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中野丸尾。目前在某私立綜合病院擔(dān)任執(zhí)行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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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年前與恩師零奈的最后幾日見面的場景，我至今仍然難以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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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奈老師，之前那件事，我已經(jīng)和父親母親商量，終于得到默許了。另外，前幾天也和那個人見了一面，總算也得到他的認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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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對面的，是當(dāng)時已經(jīng)病重到無力坐起的零奈老師。她那優(yōu)雅的深紅色頭發(fā)雖然還保持原樣，但臉色已經(jīng)變得蠟黃，原本清澈而堅定的目光也開始渾濁起來。這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病情就惡化成這樣，真是讓人，特別是醫(yī)生的我，感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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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零奈老師的聲音卻一如既往地堅定和溫柔。她一直是那么沉著冷靜，哪怕知道自己余命無幾，首先擔(dān)心的，卻是自己的父母和女兒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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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真是從頭到尾，一直在給您添麻煩呢，中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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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為了實現(xiàn)零奈老師的托付的這大半年，其實是非常不容易的。作為中野家族單傳的男子，貿(mào)然同一個余命無幾的女人結(jié)婚，并接管同自己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五個女孩，這樣的提案理所當(dāng)然地引起了父母和旁系們的強烈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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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我以“從醫(yī)院角度考慮，今后如果要選拔優(yōu)秀的接班人的話，在她們陸續(xù)結(jié)婚后，從五個女婿中挑選出一個成功率會更高”、“將來這些女婿和我的年齡差距將在20歲左右，也有足夠的時間培養(yǎng)和考察這些接班人，不必再倉促交班了”這樣世俗的理由，終于讓家人們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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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樣的話多少對于40多歲才有了我，目前已經(jīng)70多歲還在顫顫巍巍地堅持院長工作的父親而言，有些過意不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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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對于那個間接造成零奈老師早逝的男人，收養(yǎng)五個孩子的話題反而比想象中的更容易。在醫(yī)院附近的星巴克里，這個缺乏責(zé)任心的男人最初還想借生父之名敲取一筆，但當(dāng)我在提議干脆自己棄權(quán)，請他繼續(xù)撫養(yǎng)那五個孩子時，那個男人立刻啞口無言了。接下來便乖乖地在我準備的各種聲明書和證明文件上簽字蓋章。當(dāng)我保證只要中野家還存在，以后他對那五個孩子就不會再有任何法律義務(wù)時，那難以掩飾的如釋重負的表情，簡直就像在諷刺我主動接下的重擔(dān)的可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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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明明一直以“正確、高效、低風(fēng)險”為行事原則的我，也會僅僅為了“無法放下零奈老師的孩子們不管”這樣單純的心情而做到這樣的地步，人性真是深奧而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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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奈老師在托付完孩子們后，像了卻了心愿一般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不到三天就撒手人寰。僅僅在一個月前剛剛登記結(jié)婚的她，還沒來得及穿上銀白色的婚紗，卻已經(jīng)換上了素白的壽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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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完葬禮的當(dāng)天下午，我走進零奈老師生前居住的舊式民房。映入眼簾的，是和老師長相非常相似的五胞胎姐妹。她們抬頭望著我，尚未抹去淚水的眼眶中滿是迷茫和擔(dān)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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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一天起，我就是她們的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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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當(dāng)時身為內(nèi)科副主任的我，工作已經(jīng)非常忙碌，除了病人診斷、科室內(nèi)人員管理等外，我還必須抽出大量的時間學(xué)習(xí)和熟悉其他科室的工作內(nèi)容，為今后2、3年后接任執(zhí)行院長作準備。由于工作太忙，平日基本都睡在醫(yī)院里，我打算索性把現(xiàn)在住的一戶建轉(zhuǎn)賣，再在交通比較方便的地方為她們重新找一套合適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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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奈老師之前的房子實在不適合即將步入初中的五個女孩子繼續(xù)生活下去了。面積狹小、離車站較遠不說，連安全問題也非?？皯n。要同步解決這三個主要問題，果然還是選擇安保措施完備的高級公寓最為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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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由于早年泡沫經(jīng)濟崩潰，目前單層有6個及以上的房間的物件已經(jīng)非常罕見了。在硬抽出3個半天，輾轉(zhuǎn)看了全城所有的7處符合以上要求的物件后，我決定了東海市的一套頂層的復(fù)式公寓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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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額外五千萬日元的預(yù)算有點讓我始料未及，但如果因為居住環(huán)境影響到了五個孩子們將來的學(xué)習(xí)和成長，我也無顏面對零奈老師的托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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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孩子們小學(xué)畢業(yè)在即，我還拜托醫(yī)院的老熟人——黑薔薇女子學(xué)校的理事長幫忙安排。后者雖然最終也答應(yīng)接受她們的入學(xué)，但他在看到五個孩子的檔案時的一瞬間流露出那詫異的眼神，還是讓我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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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的居住和教育環(huán)境總算得到了妥善的安排。不過只為女兒們提供物質(zhì)條件，絕對稱不上是合格的父親。在推脫了某次縣知事參加的高爾夫球會的周日，我按了那間破舊的公寓的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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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其中一個女兒打開了單薄的木門。“?。『镁貌灰娎病帧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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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這孩子是四葉。當(dāng)時其他孩子們對我多多少少都有警戒心，多虧她幫忙做姐妹之間的協(xié)調(diào)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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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四葉君。然后，”我望向里間還在餐桌上坐著的四位，“一花君、二乃君、三玖君、五月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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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爸爸” “早……” “早上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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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反應(yīng)沒有我想象的那么積極，果然還是之前也只來過了兩三趟的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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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江端前兩天已經(jīng)來通知過各位了，今天開始就要搬到新的公寓開始生活了。自己的物品都已經(jīng)收拾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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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誒！我還有一點點……”

