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 關于干員與博士從相識相戀,到最后結(jié)婚生子的高級作戰(zhàn)記錄 白面鸮篇 8
注:本文為 大量自設+OOC 因為是輕松向性質(zhì)的文所以就圖個樂呵,吃桃就行了,up主的頁面還有更多桃文,不介意的話就來看看吧!
ps:本文背景為平行世界,此外,文中的一切內(nèi)容跟up主的其他作品沒有關聯(lián),請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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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置身在一片一望無際的天空當中?!?/p>
這片宛如什么也不存在的天空中,她抱著膝蓋身處其中,蹲在沒有實體的空氣上。
“這里常年吹著看似來自宇宙彼方一般的寒風,空氣中飄蕩著一股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氣味?!?/p>
她低著頭一字一句的說著,這些言辭都有傾聽的對象,那是在她心中虛構(gòu)出來的聽眾,若非如此,她便無法承受眼前的一切。
眼前碧藍的天空看似有著石頭摩擦的痕跡,迎面而來的風吹起來并不算舒服,卻在這種不自然的景致中產(chǎn)生了違和感。
她感覺到一陣聽不見的聲音,那是透過了人類的鼓膜可以辨認的高頻率聲波。
它若隱若現(xiàn)的撩撥著她的心弦,超高頻率的聲波漸漸轉(zhuǎn)為天邊鼓動的聲音。
她隨既抬起了頭,起身。
瞬間,眼前的天空消失了。
眼前的光景被置換成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景色。
她站在伴著水泥校舍建筑旁的操場中央,那是個荒廢的學校,操場上雜草叢生,房舍的磚瓦各處都看得到裂痕,破損的情形屢見不鮮,這至少是一座被廢棄了十年以上的學校。
她茫然的環(huán)視四周,遠方的景象同樣了無人煙,一切都處于頹廢多時的狀態(tài)。
視線的彼方出現(xiàn)了紅光,那光線的顏色像是落日的余暉,又仿佛炙熱的火焰,無論如何,這微弱的光線中帶著些許溫柔的氣息。
它來自校舍六樓的某間教室。
那散發(fā)著紅光的樓前聚集著幾只白鴿,這是一副生機盎然的風景,在一片死寂的世界之中,那是唯一帶有生氣的畫面。
她從中感受到一絲絲的溫暖,面對這始終無處宣泄的渴望,她連忙飛奔了出去。
教室入口處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影。
她跑到了走廊,稍微駐足搜索了一下樓梯,她快步登上了階梯,通過五樓之后,直接再往六樓奔去。
她來到六樓的走廊,一道筆直的廊線順著她的視線朝鏡頭延伸而去。
溫暖的光線從走廊中溢了出來,她來到高掛著六年三班排號的教室門前,在些許的猶豫后,毅然推開了拉門。
溫暖的光線來自窗邊的一張書桌。
異于其他集中疊放在教室一角的書桌,只有那張散發(fā)著光芒的桌子聳立在窗前
那是一個充滿了悲傷情緒的光景,然而她卻對眼前這樣的景色有著十分熟悉的感受。
她才踏進教室一步。
那陣紅光仿佛被熄滅的蠟燭一般瞬間消失。
仿佛是在躲避著她。
那溫暖的光線刻意與她保持距離,她內(nèi)心的狡痛重疊在表情上一覽無余。
她不放棄,還是一步步朝窗邊走去,此時透過窗戶她可以看見已然垂傾的高樓。
宛如一場戰(zhàn)爭終結(jié)之后的死寂景象。
她不禁伸手觸碰那張前一刻散發(fā)著光芒而顯得孤寂的桌子,桌面沒有使人放心的余溫,她只感受到了一種冰冷的觸感。
她靠在窗邊,背部貼著墻面緩緩的滑落到地上,面對那張毫無隱藏的,散發(fā)著孤寂氛圍的桌子,她不禁縮回手臂環(huán)抱住自己的身體。
“我到底為什么會來到這個地方……沒有人在嗎?有沒有人在呀……”
她用雙手捂住臉。
“爸爸……媽媽……”
她閉上雙眼,再睜開眼后人又回到了那片一無所有的天空中。
耳邊尖銳的聲音已經(jīng)不再響起,唯風聲蕭蕭依舊撩撥著她的心緒。
天空的彼方依舊空無一物,什么都不存在。
就在這時,我的意識也被迫從那片天空中抽離了出來。
等我睜開雙眼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注視著天花板,是我臥室里的白色天花板。
我不是累的在床上頭朝下睡著的嗎?為什么會看到天花板?
對于這件事情,我甚至沒有去思考,而是在思考著另一件事一一剛才的夢。
又是過去的那個夢。
她沒有置身在那座山丘上,而是在那片只有天空存在的奇異世界中,她那仿徨的模樣早已數(shù)次出現(xiàn)于我的夢中。
她在那頹廢的學校中徘徊,似乎正在尋找著什么。
六年三班……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是我小學時的班級。
那張桌子……似乎也是我的書桌吧。
我面朝窗外,視線少許移動,便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
窗外一片漆黑,在一片漆黑的夜中可以看得到,林立的高樓之間溢出的燈紅酒綠,這樣的光景總是令我心生陰郁。
在這里生活了快兩年了,我漸漸了解,每當這座城市陷入黑夜,只要面對正確的方向一一
那東西一定就會浮現(xiàn)。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后,我的注意力又被窗外的聲音所吸引,仔細傾聽。
啪嗒啪嗒。
毫無疑問,這是雨水打在窗戶上發(fā)出的聲音,看來外面現(xiàn)在還在下雨,窗戶上那些不斷下滑留下一道道水痕的雨滴,也在證明這點。
可除了雨的聲音以外,我好像還聽到了其他的什么聲音。
那是……
煤氣灶的聲音?
我扭過頭,很快就確認了那陣聲音的來源是在臥室的門外。
我從床上坐起身來,環(huán)視了一下沒有開燈的黑漆漆的臥室,于此同時我回想起了自己閉上眼睛前發(fā)生的一切。
今天我背著白面鸮去了自己的母校,到了那后,本想找到對自己有利的線索的我,反倒找到了對自己而言最不想知道的事情,回來的路上,我遇到了一個長得很像‘她’的女孩子,然后從中途的公交車上下了車去追她,可見面后卻又發(fā)現(xiàn)那不過是自己的錯覺,備受打擊的我連傘都沒有打,就這么狼狽不堪的被淋成了落湯雞,一個人走回到了家,在得出了白面鸮不是‘她’的結(jié)論后,體力不支而昏了過去……
沒錯,我想起來了。
臥室的門縫傳來了客廳里的光亮,是白面鸮回來了嗎?
我從床上下了地,這時我發(fā)現(xiàn)原本穿在腳上的鞋子不見了,我光著腳走向了臥室門口,推開了門。
走到客廳,我又發(fā)現(xiàn)原本扔在門口的雨傘已經(jīng)被重新收好,腳上的鞋子也被擺進了鞋柜,本應留下骯臟鞋印的地板也光滑如鏡,看來是有被清理過。
我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吸滿雨水的衣服和褲子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套干凈又舒適的睡衣。
接著,我將視線投向了開放式的廚房那里。
一個白色的身影正系著圍裙在灶臺邊忙碌。
切菜的清脆聲響伴隨著鈍鍋咕嚕咕嚕的冒泡聲,不絕于耳。
在看到那白色的背影的瞬間,我立刻想起了另一個讓我十分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一
我猛的搖頭,在腦內(nèi)出現(xiàn)‘她’的身影前,把那個想法扼殺在搖籃中。
我一步步的朝白面鸮走去,也許是聽到了我的腳步聲,她回過身來看到我后,對我露出了一個溫暖人心的微笑。
“晚上好博士,睡的還好嗎?”
“我睡了多久……”
“從我進門起到現(xiàn)在的話,已經(jīng)有三小時三十分左右?!?/p>
“是嗎?話說回來……”
白面鸮已經(jīng)猜到了我要說什么,提前回答了我:“我已經(jīng)全部收拾好了?!?/p>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蔽覍λ皖^道歉。
“沒關系,比起這個,我建議博士你回到臥室再休息一會,現(xiàn)在你的身體看起來還有點虛弱?!?/p>
“我來幫你吧?”
“沒事的,我一個人就行?!?/p>
“但是……”
“博士你只要好好休息,對我而言就是幫了我最大的忙?!?/p>
她對我扔下這彼像是命令般的發(fā)言后,便又轉(zhuǎn)回身接著處理食材了。
看來再怎么反抗也沒有用了,我只得拖著莫名發(fā)沉的身體走到了餐桌附近坐了下去,開始默默注視白面鸮的背影。
緊接著,體內(nèi)深處好像有種蟲子在開始蠕動。
我不清楚這種感覺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以往每當我注視白面鸮為了我而忙碌的背影時,我都有一種刻骨銘心的幸福感,可現(xiàn)在的感覺卻又讓我如此陌生。
我想,那或許是一種拒絕感。
我知道自己心中接下來要說什么,我甚至可以想象的到自己會用何種的語氣說出那些臺詞,我的胸口立馬產(chǎn)生了一種不太愉快的感覺。
不行。
絕對不行。
假如要是這么一直注視著她的話,我一定會再次回想起‘她’的。
所以,我把自己的視線強行扭到了正前方?jīng)]打開的電視上,我閉上雙眼,盡可能的放空自己。
不知道多久過去,一股濃郁的香味迫使我睜開了雙眼,只見白面鸮盛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濃湯遞到我的面前,而她則坐在了我的對面。
“你現(xiàn)在還是覺得很困嗎博士?”
“剛剛就是小瞇了一下而已,比起困,我現(xiàn)在倒其實覺得餓了。”
一天沒有進食的我此刻已經(jīng)饑腸轆轆,再加上面前的濃湯與其他菜肴的濃烈香氣刺激著我的食欲,我發(fā)覺自己真的快要餓壞了。
“餓了的話就快點吃吧?!卑酌纣^催促道。
我點點頭,開始和她一起吃晚餐。
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想過彼此沉默的吃了飯后再一起上床,今天就會這么過去該有多好……但這明顯就是幼稚的想法。
吃飯的期間內(nèi),她毫無意外的問了我那個問題。
“博士,今天的工作順利嗎?”
“馬馬虎虎吧……”我沒怎么多想如此回答她,我實在做不到讓自己說出‘順利’這兩個字。
“那么今天的工作量一定有很多吧?所以博士你才累倒了啊?!?/p>
“嗯,從早上到剛才為止,我一點東西都沒有吃過呢,等到家的時候連鞋和衣服都沒力氣脫,就倒在床上了?!蔽易隽艘粋€看起來還算是合理的解釋。
“那么為什么博士你在帶了傘的情況下,身上還會被淋濕呢?”
白面鸮抓住我的痛點,向我繼續(xù)追問。
面對她的這個問題,我一時無法回答。
現(xiàn)在想來,那個時候的我心態(tài)已經(jīng)接近崩潰,所以才產(chǎn)生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一一要是我這么回答她的話,她一定就會問我‘為什么會產(chǎn)生那樣的想法’了。
我想了一下,找到了一個‘路過積水灘的時候,被馬路上的汽車給濺到了’的說法,這么一番解釋后,她似乎沒有太起疑。
我想快點讓今天結(jié)束,于是加快了吃晚餐的速度,然而在最后的時候,沉默許久的白面鸮突然又對我開口說:
“那個……博士……”她小聲的嘟囔著什么。
“嗯?”
白面鸮仍低著頭,她以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緩緩接著對我說:“如果我有說錯的話……我會道歉,最近我覺得博士……你有些奇怪?!?/p>
說到這里,她突然抬起了頭看我,那眼神與她的語氣相反,那是一種仿佛如一名偵探般,為了追求真相會不擇手段的眼神。
與此同時,我感覺自己內(nèi)心的那些細微的東西還是在此時消失殆盡了。
“有些奇怪?為什么這么說?”我盡力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溫柔的問她。
“最近的這一個星期,我一直在觀察博士你?!彼拖骂^說出自己的結(jié)論,“從那天我?guī)Р┦磕慊厝ズ?,我就發(fā)現(xiàn)無論是工作還是日常的生活,博士你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昨天突然不由分說的一個人離開了那么久才回來,今天也是,我回到家看到臥室里博士你的樣子,既吃驚……又害怕……”
她抬起了頭,我卻低下了頭,因為我現(xiàn)在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白面鸮繼續(xù)用擔心的聲音對我說道:“我是不是有哪里沒做好?讓博士你不滿意了?”
“不,沒有那回事,白面鸮這么久以來你都一直做的很好,做的不好的人是我才對……”我不小心走漏了自己的心聲。
“那么,博士你最近是不是發(fā)生了不太順心的事情?如果是這樣的話,可以跟我說說看,我想幫上博士你的忙,只要博士你可以開心一點,我什么都愿意做,我想讓你變回我以前所熟識的那個博士……”
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化作了利箭,精準的命中了我的內(nèi)心深處的靶心,即便這些話是出自善意的。
此刻,我是多么的想把自己的迷茫和痛苦都一個不落的向她傾訴??!今天的絕望幾乎快要把我壓垮,如果我不能將它坦露出來,想必這份重擔遲早有一天會把我徹底摧毀。
但是……
“沒事的啦。”
我抬起頭,用極度溫柔的聲音說。
果然,我還是說不出來。
“一定是最近工作的關系吧,主要還是一些羅德島那塊的事情?!?/p>
也許只要說出來就可以讓自己輕松上許多吧,但我打算將尋找過去的事和這些天的痛苦都永遠的隱藏在自己的心中。
“現(xiàn)在羅德島的事情已經(jīng)辦完了,所以我已經(jīng)沒事了哦?!?/p>
面對我的這番說辭,白面鸮沉默了許久,期間她一直在直視著我,仿佛想從我的眼神中看透我的內(nèi)心想法。
我們對視了五分鐘左右,白面鸮似乎放棄了確認,用看似安心的表情呢喃的一句:“是嗎……”
“嗯,是哦?!?/p>
我的聲音依舊溫柔,只是這種溫柔與方才的溫柔不太一樣。
“我認為博士你應該休息幾天?!?/p>
“沒關系的,我都已經(jīng)請了兩天病假了,再這樣請假下去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可是……”
“我真的沒問題的,白面鸮?!辈恢挥X間我加重了語氣,“相信我……好嗎?”
為了能徹底結(jié)束這個話題,我如此開口。
白面鸮恐怕也聽出了這句話中‘別再說了’的言下之意,沉默的閉上了嘴,低下頭不再言語。
我們吃完了晚餐,晚餐后我本打算直接上床的,可白面鸮卻先讓我先去洗個澡,我想了想答應了下來,我現(xiàn)在說不定真的是要洗個熱水澡放松一下自己的精神。
然而事與愿違,熱水浴并沒有讓我的身體和心靈放松,相反,沐浴讓我想起了今天不斷打在身上的那場大雨,明明打在身體上的水珠是那么的溫暖炙熱,但我的內(nèi)心卻又是那么的冰冷……
等我洗好澡,擦干身體,換好睡衣從浴室里走出來的時候,客廳燈已經(jīng)滅了,看來白面鸮已經(jīng)洗好碗回到臥室了。
我走到臥室門口拉開門,這時通過窗外朦朧的月光,我可以看到她穿著睡衣坐在床邊,不知道為什么沒有躺在床上。
“怎么了白面鸮?不睡嗎?”
