一個東西我很在意,那就是那座塔?!?/span>
“塔?你說的是云堤城的晴空塔么?”
“對,就是那座塔,按道理來說,一座城市的地標性建筑物在晚上都會亮起彩燈,可是那座晴空塔,卻在一片燈火通明中黑漆漆的;除了塔頂?shù)母呖照系K燈,我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燈光?!?/span>
“關(guān)于塔的問題,我想這應(yīng)該不是我們需要關(guān)心的地方,自從‘源’失控后,晴空塔就被關(guān)閉,所以我想這應(yīng)該也是他們的無奈之舉。畢竟除了那位沈笠博士,我們都不知道這些物質(zhì)四散到空中會引發(fā)什么作用,不了解的東西,還是和它保持距離的比較好?!?/span>
“也對……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nèi)羰窍肜^續(xù)把自己的實業(yè)做大,光是執(zhí)行阿筠的那個計劃還是遠遠不夠的?!?/span>
“你的意思是?”
“既然云堤城的發(fā)展不均衡,我們到時候可以用這個緣由作為切入點,讓地方政府能夠認可我們,畢竟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眲偌瘟甲诹淤|(zhì)的扶手椅上,“阿筠的計劃看起來的確是天衣無縫,但是想要做到和國外那些大企業(yè)還是很困難。云倧你想想看,我們?nèi)齻€人都是干啥的?一個搞房子的、一個買賣信息和自媒體的、還有一個搞能源和融資的,我們必須集中所有的力量,才能和諸如聚能生命那樣的公司競爭?!?/span>
“大陸的經(jīng)濟不景氣,說白了全世界都這樣……云堤城是我們的機會,我確實也考慮和阿筠說過……但是你也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那位沈笠博士幫助我們和政府的人架橋之后……更何況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了解了云堤城的排外事實,如果……”
“排外?你們說云堤城排外?在那之前,云堤城先把自己吃了吧?!蓖蝗唬o云倧檢查身體的私人醫(yī)生,緩緩取下自己的聽診器后,突然冒出來這么一句。“都說什么云堤城地域歧視、排外啥的……真正住在這里的本地人都明白,這座城市自己的矛盾都解決不了,根本就沒有空去管外地人?!?/span>
“不好意思,能麻煩你仔細說一下嗎?”
似乎是察覺到了可能會獲得重要情報,云倧頓時來了精神,身上的疼痛感也沒有剛剛那么明顯了——就好像人在集中注意力做一件事情的時候,便會選擇性的忽略其他事件。
“我舅舅和舅媽一家很早之前住在云堤城,他們是這座城市的初代建設(shè)者,因為人工智能和機器的運用關(guān)系,城市很快建立起來了——但那也只不過是僅此而已。”醫(yī)生一邊說著,一邊將醫(yī)療用品收到自己的小挎包中,“城市被分成了出云、信業(yè)、蓮花、遠山、靜海五個地方,因為發(fā)展不均衡的關(guān)系相互看不起,信業(yè)人自詡工業(yè)中心,而出云人則以市政府建立于此自傲,蓮花人吹噓自己優(yōu)美的環(huán)境和教育水平,遠山人則用立體農(nóng)業(yè)作為籌碼……”
“靜海呢?”勝嘉良試探性的問道。
“靜?!o海人就是我舅舅一家原來住的地方,這里除了樹木、連成片的沼澤地和成片成片的療養(yǎng)院之外什么都拿不出來……他們搬走了,去了其他城市,而我也搬到了出云區(qū)住?!?/span>
“他們?yōu)槭裁醋??”云倧不解的問道,“一個從排外的城市出來的人,在其他地方難道不會被排擠么?”
“他們要走,也是被自己人給排擠走的。”醫(yī)生話畢,起身,準備離開,“你們既然請得起我這種出診費動輒五位數(shù)的醫(yī)生,再加上很不好意思的聽到了你們的對話,所以我猜測你們接下來是要去找政府的人吧。如果你見到那群人,你去問問他們云堤城的發(fā)展歷史,你就明白我為什么這么說了?!?/span>
昏暗的房間內(nèi)頓時只余下了兩個人,云倧和勝嘉良大眼瞪小眼,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鐘,方才開口說話了。
“怎么樣云倧?你有什么看法么?”
“看來這座云堤城……或許根本就不是那些自媒體所說的‘桃花源’,嘉良,我覺得接下來事情的發(fā)展可能會很有意思?!?/span>
“我說你這么調(diào)侃自己的行業(yè)好么?”
“有啥不好的,反正這不過是我的其中一個企業(yè)罷了;剛剛那位醫(yī)生的話也不是沒有參考價值,如果云堤城真是這樣,或許‘王牌’我們可以早點用出去?!?/span>
“你們兩個,不把自己腿弄斷你們是不會甘心的對吧。”
突然,身著優(yōu)美服裝的昭雨筠從門外走了進來,昭雨筠最大的特征,就是上歲數(shù)的年齡看起來像是十八歲出頭,這一切都得益于她基本不用從事什么劇烈的勞動,有充足的時間對自己進行保養(yǎng);與之相對的,她身邊站著穿黑色衣服的人,神色凝重,用一種詭橘的眼神打量著室內(nèi)的情況。
“介紹一下,這位是聚能生命在云堤城的代理人徐振海;啊對了,勝嘉良你們之前就認識,所以我就不過多介紹了?!?/span>
“啊——當然,我記得這個家伙。聚能生命的狗腿子,主人給這個家伙一點好處,他就會拼了命的沖?!眲偌瘟加謹[出了那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不過意外的是,這一次不像上次那樣,昭雨筠并沒有任何想要阻撓他的想法,“我說,你來這個地方該不是來找我敘舊的吧?!?/span>
“當然不是,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我不會加入任何私人情緒……”徐振海的語氣很平和,勝嘉良見對方這樣,心想這么下去自己只會理虧,便重新坐到座位上,然后指了指對面的小木板凳示意對方坐下,“我是來談合作的,代表聚能生命?!?/span>
“我和聚能生命沒有什么好說的。”
“我們希望我們能夠暫時停止沖突,化干戈為玉帛——”徐振海頓了頓,似乎是在為自己的談判添加一個定海神針,“聚能生命希望在云堤城繼續(xù)發(fā)展文化和經(jīng)濟,三位既然也擁有同樣的想法,我們可以合作,做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這是一座一線城市,到處都是可以開發(fā)的地方,將這些力量化作城市在時代下前進的動力,這便是我,還有我們聚能生命的初衷?!?/span>
“說的比唱的好聽……不過既然你是來談判的……那我們就來聊聊吧?!?/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