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博/追夫】被世界拋棄的他,來到失去他的世界(二)

雪是什么顏色的?
白色嗎?
還是晶瑩剔透的?無色的美?
雪也不知道。
雪忘記了自己是什么顏色。
它看著每一道光。
卻沒有任何一種色彩能倒映出自己。
……
……
“有頭緒了嗎?”
“什么頭緒?是他死了那么多年后突然從棺材里跳出來,還是他突然像發(fā)了瘋一樣的表現(xiàn),看到誰都害怕?”
“……加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連最基本的事情都沒明白,凱爾希醫(yī)生親自確定了他的死亡,她甚至讓博士的尸體待在房間里,讓我們所有人去悼念——我們都知道的,她是絕望地讓所有人都去試一試,用那些邪惡或是正義的方法。
“但沒有人成功。
“直到下葬,直到落淚,我們才確信,他的離去。
“結(jié)果……他活過來了?是……是薩卡茲的巫術(shù)嗎?還是那些科技……為什么?”
“……你不高興嗎?他活過來了,他從棺材里坐起來,還那么生龍活虎……額……可能有些……”
“我當然高興,我甚至感覺……我在做夢,我在發(fā)瘋,這事太荒謬了,感覺就是上天為了彌補我內(nèi)心創(chuàng)傷的把戲?!?/p>
“總之,你接受了?”
“我能不接受么?我的喜悅已經(jīng)掩蓋了那些真相和那些詭異了!他活了,他回到我們身邊了!就這樣!太好了!”
“……好吧,那下一個問題。
“他怎么了?他似乎……很害怕,不是失憶,不是遺忘,就感覺是……對所有人的畏懼,我尤其不能想象的是……阿米婭?!?/p>
“阿米婭……我好久沒看見她哭了。
“她真的夠堅強了,她才多少歲啊?!?/p>
“是啊……為什么博士要這樣對她……難道是代價?博士復(fù)生的代價就是要厭惡我們所有人嗎?這是哪個該死的(泰拉通用俚語)用的方法?”
“去他媽的吧,怎么可能。我想,大概是博士剛剛,額……復(fù)活,情緒不太正常吧?!?/p>
“再不正常,他會對阿米婭那樣嗎?那可是阿米婭!哪怕有一天阿米婭把刀橫在他脖子上,我覺得博士都會對阿米婭笑的?!?/p>
“……我也不知道了,總之,他活過來了,這就是最重要也最值得慶幸的事情,不是么?”
“當然。有太多人在等他,哪怕她們知道等不到了,也在等。
“等了,很久很久了?!?/p>
……
……
逃走了。
很順利地逃走了。
沒有人阻攔,甚至連個讓他疑懼的風吹草動都沒有。
當他大呼大吸,鼓起勇氣,顫顫巍巍地拉開陵室的大門后。
卻誰都沒有看見。
他設(shè)想了可能的,那些情緒激動,占有欲瘋癲般可怖的人,正蹲在哪個角落等著卸下他身體的某個部分。
然而誰都不在。
不知道她們是不是在做從來沒有過的協(xié)商,又或者是突發(fā)善心讓自己喘息。
還是說。
她們想要再玩一次貓鼠游戲?
當他冷靜下來,他的大腦開始編織自己熟悉的一切。
他的眼神冷起,思緒在每一個可能中停留。
他開始大步走出——如果此刻她們不想阻攔,那么自己的離去她們也一定不會擋在前路。
他走出了那稱得上花園的地方。
很多花。
甚至還有一具——這是什么的尸體嗎?怎么看起來濕漉漉的?這也是花?
鑲層的花壇捧著屬于這個世界的棉土,綻放著未曾現(xiàn)顏的花。
顏色,是多么鮮艷而驚人耳目。
那些自己沒有見過的顏色。
被形態(tài)各異的花花草草擁簇著,有些艱難地前行。
他沒走正門,向著偏僻的地方走去。
他最終還是不敢相信誰。
他豎起自己的兜帽,隱藏起自己左右亂瞟的眼神。
不看著誰,也是罪過。
他知道。
他行走在茂密中。
他的心臟比起緊張地躍動更接近停止。
連同他逐漸降低的,血液的溫度一樣。
他的神經(jīng)在跳動,那自己不能理解的一切都牽扯著他,警告著他。
他不知曉未來如何,他只攜著過去的,他不想回憶的過去,行走在這略微軟滑的泥地上。
不知道是被陰雨照料,還是被淚珠打濕的。
他沒有表情。
他看著前方并不高大的圍墻離自己越來越近。
翻出去就好。
只要翻出去的話……
那上面沒有鐵絲,沒有電網(wǎng),也沒有觸之皮膚就會潰爛的毒藥。
只是一道泛著陳舊光澤的墻罷了。
只要。
翻過去就好了。
“誰???