“我在等博士你……”
白面鸮說出這句話時的語氣明顯有點不太自然,不過她的臉隱藏在陰影當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博士,可以坐到我的身邊來嗎?”
我關上門,按照她的要求坐到了她的身邊,然后就見白面鸮將整個頭都靠到了我的肩膀上,開玩笑般的說讓我分她一點能量。
她垂在兩側(cè)的頭發(fā)半邊貼到了我的脖子上,一個女孩子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感覺很難找出什么比喻加以形容,它有著一股獨特的重量,一個女孩子的記憶,思緒,還有情緒全都在這份重量之中,壓在我的肩膀上,我有一些緊張。
(此處評論區(qū)見)
除此之外,我似乎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什么在我的心中,就連再熟悉不過的白面鸮都變得越來越不真實,我并沒有讓這樣的反應暴露在外,但是我確實因為白面鸮變得非現(xiàn)實的這種現(xiàn)象而感到輕微的動搖,然而這種想法本不應該出現(xiàn)在我的身上。
這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現(xiàn)象,我平時跟她相處的時候并不會受到她的刺激,那飄逸的發(fā)絲,纖細的裸足,豐滿的胸部,柔軟的身體……不過究竟為什么呢?這種沖動都如此輕易的被橫在我跟她,以及世界之間的玻璃給擋住了。
所以我對她,也對自己搖了搖頭。
“博士……?”
白面鸮的聲音有些詫異,看來她早已做好準備了,可現(xiàn)在我沒有能力去回應她的期待。
“抱歉,白面鸮……”我一邊道歉一邊躺到了她的身邊,為我們二人蓋上被子,“我知道你這么做是為了安撫我,以你的性格來看,你一定給自己做了很多的心理準備,才鼓起勇氣的吧?真的很謝謝你,只不過今天的我有些累了……”
“博士……”
“所以如果下次有機會的話……我們再做,好嗎?”
此時,我不敢去看窗外,也不敢去想象自己臉上的表情有多么的疲憊。
白面鸮只是望著我,什么都沒有再說,對我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將她那半luo(三聲)的上半身緊貼在我的胸前,我能感覺得到她那ru房獨特的柔軟。
“我明白了……”
她在我的耳邊輕聲細語道,隨后伸手環(huán)抱住我的頭將其輕輕拉到了她的胸前,如同一名母親一般輕撫著我的腦袋。
一聲‘晚安’過后,不一會的時間過去,我便聽到了她那平穩(wěn)的呼吸聲摻雜在窗外的雨聲中。
我注視著她的睡臉,內(nèi)心開始隱隱作痛。
我發(fā)現(xiàn)自己果然非常希望白面鸮就是夢境中的那個少女。
其實起初我就知道她并不是夢境中的那個‘她’,即便如此我還是擔心會有這種可能性,所以在對待她時我才顯的十分重視。
我希望夢境中的那個少女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實體,我無論如何都想要找到她。
正因如此,我才一直試圖用這個假設來說服自己,我內(nèi)心的某一部分確實希望能夠停留于此。
但是,那種事情已經(jīng)無法再實現(xiàn)了。
此刻,我終于意識到了這點。
與此同時,我終于意識到現(xiàn)在的自己是有多么的愚蠢。
我為什么那么拼命的要去找她呢?
為什么每次在夢中找不到她就會覺得刀割般的痛心?為什么夢醒之后常常感到空虛和傷心呢?
說到底,她不是一開始就不存在嗎?
既然她連存在都沒存在過,自然也就找不到她……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嗎?
我明明比誰都要清楚這些,可為何還會……
這樣的日子已經(jīng)持續(xù)好久了。
我已經(jīng)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我必須要停止自己那些不切實際的瘋狂想法。
就在我這么想時,一個想法隨之而來的一同出現(xiàn)在了我的腦中,那是一個可以解決一切的完美方法。
忘了‘她’。
是啊……這么簡單的方法,我為什么現(xiàn)在才察覺到?連我自己都覺得詫異。
沒錯,只要忘了她,忘了她的存在,這樣一來……她也就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我的夢中。
今后的日子里,我也就可以擺脫掉那些痛苦了。
況且,我的身邊還有白面鸮陪著我,明明我的眼前就存在著只要伸出手就能觸碰到的重要之物,可我卻非要去尋找那個連存在都沒有的她……
我再一次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羞愧。
我沒有做過過多的思考,就馬上下定了決心。
從今天起,我要忘記‘她’。
這天晚上,她又來到了我的夢中。
她在褪色的街道上步履蹣跚的走著,從周圍的景色來看大概是座城市。
狹窄的街道兩旁夾雜著店鋪與高樓,唯一與現(xiàn)實不同的是原本繁華的街道在這個夢里變成了斷壁殘骸的景象。
路上的電線桿倒塌,截斷的電線散落在地上,朝遠方望去,林立的高樓四處倒塌的荒涼景象也映照著眼前如廢墟般的街景。
街上搜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又是一個連人也沒有的情況深深的刺傷了她的心靈。
她不斷的徘徊,在這座廢墟中尋找著自己以外的人,說是自己以外,但也并非誰都可以,她雖然有著具體的目標對象,卻因為身處夢中而記憶模糊,無法取得這個人的形象。
她漫無目的的尋找著這個連自己也不知道是誰的人,在廢墟里四處徘徊,疲倦的感覺也因此毫不留情的涌上心頭。
一陣風帶來了遠方的特異氣息。
她無論何時,無論到哪里,始終只有自己一個人。
我在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便從床上坐了起來。
昨夜的夢帶著極為真實的觸感,攪動著我的內(nèi)心。
斷壁殘骸的街道,那風景深刻的烙印在我的心里,這種感覺讓我的心頭涌起了一股無比的空虛。
這不會是經(jīng)歷了戰(zhàn)爭破壞之后的荒廢景象吧?若真是如此,那么我是打心底渴望戰(zhàn)爭嗎?
盡管我不這么認為,然而究竟是我的潛意識下藏著什么樣的欲望,我自己也不是真的很了解。
夢中吹起的風,那股氣息在我醒來后依舊沒有散去。
那是彌漫著塵埃的陳舊氛圍,這味道勾起了我心中熟悉的觸感,讓我感到一陣安心。
然后,我猛的意識到那個現(xiàn)實。
我為什么還會再夢到‘她’?
為什么她會在那樣殘破不堪的世界里?為什么我總是不在她的身邊?
不……現(xiàn)在去想這些還有什么用呢?
因為她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啊。
想到這里,我不禁對自己自嘲的笑出了聲。
我扭過頭望了一眼臥室的時鐘,現(xiàn)在的時間是早上6點整,窗外還在下著小雨,大量灰蒙蒙的云擋住了天空,依舊看不見太陽。
我坐在床上深呼吸了一下,下床去準備早餐。
不論如何今天我還有工作,必須快點得讓自己從昨天的情緒中走出。
我這么想著,又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白面鸮。
床上的她睡臉是那么的平靜,宛如在做著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今天早上下著小雨,科爾特大學內(nèi)無論溫度還是濕度都是由中央空調(diào)完全掌控的,然而我卻感覺外面的細雨透過水泥墻而澆在了我的身上。
電梯上的數(shù)字越來越大,數(shù)字旁邊的‘B’表示電梯已經(jīng)潛入地下。
電梯里有一塊顯示板,上面顯示著各個樓層分布的工作部門,這臺電梯是科爾特大學內(nèi)部人員專用的,普通的學生和教授可進不來,然而到達對應的樓層后,顯示板上并沒有出現(xiàn)樓層負責的專業(yè)部門,畢竟是機密部門嘛。
電梯門打開后,長長的走廊那頭有一扇獨特的圓形風格的大門。
走出電梯后我來到了門前,走廊頂部的攝像頭將會掃描來訪者的臉部和肢體動作進行身份驗證,獲得許可后大門自動打開。
“你差點遲到了。”
自動門剛打開一條縫隙,里面就傳來了一句對我抱怨的聲音。
實驗室沒有窗戶,與外界幾乎完全隔絕,在頭頂上方的白色燈光下,有四五對目光在看著我,每一對目光中都能感受到一股‘來的好慢啊’的視線。
“抱歉,我來晚了?!蔽疫B忙道歉,跑到自己的操作位置上坐好。
“你今天怎么遲到了?”
坐在我身邊的女生,也是這間研究室唯一的女性,鈴原真希對我悄悄問道。
“今天起來晚了?!蔽译S便找了個理由。
“你每天不都是會準時6點起床的嗎?”
“偶爾也會起來晚不是很正常的嗎?”
“咳咳?!?/p>
身后不遠處的格雷格先生咳了一下嗓子,我們兩個人立馬閉上了嘴。
“既然人已經(jīng)到齊了的話,那么事不宜遲,開始吧各位?!?/p>
收到命令后,我和其他的研究員都低下頭開始操作起控制面板,開始往日工作。
我們的面前屏幕前方,有一面巨大的玻璃墻。
玻璃墻的后方,存在著一根銀白色的細長圓柱。
那是接收平行世界的天線。
我們的背后也架著一面玻璃墻,在整片的玻璃墻后面是中央監(jiān)控室,格雷格先生正坐在那里進行監(jiān)督,今天那里還出現(xiàn)了一名穿著制服的軍官和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看來他們是來參觀的。
“雖然今天有客人在場,不過你們不用在意,就按往常的方式來做?!备窭赘裣壬穆曇敉高^擴音器傳達到了我們身處的監(jiān)控區(qū)內(nèi)。
“第一階段結(jié)束,進行下一步驟。”
“了解。”
我和其他研究員同時出聲應答,然后紛紛開始敲擊鍵盤。
“下一步,進入過渡區(qū)段,第二階段開始?!?/p>
“真不錯。”擴音器傳來了格雷格先生滿足的聲音,“今天應該可以辦得到吧?你們可要選好最適當?shù)倪\算方式哦?!?/p>
“吶,這個算法你打算怎么處理?”身旁的真希開口跟我確認我負責的部分。
“我打算以菲利普·K.迪克博士的理論為基礎,對群組抽出作用的過渡控制部分下手?!?/p>
“原來如此,這一來應該也可以提高群組抽出的效率。”
“菲利普·K.迪克是什么人?”身后穿著軍服的人對格雷格先生發(fā)問。
“初次證明平行世界存在的哥倫比亞學者,同時也是那根天線的概念提出者?!?/p>
“你的意思是,那根柱子就是那座塔的模型嗎?”
“正是,我們接下來將對那根柱子四周數(shù)十英寸的范圍轉(zhuǎn)換成另一個宇宙?!?/p>
警報聲應聲響起,包括我在內(nèi)的所有人立馬陷入一片緊張。
“捉到了!”我喊道。
“xa,yc,zc方向出現(xiàn)分歧宇宙,空間暴露反應共五個……不對,六個分歧宇宙空間出現(xiàn)?!?/p>
監(jiān)視器中的圖表出現(xiàn)了六個曲線正在不停的浮動,沒想到這次竟然連上了六個,還真是意外,不過我可不打算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哦,六個嘛,這次找到不少啊,開始進行同調(diào)區(qū)段,一定要接上……”
“開始進行第三階段,現(xiàn)在開始對最為接近的平行世界嘗試各種連接作業(yè)?!?/p>
我和其他人快速的敲擊鍵盤,將系統(tǒng)連接到方才發(fā)現(xiàn)的分歧宇宙,清脆的敲擊聲規(guī)律的快速流瀉而出。
“我開始接近了……”我低聲說道,“距離最容易連接的區(qū)域還有1200單位,1100,1940,920……”
警報聲再次響起,我應聲站了起來。
“接上了!成功接上了一個作為靠近的分歧宇宙,暴露反應也穩(wěn)定下來了?!?/p>
“好,持續(xù)這個情況進入下一區(qū)段?!?/p>
好了,接下來就是重頭戲一一跟那個平行世界進行空間置換。
紅色的圖表中映出了一道曲線,警報的音頻也隨之產(chǎn)生的改變。
“半徑點十納米的空間出拓撲變換,并且急劇擴大中,快要進入肉眼可以確認的范圍了?!?/p>
監(jiān)控器切換到其中一架攝像機上,實驗室中的中央出現(xiàn)了模糊的黑影。
“固定的區(qū)塊內(nèi)已經(jīng)成功置換成其他宇宙,變成另一個空間了?!备窭赘裣壬蚩腿私庹f,“不過以我們現(xiàn)在的技術(shù),也只能置換砂粒大小的空間而已?!?/p>
我們這幾名研究員仍在不停的敲擊鍵盤輸入指令。
然而下一秒,我們的動作停了下來。
“不行……”我不禁說出了這樣的結(jié)論。
“失敗了,暴露反應衰退,已經(jīng)無法再繼續(xù)維持平行世界的銜接狀態(tài)?!闭嫦5哪樕弦餐嘎冻鼋辜钡那榫w。
圖表中的曲線開始減弱,最終警鈴聲響起,監(jiān)視器上顯示出ninected的紅色文字,攝像機中的黑影也隨之消失。
此刻我身上緊繃的肌肉也松弛了下來,我嘆了口氣,然后將上半身靠到了椅背上。
朝身后看去,中央監(jiān)控區(qū)內(nèi)格雷格先生也同時發(fā)出了嘆息,不過馬上他的臉上又露出了滿足的表情。
“波動指數(shù)下降,分歧宇宙完全消失了,本次實驗與1分80秒的時間中成功置換半徑1.3厘米的拓撲變換。”
一片沉默的氣氛中,真希的報告聲回蕩在整間實驗室里。
“真希。”
我剛剛整理完資料,走出實驗室就看到了真希與格雷格先生正在對話。
鈴原真希是格雷格先生負責指導過的人,她的專長是腦化學,因為我和她的專長不同,所以我自然也沒有接受過她的指導,不過研究設備的使用申請還有論文的進度方面都得向她匯報。
“啊,今天辛苦你了。”真希帶著微笑對我親切的慰問,之后便轉(zhuǎn)過頭面對格雷格先生,“教授,之后的課我可以帶他一起去嗎?”
“好啊,還有位子,不過你們?;煸谝黄饐??”
“不是教授你說讓他好好跟著我嗎?”
“是這樣嗎?哎,我明天要到外地出差,這邊就麻煩你了?!?/p>
“是進度報會議嗎?”
“嗯,相信過不了多久,你們的腦化學研究團隊就有的忙了,到了那個時候……”
我站在一旁老老實實的等他們說完,與格雷格先生簡單的告別過后我們便走了起來。
走廊的地板與墻壁施加了鏡面鍍膜而散發(fā)著無機的光澤,鈴原真希這個女生走起路來步伐相當?shù)目焖伲臀易约旱挠^察,一般來說步伐快的人多半擁有一定程度的自信,多數(shù)的研究人員都是如此,我也亦然。
研究大樓的平面面積相當?shù)拇?,對于步伐快的人來說也是比較方便的事情。
“話說,最近常常有軍人來到我們的研究室來呢。”真希撇了一眼與身后擦肩而過的軍人,有感而發(fā)。
“那位穿著軍裝的人大概是屬于NSA的人吧。”我解釋道。
“NSA?”
