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云去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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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桌案，藍湛直接向著魏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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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人過來，以為終于可以開飯，魏嬰腳步卻在要轉(zhuǎn)身之際被忽地拉住自己的手阻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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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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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間，一枚碧綠玉龍佩掛上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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鵝毛白的袖子里露出的肉皮好似藕節(jié)，白蓮藕配碧綠玉，煞是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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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捺不住心里騰起的浪，藍湛毫無顧忌的張嘴就在虎口下面咬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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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仲后面瞪眼，魏嬰疼的呲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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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吃肉桌上有的是，你怎么還咬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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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的看著腕上留下齒痕，魏嬰皺眉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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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則信手繞過寬松紅衣，擁著只有自己才能感受到的藏在衣內(nèi)楊柳腰，道：

‘ 常羨人間琢玉郎，你人配玉，郎君啄了才能叫人羨慕，呵呵，對不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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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脖頸輕輕后縱，目光帶著防備：

‘ 欺負誰沒讀過書么，那個琢是這個啄么，人家說人是玉雕，你卻張嘴要吃玉，牙真硬...都留印了！’

說了話，魏嬰還揚著自己腕子在藍湛面前晃。他在叫屈，可看到人眼里卻是另一番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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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繞在魏嬰身后的手在抽緊，眼底是下不去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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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差十六，魏嬰生時，自己已是妻妾俱全?？伤缁凵谱R，心高氣傲，便是婚娶，也仍覺世間，有明智書，有驚心謀，有欽佩士，唯獨動人色斷斷是沒看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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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之一字，也只能做個遙想小喬初嫁了的猜測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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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后，天意送來這么個小人兒。顰與笑里皆是美，言同語中處處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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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啊，敲開自己心門，叫人識的何為色，怎生情，所差所需的，只不過就是個魏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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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里心思都在賞畫般如癡看人，魏嬰腦子里轉(zhuǎn)的卻都是五光十色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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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飯吧，我餓了?！?/p>

帶著玉龍的手難的主動抱了藍湛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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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藍湛攬人也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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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仲忙去打簾，看著兩個親昵往外走。只覺眼珠和耳朵都失了真，他那好似取經(jīng)和尚投胎的主兒，不但摟了王妃的手從背往腰的吃豆腐，連說話都是哄孩子般放的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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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餓了怎么不先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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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規(guī)矩大么，我個初來乍到，王爺不上桌，誰敢動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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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我再大...不也把你抱在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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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討厭，別說了，都聽著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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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嬤嬤帶著姜氏顧命，又曉得自己主子是個不看事的。所以處處都要提著精神。她看的清楚，入了廳看到桌上過分豐盛的擺盤后，僖王眉心稍縱即逝的出了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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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兩個主子吃的盡興回子，以要給魏嬰換盤時手上沾了油要洗為由，靜靜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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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有小丫頭為她端盆，手洗的麻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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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大了，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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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嬤嬤，十二，奴婢名叫端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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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這府里生還是外頭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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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原是秋覃班的，班主重病，角兒們就散了，我們幾個小的都是班主撿了養(yǎng)大，為買藥和交房租，只能賣自己換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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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嬤嬤怔了下，不由細看小丫頭：

‘ 秋覃班啊，班主燕秋，那可是出了名的小生，我還去看過兩場呢。可聽說，他是去年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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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眼圈微微紅了些，道：

‘ 是啊，我和大姐也是去年春入得王府，可惜班主還是沒熬過，入了秋就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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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端午給的干帕，馬嬤嬤邊擦手邊感嘆：

‘ 人吶，生老病死，總是有的。不過，養(yǎng)了你們這些有良心的孩子，燕班主走也不心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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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了手的帕子遞回給端午時，馬嬤嬤還順帶送出塊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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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也就是個半大孩子，哪有不歡喜吃甜。立刻笑了說謝。可卻沒立時吃，而是用帕子包好，說等下值找姐姐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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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嬤嬤拍拍她的頭，告訴她下值了別急走，先來尋趟自己，再多給她幾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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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著此，馬嬤嬤又低了些聲音，貌似隨意的道：

‘ 這王府啊處處氣派，比我們丞相府可真格能使錢。王爺日日早上都是這等流水席面，又吃不完，總要剩許多，看著怪可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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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感覺跟馬嬤嬤親近，自然說話少了顧忌，聽了便搖頭應(yīng)聲：

‘ 王爺素日早起，也只是三兩小菜，這席面趕上宴客了，咱們也是頭回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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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嬤嬤聽的眼珠悄悄轉(zhuǎn)：