“出來!”
他突然摸向自己的口袋——但那里面什么都沒有。
他的肌肉緊繃,牙關(guān)咬緊。
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腳尖觸及到了什么。
是堅硬的,細長的。
他吞了口唾沫。
剝開遮掩自己目光的花叢。
帶著希冀和絕望地低顱。
會是什么呢?
又只是,能夾斷自己小腿的捕獸夾么……
他一把摁斷了花叢的莖根部。
自上而下,空出了多余。
身體略微后靠,右腳尖也轉(zhuǎn)換了方向。
扶著石墻,便于瞬間借力往后逃竄。
他看去。
但似乎并不是什么鐵質(zhì)的,無情的,殘忍的,防止自己逃跑的東西。
只是一把武器罷了。
在很多把武器中央的,被背在背上的,武器罷了。
“唔……誰啊……
“小偷嗎!?咕……這里是博士死后的房子,快滾開!不然咬你!”
那背著武器的人似乎剛打破夢境。
揉揉眼睛,動動耳朵,奮然躍起。
隔著花叢露出尖牙。
喉間是含糊不清的威脅聲。
“別跑!偷了什么!還回來!
“不許跑!這里的都是博士的東西!”
那睡在花叢中的,被遺忘的孩子看著那個行蹤詭異的人慌亂逃竄。
博士教過她,愛她的人接近她,畏懼她的人遠離她。
目前,除了博士以外,無一有錯——愛她的博士離開了她。
她本是不相信也不接受的。
直到她那雙走遍泰拉的雙腿跪在他的墳前。
青草和泥濘隔絕了她最愛的氣味。
她原始地,無助地哭泣。
于是她像只守鄉(xiāng)的小狗,睡在這里。
做了他園林無形的看門人。
是不是就趴在看不見外面的花草叢里,伏著泥土,睡一覺。
時而流淚,時而喜悅。
視她的夢境而定。
“抓到你了!”
白發(fā)的男人體質(zhì)有夠差的。
或者說,他本在逃跑的途中就兩腿戰(zhàn)戰(zhàn)了。
他不敢回頭,只敢對著沒有前路的綠色逃跑。
然而,世間給予了他看透一切的眼睛和機關(guān)算盡的聰慧,卻沒舍得再賦予他自保的體魄。
又或者是,上天早派人保護他去了?
總之,想和這個世界的種族比拼速度和力量,肯定是男人想多了。
但無關(guān)他的羸弱——逃跑也只是他的本能,和他一直在做但從沒成功的事情罷了。
佩洛把男人壓倒在地。
鉗住男人的雙手。
對待任何她認知中的壞人一般。
她鼻頭輕聳,想聞聞看這個膽大包天的小賊偷了些什么。
卻止于那份被花香覆蓋的氣味了。
“……你怎么……
“你是,誰啊……”
佩洛松開他的手,把他整個翻轉(zhuǎn)過來。
他躺在地上,襯衣撕裂得不成樣子。
胸襟前是道點了殷紅的傷痕。
眼神驚懼,淚痕切切。
嘴唇顫抖。
“別……我……求求你……
“求求……你……”
他主動叉起雙手,舉過頭頂。
每一根發(fā)絲都往下垂。
每一次呼吸都透著無力和悲哀。
他的面龐正對著她,這只自己不認識的,黃毛佩洛。
與她水汪卻迷茫的大眼睛對視。
“博士?
“博士,你怎么……在這?”
“你想干什么……你是誰……你要怎么對我?你想殺了我,還是想折磨我……”
“博士?
“博士,我是刻俄柏哦?
“是我呀,是我是我。
“刻俄柏想救活你,但刻俄柏做不到……
“博士?你活過來了?”
她低頭,湊近他的脖頸。
味道,一模一樣。
有股被掩埋的,泥土的氣味。
還有咸濕的,屬于汗液與眼淚的味道。
除此之外,就是刻俄柏最熟悉,最親愛,也最最舍不得的。
他的味道。
是他。
面貌可以假扮,聲音可以偽裝。
但味道是不會變的。
那陽光下烤好的三分蜜餅被整個塞進嘴里,依在他膝蓋上安眠的美好氣味,是她忘不掉的。
從被撿到起,從回到家起。
她就記住了。
當她踏過茫然和無助,背著武器走到他身邊時。
她的她的武器都有個家了。
她哪里有那么聰明呢。
去思考,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她只知道。
自己身下是個自己日日夜夜想要守護的人啊。
“博士……?你怎么哭了?”