“就是國防局。”
“是類似于公安的機構(gòu)嗎?”
“是軍方的諜報組織?!?/p>
“哦……”她聽起來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觸。
我們來到電梯前面,不約而同的注視起了顯示電梯目前所在樓層的顯示器。
“……今天的實驗真可惜呢?!彼氏乳_口。
“是啊,雖說也搜集到了一些數(shù)據(jù),不過還是差的遠呢,現(xiàn)在我們的進度只能置換那么一丁點可以看到的空間區(qū)塊,跟那座高塔可以說完全不能比?!?/p>
“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那座高塔的基礎物理學方面要遠遠領先于我們一步,而且當時的那張空中攝影……你也有印象吧?”
她的這句話,讓我回憶起了當時初次看到那張照片而浮現(xiàn)的那股戰(zhàn)栗感。
那是哥倫比亞軍方用無人機拍攝回來的景象,拍攝的角落就位于那座塔的上空。
那張圖中的高塔并沒有出現(xiàn)異狀,產(chǎn)生變化的是高塔周圍的區(qū)域。
那個現(xiàn)象以塔為中心,整個區(qū)塊變成了一整片漆黑的空間,從圖中看起來像是個變形區(qū)域的地面被染成整片的黑色,其實不然,那片景象的真正狀態(tài)是空無一物。
也可以說是整片虛空的領域。
當時的我看到那張照片后,馬上聯(lián)想起了黑洞一一所有的光線進入到那片虛無之中的空間便會完全消失,有如被整片的黑暗所吞噬,大片黑暗的印象酷似我們方才在實驗室里置換出來的黑色點狀空間。
我們所處的這個現(xiàn)實世界被翻轉(zhuǎn)過來了,以塔為中心的那個區(qū)塊被翻轉(zhuǎn)了過來,原來的空間整個消失,被另外一個世界的某個部分給噬去了。
叮咚一聲,電梯門向兩側(cè)劃開。
“讓我無法理解的是,為什么那座高塔的拓撲變換只在半徑三公里的范圍內(nèi)停止?!?/p>
我邊看著顯示器中逐漸向上的樓層數(shù)字邊開口說話。
“哥倫比亞軍方認為那座高塔是能夠制造空間轉(zhuǎn)換的強力武器,不過那座塔如果是以攻擊性為目的而設計的話,那就以現(xiàn)狀來看,它其實一點意義也沒有,不過就只是在自己的空間附近開上一個大空洞罷了?!?/p>
“三公里的范圍極限該不會是因為什么機械故障或者其他的意外所導致吧?還是說只是它單純就是一個以實驗為目的的建筑呢?”真希疑問道。
“不只是這些可能性,或許照片中的那次大規(guī)模拓撲變換根本就是出于設計者料想的系統(tǒng)功能失控所致,除此之外格雷格先生也曾說過,也許那次拓撲變化的三公里范圍限制,有可能是塔的功能受到了什么外在因素影響的結(jié)果。”
當我們走出研究大樓后都轉(zhuǎn)換了心情,放下剛剛的實驗。
陰暗的天空中仍在飄著微微細雨,真希取出了一把折疊傘,而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傘忘在大樓內(nèi)了。
我轉(zhuǎn)過頭看她,發(fā)現(xiàn)她笑嘻嘻的把手中的傘打開遞給了我。
“你來幫我打吧?”
“為什么?”我不禁問道。
“誰叫你個子比我高啊,再說讓女士給男士打傘,有損身為男人的你的風度吧?”她像是在半開玩笑的說著。
“這里是哥倫比亞,又不是維多利亞,哪來什么風度不風度的……”
雖然我嘴上這么說,但還是接過了她手中的傘,我們撐著一把傘,走出了校園外。
“對了,之后你有什么事情要做嗎?”
“嗯,之后我要和國防局的人見面,談論一下有關那座塔的事情,順便為后天的報告會議做一下準備?!?/p>
“那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一個人也辦的來?!?/p>
即便我這么說,但那位東國大小姐似乎并不打算放過我,在她的再三請求下,沒有辦法,我只好同意她跟上來,反正多一個人也可以算是多一道保險。
我們在會客室內(nèi)等了大概20分,大門才被打開。
開門后,一名看似年過半百,面容和藹的軍官,以及一名看起來只有20多歲的青年走了進來。
“抱歉,讓二位久等了?!崩宪姽傧蛭覀兠撁敝炼Y,“今天的工作實在是太忙了。”
“不,沒關系,身為國防局的人,我們理解您每日的工作有多么辛苦?!?/p>
“那就幫大忙了?!彼α诵?,“那么自我介紹一下……不,有關我的事情,相信你們已經(jīng)了解的差不多了吧?!?/p>
從這位軍官的反應來看,他似乎經(jīng)常與我們這樣的人見面,而且他說的沒錯,他的個人信息我們在路上就已經(jīng)確認過了,自我介紹實在是沒有任何意義。
“我就算了,這位是我的助手?!彼噶酥缸约荷砼缘哪俏荒贻p人,“如你們所見,他還是個毛頭小子,這次的會面如果他有什么失禮的地方還請你們多多諒解?!?/p>
“那……那個!今天請多關照!”年輕人慌慌張張的對我們行禮。
真希面帶微笑,回應道:“請不要太緊張了,今天的這場會面我們只是想來問一些事情,之后我們就會離開的?!?/p>
“那么二位,讓我們坐下來談吧?!?/p>
我們剛坐到沙發(fā)上,會客室內(nèi)的大片透明窗便變?yōu)榱朔峭该鞯臓顟B(tài),大門也傳來了上鎖的聲音,為了防止被竊聽的情況發(fā)生這些是十分有必要的措施,為了防止有黑客入侵監(jiān)控裝置的可能性,這里不僅連攝像頭都沒有,更沒有一點電子設備。
“那么首先請允許我們自我介紹一下,我們是科爾特大學派來的代表,我的名字是鈴原真希。”
“鈴原真?!?!我聽過這個名字!”那位助手在聽到她的名字后不禁叫出了聲,不過被那位老軍官瞪了一眼后又立馬閉上了嘴。
“鈴原真?!菃幔瓉砟憔褪悄俏徽募瘓F的千金啊,沒想到你沒有繼承家庭企業(yè),而是到了哥倫比亞這來,真是讓人意外,那么這位先生呢?從剛剛開始就很少說話啊,而且你為何要隱藏起自己的面容呢?”
話題突然轉(zhuǎn)向了我,真希想替我解圍,但在那之前我就已經(jīng)先開口說道:
“抱歉,我之所以會隱藏面容也是出于個人原因,不過我認為這并不妨礙這次的會面,當然我也是科爾特大學的代表之一,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沒事沒事,我只是單純的好奇而已,你不想露臉那就算了,對了,我想冒昧的問一下真希小姐,您在科爾特大學負責的是什么專業(yè)?一定不是機器人學之類的吧?”
話題又突然轉(zhuǎn)到了她身上,沒想到這位老人還挺會找話題的。
“是的,我的專長是腦化學,專門研究人類的記憶,睡眠,還有夢等項目。”
“那么,這位先生負責的應該是有關那座塔的研究,是嗎?”
“是的,雖說過去研究的是AI和機器人就是了……”我稍微想了一下才說道,“不過其實我和真希小姐都在同一間研究室內(nèi)工作,盡管看上去我們的專業(yè)不同,但就根本意義上來說其實是同樣的東西,該怎么說呢……其實我們在做的研究都是屬于平行世界的范疇?!?/p>
“平行世界?”那位助手聽了,不解的問道。
“其實……”真希接過話,“就像我們?nèi)祟悤鰤粢粯樱@個宇宙也會也會做夢。”
“宇宙也會做夢嗎?”
“也許用這個世界來取代宇宙這個詞匯會比較容易理解……”她開始滔滔不絕的解說了:
“這個世界,也許可能會朝各種不同的方向發(fā)展,因而會醞釀出不同的未來,而這種可能性就隱藏在這個世界的夢里面,我們將這些不同的可能性稱為平行世界或者分歧宇宙。”
“聽起來真是科幻啊,平行世界什么的……我還以為這樣的內(nèi)容只有在小說里才會出現(xiàn)的。”
“這是實際存在的事情哦,這個說法大概在50年前就被證實了?!?/p>
“是真的存在?”就連那個長官也忍不住問道。
“是的,過去有那么一個著名的比喻方式……”
說到這里,真希從口袋里找出了一個硬幣,用大拇指彈起讓它在空中旋轉(zhuǎn)。
“我們不是常常用這種方式讓一枚硬幣在空中旋轉(zhuǎn),然后打賭它掉下來的時候是正面朝上還是反面朝上嗎,其中任何一種結(jié)果出現(xiàn)的可能性都是50%,我們假設如果它落下來的時候是正面朝上,那我們把硬幣彈起來之前,那另外一面反面朝上的結(jié)果究竟到了哪里呢?”
她在解釋的過程中,那名長官和助手都專注的傾聽著,助手先一步開口答道:“實際上正面朝上的概率是百分之百,只是人們不知道而已吧?”
“你指的是量子力學當中的概率密度問題對不對?的確,我們一直以來都是這么解釋的,不過其實50%硬幣反面朝上的概率終究還是50%,硬幣扔出去之后會得到100%正面朝上的概率波段結(jié)果其實并不是我們?nèi)佑矌胖熬蜎Q定了,事實上在我們?nèi)佑矌诺臅r候,這個世界就已經(jīng)分成了硬幣正面朝上的世界,跟硬幣反面朝上的世界兩種,依照這種說法,這個世界現(xiàn)在呈現(xiàn)在我們眼前的瞬間,其實也只是各個事件中的各種可能性之間,跟其他的世界并排在一起的其中一種結(jié)果?!?/p>
“這樣啊……”
“而我的研究,就是這些平行世界對于人腦還有夢境造成的影響?!?/p>
說到這里,她終于把話題拉回到了我們的研究上。
“關于那個高塔,其建造的目的最有可信的一個說法就是用于觀測平行世界,所以他的研究便是利用科學的方法拉進現(xiàn)實與平行世界之間的距離,而我則以腦化學解析平行世界,生物的腦也許從上古時代便可以下意識的從中感受到平行世界的相關情報,這些分歧世界的情報在腦中串流,也許就是人類的預感,或者預知能力的源泉,這些也都是我研究的課題,不過這些研究課題聽起來好像有點神秘學的味道?!?/p>
“不不,一點也不會?!崩祥L官搖搖頭,同時表現(xiàn)出了夸張的語氣,“真希小姐言下之意,是指人類也會夢跟宇宙同樣的夢吧?這不是很浪漫嗎?”
“要是真希小姐在人類的預感跟預知能力方面的研究得到了突破性的進展,是不是我們就可以用人工的方式來預測未來了?”助手又問。
“不,這應該是辦不到的吧……至少這種類似于超能力一般的結(jié)果始終無法實現(xiàn)的?!?/p>
“為什么呢?”
“因為我們沒有接受這些情況的天線?!睘榱四茏屗恍?,我主動接過了問題。
“人類的天線能夠接收電磁波,加以辨認其中代表的形狀還有顏色,而這個天線指的就是眼睛,除了眼睛以外,耳朵也是也是接收空氣中的震蕩,辨認這些聲音的天線,然而我們并沒有可以接收平行世界情況的器官,因此雖然偶爾會有人能夠接收到這些平行世界的情報而預知,但那頂多也只是沒有任何音源的喇叭,偶然在瞬間接觸到某個電臺的廣播一樣,就只是單純的巧合而已,想要讓人腦能夠接受那么多的信息的話,必須要有人工的接收器,直接跟大腦串聯(lián)?!?/p>
“呃……你說這些話真像是恐怖電影啊。”助露出了些許嫌棄的表情。
“這樣的實驗一直有人在做,就目前的進度來說,其實也沒有什么具體的結(jié)果就是了。”
“不過真希小姐真是優(yōu)秀呢?!崩祥L官喝了一口茶的同時,將這番恭維話脫口而出,聽起來多少有點刻意。
“說到科爾特大學的戰(zhàn)略研究部,可跟一般的部門不一樣,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屬于政府的科研機構(gòu)了吧,你看起來還這么年輕,就已經(jīng)是其中的主要成員了呢。”
“沒有啦,沒這么夸張?!闭嫦1慌醯挠行┎缓靡馑迹安贿^我對那座塔抱著相當?shù)你裤?,所以覺得做起研究很有干勁。”
聽到這里,我不禁有點吃驚的轉(zhuǎn)頭看她,這種事情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不過真正厲害的人其實是他呢!”她指了指我,用一種明快的聲音說。
“我?”自己突然被點到名,讓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對呀,十……”
這個瞬間,我對真希使了一個眼神,她馬上理解了我的意思,立馬改口道。
“18歲就成了科爾特大學的研究生,這可是很少有的呢,而且他比誰都還要認真,連大他好幾歲的前輩都沒他出色,我對世上有他這樣的人存在感到十分驚訝,也覺得他真的很厲害。”
她一說完,對面的那兩個人又向我投來了視線。
我咳了咳嗓子,打算結(jié)束掉這些話題,畢竟今天我們不只是來談論這些的。
“咳咳,好了,我想閑聊就到這吧,接下來我想與您談談有關于……”
等我們從國防部那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傍晚了。
“啊啊,說了快一整天了,結(jié)果有關于那座塔的情報倒是沒有套出來多少啊,竟是和那兩個人聊天了……”真希把身子攤在副駕駛位上,一邊抱怨一邊吐出了一口無力的嘆息。
“沒辦法,對方再怎么說也是國防部的人,肯定不會那么輕松的?!蔽疫呴_車邊安慰她。
不過話說回來,我也沒有想到那個老人看似渾身破綻,實則心思緊密的多,為了不讓我們從旁下手,還特地帶上了一名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助理封住了我們獲得情報唯二的路。
“你說,我們是不是白忙活一天了?”
“從結(jié)果上來看,確實沒錯。”
“你就這么承認了?”
“因為結(jié)果就是這樣嘛,我本以為那些年齡大一些的軍官會更容易上鉤,但現(xiàn)在看來是我輕敵了?!?/p>
“但下次我們?nèi)フ夷贻p一點的?”
“不,通常來說那些人的手中不會有太多有價值的情報。”
“這樣啊……”
沉默從天而降。
我朝她的方向偷偷撇了一眼,看到真希的臉上寫滿了累壞了的表情。
“我送你回家吧?”
