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周末不用上課，但這不代表著周日的小測會被取消。

好不容易來了個不用上課的周休，卻依然要早起，不僅如此，還要去考一場可有可無的試。真想說句‘累了，毀滅吧，趕緊的?！?/p>

我敢保證，想出這種毫無人性、戰(zhàn)俘看了都說違反日內(nèi)瓦公約的測試制度的家伙，絕對是不用來監(jiān)考的。

到頭來辛苦的只有學(xué)生和老師自己，那些領(lǐng)導(dǎo)完全不受影響。

這個世界還真是不公平。

拖著極不情愿的身子，總算是來到了學(xué)校。

坐在熟悉的位置上，做著已經(jīng)早已成為老朋友的試卷，總算是打發(fā)了這段時間。

不過，就算是身體再不情愿來學(xué)校，腦子再不清醒，今天也有不得不來學(xué)校的理由。

趁著還有一小段時間，于是來到了一樓大廳，買了一罐溫?zé)岬目Х取?/p>

經(jīng)過昨天一晚上的糾結(jié)，我總算是趕在十二點之前，將自己打好草稿的消息給發(fā)了出去。雖然對方只是簡單的回應(yīng)了一句‘嗯’，沒有任何的附加消息或者表情包，但足以證明對方看到了自己的消息，并且同意會面。

咕嘟咕嘟，將咖啡猛灌下肚后，嘴里滿是甜膩到讓人暈眩的味道。

將空罐丟進垃圾桶后，我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

周圍已經(jīng)不再有腳步聲傳來，而從窗外照進來的太陽光線的角度也在漸漸變小，走廊逐漸變得越來越明亮。

這是每周日都會有的景象，已經(jīng)變得再熟悉不過、平凡無奇的景色。

明明這學(xué)期只過了一半，按理來說應(yīng)該還不會有什么感想才對，可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開始感到懷戀與寂寞。

或許是因為年底將近，今年馬上就要結(jié)束的緣故。又或許是其他原因。

我懷揣著傷感的情緒在寒冷的空氣中，朝天臺的方向走去。

推開關(guān)閉的大門，那里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

有一名少女的身影出現(xiàn)在被陽光所沐浴的長椅上，她的胸前抱著自己的書包，穿著厚厚中筒襪的雙腿在輕輕的搖晃著，稍仰著頭看著遠處的天空發(fā)呆。

她那白皙的臉龐被在陽光的照耀下像是蒙上了一層潔白的面紗，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虛幻，總是稚嫩可愛的小圓臉如今變得成熟許多，非常漂亮。

風(fēng)從她的身邊吹過，茶色的大團子跟著在陽光中輕輕搖晃。

這副身影，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會認錯。

即使我及時將差點脫口而出的名字收回，但她仍然注意到了我的視線，往門口這里看過來。

“哈啰阿輝。”

她立刻換上了一如往常的活潑笑容。雖然周圍有傳來籃球落地聲，但不用提高音量，就能聽見她那元氣無比的聲音。

或許是知道自己接下來將要說的事情，內(nèi)心里居然對這樣的她感到了安心。

我關(guān)上門，走向唐雅詩。

“那個消息發(fā)得太晚了?！?/p>

還沒走到，唐雅詩小小的抱怨聲便傳了過來，“在那種時間點，我都睡著了，結(jié)果直到要來上課前我才注意到?！?/p>

“不好意思?！?/p>

我對她低了低頭，表示了歉意。

畢竟自己也沒有多少給女孩子發(fā)消息的經(jīng)驗，雖然一直想著要提早發(fā)過去，但是在各種修修改改中，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那么遲。

“啊，也不是在責(zé)怪阿輝啦···”

唐雅詩連忙舉起手，在胸前揮動著，然后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后停下。

最終，她將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手放到耳邊，把垂下來的發(fā)絲撩到耳后，有些害羞的輕咳了一下。

“···畢竟，阿輝主動給我發(fā)消息還是很少見的嘛?！?/p>

“是，是這么樣嗎，都，都沒注意到···”

被剛剛露出的耳朵，以及微微別向一邊的臉頰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在陽光下更為明顯與可愛。