“還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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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因為單是維持這些孩子們的基本用度就已經(jīng)竭盡全力了嗎，零奈老師似乎在自己孩子的生活習(xí)慣教育上的建樹似乎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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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想著的我開始幫著五個孩子一起整理她們的行李，不料過了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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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爸爸，這是我自己的東西，請不要隨便碰嘛——” 二乃略帶不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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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那二乃君，有什么我可以幫你拿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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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果，原計劃早上8點準時從舊公寓搬離，一直被拖延到了上午10點多。事先安排的退租前房屋清潔和修復(fù)的專業(yè)人員也只能在外等候，看來這方面的費用也要追加了。果然管理小孩子們和管理下屬們完全不同，即便下達了清晰的指示，也不能保證她們會順利地執(zh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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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這是什么地方？！”

“天花板真高??！”

“四葉你快看！樓上有6個房間呢！”

“好寬敞??！”

“哇好高啊……三玖快看快看，那是富士山吧？！”

“好厲害?。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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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頂層復(fù)式公寓偌大的客廳的一個角落，看著四處興奮得蹦蹦跳跳的孩子們，我和江端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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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中午，我?guī)е⒆觽兊侥羌移饺昭缯堉匾蛻舻臅T制餐廳就餐。服務(wù)生們早已在門口夾道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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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剛剛經(jīng)受了高級公寓的洗禮，孩子們沒有被餐廳豪華的裝修震撼很久，就開始聽從服務(wù)生的引導(dǎo)開始落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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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中野家的人，未來免不了出入有地方政要名流的場合，社交禮儀的學(xué)習(xí)將是未來長期的課題。今天先從用餐禮儀開始教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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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yīng)該說果然是零奈老師的女兒們嗎，刀叉的基本使用方法學(xué)習(xí)得很快，特別是二乃君，僅僅幾次嘗試，甚至已經(jīng)展露出品格高雅的女性的用餐儀態(tài)了。真是未來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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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新的問題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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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這是什么肉呀，為什么里面是生的？”

“這個面包還是太硬了，還是媽媽做的面包好吃……”

“爸爸，這里有蛋包飯嗎？我想吃蛋包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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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放著古典音樂的餐廳時不時傳出了不合時宜的喧嘩?？磥矶Y儀教育還是需要從“安靜用餐”開始教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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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dāng)感覺到自己能夠開始適應(yīng)這種奇妙的父女相處時，醫(yī)院里的電話來了?？磥硪粋€患者的情況又出現(xiàn)了反復(fù)，多臟器開始呈現(xiàn)衰竭，需要盡快和其他科室會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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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禮了，接下來我要參加一個重要會議。接下來由江端先生把你們送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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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 “不要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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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暇顧及孩子們的反應(yīng)，我掏出了事先準備的五個信封，提早分發(fā)給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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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你們拿好。這里面有剛才公寓樓入口的磁卡，家里的鑰匙，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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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VISA卡誒！”“第一次見到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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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沒錯，每人都有一張信用卡，作為你們平日生活開支?？紤]到你們年齡還小，目前每人每月消費限額20萬日元——你們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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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臉色的興奮迅速轉(zhuǎn)變?yōu)榱隋e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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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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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乎是媽媽半個月的工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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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的那個莉可莉可特制芭菲，能買多少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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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預(yù)想的方向又有點偏差，看來我反而要擔(dān)心她們接下來會不會亂花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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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總之，這五張信用卡的限額只有20萬日元，如果提前用完了，我是不會追加額度了。另外，作為我個人信用卡的子卡，這五張卡的所有消費店鋪的記錄我都能看到。請務(wù)必注意控制開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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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沒人在聽。所有人都被籠罩在短暫錯愕后的狂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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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算了。為了把這五個孩子撫養(yǎng)長大，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也是堆積如山，今天之內(nèi)是無法辦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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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的生活細節(jié)方面，目前基本交給江端安排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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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重點就是她們的學(xué)習(xí)成績了。這點一直比較在意，零奈老師也從未向我透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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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一周就是黑薔薇女子學(xué)校的入學(xué)實力測試。姑且已經(jīng)請理事長幫忙，一旦成績結(jié)果發(fā)表，第一時間會傳達到我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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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