“你到底……要對我做什么……快點吧……我不想……不想再……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博士,別哭,刻俄柏會保護你,一直保護你,別哭。
“這一次,刻俄柏會一直陪著你的……”
“保護,保護……不要講保護了……不要談保護了!到最后,到最后都是要保護我的人,在……傷害我……
“我不需要保護,我不需要……我不需要啊……我不想要……我不想……
“我……不想……啊……”
他被勾起一切回憶了。
這份被緊迫空間的壓制感讓他想起那些窒息和劇痛了。
他崩潰了,懦弱的哭泣了。
他向月亮,和一切不會回應(yīng)他的東西哭訴了。
他的嚎哭。
他那被奇異的喜悅和可能的慶幸所覆蓋的心傷,如今又一次直白地顯露給所有人了。
他不是那個無所不能的神明了。
他是個被以為的愛人和絕對的瘋子逼瘋的可憐者罷了
哪怕自己所謂地,復(fù)生了。
也要被……
這樣么……
他感到眼下一片濕潤,這是正常的。
因為他在止不住地流淚。
但不正常的是,淚珠沒有如平凡的日子里所流的那般,在他白嫩的面龐上留下淚痕。
這份咸哭,反而進了,最最愛吃甜的佩洛嘴里了。
她俯下身,貼緊他。
輕輕舔舐他的臉頰。
吻向他的眼眶。
把那淚滴咽下。
她愛吃蜜餅,愛吃糖,愛做每一件讓她感覺甜蜜的事情。
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也變甜了。
因為在自己身邊,博士會笑,和自己吃了蜜餅一般的笑。
他喜歡摸自己的頭,喜歡捏自己的臉。
或許是佩洛也被揉了份甜膩。
她總喜歡和他待在一起。
在氤氳著溫暖的空氣里,共同輕嗅淡然的甜意。
眼淚是不該出現(xiàn)的東西。
無論是自己,還是他。
“博士……刻俄柏在這里……
“博士是不是做噩夢了……
“博士別怕……”
她感覺和他的每一寸距離都是讓他哭泣害怕的罪魁禍首。
她使勁抱緊了他,從他腋下穿過,挽緊他的肩膀。
她不知曉可能的一切,她沒能力也不想去思考。
只知道這片花叢中終于綻放出了獨屬于她的花——最獨特的氣味。
她懷念又依賴的氣味。
“你到底……是誰……”
“博士,我是刻俄柏哦……是屬于博士的佩洛……”
“刻俄柏……我不認識你……我不認識……”
“博士忘記了?沒關(guān)系哦,刻俄柏也經(jīng)常容易忘記事情……忘掉很多……
“但刻俄柏不會忘記博士——和博士在一起的日子是刻俄柏愿意記住的日子,刻俄柏會努力記住的。
“刻俄柏是不會忘記博士的。
“博士的話,博士的味道,都不會忘記。
“博士,我,不想,忘記你……”
“……
“你在騙我?!?/p>
“刻俄柏不會騙博士的?!?/p>
“……你在,騙我……”
“刻俄柏永遠不會騙博士的,從前,現(xiàn)在,和以后,都一樣,刻俄柏偷吃了什么,都會乖乖告訴博士的?!?/p>
“你,騙我……騙我……
“告訴我……你在……騙我吧……
“我不想,再相信誰,再被如何背叛,如何對待了……
“我沒見過的人……又一個……讓我……心疼的……說辭,又一個……
“我不想再去相信了……我不想了……
“告訴我吧——告訴我,你在騙我……
“然后,做一切你想對我做的事情吧……”
他圣潔地祈禱……
祈禱一樣。
代表服從的雙手平著舉過頭頂。
虔誠又軟弱地抬著頭。
靜靜地呼吸。
任君采擷,毫無動作。
月色下的眸子里流出媚然的目光。
溫熱又熟悉的呼吸打在近在咫尺的她的面龐。
等她做些什么。
“刻俄柏,什么都不想要。
“刻俄柏有博士就夠了——有博士,就什么都不需要了……
“刻俄柏現(xiàn)在,只想博士開心起來,只希望博士不害怕。
“刻俄柏,一直,很喜歡博士啊?!?/p>
她抿出小小舌尖,舔舐他的淚痕,想把他軟弱和絕望的痕跡抹去,想讓他無懼可能的一切。
像受傷的小狗舔舐傷口,只不過,他的心她如今觸及不到罷了。
她只能笨拙的,小心翼翼地,用自己最熟悉的方法,和自己記憶里,他最喜歡的方法。
輕輕安慰他。
向天空親吻海洋一樣。
從不劇烈,卻細而綿長。
在你視野的盡頭,用無數(shù)個愛的微點,聚成一條不斷的線。
最甜蜜的海天一色。
他感受著。
沒閉上眼睛,不敢。
他癡癡地望向天空。
閃爍著不知道屬于誰的星星。
該嗎。
該相信嗎?