被她的情緒所感染，我也變得有些難為情起來，講出的話也變得有些支離破碎。

“馬上就要年末了啊?！?/p>

唐雅詩從口袋里拿出一盒粉色得草莓牛奶，將白色的吸管插進箔紙中，輕輕吸了一口，然后對著學(xué)校后方的山脈，暢快的呼出了一口氣。

“感覺都沒有什么實感，時間過得好快?！?/p>

“畢竟每天都過得差不多，一不小心就容易記錯日子。”

我將雙手插進大衣口袋，唐雅詩忽然側(cè)身面向我。

“不過每天都會有變化啦，其實有很多哦，只是阿輝沒有注意到而已，比如之前的聯(lián)考啊、還有更前面的修學(xué)旅行啦、當(dāng)然還有更早的很多事情，其實每天過的并不是差不多，都很忙的?！?/p>

“如果要這么算日子的話，確實是這樣，雖然說每天都一個樣，但其實都有變化?！?/p>

唐雅詩忽然用力的拍這著我的肩膀，“啊，我懂，這個我明白哦?！?/p>

“哦，喔···”

受到她這么熱情的攻擊后，我一下子不知道要繼續(xù)說些什么，只好閉上嘴巴。

不過，她的動作也忽然停止了。

“可是，江欣老師離開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真希望她能留下來?！?/p>

“雖然我也這么想，但她馬上就要離職的消息已經(jīng)全學(xué)校都知道了，就算是突然決定要留下來，在這種氣氛里，不走都得走?！?/p>

畢竟憤怒的民意是最可怕的存在。

如果大家都認定了你的一個事實，而你卻突然決定變卦的話，只會迎來最嚴重和最惡劣的報復(fù)。

“真可惜，”唐雅詩嘆了口氣，“她是一個很好的老師?！?/p>

“對啊?！?/p>

唐雅詩把一只手手放到長椅上，伸直了雙腿，嘴里含著那根白色的吸管，雙眼凝視著天空的另一端。

“時間真快啊，明明去年這時候我們才剛給陳玥學(xué)姐開了個舞會，沒想到馬上就要輪到我們了?！?/p>

“確實是這樣，一轉(zhuǎn)眼就過了一年了。”

如同在回憶過去的老人一般，我發(fā)出感慨的嘆氣聲，用腳尖撥弄著地板上那些細碎的水泥石頭。

“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們都會在哪呢？”

“估計各自都上了大學(xué)了吧，畢竟誰也不想再來一年?！?/p>

“說的也是?！?/p>

唐雅詩發(fā)出了認同的苦笑，我也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說實話，完全沒有想過高考結(jié)束后的事情，被唐雅詩這么一提醒，反倒是讓我變得有點迷茫起來。

想象不出明年這時候的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甚至連自己未來要去做什么、要去報什么專業(yè)都沒有非常明確的想法，完全就是渾渾噩噩過完每一天而已。

不久之后，我們同時收起了笑容。

“說起來···”

唐雅詩輕聲問道：“晚會進行得還順利嗎？”

“這個，我不太清楚，”這是實話，畢竟自己到現(xiàn)在都沒有特別刻意的認真詢問過，除了那晚和林晨星的交流后，我對晚會的印象也就僅此而已，“但至少，聽內(nèi)部的工作人員說，算是非常順暢的推進，所以應(yīng)該還好才對。”

“這樣啊，”唐雅詩點了點頭，“聽阿輝你這么一說，肯定能順利舉辦的?！?/p>

“我可不是預(yù)言家，沒辦法保證這一點。”

“肯定可以的，”唐雅詩的聲音變得非常的堅定，讓我有些吃驚的朝她看去，結(jié)果進入視線中的，是她那認真無比的雙眸，“···畢竟，有小晨星在幫忙，絕對可以順利舉辦?！?/p>

“你還真信任林晨星啊?！?/p>

嘴里無意識的發(fā)出了感概。不過，唐雅詩會這么說，絕對不是一件讓人驚訝的事情，除了她之外，我不覺得還有誰能夠被林晨星如此信任且喜歡。

“那當(dāng)然，”唐雅詩露出自豪的微笑，“畢竟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喜歡她了?！?/p>

或許是因為這句話太過有沖擊力，讓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擺出怎么樣的表情，不過在腦子思考清楚之前，面部的肌肉就已經(jīng)自顧自的松懈了下來，一副安心的笑容變成了我此刻的表情。