“嗯,拜托你了哦?!彼敛华q豫的就答應了下來。
回去的路上,我們二人向往常那樣聊起了各自的研究,聊著聊著不知不覺中聊到了今天早上那場實驗。
“實驗之所以會失敗,果然還是因為阿耳戈斯的主系統(tǒng)AI還沒有徹底完成的關系吧?!?/p>
“雖然也有那方面的原因,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恐怕還是因為缺少一個可以接收那些平行世界信息的大腦?!?/p>
沒錯,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這一點她明明也心知肚明才對,卻故意避開了這方面的事情。
現(xiàn)在正是下班的晚高峰時段,路上的車流明顯增多,不知不覺中車速已經(jīng)開始慢了下來,直到最后徹底停了下來。
我注視著前方無數(shù)的紅色車尾燈,此時窗外仍然在下著小雨。
我看了一眼真希,她正把側(cè)臉緊貼在車窗上,眼神憂郁的望著窗外,亞麻色的長發(fā)在路燈的照射下浮現(xiàn)起一層光澤,我差點就看入了神。
她注意到我的視線,轉(zhuǎn)過頭來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般,打破了沉默。
“……快到那個時候了吧?”
我緩緩的把視線轉(zhuǎn)向了前方紅色的信號燈上。
雖然她沒明說那是什么時候,但我的內(nèi)心比誰都清楚她所說的是什么。
“是。”我回答道。
“那個孩子,我記得……是你的青梅竹馬吧?”
“是。”我沒有看她,用盡量不帶感情的聲音回應。
“果然……必須得有那孩子才行嗎?”
“沒錯,因為她是我們可以讓那座塔停止活動的唯一方法?!?/p>
又是一陣沉默。
“你……開心嗎?”
過了半晌,她這沒頭沒腦的問題讓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什么意思?”
“關閉那座塔是你的父母的愿望之一,也是你進入戰(zhàn)略研究室的目標吧?再過不了多久,等把那個孩子回收后,我們就可以……”
她沒說下去。
我低下頭,先是思考了一下再回答她:
“我想……我應該會開心吧。”
“……”
“就像你所說的那樣,我的夢想就是他們的夢想,只要我可以完成他們的遺愿,付出一切代價都是值得的?!?/p>
“即便是對自己來說很重要的人?”
我下意識的握緊方向盤。
“……是?!?/p>
突然間,我感覺車內(nèi)的空氣突然變得稀薄。
在這樣的稀薄的空氣中,我聽到她深深的嘆了口氣。
因為她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綠燈亮了,車流緩緩開始流動。
我慢慢踩下油門。
送真?;氐郊液?,我拒絕了她請我共進晚餐的邀請,因為今晚我打算去那個地方。
我把車停在路邊,在花店買了一束忽忘我后步行朝那里走了一會,不久便來到了那片墓園。
這個墓園的位置比較偏僻,因此顯得格外寂靜,而這股寂靜在這片沒有燈光的墓園中具有一種別樣的凄涼感,讓人毛骨悚然。
墓園沒有設置路燈,因此我只能摸著黑走,不過這里我已經(jīng)來過很多次了,早已對路線爛熟于心。
我跨過石磚上的積水,左轉(zhuǎn),來到了兩尊墓碑前。
虛擬投影投射出來的墓碑上,可以看得到他們的名字。
我摘下了帶著一整天的兜帽,任由雨水打在我的臉上。
接著,我望著他們,緩緩開口:
“我來看你們了,父親,母親……”
盡管聽不到回應,但我還是像過去那樣繼續(xù)說起我的近況。
“昨天晚上我又熬夜做了那個實驗,害得我今天早上的實驗差點遲到,不過好在最后還是趕上了,而且在實驗的過程中,我們發(fā)現(xiàn)了六個分歧宇宙,很厲害吧?我們接近了最近的一個,不過可惜的是最后還是失敗了。”
沒有回應。
“今天我和真希去見了國防部的人,本來想從他們的口中套出點情報的,不過沒想到對方心細的很,沒給我們留下一條尾巴,所以我們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了?!?/p>
依舊沒有回應。
“啊,說起來有關她的事情……”
因為這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我的語氣也自然變得嚴肅。
“抱歉,雖然我經(jīng)嘗試了許多其他的方法,不過最后全都失敗了……”我低下頭對他們道歉。
她果然還是必須的。
“上面已經(jīng)有指令了,大概再過一兩個月左右吧,我們就可以回收她了,等到那個時候,我一定會去親自接她?!?/p>
我望著他們,堅定的說著。
耳邊除了雨聲打落在地上的聲音以外,沒有任何的聲音回應我。
可既使如此,我還是覺得自己聽到了他們的聲音,并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到欣慰。
這時,我突然回想起了真希在臨走前對我說過的話:
[雖然你嘴上說能完成父母的遺愿和自己的目標是件很開心的事情,不過……我覺得你其實一點都不覺得開心。]
不開心?怎么可能呢?
我的目標,他們的愿望以及半個世紀以來無數(shù)人的目標即將實現(xiàn),沒有比這更讓人感到興奮的事情了。
沒錯,就是這樣。
我知道她為什么會那么對我說。
但我早就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
從我得知自己存在的意義的那天起。
“有的時候為了保護些什么,就只有舍棄些什么……對吧?”我向他們問去。
即便什么都沒有我看到,但我還是覺得他們在對我點頭。
我看了一眼手機中的時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10點了。
“……我該回去了?!?/p>
我收起手機站起了身,將手中的那束勿忘我遞到了他們的面前。
“下次有機會的話,我想和她一起來看你們?!?/p>
我重新戴上了兜帽。
“關于這點,我想和你們約定?!?/p>
最后,我在他們的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抬起了頭。
我望著下著雨的夜空,深深的吸了口氣,雨夜冰冷的空氣讓人心曠神怡。
雖然這里看不見,但我知道我所面對的方向,那遙遠的天邊有一道垂直于天地之間的細長白線。
那座塔……
我只看了一會就不看了,低下頭后朝墓園門口走去。
走的過程中,我意外的發(fā)現(xiàn)了一個讓我有些在意的墓碑。
乍一看它和其他的墓碑其實沒什么兩樣,都是投影出來的,位置也沒有特別之處,但我還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它。
我停下腳步,猶豫了一下后走向那塊我在意的墓碑面前,停下了腳步。
投影出來的虛擬墓碑上,顯示著它的主人:
阿姆羅·雷
確認了墓碑的主人后,我頓時醒悟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在意這個墓碑了。
我笑了一下,轉(zhuǎn)過了身。
我一直以來都很好奇,如果哪一天我看到了自己的墓碑時會有怎樣的心情,不過就以結(jié)果上來看,我的內(nèi)心沒有一點波動,還真是個無趣的答案。
為什么會這樣呢?我想原因只有一個。
因為那里埋藏的并不是我的身體,而是我的過去。
第23次軍事研究進度報告會議記錄摘要
召開地點:科爾特大學第五號講堂
報告人:科爾特大學教授,特殊戰(zhàn)略情報處理研究所所長,萊茵生命科技總裁一一格雷格·伊根
“……依照這種方式,我們便可以從此刻被劃分開來的多重宇宙中,找出可能性極高的未來預測法,這是我的研究室進行研究的宗旨,這種未來預測法并非根據(jù)任何一種理論或概率數(shù)學去計算而得出的結(jié)果,它是以實際上未來所發(fā)生的某一點,也就是實際存在的多重時空作為預知情報本身的依據(jù),這就像是我們在考試前看到了未來的考題,然后預先知道該怎么作答一樣,這種技術(shù)對于軍事,政治方面的決定都將帶來革命性的影響吧?!?/p>
“不過鑒于那座塔在量子引力方面的應用技術(shù)要遠遠超過我們現(xiàn)在的水平,也就是說,以現(xiàn)狀推測利用量子學預測未來的技術(shù)雖然強大,但以我們現(xiàn)在的科技水平,想要完全解開那座塔的全部機密,恐怕要至少50年甚至以上的時間,因此與其大費周章的得到它,不如盡早關閉它,相信這一點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
“當然,這座塔的危險性不止于此……說起來我好像還在這次的會議上看到了一些新面孔?那這樣的話,請各位允許我再花點時間,讓我們把有關的座塔的事情從頭捋一下?!?/p>
“首先,我們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座塔是在五十多年前,從地理位置上來說,它不屬于任何一個國家,但離我們的距離卻是最近的,因此我們哥倫比亞也是最先發(fā)現(xiàn)那座塔并加以研究的國家?!?/p>
“而在研究了三年的時間后,我們意外的發(fā)現(xiàn)這座高塔已經(jīng)有上萬年的歷史了,也就是說,那座高塔很有可能是這個星球的上一任主人,舊種人類留下來的遺物,至于那座高塔到底是用了什么材料建成,才可以過了幾萬年都還毫發(fā)無傷的屹立在那里,時至今日我們也沒有調(diào)查清楚。”
“最開始我們一直認為那座塔只不過是一個單純的建筑物而已,然而當研究進行到第五年的時候,我們在那座高塔的周圍第一次觀測到了因發(fā)生拓撲變換效應而產(chǎn)生的空間扭曲,這一發(fā)現(xiàn)讓我們倍感吃驚,從那天開始,以菲利普·K.迪克為首的一眾杰出科學家紛紛參與了對塔的調(diào)查,可最后的結(jié)果大家也都知道,我們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與資金都無法分析,那些老一輩的科學家們?nèi)际×?,帶著那份不甘通通躺到了土里?!?/p>
“而在我們的研究原地踏步的時候,那座高塔卻反而越來越活性化,大家可以對比一下自己桌面上文件,上面詳細的記錄著至今為止那座高塔發(fā)生拓撲變換的詳細記錄,請仔細對比一下最開始的記錄和離現(xiàn)在最近的一次記錄,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沒錯,那座高塔產(chǎn)生拓撲變化的頻率以及面積都在逐步增加,再這樣下去的話……哦,我看到有一位新人臉似乎很白呀,沒錯,就像你想的那樣,不到五年,整個泰拉大陸就會處于發(fā)生拓撲變化的范圍內(nèi),然后咻的一下,這片大地連同上面的無數(shù)生命就會在一瞬間消失,至于消失后去了哪里,就沒人知道了?!?/p>
“我們當然也有向其他的國家進行警告或者請求一同研究,但目前只有炎國和東國等少數(shù)國家回應了我們,其余的國家要么把我們的警告當成耳旁風,要么就是認為我們是在大放厥詞,我們還收到情報,甚至有個別國家打算奪走那座塔,并將其作為一種化時代的量子武器,真是蠢貨?!?/p>
“而后的日子里,無數(shù)的科學家為了能夠避免全滅的未來,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有關那座塔的研究上,可惜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直到那兩個人的出現(xiàn)一一亞瑟·查理斯·克拉克,以及伊麗莎白·索貝克博士?!?/p>
“相信他們二位已經(jīng)無需我再多做介紹,作為人類歷史上最著名的科學家,他們先是以艾克森·月衛(wèi)博士的理論為基礎,開發(fā)出了那座塔的‘復制品’,隨后與我一同打造了接收平行世界信息的接收器,阿耳戈斯……是的,你說的沒錯,實際上阿耳戈斯在設計初期確實是為了完成真正的虛擬世界所打造的,當然現(xiàn)在它依然有那種能力,現(xiàn)在我們?nèi)R茵生命的研發(fā)團隊也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只不過我們?nèi)艘恢抡J為最后將它作為一臺接收器來用,畢竟在實現(xiàn)虛擬世界之前,如果現(xiàn)實世界消失了的話,怎么能行呢?”
“而之后的事情……唉,每次回想起來我都會因為他們的過世而傷心,雖然他們已經(jīng)不在了,但現(xiàn)在我還在這,我們?nèi)R茵生命在接手了他們的研究后多年過去,如今我們終于找到了可以永遠關閉那座塔的方法?!?/p>
“不過,在這方面我們還沒有確定下來,所以那個方法實際上是否可行,恐怕要等到下次的會議上再向各位報告了。”
“那么接下來,請允許我暫時換個話題,我將為各位說明能夠?qū)崿F(xiàn)探測平行世界相關情報的嶄新技術(shù)……”
隨著季節(jié)的交替,炎熱的夏天結(jié)束了,冷冽的秋天到了。
隨著世博會近在眼前,我們的開發(fā)工作終于到了最后的階段。
那天過后,我們的生活并沒有發(fā)生多么大的變化,每天起床去工作,找時間去那個公園一起看天,回家,第二天再去工作……
在這樣一成不變的生活中,硬要說有什么變化的話,那也就是現(xiàn)在白面鸮鸮似乎比起以前更喜歡賴床了而已。
以及……那天過后,我還是經(jīng)常能在夢里夢到‘她’。
不對,確切的說,我夢到的是我在尋找這個女生而四處徘徊的場景。
我在呈現(xiàn)出一片荒廢的死寂景象中拼了命的來回奔走,四處張望,夢中的我時而會在路邊的街角撇見她的發(fā)梢,但定神仔細一看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里其實空無一物。
我來到了一處已然呈現(xiàn)廢墟般的小學校園,我深信她就在這所學校里,學校里散發(fā)出她的氣息,還有另一個世界的味道,我知道她此刻正一個人待在某個冰冷沒有溫度的地方。
我抬起頭,看見遠方一間教室窗戶散發(fā)著夕陽般的紅色光芒,那是我的教室。
我朝自己的教室奔去,教室中我的那張桌子散發(fā)著光芒。
但那個光芒很快就消失了,同時也一并帶走了她的氣息。
還有眼前的一切。
我只能屏息的站在原地,看著整個景色隨著那片光芒逐漸消逝。
無論何時都是類似的夢境。
她在呼喚我,我感覺得到她的呼喚,而我也不斷的渴望著能夠得到她的消息。
我確信我們都在尋找著彼此的身影,其實仔細想想這種精神狀態(tài)十分危險,然而我卻不覺得這樣的自己有任何的異樣,這對我們來說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每當我在夢中錯失了她的氣息,我的心便猶如千刀萬剮般難受,日復一日,仿佛在冰冷的水沒過了天空的城市底下過著沒有空氣的日子,我覺得自己被遺棄,孤單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鼻尖被頭發(fā)撥弄的觸感讓我從夢中清醒。
我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白面鸮的臉離我相當?shù)慕?,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呼吸吹在我的臉上的感覺。
對于過去的我來說,每天早上起床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愛人的臉,絕對是一天當中最美好的事情之一。
然而,此刻我的內(nèi)心卻沒有一點波動,我的意識還停在剛剛的夢中。
剛才那個夢……不,不能再去想了。
畢竟我已經(jīng)要下定決心忘記‘她’了。
就在這個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了白面鸮的聲音,她已經(jīng)醒了。
“早上好,白面鸮。”
我一如既往的對她打了個早安,只是我希望今天臉上的笑容可以更自然一點。
“早上好,博士。”白面鸮揉著半睡半醒的眼睛,也對我一邊微笑一邊打了個早安,接著又用自己的臉頰磨蹭我的臉頰,仿佛在確認我的存在。
“今天起來的很早啊,真是稀奇,前些日子我叫你很久你都不會起來的?!?/p>
“因為我想快點見到博士?!?/p>
“不是每天都能見到嗎?”
