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環(huán)】 豐饒星戰(zhàn)役 （三）
第二章? ?
?地球大芝加哥工業(yè)區(qū)?2524年8月10日
? ? 埃弗里從睡夢中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快到家了。芝加哥——這個曾經(jīng)是美國中西部心臟的城市，如今已經(jīng)擴張成為一個覆蓋原先伊利諾斯州、威斯康星州和印第安納州的超級大都會，這里已經(jīng)不是原先意義的美國領(lǐng)土，至少在公開場合不是。也許這里的一些居民還會認為自己是土生土長的美國人，但是和這個星球上所有的其他居民一樣，他們是聯(lián)合國公民，這種統(tǒng)治上的劇變是必要的，當(dāng)人類開始踏上大規(guī)模的星系移民之路——先是火星，緊接著是木星，然后是其他星系的星球，這種政體劇變就在所難免。
? ? 坐在從軌道返回大湖宇航基地的軍用穿梭機上，埃弗里通過掌上電腦確認了自己兩星期的假期，這可是他自從投石機行動后所享受的第一個休假。埃弗里的長官在休假前給埃弗里發(fā)了一條簡訊，告知了他最后一次任務(wù)中戰(zhàn)友的傷亡情況，埃弗里的Alpha小隊幾乎全員毫發(fā)無傷，但是Bravo小隊可就沒有這么走運了，3名陸戰(zhàn)隊員在行動中陣亡，而伯恩斯下士至今仍傷痕累累的躺在醫(yī)院之中。
? ? 簡訊里并沒有提及普通市民的傷亡情況，但是那輛大卡車爆炸時的巨大威力仍使埃弗里記憶猶新，恐怕不會有什么幸存者吧。
? ? 他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些可怕的回憶，竭盡全力使自己的大腦保持一片空白，他恍恍惚惚地走進從宇航基地回家的磁懸浮列車中，一會兒之后，當(dāng)埃弗里從別墅果林站的升降平臺走出時，芝加哥晚夏溫暖濕潤的潮濕空氣才讓他緩過神來，夕陽在天邊熾熱地燃燒著，埃弗里閉上眼睛，享受著從密歇根湖吹來的陣陣清風(fēng)，微涼的陣風(fēng)開始變得強勁起來，路邊的楓樹在風(fēng)中優(yōu)雅地翩翩起舞。
? ? 埃弗里拎著大大小小的包裹慢慢地走著，他穿著海軍海藍色的制服，有領(lǐng)子的襯衫，戴著軍帽。當(dāng)他到達theseropian時，全身已經(jīng)被汗水浸透了，這是一個退休康復(fù)中心——至少當(dāng)他走進悶熱的大堂時這里的醫(yī)用電腦是這么告訴他的，埃弗里的姑媽馬希麗在他參軍后沒有幾年就從和埃弗里還是一個孩子時就一起居住多年的，位于黑石大街的公寓中搬到這里居住了，現(xiàn)在埃弗里的姑媽健康狀況每況愈下，她需要更多的關(guān)心和照顧，更重要的是，沒有埃弗里的陪伴，她是那么孤獨難耐。
? ? 當(dāng)埃弗里等待電梯將他帶上37樓時，他瞥了一眼聚集在娛樂室里的或是禿頭或是滿頭銀發(fā)的老人們，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聚集在播放新聞的電視機前，電視里正在播放一起剛剛發(fā)生在波江座艾普森星系的恐怖襲擊——連串的恐怖爆炸至少使數(shù)千名無辜市民死于非命。和以往一樣，電視里的政府發(fā)言人仍不慌不忙地否認政府的軍事打擊行動有任何不力和遲緩，但是埃弗里對事實心知肚明，大反亂至今已經(jīng)吞噬了至少一百萬條生命，叛亂者的襲擊越來越頻繁，而UNSC的打擊報復(fù)行動也毫不手軟，這場令人惡心的內(nèi)戰(zhàn)使人類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 ? 