“啊，說起來?！?/p>

突然想起什么的唐雅詩，輕輕拍了下手掌，“阿輝決定好舞伴了嗎？”

“??？什么舞伴？”

“就是舞會的舞伴啊?！?/p>

有這么個說法嗎？不對，今年游園會不會有這個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都要打個問號才對，還有這個不是去年游園的內(nèi)容嗎？

“又不知道德育今年會不會舉辦這個···”

“會啦，絕對會的?！?/p>

唐雅詩氣勢滿滿的打斷了我的話，“畢竟有曉妤學(xué)妹在，她說好了會給我們準備一場舞會的，而且湯琪會長不是已經(jīng)把這個作為傳統(tǒng)了嗎，所以肯定會有?！?/p>

“這，這樣啊···”

被她像是連珠炮一般的給予理由后，我甚至都開始有點期待起舞會的內(nèi)容，雖然八字都還沒一撇，但至少期待一下不算是壞事。

“所以如果有舉辦的話···阿輝有決定好嗎？”

她說話的聲音變得越來越細，到最后變成了隨風(fēng)消逝的輕語。她緩緩地低下頭，雙唇緊抿，呼吸變得稍稍有些短促，仿佛在煩惱著什么。

沒過多久，她總算是下定決心，抬起頭，對上我的雙眼。

我一下就理解了她的問題。這句話所蘊含的意思，我自認明白。

畢竟那天是那么的特殊，讓我不可能忘記。

如果到了屬于我們的那次舞會，要是我可憐到?jīng)]有舞伴的話，她會來邀請我共舞一曲，這是我們所約定的。

“不過，我還是希望阿輝能有舞伴，不然感覺阿輝挺可憐的?！?/p>

像是要轉(zhuǎn)換氣氛一般，唐雅詩露出了一如往常的傻乎乎笑容。

看到她如此令人憐愛的笑容，我意識到自己還沒有做好相對應(yīng)的準備。

“如果能舉辦舞會的話，我應(yīng)該會···”

“要仔細想好再回答哦。畢竟這是我們高中生涯最后一次舞會，我不希望阿輝是為了實現(xiàn)那時候的約定而違心回答，那樣我可是會生氣的?！?/p>

唐雅詩的笑容和平時別無二致，但是那份真摯過頭的語氣卻讓人無法忽視。被她視線緊盯著的那一瞬間，準備說出口的話便消散了。

我下意識的抽吸了一口，輕輕咬住了下唇，微微垂下視線。

看到她的那個目光，我深刻的認識到自己此時已經(jīng)到了無法回頭的時刻。

明明是自己把她約到了這個地方，明明是自己說好要讓江欣老師看到自己的成長，也明明是自己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開始解決這些事情，但是卻在真正面對時打起了退堂鼓，甚至不惜想要搬出各種理由來重新說服自己，讓一切照舊。

然而這個念頭，卻被唐雅詩用屬于她的溫柔給阻止了。

我知道，就算是給出虛假的回答，她也會笑著接受，但這只是她之前所說的‘為了讓讀者高興的結(jié)局’，她所期望的是那個能被書中人物所接受的真正結(jié)局。即使這個結(jié)局不被人理解，不被讀者接受，她也想要看到。

不能敷衍，不能說謊，也不能自以為是的認為是在照顧對方。

還有，不能背叛她的信任。

不管其他人是如何看待我，但唯獨不想被眼前的她所討厭。

“···舞伴，很早就決定好了?！?/p>

用盡力氣擠出這樣一句回答。

唐雅詩聽聞后，微笑的點著頭，用眼神鼓勵著讓我繼續(xù)說下去。

看到她這樣的反應(yīng)，我催促自己說出下一句話。

“或者說，從很早之前就已經(jīng)想好了，我想大家應(yīng)該都是這樣。不過總是認為舞會這種事情距離自己太過遙遠，也不太適合自己，所以一直都沒有太過在意，即使有很多的暗示也不以為意···”

唐雅詩點頭，將手中的飲料放到了一邊，端正了坐姿，將身體的重心稍稍往一旁靠近了一些。

“而人們總是以為自己所見到的就是事情本來的樣子，所以才會非常自以為是的做出各種自我滿足一般的判斷，導(dǎo)致結(jié)果一錯再錯?！ぁぁぎ?dāng)發(fā)現(xiàn)錯誤后，認為自己必須要承擔(dān)起改正錯誤的責(zé)任，這是無可厚非的?！?/p>