“……嗯,說的也是?!?/p>
說著,白面鸮把頭埋在了我的胸前又重新抱住了我,她如同在我的身上尋找著體溫,又像是在我的身上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般,輕輕的抱住我。
我正想問她怎么了,只見白面鸮在我的胸口前輕聲呢喃道:
“……今天的博士有點奇怪呢?!?/p>
“不是和以前一樣嗎?”我疑問的同時像過去那樣抱住她。
“不,不一樣?!?/p>
“哪里不一樣?”
她伸出手指,指了指我的胸口。
“博士的這里……好像缺少了一塊十分重要的碎片……我有這樣的感覺。”
瞬間,她的話語如同子彈般射中了我的內(nèi)心,我感覺自己的心臟有那么一瞬間停止了跳動。
下一秒,白面鸮抬起頭來看我,笑著對我說:
“我是在開玩笑。”
“……什么啊,原來是在開玩笑嘛?!?/p>
我本想也用笑容輕松的笑一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自己實在無法如愿以償?shù)男Τ鰜怼?/p>
“好了?!彼砷_了我,“準備出門吧博士,今天還有工作呢?!?/p>
眼前,是白面鸮那明媚的笑臉。
不知是不是我看錯了。
在她那明媚的笑容下,似乎還隱藏著難以察覺的悲傷。
我要忘記‘她’一一明明我是這么打算的。
但實際上,將這種想法付諸行動后,我才發(fā)現(xiàn)這比我想象中的要難的多的多。
無論是在去上班的路上,擁擠的電車里,嘈雜的人群中,我都會感覺到某種氣息,每當這種時候我都會極力忍住在心中那股的沖動,可這并不輕松。
我清楚自己無法在短時間內(nèi)就徹底忘掉她,但既便如此,我還是下定了決心,要跟那個虛假的她說再見。
只要每天忘記一點點,遲早有一天就可以徹底擺脫她吧……
等到那個時候,我想,我就終于可以迎接舒適而安心的早晨了。
來到研究室后,我和白面鸮開始了以往的工作。
現(xiàn)在阿耳戈斯的系統(tǒng)AI開發(fā)工作已經(jīng)正式進入了尾聲,這也代表我們的工作越來越緊張,現(xiàn)如今我們在工作的過程中連和對方說話的時間都沒有了,從坐上辦公椅打開電腦開始,便一直在馬不停蹄的敲打著鍵盤。
明明現(xiàn)在是這樣的關鍵時刻,但我卻覺得自己怎么都提不起勁來,這不是什么單純的體力勞累的問題,硬要說為什么的話,其實連我自己都不清楚。
我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白面鸮,發(fā)現(xiàn)她現(xiàn)在的樣子也和我差不多,都是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樣,但卻在強迫著自己集中精神工作。
看來這陣子沉重的工作已經(jīng)把我們的身心都折磨壞了,可這畢竟是只有我們才能完成的工作,沒有辦法讓別人去做,即便艱難但也只能接受。
在接下來的工作時間里,我一直留心注意著她。
工作中,白面鸮一直都是一副昏昏沉沉,仿佛下一秒就會睡著的樣子,她時不時就去喝一口咖啡讓自己精神起來,可沒多久咖啡的作用就失效了,與此同時,她那一開始什么表情都沒有的臉上開始明顯出現(xiàn)了格外憔悴而陰郁的表情,可從她那不斷敲擊鍵盤的動作來看,并非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不順心的事情。
“白面鸮,你怎么了嗎?”
中午午休的時候,我在餐桌面前盡可能以溫和的態(tài)度開口問她。
“誒?”白面鸮猛的抬頭起來,像是才聽到我的話一樣,"抱歉博士,我剛剛……在想事情。”
“想事情?”
“嗯,有關……上次的實驗……”
她說到這里,我也不禁回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前些天我提出了一個猜測一一如果讓兩個AI同時在阿耳戈斯的系統(tǒng)內(nèi)部進行運行的話,是不是可以讓系統(tǒng)的運行效率提高兩倍呢?
針對這個問題,我們在昨天進行了實驗,最后發(fā)現(xiàn)阿耳戈斯內(nèi)部是可以同容納兩個AI,問題是兩個AI無法同時存在太長時間,十分鐘過去,前載入的AI和后載入的AI會發(fā)生排斥,把舊AI擠出系統(tǒng)外,反之亦然,至于兩個AI是否可以同時載入這個問題我們也實驗過,答案是不能。
因為開發(fā)時間有限,為了不浪費過多的時間,所以最后我們還是放棄了那個實驗。
“昨天的實驗確實有點可惜,不過這又怎么了?排斥的問題現(xiàn)在是沒有辦法解決的,不是嗎?”
“嗯……”她有意無意的應了一聲。
雖然白面鸮對我說她在想的是那場實驗,但我認為但只不過是她的擋箭牌,她其實是在想其他的事情,至于那是什么,我還不知道。
白面鸮低著頭,我看不清她現(xiàn)在的表情。
我接著吃起了午餐,打算先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愉偷觀察她。
之后,我又聽到了她的嘆息聲,那并非是將哽在心里的思緒吐出來的反應,更像是接近某種特殊的呼吸法,或者應該說是連續(xù)的深呼吸,她想借此緩和什么。
此時她的臉色看起來非常糟糕,不用想都知道現(xiàn)在的白面鸮非常不對勁。
我窺視著她的臉龐,開口問道:“你不舒服嗎?”
白面鸮仍低著頭,沉默不語。
食堂內(nèi)正播放著輕松的吉他音樂,窗外的陽光溫暖而明媚,在這明亮的空間里,白面鸮的側(cè)臉卻顯得是那么的陰暗。
“最近你好像一直沒什么精神的樣子呢……”
她依舊沉默。
“是因為最近幾個月工作太忙的關系嗎?現(xiàn)在想來自從開發(fā)工作到了尾聲階段后,我們連休息日都沒有了,而且最近我發(fā)現(xiàn)不論是在家里還是在萊茵生命這里,你總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樣子,每天越來越早上床,越來越晚起床,現(xiàn)在你連水都不怎么喝了,一直在喝咖啡……”
我說到這里,白面鸮忽然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咖啡杯。
或許說到這就夠了,我的潛意識也在告訴我,再這樣隨意揣測他人的心情與身體狀況,哪怕對于戀人之間來說也是很失禮的事情。
可我卻阻止不了自己,我覺得自己非說下去不可。
“……果然還是因為休息時間不夠的關系,累著了吧?”
她終于默默的抬起了頭。
“那這樣的話,我去找上層談一談,看能不能給我們放幾天假休息一下吧……你等著我,我現(xiàn)在就去!”
我從座位中猛的站了起來,但白面鸮卻拉住了我。
“不用了……”她小聲說。
“可是這樣下去的話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我倒是無所謂,但你……”
“真的沒關系的?!?/p>
我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也沒再說下去。
“博士,現(xiàn)在正是我們工作的最后階段?!卑酌纣^此刻又變回了以往的樣子,用一副毫無感情的冰冷聲音對我說話,“以現(xiàn)在的開發(fā)進度來看,這一個月內(nèi)就可以完成全部的開發(fā)工作,現(xiàn)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刻,我們應該更加提高自己的效率,而不是松懈?!?/p>
“適當?shù)男菹?,難道不就是為了更有效率的工作嗎?”我義正言辭的反問她。
白面鸮剛張開的嘴巴又卡住了,頓時變得啞口無言,因為這句話是她對我說過的。
與此同時,食堂內(nèi)播放的吉他背景樂也剛剛好戛然而止。
過了一會,隨著一首經(jīng)典的爵士樂的響起,我再一次聽到了白面鸮那深沉的嘆息聲。
就這樣,我們之后誰也沒再說過一句話,二人各自沉默的吃完了午餐,下午接著回去工作。
整個下午的工作時間,我整個人都顯得心不在焉,滿腦子想著都是白面鸮那莫名消沉的樣子。
說起來也是奇怪,今天早上白面鸮雖然起的那么早,不僅如此,醒來后她還說了一些奇怪的話,做出了一些平時不常見的行為,也許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已經(jīng)開始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了。
不,現(xiàn)在回想起來,事情的端倪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那天,是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怎么叫都叫不醒她的一那一天。
在那以后,白面鸮就經(jīng)常在生活和工作中犯困,一開始的時候還只是打打哈欠,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情況越發(fā)頻繁的同時也越發(fā)嚴重,漸漸的已經(jīng)到了那種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突然睡著的地步了。
這些日子以來,她不僅沒有讓自己多休息一會,反而為了不影響工作把咖啡當成水喝,甚至還偷偷背著我服用過一兩次可以讓人強行清醒的藥物,我曾在收拾垃圾桶的時候不小心找到了藥物的包裝盒。
我其實一直因為工作的原因,有意或無意的忽略了這件事情,樂觀的想著她只是有點累了而已,但事到如今事態(tài)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這種地步,我不能再視而不見了。
現(xiàn)在的白面鸮必須休息。
我本想口和她再談談的,但我下意識閉上了嘴,因為我知道,就算我再怎么勸她現(xiàn)在白面鸮也絕不會讓步。
我要像上次一樣,專斷獨行一次。
決定好后,我以上衛(wèi)生間為借口離開了研究室,實際則是借這個機會找到了上層,將我的請求告訴了他。
“拜托您了!”我彎腰懇求道。
在我的再三請求下,好不容易得到了三天假期,這一消息直到下班我們走在回去的路上時我才告訴了她。
“為什么……”白面鸮聽了我的話,雙眼頓時失神的對我呢喃。
我對自己的自作主張為她低頭道歉,雖然起初白面鸮不知為什么有點接受不了,但最后她又像是認命了一般,什么都不再說了。
從我們乘上回家的電車后,白面鸮就一直以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們乘上的是最后一列末班車,整個車廂除了我們以外看不到半點的人影,耳邊除了電車行駛在鐵軌的聲音以外,就是其他車廂里乘客的聲音。
從上車開始,我就一直為今天的自己以及過去忽視了她而道歉。
“沒關系的,博士?!彼龘u著頭說,“是我不好,讓博士你產(chǎn)生擔心了,如果我是博士你的話,相信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吧?!?/p>
“是嗎……”我回應道。
白面鸮沒有再沉默下去,反正像是在找話題一般都對我開口:
“你知道嗎博士,其實一開始和你見面的時候,我一直認為你是個感情方面比較冷淡的人?!?/p>
“這樣嗎?”
“嗯,你雖然對誰都很親切,但是其實我卻從你的身上感覺到一種別人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興致耐然的感覺,正因為你對別人的事情毫不關心,所以才能毫無顧忌和所有人打好關系,恐怕大家都沒有察覺到吧?!?/p>
“也許你說的對……”
“不過,我錯了……”
她靠在我肩上的頭稍微提了起來,微微搖了兩下然后又回了我的肩膀,與其說她將頭靠了過來,感覺更像是用頭壓在我的肩上。
“我的父母其實一直在我的身邊?!?/p>
她以這句話為開頭,又繼續(xù)生硬轉(zhuǎn)變了另一個話題。
‘父母其實一直都在身邊’的這種說法,代表了她想告訴我什么特別的事情。
“從小到大,我的父母一直都非常忙碌,無論是在工作方面還是面對他們自己的事情,盡管如此,他們還是十分關心我,從以前開始就是那個樣子,在我還小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習慣了他們的忙碌,并且當成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就算習慣,那也絕不能說是沒有感觸?!?/p>
“嗯?!?/p>
為了不動到自己的肩膀,除了出聲之外,我省略了點頭的動作。
“其實跟這種經(jīng)歷沒什么關系?!彼又f,“不過我很小的時候其實不怎么相信朋友之間的情誼羈絆,還有信賴這種東西,小的時候的我認為自己的個性就是這個樣子。”
“嗯。”
“小的時候我也很討厭排班,每次重新編到新班級的時候,原本跟自己很要好的同班同學就會一下子變得疏遠,彼此之間的關系變得十分淡薄,這種經(jīng)驗讓我有非常深刻的認識,我經(jīng)歷了好多次這樣的情況,一再的受傷,知道對方?jīng)]有我這樣沉痛的感覺也讓我覺得很難過?!?/p>
我依舊只是出聲回應,繼續(xù)傾聽她心中的那些話語。
“我一直覺得很不可思議,我無法理解為什么周圍的人都沒有同樣的感受,然后有一天,我知道為什么了,他們不會投入太多的感情,這就是他們避開這種感覺的訣竅,這種認知讓我覺得非常震驚,但是我覺得這么做才是聰明的,要讓自己的人生過的順利,沒有太多負擔,首先就是不能擁有太過于親密的人際關系,換句話說,我明白了什么時候放手是很重要的事情,從此我的人生就沒有那么多痛苦的事情了,希望變得只剩下快樂,我也覺得自己終于跟所有人成了同伴……我猜過去的博士你也一定會和我有一樣的想法,對吧?”
她說的沒錯,過去的大學時光,我就抱著和她相同的想法,然而直到畢業(yè),我也沒能和任何一個人成為朋友。
“不過,我錯了,越是和博士你相處,我就越是覺得博士你其實非常信任人與人之間的羈絆?!?/p>
“是嗎?”
她又接著說了下去,而我依舊安靜的聆聽著。
我不太清楚為什么白面鸮會忽然對我說這些話,現(xiàn)在的她……給我的感覺有點不太像是我所認識的那個白面鸮。
現(xiàn)在的白面鸮應該非常需要我,她也許正在向我求救,就像夢中的那個人一直向我傳達些什么給我一樣一一我的腦中沒由來的冒出了這個想法。
然而,現(xiàn)在的我是否有那個能力呢?白面鸮告訴我的事情是不容置疑的,而我現(xiàn)在卻完全只是在隨波逐流,敷衍了事。
我已經(jīng)失去了飛往那片天空的力量了,當時我心中那股飛向天空去見那個人的心情,此刻已經(jīng)蕩然無存,我的潛力隨著那個人的身影也一起消失了。
現(xiàn)在的我恐怕連幫助自己的力量都沒有了吧。
然而,現(xiàn)實中的我卻又深深的介入了白面鸮的人生,我對她的責任已經(jīng)不允許我說走就走,就現(xiàn)在而言,自從我們交往后我似乎指引了她一個正確的方向,至少我做到了。
既然我可以,那么我就不應該放棄。
列車行駛到離家的前一站時,白面鸮才終于說完了話。
“抱歉博士,我自顧自的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我自己都不清楚我這是怎么了,總覺得今天我好像變得有點不像是自己了……”
“沒關系,你一定是太累了,假已經(jīng)請下來了,現(xiàn)在我們先好好休息一晚上吧。”
我一邊安慰她,一邊將手到了她耳后的頭發(fā)上,她的體溫透過發(fā)絲微微傳達到了我的掌心中,她閉上眼睛,如同被吸走了身上所有的力氣,任由身體的重量移到我的肩上。
“其實……我直到現(xiàn)在也還沒有完全釋然,博士你會自顧自的給我們請假這種事情,不過那并不是博士你的錯,我想也許只是自己實在是太執(zhí)著的關系吧。”
“說起來我也想問呢,白面鸮,你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快點完成阿耳戈斯這件事情呢?”我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白面鸮沉默的閉著眼。
見她沒法回答我,我接著說了下去:
“我雖然理解你想盡早完成阿耳戈斯,完成父母遺愿的心情,但再怎么說你是不是有點太著急了?工作固然重要,但相對的身體也同樣重要啊?!?/p>
“我知道……”說著,白面鸮把靠在我身上的身體坐了起來,“可我就是覺得我非得在這幾天里完成它不可,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
白面鸮突然合上了剛開口的嘴巴,不知是在對我還是對她自己搖了搖頭。
“……不,沒什么?!?/p>
我本想追問,可這時她卻主動座位中站了起來,像是已經(jīng)猜到了我接下來要說什么,而故意轉(zhuǎn)移話題般的說:
“我們下一站就要下車了,博士?!?/p>
我們走到電車車門附近,拉住吊環(huán)站好,準備在下一站下車。
與此同時,我開始重新思考起了那天晚上我所做的那個決定。
我打算揮別腦中的那個夢,揮別不知為何身處空無一物的天空中啜泣的那個‘她’。
也許此刻還無法如愿,但至少我應該試著嘗試擺脫那場夢。
我明明已經(jīng)如此決定了。
可這樣真的好嗎?