‘ 哦，那就是...王爺有心了，這般對我們主子好。不過，嫁來府里，睡在同床，便是自家人，王爺這不就有些拿王妃做客人待了，哎，大可不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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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嬤嬤嘆息了說話，眼角余光卻是在端午處打量，果然，小丫頭接話也快：

‘ 看嬤嬤說的，王爺每日公務(wù)繁忙，哪有功夫操心這些。府里一直都是穗娘子掌家，今日早飯安排自然也是她叫人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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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隨著端午的話，也更加明媚起來。馬嬤嬤面上始終掛著慈祥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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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馬嬤嬤前腳才回到廳里，后面就有婢子進來傳話，說穗娘子身邊可心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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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藍湛正將一碗湯親手放在魏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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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她進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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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嬤嬤這時也抽出塊帕子，走近了將其攤在魏嬰腿上：

‘ 王妃留心，別...臟了衣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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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看的清楚，老婆子說話功夫，手上還在魏嬰胳膊肘拍了下，明顯是要他留個心眼。無奈那小孩兒沒有領(lǐng)會，竟當(dāng)是提點自己手上玉佩，便將石頭往袖口里塞了塞，然后繼續(xù)喝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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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腳步急急入內(nèi)后，藍湛唇角蓄的笑也正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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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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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王爺，我們主子吐了血，大夫開了百年參王的藥引，但廚下給王妃做湯時取錯，那參說是燉了雞米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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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的勺子凝住，不置信看看自己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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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湯里的參...這么老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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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嬤嬤暗自撇嘴，嘲笑王府貴妾用的手段，未免太過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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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王妃這里還剩半盅，不然可心姑娘拿去，給穗娘子吃了，看看頂用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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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知道這話是在惡心自己，目光不禁冷了下，道：

‘ 入藥與入湯，乃是兩碼事，這位嬤嬤怕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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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趕話，馬嬤嬤也不示弱，立刻頂回去：

‘ 哦，那這樣可如何是好，沒了參王的藥引，穗娘子莫不是命都留不住了。王爺王妃大喜日子，沾沾水還可說去晦氣，可要害了命，還的找和尚道士念經(jīng)做法除祟，多麻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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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打小氣弱，兒時還有陣子結(jié)巴。魏離出自大房嫡長，學(xué)著她母親從來心眼多，嘴帶刀。常常的兩姐弟一塊兒，都姐姐左右開弓的，把弟弟說的直想鉆柜門。所以，就得馬嬤嬤出來用嘴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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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是習(xí)慣了身邊嬤嬤為他懟上懟下的，自己知道嘴笨，也就甘于做慫。日子久了，反還養(yǎng)出個愛看愛聽馬嬤嬤替他懟人的怪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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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此刻瞧著馬嬤嬤對戰(zhàn)可心，他竟是將已經(jīng)放下的碗又端了起來，四平八穩(wěn)仰頭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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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嬤嬤，你這話說的可是不講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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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說來，老身反更不懂王府的理是多與人不同。我們宰相府出身，進了王府，自是井底蛙，看著大宅處處奢華，一應(yīng)用度如同天宮。倒沒想，為了一根參還能做難。既然入湯錯了，那就使銀子再去采買便罷，有這清早起打擾王爺吃飯功夫，姑娘叫人去外頭藥房早買多少根回來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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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似是見識馬嬤嬤嘴上厲害，果斷放棄爭執(zhí)，轉(zhuǎn)而對著藍湛拜了拜，道：

‘ 回王爺，不是我娘子不使銀子，而是咱們府中月例用度有限。今日早起宴席，是我們娘子早早便為迎接王妃安排好的，她也沒想自己昨夜會遇意外。家里存的給王妃吃了，我們娘子管家從來嚴于己，不敢不以身作則的?？扇羰瑰X去買參，就要超了月限，還的挪公中錢款。正所謂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我們娘子既不愿委屈了王妃，又不想因自己壞了規(guī)矩，所以竟是想忍了?？膳拘奶壑髯樱@才貿(mào)然想來看，心說那湯盅萬一沒動，拿去給大夫瞧了或許有旁的救命法也說不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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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雖不是個腦瓜靈光，可也聽的出這串話里埋怨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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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端著湯碗的手略略有些心虛地將放低，隨了動作，袖子里藏著的玉龍滑出來，剛好與盤子磕碰發(fā)出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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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目光在這刻都聚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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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騰出一手去抓那罪魁，藍湛則取了湯碗，從湯盅里又加了些濃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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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先是驚訝地瞪緊了魏嬰手腕的玉龍，然后又不思議看著藍湛就了魏嬰的碗添湯自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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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嬤嬤不再說話，只是立身主子后面，將眼前一切帶著自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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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本王在王妃入府前就勸過她，管不好就別勉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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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開口的言語，立時叫馬嬤嬤抖著雙肩一副提氣樣兒，而對面的可心則控不住露出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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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本王有了正妃，她又病著，且好功成身退，關(guān)門頤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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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奴婢只是替主子求個...求個藥引罷了，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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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根參王價值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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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話問的是身后杜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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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主子，有個二三百兩應(yīng)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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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價值可就是今日王妃早飯的席面呀?！?/p>