娛樂室里一個有著深深皺紋和灰色硬朗頭發(fā)的黑人老人看到埃弗里不禁皺了皺眉，他對身旁一個把輪椅塞得滿滿的穿著寬松便服的白人女人耳語了幾句，不一會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身穿制服的埃弗里。他們朝埃弗里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一些人充滿崇敬，而另一些人則對埃弗里不屑一顧，嗤之以鼻。其實為了避免出現(xiàn)這種尷尬的場面，埃弗里在穿梭機上已經(jīng)換好便服了，但最終他還是為了自己的姑媽而決定換回制服，她等待這一刻已經(jīng)太久太久，等待有朝一日埃弗里能夠衣錦還鄉(xiāng)，出人頭地。
? ? 電梯里面似乎比大廳還要熱，但是埃弗里姑媽房間的空氣卻仿佛要結(jié)冰一般的寒冷，埃弗里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呼出的白色哈氣。
? ? “姑媽?”埃弗里喊道，順手把行李扔到客廳破舊的藍色地毯上，拿著剛剛在宇航基地買的幾瓶免稅波旁威士忌酒，他不知道姑媽的醫(yī)生會不會允許她喝一點酒，但是他知道姑媽原先對冰鎮(zhèn)薄荷酒情有獨鐘，“你在哪呢?”但是沒有任何人來回答他。
? ? 客廳里的墻壁上貼著印有花朵圖案的壁紙，一些照片被黏在壁紙上面，其中的幾張年代非常久遠，一些是姑媽從前經(jīng)常提及的已經(jīng)去世的親戚的照片——照片已經(jīng)模糊不清了，其余大多數(shù)的相片都是姑媽自己的3英寸彩照，它們忠實地記錄了姑媽一生中的點點滴滴。埃弗里找到了自己最喜歡的一張，少女時代的姑媽站在密歌根湖畔的岸堤上，她是那么漂亮迷人，身穿蜜蜂圖案的條紋浴袍，戴著寬寬的大草帽，正撅著嘴對著相機和正在照相的人——埃弗里的姑父——他在埃弗里出生之前就已經(jīng)去世了。
? ? 但是這些老照片看起來好像有一點不太對勁兒，它們的焦距好像都有些問題，埃弗里走在通往姑媽臥室的狹窄走廊里，當(dāng)他用手撫摸照片的玻璃框架時，吃驚地發(fā)現(xiàn)上面竟然結(jié)了薄薄的一層冰。
? ? 埃弗里用手掌擦凈了靠近臥室房門的一張全息照片，一個男孩調(diào)皮的臉從霜凍之中浮現(xiàn)出來。是我，埃弗里不禁笑了，想起那天姑媽帶他去照相——那是我的第一次禮拜，緊身的牛津襯衫勒得他喘不過氣來，鞋子因為不合腳而涂抹了大量的巴西棕櫚蠟油，那味道他至今難以忘懷。
? ? 埃弗里慢慢長大了，他穿的大多是遠方親戚們送給姑媽的破舊衣服，這些本來就破破爛爛的衣服穿在逐漸健壯起來的埃弗里身上顯然是太不合身了。姑媽總是笑笑：“這是孩子們的天性，親戚們的孩子也愛玩啊，弄破衣服沒有什么可大驚小怪的啦，哪有一個男孩子能一直把衣服穿得整整齊齊呀。然后她從衣櫥里拿出針線縫補起來，不過姑媽欣慰的是，她的辛苦沒有白費，每次禮拜時埃弗里都是那么瀟灑帥氣。
? ? “看看你現(xiàn)在有多帥。”照這張照片的那天姑媽喃喃道，“多么像你媽媽啊，多么像你爸爸啊?！?/p>
? ? 那時的埃弗里還不明白，英俊的臉龐是他從父母那里繼承的惟一遺產(chǎn)，姑媽的老房子和現(xiàn)在的公寓里沒有一張埃弗里父母的照片，對于他們，姑媽從來不愿多說什么，一個字也不。
? ? “姑媽，你在嗎?”埃弗里問道，輕輕地推開了臥室的房門，仍然沒有任何回答。
? ? 埃弗里至今還記得那天父母激烈的爭吵，結(jié)果是父親暴怒之下拋下母親一走了之，而母親在不久之后也撒手人寰，留下只有6歲的埃弗里……他最后看了一眼照片，穿著白色休閑褲和多色菱形花紋襪子的埃弗里在姑媽的鼓勵下，朝著鏡頭害羞而開心地笑著，是那么天真無邪。