我不禁向自己發(fā)問。
我?guī)еH坏囊暰€看向窗外,電車門馬上就要關上了。
這時,我忽然看到了什么東西。
那是在電車車門的外頭,此時的電車還停在車站,沒有發(fā)車。
車窗上的玻璃映出了站臺的影子,我的視線則被對面站臺的光景吸引了。
這個世界瞬間彌漫起了一股煙霧。
我的視線被緊緊的扣住,隨后我便反射般的朝著車門奔去。
那是……她!
我看到了她!
車門在這一刻正好關上,眼看我已經(jīng)無法及時穿過車門的縫隙,我毫不猶豫的用手肘擋住了車門,使勁的想把它掰開,電車的車門關上時的力道并不是一般人的臂力可以抵抗的,然而感應器偵測到了異狀,松開了氣閘,又讓車門往兩側(cè)劃開。
我見狀于是毅然躍下了站臺,忽略了身后白面鸮的聲音,朝著鐵路的對面站臺看去。
沒有。
消失了。
車站的工作人員上前跟我說了些什么,不過我沒有聽。
我穿過地下通道,然后爬上樓梯,甚至忘記要注意她早已與我擦肩而過的可能,我來到方才那個人所在的場所。
我跑遍了整個站臺,然后將視線一直鎖在車站檢票口出入的人群之中,我不放棄的在這座站臺來回逗留了快30分鐘,然而始終找不到她。
等我徘徊在整座車站的時候,我曾經(jīng)若有似無的嗅到了夢中的那陳舊的味道,不過也許這終究只是我的過度思念她的結(jié)果罷了。
……她?
我這才回過神來,我在思考那個連存在都沒有的‘她’。
明明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徹底忘記她了,可為什么我還是被自己的幻覺所欺騙?
我深吸了一口氣,企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時,我忽然想起了被我拋在車上的白面鸮,剛剛我根本完全忘記了她。
我連忙找出手機打電話跟她解釋,我告訴她,我看到了長時間失去音信的朋友,所以忍不住沖了出去。
“見到那個人嗎?”她問我。
我說沒有。
白面鸮嘆了口氣,說了句:“是嗎……”
電話的那頭,似乎可以聽得到她的啜泣聲。
我對自己扔下她的行為道了歉,今天我好像除了向她道歉以外什么都不會說了。
我讓他先自己一個人回家,我馬上就會回去,于是掛斷了電話。
我本打算再坐電車回去,但想了想,最后還是打算走步回去。
一路上,我一直在默默的思考著一個問題。
當我走到人潮洶涌的十字路口時,停在紅色的班馬線前時,我又下意識的抬起頭仰望天空。
頭頂上方的這片天空盡管狹小,但卻包含著一股我無法言明的溫柔氣息。
仿佛這片天空上,正有誰在注視著我。
那是……
我猛的低下頭,把目光鎖定在腳下,閉上眼睛,來回的做著深呼吸。
不……我不能再胡思亂想下去了!
再這么下去,一切的努力都會灰飛煙滅的!
當我做了十次的深呼吸后,斑馬線已經(jīng)從紅色變?yōu)榱司G色,與此同時我也頑強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緒,跟著其他行人走向馬路的對面。
[今天真的發(fā)生了好多事呢!]
走到斑馬線中央的時候,我的耳邊突然傳來了這樣的聲音。
瞬間,我停下了腳步。
周圍的行人在我的身旁匆匆走過,我的身體也被一對對肩膀不停地撞擊著,視線中的焦點左搖右晁。
事實上,剛剛的那個聲音完全有可能斑馬線上的其他行人發(fā)出的,但我還是下意識的停下了步伐,并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在原地朝四周眺望。
因為那個聲音絕對不可能會在我的耳邊響起。
可毫無疑問,那個聲音的主人,就是‘她’。
那個我打算徹底忘掉的,那個‘她’。
[我會永遠記住今天的!當然啦,也會永遠記住你哦!]
我試著捂住耳朵,可這根本沒用,她的聲音仍環(huán)繞在我的腦中。
別再對我說話了!別再讓我想起你了!一一我在內(nèi)心中對那個看不見的她如此大喊。
但事與愿違,‘她’并沒有消失。
[所以你也不能忘記今天,以及……你也不能忘記我哦!]
瞬間,那些我打算舍棄的,忘記的,隱瞞的,有關‘她’的種種回憶,又一個接一個的,如同泉水般回到了我的腦中。
我垂下捂在耳邊的雙手,睜開雙眼,認命般的抬起頭。
眼前的天空中,仍可以感覺的到某種氣息。
我發(fā)現(xiàn)自己果然還是忘不掉她。
對于這三天的休假,白面鸮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心情,機會難得對此我們還定了一個計劃表,把這三天里想做的事情都記錄下來,每完成一項就打上對號。
我們打算在這三天中暫時忘記工作,放下肩上的負擔,好好享受。
“我希望博士你能把這三天當做是我陪在你身邊最后的三天那樣對待我?!?/p>
在立下計劃表的那天晚上,白面鸮如此對我說道。
她這樣的說法卻嚇了我一跳,我問她為什么那么說,她說那只是個比喻。
最后的三天一一這樣的比喻,言下之意便是讓我和她在這三天當成世界末日的前三天,什么都不要去顧及,去盡情享受這最后的三天。
我當場就同意了她這大膽的想法,不如說我還有點高興。
雖然我無法徹底忘記‘她’,但至少這三天里我要把白面鸮放在心中的絕對上。
一覺醒來,我發(fā)現(xiàn)白面鸮早早的起來了。
“早上好,博士?!彼贸瘹馀畈穆曇?,滿臉笑容的給我打早安。
我對她的這副樣子感到了些許詫異,在我的印象里,白面鸮很少有這個樣子。
我問她怎么了,她卻說:“因為我實在是太期待今天了,所以很興奮?!?/p>
聽到這像是要外出春游前的小孩子才會說的話后,我不禁笑了,也從床上坐了起來打起了精神,吃完早餐穿好衣服。
才剛穿好衣服,心急的白面鸮便迫不及待的帶我出了門,開始實行計劃表上的第一項。
老實說,一開始的時候我本打算趁著這次休息讓白面鸮去醫(yī)院檢查一下身體,但她卻極為反對,說比起去死氣沉沉的醫(yī)院,不如去做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
我們第一天的第一站不是別的,正是萊茵生命。
我感到很意外,已經(jīng)說好要休息了,為什么還要回來這里?
我這么問她,白面鸮卻對我會心一笑,說我只要跟上她就是了。
盡管我一頭霧水,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跟了上去,畢竟我們已經(jīng)說好這三天她來做主。
才剛進萊茵生命大門,我就知道她為什么要先帶我來這了。
我們像往常一樣打完卡,走進總部大樓,只是這次我們的身上沒有穿上白大褂,而且更讓我吃驚的是,白面鸮正緊緊的牽著我的手。
過去只要一到這里,我們就會裝作普通同事的樣子,二人之間的距離保持在三步遠,可現(xiàn)在我們的身體幾乎緊貼著彼此,這在過去是我怎么想也想不到的事情。
毫無疑問,沒有穿工作服,在大廳里手牽手走在一起的我們很快就成了全同事中最矚目的存在,在我們身邊走過的研究員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僵在原地瞪大雙眼的看著我們,過程中白面鸮的臉上沒有一絲羞澀,相反,她甚至還在炫耀我們的關系一般,走到每個人的面前對他們一邊微笑,一邊用精神十足的聲音說早上好。
這是白面鸮第一次對出我以外的人露出笑容。
當有人走過來,磕磕絆絆問我們是什么關系時,她毫不猶豫的回答了那個人的問題,說:
“我和博士正在交往?!?/p>
這也是她第一次對外人宣布我們的關系。
從進門開始到現(xiàn)在,我就被白面鸮連續(xù)性讓人大吃一驚的行為而回不過神來,我現(xiàn)在的表情和其他人一模一樣。
大聲宣布完關系后,白面鸮對所有正愣在原地的人微微彎腰行禮,拉著還沒反應過來的我逃出了中心大廳。
直到身后的自動門關上后,白面鸮的臉上這才顯露出來些許害羞的表情,興奮的在我的耳邊輕聲低語道:
“其實我一直就很想這么做了,實際做了以后,果然真的好害羞呢?!?/p>
之后,白面鸮又領我去了其他的部門,她說要去拜訪那些照顧過她的人。
我們先去了生物部門找到了赫默,她看到我們牽手的樣子后,嚇得眼鏡都差點沒掉下來。
過程中我一般都會在門外等待,讓白面鸮和她想見面的人單獨獨處。
之后我們?nèi)チ斯こ滩空业搅嗣窢?,科研部的塞雷婭主任,以及白面鸮還跟遠在極地做調(diào)查的麥哲倫通了信。
因為都是生人的關系,所以我只是簡單的自我介紹一下就退出了房間,不過話說回來,原來白面鸮有這么多熟人啊……我還是頭一回知道。
拜訪完最后一個人后,我不解的問她:
“你們平時應該很容易就聯(lián)系上吧,為什么非要今天過來拜訪呢?”
白面鸮沒有回答我。
之后,我們又花了近半天的時間把整個萊茵生命都重新走了一遍,我們久違的去了休息大廳欣賞了那些立體投影,最后我們又重新去看了一眼沉睡在地下的阿耳戈斯。
等我們手牽手走出萊茵生命后,天色已經(jīng)漸沉,赤紅的夕陽將我們的腳下的影子映的斑斑薄薄。
走在回去的路上,白面鸮一邊走在我的面前,一邊把手背過背后牽在一起,對我說:
“今天真有趣呢。”
我跟在她的身后,開口:“是啊,雖然我到現(xiàn)在也還沒能完全回過神來,但一想到其他人那時的表情,就覺得真的很有意思。”
“今天博士你也被嚇了一跳吧?”
“是啊,可嚇了我一跳呢,不過沒問題嗎?一直以來我們都不是隱藏的很好嗎?怎么今天就……”
“這才是原本的我?!卑酌纣^說道,“我只是認為現(xiàn)在的自己已經(jīng)可以不再需要偽裝起來了,我想在所有人的面前做我自己?!?/p>
聽到這樣的話語,我把接下來打算問的問句給重新咽了回去。
現(xiàn)在我的心情于其說是詫異,倒不如說很是欣慰,想必她花了很久的時間才下定決心對他人展露出真正的自己吧。
我這么想著,這時走在前面的白面鸮突然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
“博士,我們在這里看一會夕陽吧?”
我這才發(fā)覺此刻我們所處的場所有幾分熟悉一一這是兩年前,我第一次邀請她回家時我們所處的那個人行天橋。
我點點頭,隨后我們走到了人行天橋的橋邊,把上半身壓在欄桿上,望著遠方的夕陽如手電的燈光般,一點點落大廈后方。
我們一直看到了夕陽完全消失為止。
白面鸮從衣服口袋中找出了筆記本和筆,我偷偷瞄了一眼本上的內(nèi)容,發(fā)現(xiàn)她在‘和博士一起看夕陽’的項目打上了一個對號。
“我們還有多少沒有完成的事情?”我這么問她。
“還有好多呢?!卑酌纣^笑著回答我,“多到我想把一天當成三天用了!”
她夸張的說完,臉上的笑容在夕陽的余暉下似乎變得更燦爛了。
第二天,白面鸮帶我去了那座著名的游樂園玩,上一次來這里已經(jīng)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這么久過去,這里依舊人聲鼎沸,我問過她為什么要帶我來這,她只回答了我簡短的幾個字一一為了玩。
我們買了票,剛走進游樂園白面鸮便抓住了我的衣袖,興奮的帶我到處跑。
我們先去玩了水上漂流,每次小船猛烈搖晃,白面鸮就會緊抓住我大聲尖叫,同時臉上也充滿了笑意。
我們拿起船槳一同擊退敵人,在最后飛速駛下瀑布,船面接觸到水面的那一刻,揚起了高高的水花,不過好在這次白面鸮反應很快,披上了塑料布,沒有被淋濕。
之后我們又去玩了拍大頭貼機,與上一次不同,現(xiàn)在鏡頭前白面鸮臉上的表情,并不是當時那種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了,她也不再需要手動讓自己笑出來了,如今的她,已經(jīng)可以自然而然的露出燦爛的笑容。
我們拍下了新的照片,對比老的,新的照片上我們臉上的表情明顯正常的多,但白面鸮還是覺得把手機壁紙繼續(xù)設定成老照片好,我問了她為什么,她說:“老照片看起來更有意思。”
從早上到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記得今天玩過多少個游樂項目了,去年是我拉著她跑,今年是她拉著我,這里仍舊人滿為患,每一條隊伍起碼要排一個多小時,可既便如此,我們還是玩的很開心,在這座大型樂園里跑來跑去,玩的不亦樂乎。
我們實在是太開心,太快樂了,仿佛把一整年所有開心的時光都壓縮在了一天里。
與過去不同,今天的白面鸮看起來真的很開心,這不禁勾起了我過去的回憶……她那嬌艷的面孔微微發(fā)紅,每次笑起來,柔順的頭發(fā)都會輕輕飄落,看著她的笑臉,我的心里又一次涌現(xiàn)出了第一次來這里約會時的心情,我發(fā)覺自己就像回到了過去的那一天,重新體驗著那天心中的種種感情。
玩了一上午后,我們二人都感到了些許勞累便一起吃了頓午餐,補充好體力后,下午我們又去玩了其他的項目,我們爭取今天一整天把這里所有的項目都玩一遍。
臨近傍晚的時候,我們?nèi)ネ媪四莻€十分有名的過山車,我們依舊坐在了前排,列車啟動后越來越快,我頓時感覺天旋地轉(zhuǎn),白面鸮臉色盡管有些發(fā)白,但還是在和其他乘客一樣放聲尖叫,滿臉笑容。
游玩的最后,我們乘上了因上次的事故而錯過的摩天輪。
摩天輪啟動后,我把整個身體都癱倒在了座椅中,呼出一口長氣,瘋玩了一整天,身體已經(jīng)在向我發(fā)出抗議了。
“博士累了嗎?”白面鸮坐在我的對面問我。
“是有點累了……”
“不過博士你的臉上卻是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啊?!?/p>
“因為我真的覺得今天很開心啊?!蔽倚χ卮鹚拔覀円呀?jīng)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大玩特玩了,而且你也是吧?”