可心還有些不死心的抗辯，但她的這些調(diào)撥言語，即便杜仲聽了，都覺場合不恰，牛頭不對馬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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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個也不是鯨魚肚量，這席面雖好還不是穗娘子自作主張準(zhǔn)備，王妃可是不知道的?！?/p>

馬嬤嬤適時插嘴，接著又向了藍湛作揖道：

‘ 回王爺，王妃在家，早起半碗米粥，兩個荷葉蛋就能飽，宰相府雖也富足，可我們亦是沒有清早起就山珍海味，糟蹋糧食的習(xí)慣。富從儉中來，王妃是有家教的，還請王爺明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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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立在那里，只看到玉龍一瞬，心中已經(jīng)生出拔毛雞的落敗感，此刻聽著馬嬤嬤你一句她能還十句的嘴上功力，便知回天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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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如今，唯有橫了心，來他個破罐破摔，起碼要在人前演足自己忠心，否則回去更不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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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湛這里受了馬嬤嬤話頭，尚未張口，那邊可心已經(jīng)噗通跪地，張嘴就是嚎啕：

‘ 嗚嗚，我可憐的主子啊，王爺，我們娘子入府十余年，盡心服侍，忠心辦差，矜矜業(yè)業(yè)，從不敢絲毫懈怠，她此刻病著，只為了一顆參，您不能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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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彼時正拿著個豆沙包，見了可心這出，一時出神，沒留意手下力道，愣擠的包子露了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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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我的爺，衣裳！’

馬嬤嬤適時也提高嗓門叫喚，引了所有人看來，反叫地上跪的可心成了獨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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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衣料的番石榴花上給流湯的紅豆沙染著，就好似花骨朵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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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皺眉：

‘ 母親費了幾個晚上給我繡的，怎么辦，嬤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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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終于輪到藍湛比馬嬤嬤搭腔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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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王府有養(yǎng)著繡工，宮里還有大匠，必叫羨羨的衣裳還個原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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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又看向桌面，問：

‘ 吃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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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搞成這樣，饑飽在魏嬰都是小事，他在意的是母親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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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夠了。’

不答飽，不說餓，而是夠。言語里隱隱透著不滿。藍湛因這話，轉(zhuǎn)頭便是對著地上人遷怒：

‘ 余園所有她姐姐留下東西，本王都吩咐送去浮煙閣。從睡床到桌椅，畫瓶寶架，甚至連個恭桶都沒留下。再者，她宋氏隨來的陪嫁，當(dāng)初人一沒，也都是做妹妹的取走。無半分留在王府內(nèi)庫。我也許過，這些動作，值錢不值的，隨她處置。如今，你與本王說，浮煙閣缺錢，呵，這些都是不做錢使的，那干嘛去了，莫非貼了我王府用度，若是如此，就叫世濟去拿個帳，本王與她清了便罷。何必叫個奴才，清早起來給我添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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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抬頭，迎上藍湛暗沉的眸子，立刻給嚇的沒了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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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仲，先把這丫頭拖出去，驚主的罪過，罰她受十棍。到她們院里去打，別擾著王妃。還有，去跟官娘子說，庫房里找去，不就是參王，府中沒有外頭買，我還缺幾根參的銀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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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并不敢辯駁，更沒了哭鬧的膽，只是伏在地上瑟瑟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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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也怕挨打，但心底卻有份踏實。無論如何，事情辦砸了，可自己要想在主子那有話說，唯有火中取粟，讓事更砸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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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仲領(lǐng)命提人，藍湛則拉著魏嬰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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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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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裳臟了，回屋我?guī)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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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嬤嬤是個老的，一聽就明白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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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王爺拉著王妃，成雙成對的只兩人往臥房處走，其他侍婢都給馬嬤嬤吩咐了，收拾晚盤，打掃歸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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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馬嬤嬤自己，則算著腳步，拉開距離跟上，在外將臥房門關(guān)了，然后立在廊下，看著杜仲拖拽了人往余園門口去。那手里啊，就差誰再塞把瓜子才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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