? ? 埃弗里打開了姑媽臥室的房門。
? ? 如果寒氣逼人的客廳可以比作一個大冰箱．那么臥室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冷凍柜。埃弗里此時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當(dāng)他看到那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床頭的香煙——每天姑媽醒著時每小時都要抽一支，他明白了一切的一切——姑媽已經(jīng)去世了。
? ? 埃弗里看到了姑媽的遺體，僵硬地躺在棉毯下面，他脖子后面的冷汗幾乎要凝固了。埃弗里走到床邊，頹然坐到一張破舊冰冷的椅子上，整整一個小時，他的腦中一片空白，直到有人用鑰匙打開了房門。
? ? “她就躺在這兒啊。”一個清潔工在走廊里自言自語道。一個披著齊肩金發(fā)的凹下巴男人慢慢走進了臥室，“我的上帝!嚇死我了!”他看到埃弗里時猛地往回一跳，“你是什么人?”
? ? “已經(jīng)多少天了?”埃弗里問道。
? ? “什么?”
? ? “她孤零零躺在這里有多少天了?”
? ? “聽好了，除非我知道——”
? ? “我是她侄子，”埃弗里咆哮道，眼睛死死地盯著床，“到底多少天了!”
? ? 清潔員咽了咽口水，咕噥道：“3天?！?/p>
? ? 他慌忙解釋道：“你看，這場意外發(fā)生得很突然，而且她并沒有——我的意思是我們并不知道她在星系內(nèi)有什么親戚……這座公寓是全自動化的，在她去世時房間就自動冷凍起來……”
? ? “把她從這兒帶走吧?！卑８ダ锲届o地說道。
? ? 那個清潔工叫來了自己的搭檔，一個又矮又胖的男人，兩個人一起整理好床鋪，輕輕地把埃弗里的姑媽放到擔(dān)架上面。
? ? “你姑媽的個人檔案顯示她是一個新教婆羅摩西派(小說虛構(gòu)的一個基督教分支教派)的信徒，對吧?”清潔工邊搬邊問。
? ? 埃弗里的視線重新移回床上，他沒有理睬清潔工。
? ? 姑媽的遺體是那么瘦小。她是一個小巧玲瓏的女人，但埃弗里記得在社區(qū)生活部門把他無情地扔到姑媽家門口時她看起來是那么高大和堅強，在6歲的小埃弗里心中，他的“新媽媽”是那么慈祥、和藹、溫柔、自律。
? ? “那么你的聯(lián)系方式是什么?”瘦高的清潔工問道，“我會通知你處理中心的名字?！?/p>
? ? 埃弗里把手從口袋里面掏出放到大腿上，兩個清潔工注意到了埃弗里緊緊握著拳頭，關(guān)節(jié)咯咯直響——他們明白了現(xiàn)在立即閃人才是最好的選擇。兩個人搖搖晃晃地把擔(dān)架抬出臥室，磕磕碰碰地從走廊將埃弗里的姑媽抬出了房間。
? ? 埃弗里的雙手仍在顫抖不已。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姑媽的健康情況很糟，但是在他們最后一次通話中姑媽告訴他不要擔(dān)心，那時他恨不得立刻回到姑媽身邊，但是上級命令他再執(zhí)行一個任務(wù)。
? ? “命運真他媽的是捉弄人啊!”埃弗里詛咒道，當(dāng)姑媽奄奄一息時，他正搭乘著大黃蜂攻擊機在花花公子吉姆酒店的上空盤旋。
? ? 埃弗里從椅子上起身，快步走到行李那里拿出那瓶剛買的免稅波旁威士忌，他抓起制服把酒瓶塞到帽子里面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門。
? ? “小馬駒酒吧。”埃弗里對大廳里的服務(wù)電腦問道，“它現(xiàn)在還營業(yè)嗎?”