我看了看她,如今的白面鸮臉上的表情和我一模一樣,疲憊中摻雜著意猶未盡的興奮。
“嗯,我也是,今天真的好開心?!?/p>
接著我們都沉默了一會,一同望向摩天輪外城市喧嘩的夜景。
隨著摩天輪的不斷上升,我心中想對她說的話也不斷涌現(xiàn)。
我望著那車水馬龍的城市夜景,對她緩緩開口:“……今天謝謝你,白面鸮,可以帶到我來這來。”
我轉(zhuǎn)過頭看她,在陰暗的摩天輪里既便有些看不太清,但我還是能感覺得到白面鸮正緊緊的看著我。
“不,該說謝謝的人是我才對,多虧了博士你陪著我,所以我今天才能玩的這么開心?!?/p>
她說出了我想說的臺詞,對我微微一笑。
像是被她的笑容感染了,我也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摩天輪升到了能俯視整個游樂園的的高度。
我張開口,想再對她說點什么。
就在這時,忽然,她的臉被照亮了。
我們不約而同的向窗外望去。
一輪巨大的煙火填滿了整個夜空,伴隨著遲來的炸裂聲,下一朵已然綻放。
煙花接連升上夜空,五彩斑斕,漸漸點亮黑暗。
十月的天空,泛紅,泛藍,泛橙。
持續(xù)綻放的煙花下,整個游樂園都沐浴在絢麗多彩的光芒中。
我悄悄轉(zhuǎn)過頭看她。
看到了璀璨的煙火,白面鸮正開心的微笑著。
也許是注意到了我的視線,她也微微轉(zhuǎn)過頭來。
炫目的光彩。
煙火的氣息。
她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我,煙花綻放時,白面鸮的身子背著光,因此能夠清晰的辨認出她正在微笑。
而這份笑容,成了我心中的寶藏。
光芒在夜空中綻開,我們二人的臉龐被染成彩色。
泛紅,泛藍,泛橙。
漸漸的,我不再看煙花,只顧著看她,她也在回應著我的目光。
不知不覺中,四目相對的我們離的越來越近,然后一一
嘴唇貼住了嘴唇。
咔噠。
突然傳出來一聲脆響,她用雙手擋住了嘴唇,臉頰通紅。
我搖搖頭,笑了笑,擋住嘴唇的雙手緩緩落下。
我們彼此的臉龐都帶著笑意,越來越近。
咔嚓一聲,又是一聲脆響。
嘴唇相印,難舍難分。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啊……”
第三天我們出門后,白面鸮站在公寓走廊一邊眺望著清晨的城市,一邊對我輕聲呢喃。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明天我們的休息將會結(jié)束,繼續(xù)回到工作崗位上,按照她的說法,今天是我們相處的最后一天。
所以,我?guī)еc之相對應的心情問她:
“白面鸮,我們今天去干什么?”
她從口袋中找出記事本,看了一會后回答我:
“今天……我打算去看看他們?!?/p>
白面鸮臉上仍掛著微笑,但不同于昨天,此刻她臉上的微笑中摻雜了幾分落寞。
仿佛今天真的就是我們相處的最后一天。
我們從家出發(fā),先去花店買了兩束花,之后坐電車來到了郊區(qū)外面,在她帶領下,我們來到了一片墓園。
如果早知道要來這里的話,我應該穿的再正式一點就好了,這似乎還是我第一次來到墓園。
這片墓園的面積并不太大,位置也比較偏僻,因此顯得相當寂靜,不過這里卻沒有給人一種很陰森的感覺,不如說正相反,白天這里的光線相當?shù)某渥悖箞@十分明亮。
我們來到了墓園最左側(cè)的兩塊投影出來的墓碑前,她將手中的那束忽忘我輕輕的放到了墓前,注視著他們,緩緩開口:
“我來看你們了,爸爸,媽媽……”
隨后她蹲下身,閉上雙眼,雙手緊握置于胸前,仿佛正在通過這一行為與他們進行交流。
此情此境,讓我不禁回想起了過去‘她’的父母去世時等那場葬禮……
我搖搖頭,將那段回憶暫時甩出腦外,現(xiàn)在不是沉溺在過去的時候。
可話雖如此,因為事發(fā)突然,我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做好,只能模仿著剛才白面鸮的動作,蹲下身。
我本想確認一下他們的名字,可陽光有些刺眼,在這樣的光線中,投影的光芒也顯得十分淡薄,無法看清。
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白面鸮說她想再去看一個人,希望我可以先出去等她,她想和那個人單獨聊一會。
我已經(jīng)猜到那個人是誰了。
我將手中的另一束花交給她,站起身,對他們彎腰行禮后一個人走出了墓園。
我就這樣孤零零的站在路邊,抬頭望天的同時等待白面鸮出來。
時間緩緩流逝,一片碧藍的秋季天空中劃著冷冽的寒風,我屹立在這風中不斷的思考著,如果下次還會再來的話,到時候應該對他們?nèi)苏f點什么話好。
漸漸的,太陽升上了天空的最頂端,又開始緩緩下降,等腳下的陰影變得越來越長的時候,我的身后響起了她的聲音。
“讓你久等了,博士?!?/p>
我回過頭,白面鸮正站在我的眼前。
“我們走吧?”
夕陽的逆光下,她的眼角附近能看到有些發(fā)紅。
我們來到了那座我們平時最常去的公園。
跨過池上的小橋,在如隧道般的林間小路走了一會后,我們找到了一張路邊的長掎,坐了下去。
此時正值傍晚時分,我們所處的這片地方時而散發(fā)出一股赤紅夕陽帶來的熱量,不過下一刻總是會有風吹過,驅(qū)散空氣中的熱度。
在這樣的夕陽下,天空連通大地都被染成了一片赤紅色,一旦瞇起了眼睛,空氣就仿佛一片透鏡一般改變了世界的光景,這一光景確認我產(chǎn)生了幾分落寞。
“抱歉,博士?!?/p>
長久的沉默后,白面鸮率先開口了。
“我無論如何都想去看他們一眼,一不小心就讓你等了那么久,真的對不起。”
“沒關系,你一定有許多話想和他們說,對吧?我理解你?!蔽易屗齽e往心里去。
白面鸮對我笑了笑,隨后說機會難得,想去廣闊的地方看天,于是我們走到了靠近湖邊的一片草地上,與那張坐過無數(shù)次的長椅不同,沒有了樹枝的遮擋,頭頂?shù)奶炜蘸颓胺皆谙﹃栂虏ü怍贼缘暮匆挥[無余。
草地的綠色此時格外鮮艷,在夕陽之下顯得十分耀眼。
掠過天際的風帶來了遠方的火燒云,同時吹拂大地,撩起了湖面上的水波。
就在這個時候,白面鸮忽然沒有任何預兆的,向我說起了她的過去。
她注視著天空,將自己的過去向我娓娓道來。
她說,自己小的時候十分聰明,比那些大人們聰明上數(shù)十倍。
但那顆比所有人都要聰明的大腦是有代價的,那就是她的感情。
過去的她不會哭,不會笑,內(nèi)心無喜無悲,只是空洞的活著,即便她找回了感情,但長久沒有感情的她早已忘記了將感情表達出來的方法,這讓她變得比以前更加痛苦了。
而就在那個時候,一天,一名男孩來到了她的家中,闖進了她的生活。
那個男孩子,就是她的青梅竹馬。
他的到來拯救了處于痛苦中的白面鸮,在他的影響下,她終于學會笑了,會哭了,也因此她那灰白色的童年有了色彩。
時間一年一年過去,她們的感情也在一年一年增進。
她告訴我,從小學到初中畢業(yè)的那段時間,是她過去認為一生中最幸福的時間。
然而15歲那年,她父母的去世,突然改變了一切。
父母去世后,他們二人分別找到了各自的夢想,但也因此分隔兩地,直到三年后他們才再次重聚。
但重聚帶來的喜悅還沒散去,又一沉重的絕望壓在了她的身上。
G4峰會召開的那天,白面鸮以科爾特大學代表學生之一的身份去參加了,正當她滿心歡喜,期待著他登上講臺時,會場發(fā)生了爆炸。
她被那個人從倒塌的磚瓦下搬到了外面,可他還打算回去接著去救其他人,盡管白面鸮極力勸阻,但依舊無法阻止他,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跑進了燃燒著的火海。
等她在醫(yī)院里重新睜開雙眼后不久,便得知了他的死訊。
之后,白面鸮徹底陷入了絕望。
她開始封閉自己內(nèi)心,拋棄自己的感情,學習機器人程序語言般的說話方式,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像是一臺沒有感情的機器,用那些奇怪的行為來驗證自己是否內(nèi)心還存在著感情,一切都只是為了可以不再有感情的活下去,為了忘記心中的傷痛。
她拼命的學習,畢業(yè)后參加了萊茵生命,拼了命的工作,把完成阿耳戈斯當做自己的一切。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很多年。
一天, 她和赫默處理完外地的工作,回到哥倫比亞在列車車站下了車。
走著走著,她突然聽到然后有一個男人叫她。
事實上,車站里的人非常多,那個男人叫的人完全有可能是其他人,她明明知道這一點,卻不知為什么還是停下了腳步回過了頭。
眼前的,是一位無論外貌還是聲音都讓她毫無印象的陌生人。
那個男人追上她后激動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就這樣……
“就這樣,我遇見了博士你……”
故事說完了。
我低著頭,仍在回想著剛剛他所對我說的每一個字。
在說這些的時候,白面鸮的語氣很是平靜,平靜到婉如在敘說的是其他人的過去。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我不解的問她。
“我只是意識到還沒有告訴過博士你而已,所以就說出來了?!彼袷请S便找了個理由回答我。
我沒有回話,只是在默默的注視著她。
在我的視線下,白面鸮還是沒有堅持下去,撇過了頭。
過了半響,她凝視著草地,用著有點顫抖的聲音對我呢喃細語道:
“其實……我之所以會告訴過博士你這些,是因為……我想道歉?!?/p>
“道歉?”我疑惑的問,“為什么要道歉?白面鸮你沒有做出什么失禮的事情啊?!?/p>
她搖搖頭:“不,我做了,早在一開始和博士你見面的時候,我就一直在做很過分的事情……”
我自覺的閉上了嘴巴,打算仔細傾聽她接下來的話。
“博士……你還不知道吧?其實自從我們在車站第一次見面開始,在看到博士你的那個瞬間,我就覺得……你和他,很像似?!?/p>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我也是,明明你們的外貌,聲音……全身上下沒有一處相似的地方,但我還是覺得你和那個人很像?!?/p>
“一開始的時候,我極力反對自己心中的那般想法,然而效果微乎其微,還記得嗎博士?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傍晚,臨分開前,你問我‘我們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見過’,那個時候我雖然回答了博士你沒有,但實際上我真的很想對你說,我們以前就見過面……”
“而后和博士你共處的日子里,每當看著博士你的身影,我總是會自然而然的想起他,那些隱藏在我內(nèi)心深處的回憶接二連三的蘇醒過來,等我回過神時,我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下意識的把博士你當作了他……”
白面鸮說到這里,我猛的轉(zhuǎn)過了頭,正看到她一臉歉意的低著頭,不敢看我。
“所以,你才會……”
我終于理解白面鸮所說的過分的事情指的是什么了。
白面鸮也輕輕的點了點頭,證實了我的想法。
“……嗯,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我之所以會喜歡上博士你,可能就是因為那個關系吧……”
“……”
“開始交往的那個時候,盡管我曾極力克制住自己,但我還是會經(jīng)常下意識的把博士你當做他那樣看待,無論是博士你溫柔的行為,還是那些溫暖的言語,都無時無刻不讓我回憶起那個人,就連你做的土豆燉肉的味道都和他做的是那么的相似……”
“然而當我回過神來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這一想法其實非常的卑鄙,我……其實經(jīng)常問我自己,我喜歡的到底是博士你,還是你身上的那個他的影子,一開始的時候就連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然而隨著和博士你一天一天交往下去,我就越來越發(fā)現(xiàn),博士你的身上其實有許多和他不一樣的地方,漸漸的,我找到了答案一一我喜歡的是現(xiàn)在在我眼前的博士,而不是你身上那個他的身影。”
“可即便如此,有的時候我還是會下意識的想起來他,這讓我覺得很自責,明明我喜歡的是博士你,最后卻總是想起來其他的男人……我認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相當于背叛了博士你,也背叛了我對你的感情?!?/p>
“所以,那一天我才會主動邀請博士你和我回到那個我曾和他一起生活過的地方,我想讓博士你知道他,我也想提醒自己,他已經(jīng)不在了,已經(jīng)不可能再回來了。”
“其實……我也有想過要忘掉他,這樣一來就可以毫無雜念的,全身心愛著博士你了……”
“可是我做不到,時至今日,他的身影也從未在我的腦中徹底消失掉,這么久以來,我一直都很想向博士你說出這些話,可每次我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好,就算說出來了,我也不敢去想象博士你會怎么面對我,會不會對我生氣,會不會覺得自己被背叛了,因此而離開我……”
“所以……我……我……”
白面鸮的聲音越發(fā)的顫抖,這個時候她明顯已經(jīng)說不下去了,她把臉深深的埋在了膝蓋上,如同等待法官審判自己的罪行的罪人一般,渾身顫抖。
我注視著前方,在夕陽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說不出話來。
我應該生氣嗎?或許吧,這么久以來,我還是頭一回知道她心中的那些想法,自己的戀人在和自己交往時,卻總是經(jīng)常回想起自己以外的人一一如果是一般人的話,應該都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而感到氣憤吧。
但老實說,我現(xiàn)在沒有感到一絲的生氣,甚至相反,我的心情相當?shù)钠届o,就如同面前的湖泊一般,沒有一點風浪。
因為我沒有生氣,以及對她譴責的權(quán)利。
“你要是這么說的話,那我也有錯……”
“……誒?”聽到了我的話,白面鸮抬起頭來,吃驚的看著我,“為什么這么說博士?”
我慢慢垂下了自己的視線,這次輪到我不敢看她了。
“其實……我也想向你道歉,白面鸮。”
“道歉?難道說……博士你也……?”