該去賭嗎?
該該該——該去賭嗎?
賭?在這里,又一次?在自己沒有成功過的情況下?
這世上所有賭徒的下場是……
粉身碎骨,一敗涂地。
他的嘴角是一陣微甘。
佩洛的愛無微不至。
那份本性的暖意和甜蜜啊。
多像那些曾經(jīng)困住他的囚籠和陷阱啊。
自己啊。
這個千瘡百孔的人啊。
該去相信嗎?
該去賭嗎?
自己,該去相信,那狗屁一樣的,不值一提的愛嗎???
從未結(jié)識的她?自己不認識的她?
又一個,又一次???
為了不可能而可能的愛?
這種——他媽的——
愛啊——
“扶我,起來……”
“好哦,博士?!?/p>
“帶我,離開這里……”
“好哦,博士!
“博士,去哪里呀?”
“去哪都好……
“把,你和我的一切……都告訴我……
“好哦!博士!
“放心,博士,刻俄柏一直在記住哦!”
一年一年一年。
一天一天一天。
她記不得自己在那花叢里,那草地上睡了多少個日夜。
但她仍記得。
自己奔向他懷抱的那個夜晚。
……
……
“他離開了?!?/p>
“知道了。
“我說過,別監(jiān)視他,讓他做他想做的一切。”
“那是羅德島的規(guī)矩,又不是我的?!?/p>
“……我這是為了你好,他情緒不穩(wěn)定,任何監(jiān)視他的人都可能被他認作是敵人?!?/p>
“敵人……在他眼里,我曾經(jīng)是,只不過有一次冰釋前嫌,不是么?
“管好羅德島的人——尤其是那幾個刺頭,凱爾希,你應(yīng)該比我更想知道真相?!?/p>
“我無權(quán)去改變?nèi)魏稳俗分鹱约呵榫w驅(qū)使的非理性行為,從某種方面來說……我也有些,難以持度。
“只不過,對有的人而言,澄清誤會比搞清真相更加值得迫切的行動——包括你,對么,w?”
“呵……當然,所以,你不在乎他的害怕,以及對你的厭惡咯?”
“……我不得不去尋求真相,我要確保他仍是他,不是誰的騙局,誰的詭計,我要確認,他守護的一切不會被任何人摧毀。”
“好吧好吧,你的偉大從來讓我感到佩服以及無語,但至少這件事上,我是真的很為你感到驚異——他對羅德島的敵意濃得來快要凝成水了,你居然還坐得住。
“看來我們之間完全沒有的交情的份上,我大抵會幫你問個清楚——如果他愿意見我的話?!?/p>
“去吧,他的安危也需要保護,但我奉勸一句,不要適得其反,這個世界的謎團太多,你不能決定他是否會對你懷抱深深的惡意,哪怕是無端的?!?/p>
“那就是我的事情了,反正——贖罪嘛,我一直在做的事情。
“沒保護好混蛋……嘖。
“我還挺想讓他罵罵我的呢——你們一個個都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自作多情,只有我才會始終如一地保護他吧?你們的羈絆和責任未免太多了。
“好了,不和你說了,走了?!?/p>
“停。”
“干嘛?”
“讓阿米婭……也跟著去。我不管你們是有組織的還是自發(fā)的,在他穩(wěn)定后,再讓阿米婭去見他,她不該跟著我一起固守理性,她還小?!?/p>
“……放心吧,殿下也不希望她哭。
“他,也一樣?!?/p>
嗯……
可能有些客官看的有些云里霧里,我這里稍稍解釋一下吧。
經(jīng)典α宇宙和β宇宙罷了。
一個博士被折磨致死,另一個因為某種原因逝去多年,所以在棺材板里仰臥起坐了。
這個博士大概會違背我一直秉持著的,主角實力超強的設(shè)定,會軟弱一點吧,大家可以理解為創(chuàng)傷后遺癥或者是受迫性畏懼之類的,并非實力不濟,而是沒那個心力了,本來我還想寫點什么失禁啊昏厥什么的,但就太ooc了。
大抵是甜文吧,大概。
我是個很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