? ? “每天營業(yè)到凌晨4點?！彪娔X透過電梯樓層選擇按鈕下面的一個話筒回答道，“女士不需門票，需要我為您叫一輛出租車嗎?”
? ? “我自己走過去?！卑８ダ锾统鼍苼砗莺莸睾攘艘豢冢匝宰哉Z道，“趁我現(xiàn)在還能走的時候?！?/p>
? ? 不到一個小時這瓶酒就見底了，但酒這東西可是好找得很。一天、兩天、足足三天的狂飲，酒吧的老板熱情地招待著埃弗里，一點一點地把埃弗里的工資裝到自己的口袋，卻對埃弗里含混不清講述的故事毫不熱心——除了一個在哈斯特大街酒吧里跳舞的女孩，這個紅發(fā)美女假裝認真在聽著埃弗里稀里糊涂的講述，埃弗里可不管這些，他一次又一次地拿著信用卡在女孩肚臍上鑲有鉆石的刷卡器上刷著，刷得越多，女孩長著雀斑的臉和懶散的笑容就靠得越近……直到一雙大手有力地按到埃弗里的肩膀上。
? ? “大兵，不要動手動腳?！币幻瓢杀０泊舐暰娴?，輕易地就壓過了酒吧內(nèi)喧鬧的音樂聲。
? ? 埃弗里把目光從舞臺上移開，那個女孩正在舞臺上扭動著腰際。那男人是如此健碩以至于肌肉幾乎要將外套撐開，他強壯的手臂上青筋暴露。
? ? 埃弗里聳了聳肩，“我付過錢了?！?/p>
? ? “不許動手動腳!”那男人冷笑道，兩顆白金門牙閃閃發(fā)光，“想摸的話……更多的錢?！?/p>
? ? “多少錢?”埃弗里晃晃悠悠地來到了靠近舞臺的一個小桌子，晃了晃手里的信用卡。
? ? “500塊?！?/p>
? ? “去你的?！?/p>
? ? “我說過了，如果想摸的話，就要掏這么多?！?/p>
? ? “已經(jīng)花了這么多了……”埃弗里喃喃道。UNSC發(fā)給他的工資并不怎么豐厚——而且其中大部分都用來幫助姑媽去住進療養(yǎng)公寓。
? ? “哈．看到了吧?”那男人指了指那個女孩，她苦笑著，重新回到了舞臺上面?！氨∽?，你的花言巧語看起來不太管用啊。”他錘了錘埃弗里的肩膀，“這小美人兒可不是你在艾普森星系用完就扔的那些叛軍蕩婦們?！?/p>
? ? 埃弗里很反感男人的錘擊，很反感被叫做小子，但是有幾個人會在意他在戰(zhàn)場遇到了什么，經(jīng)歷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 ? “放開你的爪子讓我走!”埃弗里咆哮道。
? ? “想找茬嗎?”