我無言的點了點頭。
“說起來,我也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吧?自從遇見你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覺得你很像我記憶中的那個青梅竹馬,我明明不記得她的長相,她的聲音,有關她的一切我都覺得模糊,可既便如此,我還是覺得你就是她,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想,很奇怪吧?就和你一樣?!?/p>
白面鸮默默的傾聽,這回輪到我來向她訴說自己的罪過了。
“因為失憶的關系,我過去的人生一直在迷茫的度過,我就像一個幽靈一樣飄來飄去,找不到該去前往的地方,所以我才會把‘找到她’當做自己活下去的動力,然而我找了她十年之久也沒能找到,可自從遇見你之后,一個想法突然在我腦內(nèi)呼之欲出一一那個記憶中的青梅竹馬會不會就是你?雖然過去我有好幾次想這樣和你確認,但最后卻都又說不出來?!?/p>
“而后的日子里,在和你交往的過程中,我越發(fā)頻繁的在你的身上看到了過去的她的影子,而這一點卻變本加厲的讓我更加堅信你就是她這樣的想法?!?/p>
所以,從這方面來判斷的話,我也對白面鸮做了很過分的事情。
現(xiàn)在想來,我之所以會在那時鼓起勇氣向她告白,恐怕也有那方面的原因吧……
“之后的一天,你帶我回到你過去生活長大的那座小鎮(zhèn),碰巧的是就在那一天,我想要做你就是她的最終驗證,所以才在那座山丘上對你說了我的過去,因為我想借此來驗證我的猜想?!?/p>
然而,奇跡沒能降臨在我的身上,我從她的口中得到了驗證的結(jié)論一一白面鸮不是她。
“在得知了你不是我的青梅竹馬后,瞬間,我感覺自己內(nèi)心深處有什么東西好像崩潰了,那天之后的一個星期過去,我突然二話不說消失不見,那天……其實我并沒有失去回羅德島工作,以及前些日子我回去科爾特大學也是,我騙了你,我并沒有去忙什么工作,而是在去找你就是她的證據(jù),可結(jié)果自然是無功而返,這也是正常的,畢竟現(xiàn)實就是這樣的啊……”
可我卻實在無法接受那樣的現(xiàn)實,因此我?guī)缀醪铧c崩潰。
“之后,我決定要徹底忘記她,要徹底揮別那個重復了數(shù)十年之久的夢境,今后徹徹底底的只注視你一個人?!?/p>
“可是四天前……就是我自顧自給我們請假的那一天,回去的路上,我不是突然跳下列車了嗎?那個時候雖然我跟你說是看到了長時間失去音信的朋友,實際上我當時是看到了她,所以才一時激動,以至于把你忘掉了……當然,我沒能找到她。”
那之后我才翻然醒悟,今后的一生我都不可能忘掉她了。
“所以……我也得向你道歉白面鸮,對不起……”
我的話說完了,白面鸮就像前不久的我一樣,過程中她只是一直在傾聽著,沒有發(fā)表任何的看法。
這樣的沉默又持續(xù)了好一會。
“我們……真的好像呢。”
微風徐拂,白面鸮的輕聲輕語連同微風,一同傳進我的耳中,讓我抬起了頭來。
“這些事情……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不過為什么呢……我的內(nèi)心居然沒有一點的波動,覺得好平靜,我為什么可以這么自然而然的接受這件事呢……”
白面鸮望著天,像是在問我,就像是在問她自己一樣喃喃細語。
而這也是我想問的問題。
面對這樣的事實,我們二人卻都非常平靜的接受了,對些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卻又覺得理所當然。
雖然我不是太清楚為什么會這樣,但是有一點,我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一一
“……我愛你白面鸮,并且今后也會一直這么愛你?!?/p>
我曾把白面鸮當做那個‘她’,我是因為她才喜歡上白面鸮的,我喜歡過過去的那個人,時至今日,我還是會偶爾想起她的身影……這些事情我都不打算否認,因為它們是事實。
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想愛著白面鸮,不是因為她的影響,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想要去愛一個人,想讓她幸福,想要和她一起度過今后的人生。
唯有此刻的這份心情,絕對不是謊言。
“我不會忘記她,也忘不掉她,但就算這樣,我也還是會愛著你?!?/p>
白面鸮轉(zhuǎn)過頭看我,橙黃色的雙眸中泛著點點淚光。
“所以白面鸮,就算你忘不掉那個人也沒關系,你愿意這樣……繼續(xù)愛著我嗎?”
她張開嘴,可喉嚨剛發(fā)出來的聲音又被她咽了回去。
過了一會,她抹掉眼角的淚水,什么都沒說,但卻對我笑了。
這是我的一生中,看到的最幸福的笑容了。
看見她的笑容,我也笑了。
之后的一段時間里,我們二人就這么坐在草地上,什么話都沒說。
日漸低落,我們在草地上往天邊望去,夕陽仿佛灼燒的烈焰一般通紅。
面向陽光的白面鸮脫掉了腳上的鞋子,我坐起了身子,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她。
她伸直了雙腿,將手放在膝蓋上,那雙脫掉鞋襪的雙赤裸裸的雙足呈現(xiàn)在紅色的夕陽下,它的腿非常纖細,誘人的曲線讓我在察覺到的那一刻心臟猛的抽動了一下,我不禁窺視起她的小腿曲線和美麗的大腿。
此時的她正茫然的望著自己的腳尖,然后沒有特別意圖的,只是用她的手指輕觸大腳趾,一只蝴蝶不知何時在她的身上飛飛停停,它此刻飛到了白面鸮的手指上。然后緩緩的在她的指尖游走。
白面鸮似乎不想嚇走那只瓢蟲,于是整個人安靜的一動不動。
“剛剛那個瞬間,我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我問,“什么樣的夢?”
“嗯……忘記了,不過應該是跟天空有關的,夢里的那片天空……很美。”
她的話語中帶著感嘆。
“看起來就像是假的一樣?!?/p>
我將自己的視線移到了頭頂上方的天空。
“好像那片天空連接著其他世界似的……”她說。
此時,一只白鳥飛過天空。
白面鸮的指尖上依舊可以看見那只蝴蝶的身影,它停在白面鸮的指甲上,仿佛變成了一顆寶石。
它飛走了。
一直不打算嚇走它的白面鸮此刻看到它飛走后,口中不禁吐出了嘆息,她將手放到了草地上,仰望天空。
“今天的夕陽停留的好像特別長久呢……”
好像真的是這樣。
從前一刻起就籠罩在我們身上的陽光漸漸變?yōu)榧t色,夕陽卻長時間的停留在地平線上,沒有沉下去。
“好像今天一整天都是落日似的?!?/p>
白面鸮聽到后轉(zhuǎn)過頭來看我。
我在這片艷紅色的夕陽之中與她四目相望。
就在這個時候,時間停止了。
我的意識仿佛神游到了另一個世界。
在這轉(zhuǎn)瞬之間的循環(huán)夢境中,我變成了她。
當時的她正坐在山丘上眺望著遠方的天空,此時從面前的方向吹來一陣風,風拂過海洋的表面,在海面上濺起一層層漣漪。
下一刻的天空在大片顏料的渲染下掛上了一副布景,眼前的景象如同一張老舊的照片,褪去了鮮明的色彩。
世界整個顛倒了過來。
上下對調(diào),左右反轉(zhuǎn),近在咫尺的物體跑到了遠方。
也許顛倒的不是這個世界,而是我自己。
山丘的周圍迸發(fā)出了煙火一般的點點火光,存在這個身體的另一個女生意識到,對此感到不可思議。
不過我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戰(zhàn)斗的火光。
是戰(zhàn)爭。
在山丘的周圍發(fā)生的戰(zhàn)爭。
我只是純粹的望著那片天空,心中沒有浮現(xiàn)出任何特別的情緒,因為我處在夢中無法隨心所欲的思念。
然后,事情發(fā)生了。
山丘出現(xiàn)了閃光,那是比起相機的閃光燈還要刺眼的光芒,視野頓時一片空白。
接著,山丘發(fā)生了強烈的爆炸,以那光芒為中心,不祥的紅光浮現(xiàn)出來,放射狀向外渲染開來,整個天空成了一片紅色,由信號燈的紅色到鮮紅色,再擴散成了血紅色,整個山丘在閃光中逐漸崩塌,然后緩緩的整個垮了下來。
一切都在崩壞,一切都在消失。
我當下便了解到自己正在目睹這個世界的末日,這片紅色的末日光景就像油漆一般鮮艷,深刻的震撼到了我的心靈。
大氣一陣強烈的震蕩,爆炸帶來的強烈風壓撲面而來,一股炙熱的氣息覆蓋了我的全身,發(fā)絲在風中搖擺,衣服也被風不斷拉扯,仿佛整個人下一刻便會讓這陣風給卷走。
站在山丘上的她失去了著力點,掉了下去,我的意識跟著她一同墜落。
我在天邊無盡的深淵中不斷下墜。
現(xiàn)實中延續(xù)了那種下墜的感覺,讓我在忽然間驚醒。
我環(huán)顧四周,確信自己正在草地上正一起跟白面鸮眺望著遠方的夕陽。
我仿佛做了一場夢。
那似乎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剛剛好像做了個夢……”我將這種異樣的感覺脫口而出。
“什么樣的夢?”白面鸮對我開口問道。
“……忘記了。”我想不起來。
“今天的黃昏好像會一直延續(xù)下去呢……”
我們依舊沉浸在漫長的落日余暉中,覺得今天的夕陽似乎會永遠持續(xù)下去。
地平線北方的太陽向下移動,盡管很慢,卻與我們的期望背道而馳,一點一點的沉入了西邊的天空。
我們的視線透過太陽最后的一角消失在這片天空中,只留下了幾分殘留的曖昧光線徘徊在地平線上方,遲遲不肯離去。
夜幕低垂,我環(huán)顧周遭的景物站了起來,然而此時的白面鸮卻依然環(huán)手抱住膝蓋坐在原地,她說她現(xiàn)在還不想回去。
“沒關系!”我安慰道,“阿爾戈斯開發(fā)結(jié)束后,我們要多少時間就有多少時間了,到時候我們再來這里吧!后天也可以,什么時候想來我們都可以過來,然后我們每天都可以過著像這幾天一樣的生活!”
白面鸮抬起頭,那表情仿佛天上的浮云改變了形狀一般,展露了笑容。
為了活躍一下從前一刻開始就變得有些沉重的氣氛,我主動問她在這最后一天里還有沒有什么想要去做的事情。
白面鸮低下頭想了一會,沒有去看筆記本,而是伸出手指指向前方的湖泊,說想要和我一起去劃船。
我從草地上站了起來,我讓她先在這里等我,我去租船,于是離開了草坪,朝著租船小屋的方向走去。
博士已經(jīng)走了。
我坐在草地上,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內(nèi)心感到無比的安慰與安心。
這樣一來,他就看不到我了吧。
那么,我想也是時候了。
我這么想著,從草地上站了起來,穿上鞋子。
這時,身后傳來了兩個人的腳步聲。
“喬伊絲小姐,時間到了?!?/p>
“嗯,我知道?!蔽覜]有回頭看他們,如此回答道。
?我仍在注視著博士的背影。
與此同時,我回想起了前不久博士對我說過的那句話。
[所以白面鸮,就算你忘不掉那個人也沒關系,你愿意這樣……繼續(xù)愛著我嗎?]
那個時候,我真的很想對他說‘我愿意’,可是……我做不到,因為一旦說出那樣的話,我就會后悔終生,對自己自責一輩子。
因為那種事情已經(jīng)再也不能實現(xiàn)了。
“我們該走了,喬伊絲小姐?!鄙砗蟮娜藢ξ掖叽俚?。
直到博士的身影在我的眼簾內(nèi)徹底消失,我才終于轉(zhuǎn)過了身,跟隨他們邁開了步伐。
這個時候,我突然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從我的衣服口袋中掉了出來。
然而,我卻做不到回頭張望去看掉出來的是什么東西,因為我怕自己一旦回頭就再也走不動了。
跟著他們走出公園,上車后,我就一直在注視著車窗外飛速駛過的風景。
以及那片即將入夜的天空。
我閉上雙眼,一次又一次的在心中回憶博士對我說過的那些話語。
我不想忘記他們,我想記住他們。
特別是那句:我愛你白面鸮,并且今后也會一直這么愛你。
只有這句話,我一定要記住。
因為從今往后,我再也不會聽到他的聲音了。
想到這里,我睜開了雙眼看向窗外。
在玻璃窗的反射下,我清晰的看到了自己此刻臉上的表情。
我發(fā)現(xiàn)自己淚如雨下。
租船處的工作人員原本已經(jīng)馬上要下班了,不過在我的再三請求下,還是好不容易租到了一艘小船。
之后,我便心急火燎的往回跑。
我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這么著急,就像是下一秒今天的最后一天就會過去,而我就再也見不到白面鸮一樣。
不,我想更有可能,是因為我還有太多太多想對她說的話沒有說完,所以才想著急的快點見到她吧。
如果今天真的就是她所說的最后一天,那我一分一秒也不想浪費,我想時時刻刻都陪在白面鸮的身邊,看著她的眼睛,和她說話。
所以我的步伐越來越快,跑到氣喘呼呼。
然而當我跑到了草坡上時,我的步伐卻一點點的慢了下來。
白面鸮的身影不見了。
奇怪,就這么點的時間,她去了哪里呢?
我站在草地上朝四周環(huán)視,此時此刻,臨近傍晚的整片公園寂靜無聲,只能看得見我一人的身影。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意外的發(fā)現(xiàn)在白面鸮原本坐過的草地上好像看到了一個白色的什么東西。
我走進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草地上的是她的筆記本,白色的紙頁在風的吹拂下不斷翻飛起舞,宛如一只想要掙脫牢籠而不斷煽動翅膀的鳥兒。
我把它從地上撿了起來,一頁一頁的翻看,發(fā)現(xiàn)這上面寫的就是我們?nèi)烨八⑾碌挠媱澅?,幾乎每一個項目她都打上了對號。
白面鸮的東西明明還在這,為什么她人卻不見了呢?
我這么想著的同時不自覺的翻到了最后一頁,開始逐行閱讀上面所立下的最后十項她想做的事情……
和博士一起去看父母,和博士在那個公園里一起看天,對博士說出自己內(nèi)心一直隱瞞的一切,還有一一
看到最后一行,我瞪大了雙眼。
一瞬間,空氣變得更加冷冽,身體上仿佛扛了一塊巨石,隨時隨地都可以把我壓垮,我感到呼吸變得困難,視線開始模糊。
在記事本最后一頁的最后一條項目上,不是‘和博士一起劃船’,而是一一
和博士分手(? ?)
我不自覺的把視線從筆記本移到了頭頂上方的天空中,自言自語般的呢喃了一句:
“白面鸮……?”
寂靜的空氣中,無人回應。
未完待續(xù)……
各位好久不見??!距離上一次更新也是有一段日子了呢,不知道今年的春節(jié)大家過的怎么樣呢?對我來說今年過的算是平平淡淡,沒什么特別的吧,現(xiàn)在up也已經(jīng)從老家那塊回來了,今后就會開始恢復更新,那么本篇呢就是白面鸮系列的倒數(shù)第三篇,也就是說還有兩篇,本系列就要完結(jié)了,在此真的是很感謝各位小伙伴的耐心等待,至于剩下的那兩篇,我預計應該會在2月內(nèi)全部更新完畢,那么我們下一篇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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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年的春晚一如既往的沒什么意思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