? ? “如果你愿意的話，隨時奉陪?！?/p>
? ? 保安迅速從皮帶里抽出一根鐵棒，“出去練練，怎么樣?”他手指輕輕一動，鐵棒立刻變長了一倍，閃爍著嚇人的電光。
? ? 埃弗里瞬間對那男人失去了興趣——一對一還他媽抄家伙，真不要臉。他曾經(jīng)在海軍軍情局審訊叛軍時見過這玩意兒，知道這小東西的厲害，不過埃弗里很懷疑在軍情局特工門手里威風(fēng)八面的審訊利器換到這家伙手里是否還會威力依舊。
? ? “來陪我玩玩吧。”埃弗里暗暗想到。
? ? 埃弗里坐在桌子中央，伸手去拿酒瓶，“我在這里沒事，感覺很好。聽好了你這狗娘養(yǎng)的……”
? ? 埃弗里趁勢虛晃一下，順著那男人的力道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反剪過來。他把那男人猛拉過來，肘部狠狠擊打過去。舞臺上的女孩尖叫著，伴隨著她尖叫聲的是保安骨頭碎裂的聲音，鮮血濺滿了他的臉和頭發(fā)。
? ? 就在那男人跪在地上痛苦尖叫時，他的兩個同伴聞聲而來，他們穿著同樣的衣服，同樣是那么強壯——踢翻了所有擋路的東西，瞬間就沖了過來。埃弗里轉(zhuǎn)過身來直面他們，但是……他喝醉了，還沒有等他反應(yīng)過來，臉上就重重地挨了一拳……埃弗里掙扎著，被兩個保安架離到酒吧的后門，就在下樓的一瞬間，兩個人滑了一下，埃弗里看準機會掙脫開來，然后把剛才自己臉上挨的那一拳十倍返還給了那兩個不識相的家伙……埃弗里蹣跚地離開了那片喧鬧的燈紅酒綠之地。
? ? 跌跌撞撞地走在大街上，埃弗里身上制服已經(jīng)臟臭得可以和戰(zhàn)地偽裝服媲美了，路上的行人對他指指點點，他趕忙跑到磁懸浮列車軌道的支撐柱下躲藏起來，埃弗里往身子下面墊了一塊綠色塑料板，很快就昏睡過去。
? ? “讓我為你驕傲，做好本份之事?！边@是姑媽在埃弗里被征募那天對他語重心長的教誨，她粗小的手指滑過埃弗里的臉龐，“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我相信你肯定可以做到?！?/p>
? ? 埃弗里這么多年也一直試著這么做，他遠離地球，為了保護姑媽和像姑媽一樣的人們而戰(zhàn)斗——和那些危及他們生命的殺手、叛軍、敵人們不停戰(zhàn)斗。但是，自豪從何而來?他成為了一個真正的男人了嗎?
? ? 埃弗里的腦海中出現(xiàn)了那個小男孩，他被拿著引爆器的女人死死抱在懷里——他想像著自己可以射出完美的一擊——拯救所有無辜市民和他的陸戰(zhàn)隊員們。但是在內(nèi)心深處，他明白．永遠不會有那完美的一槍，那顆結(jié)束血腥內(nèi)亂的神奇子彈永遠不會出現(xiàn)。
? ? 埃弗里被一陣徹骨的心寒驚醒，身下的塑料板因為列車駛過的振動而移到了一邊，后背靠著冰冷的水泥柱，埃弗里把頭深深埋八雙膝之間?！皩Σ黄穑液鼙?。”他哽咽道，希望姑媽的在天之靈能夠聽到他深深的懺悔。
? ? 失落，內(nèi)疚和憤怒瞬間擊垮了埃弗里。
? ? 當(dāng)斯中尉順手關(guān)上自己那輛深藍色小汽車的車門時，力道之大震得四個輪子晃個不停。他已經(jīng)引那孩子上鉤，在一切都要大功告成之時，孩子的父母卻不臺時宜地出現(xiàn)了．如果不是看著當(dāng)斯制服的面子上，那孩子的父親說不定早就對他拳腳相加了。盡管當(dāng)斯中尉已經(jīng)遠離戰(zhàn)場多年，但是骨子里他還是一名令人生畏的UNSC海軍陸戰(zhàn)隊訓(xùn)練教官。
? ? 當(dāng)斯中尉重新整理了一下手上的候選人名單——那些在他冷不防的電話詢問和街邊調(diào)查中對當(dāng)兵感興趣的年輕人——他安慰自己，戰(zhàn)爭時期可不是那么好征兵的啊。大反亂愈演愈烈，沒有人愿意在這場毫無意義的人類內(nèi)耗中自白送掉性命，上級交給他的任務(wù)簡直毫無完成的希望——每月招募5名新兵?，F(xiàn)在只剩下一個星期的時間了，而當(dāng)斯中尉連一個指標也沒有完成。
? ? “這不是真的吧……太瘋狂了……”當(dāng)斯中尉望著自己汽車的保險杠苦笑起來，上面用紅色油漆潦草地涂抹著：叛亂者們，都去死吧!
? ? 當(dāng)斯理了理凌亂不堪的頭發(fā)，現(xiàn)在這樣的口號越來越常見了，地球和近地殖民地的人們大都認為結(jié)束在波江座艾普森星系內(nèi)戰(zhàn)的最好方法就是撤出UNSC的軍事力量，給予那些叛亂者們想要的自由，但是對于那些正在親歷大反亂的艾普森星系的居民們，這無疑于癡人說夢。
? ? 中尉畢竟不是政客，雖然他很懷疑聯(lián)合國會放棄武力鎮(zhèn)壓而對叛亂者們實行安撫政策，但是戰(zhàn)爭還在繼續(xù)，陸戰(zhàn)隊員們都是從志愿者中招募的，而他只剩下幾天時間完成上級交給他的配額任務(wù)，如果不能召集足夠的志愿者，他往后的日子可就難過啦。
? ? 中尉打開汽車后備箱，拿出自己的帽子和公文包。他大步走向招募中心．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男人歪歪扭扭地倚靠在門口。
? ? “4889—20114一AI”埃弗里喃喃道。
? ? “什么?再說一次?”當(dāng)斯問道，他聽出那是一個UNSC的服役編號，但他實在不敢相信在自己辦公室外這個醉得不省人事的臟兮兮的家伙，竟然是一個佩戴4星V型肩章的海軍陸戰(zhàn)隊下士。
? ? “怎么，你不相信?”埃弗里抬起頭來，“自己去查查看?！?/p>
? ? 中尉扶起埃弗里，他可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不明身分的家伙的鬼話。
? ? 埃弗里打了個飽嗝：“我擅自離開了崗位，呃，大概有72小時了吧?！?/p>
? ? 這句話引起了當(dāng)斯的注意，他打開公文包，拿出掌上電腦，“再給我說一次你的服役編號。”埃弗里含混地重復(fù)著，中尉迅速將其鍵入掌上電腦。
? ? 幾秒鐘之后埃弗里的服役信息出現(xiàn)在屏幕上，中尉吃驚地看著滿滿一屏幕的戰(zhàn)功報告和戰(zhàn)地嘉獎，獵戶座行動、萬花筒作戰(zhàn)、混亂雨林清剿、投石機行動……數(shù)十個發(fā)生在不同星系的任務(wù)，它們中的大多數(shù)當(dāng)斯連聽都沒聽說過。埃弗里的個人簡歷上還附有一條來自艦隊通訊頻道的優(yōu)先通訊信息，直接由位于致遠星的海軍陸戰(zhàn)隊最高司令部下發(fā)。
? ? “沒有人會關(guān)心你擅離職守的?！碑?dāng)斯把掌上電腦放回公文包，“實際上，我很高興的告訴你，你的調(diào)離申請被批準了。”
? ? 埃弗里充滿懷疑地看著當(dāng)斯，他并沒有申請任何調(diào)離啊。但是對于此時暈暈乎乎的埃弗里來說，什么事都比回到波江座艾普森星系強得多，他眨了眨眼睛，“去哪里?”
? ? “通知里并沒有說?！?/p>
? ? “最好一直都這樣?！卑８ダ镟溃念^重新靠回招募中心的大門上——大門的玻璃上正好是一名全副武裝的陸戰(zhàn)隊員的海報，上面寫著：絕不后退，奮戰(zhàn)到底，服從命令。埃弗里閉上了眼睛。
? ? “嗨!”當(dāng)斯叫道，“士兵，你不能睡在這里!”
? ? 但是埃弗里已經(jīng)打起了呼嚕，中尉搖了搖頭，將埃弗里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把他扶到了自己汽車后座上。
? ? 當(dāng)斯把車開出停車場，匯入到中午時分擁擠不堪的車群中，他盤算著找到一個開小差的戰(zhàn)爭英雄是否能與自己份內(nèi)那5個新兵人頭抵消——后座的那個家伙是否能讓自己的上司滿意?
“顯示到大湖宇航基地最近的道路!”當(dāng)斯對汽車命令道。看著汽車擋風(fēng)玻璃上慢慢浮現(xiàn)的全息影像，當(dāng)斯搖了搖頭，“我要是真這么幸運就太好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