“這樣啊···”

唐雅詩有些猶豫，似乎是在思考著剛剛我所說的那些，就在她明白其中的含義，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我將自己還沒說完的話給拋了出來，將其打斷。

“我認同這些想法，倒不如說我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不過，這其中只有一件事讓我無法接受?！?/p>

唐雅詩的眼中浮現(xiàn)出驚訝與悲傷，不過她并沒有說些什么，只是靜靜的聽著。

“這種想法對自己來說固然很不錯，但其實只是單純的自我滿足而已。經(jīng)過深思熟慮與分析之后給出的答案，對很多事情來說確實是沒錯，但如果要把這種東西套在別人的心情上那完全就是自以為是?！?/p>

話到這里，之前一直知道，但卻沒法面對的終點，總算是觸碰到了。

這樣子，總算是能跟不成熟的自己說聲再見。

“以為基于前人的經(jīng)驗和妥協(xié)結(jié)果，只要自己放棄了什么，就能得出正確的方向，只有這一點，我不認同也不接受。”

突然，我閉上嘴巴，半晌，才將結(jié)尾句說完。

“···所以，我想去改變這樣的念頭與做法?！?/p>

我將視線轉(zhuǎn)向了一旁無言的唐雅詩。

她睜大了眼睛，眨了好幾下，接著不知為何笑了起來。

“怎，怎么了？”

因為不知道對方為什么會笑，所以感到有些擔(dān)心，但更多的是害羞。

面對一個和自己如此熟悉的女生，講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我估計自己已經(jīng)排到了社死榜單第一名。

“對不起對不起?！?/p>

唐雅詩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用纖細潔白的手指在眼角處輕輕的抹了一下，“我沒想到阿輝居然會講這么多，而且表情認真得有點蠢蠢的?！?/p>

“哈，哈哈?！?/p>

發(fā)出了無力的笑聲，連我自己都開始覺得自己遜到家了。不僅滔滔不絕的講了一堆，還越講越興奮，真的是蠢出了新高度。

唐雅詩深呼吸幾次后，總算是平復(fù)了下來。用手掌輕輕的拍了幾下臉蛋后，她又變回了往日的模樣。

“我真沒想到阿輝居然會想到這么多，有點嚇到了。”

“我自己都嚇到了?！?/p>

能愚蠢到讓自己都覺得難堪的地步，我確實沒有心理準備。

真還真是個壞習(xí)慣，總想著將一切都考慮進去，做到最好，所以不知不覺想著要在她面前表現(xiàn)得帥氣些。

“所以···抱歉?！?/p>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地吐出，將今天約她出來的目的完整的告訴她。

“到最后也沒能實現(xiàn)你的愿望?！?/p>

“并沒有哦?！?/p>

話音未落，唐雅詩搖著頭，接上了我的話。

“其實阿輝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我的愿望?！?/p>

“??？”

我露出疑惑至極的表情，看到我這副模樣的唐雅詩，再一次發(fā)出了笑聲。

“我說過了，”唐雅詩露出惡作劇成功的得意笑容，“我最大的愿望是想要像這樣平凡的日常生活。我和你會一直是好朋友，小晨星雖然要出國了，但我和她并不會因此而斷絕，順帶一提我可是很會維持友誼的哦。”

唐雅詩停頓了一下，輕呼一口氣，繼續(xù)說。

“到時候上了大學(xué)，會多出很多自己的時間，到那個時候我依然能經(jīng)常和小晨星聊天視頻。等到了放假，要是大家都回來的話，我們文競社又能一起出去玩，就像現(xiàn)在這樣，到時候陳玥學(xué)姐在拉上江欣老師，你看，全員就都到齊了，對吧？所以，阿輝已經(jīng)做到了，好好的、完美的實現(xiàn)了我最大的愿望，我很高興，也很滿足?！?/p>

“可是，這和···”

“所以啊···”

唐雅詩坐直了身體，和我重新拉開了一些距離，調(diào)整坐姿，從正面凝視我。

“一定要說清楚哦，將全部一切···一起都告訴她?！?/p>

“···”

在沉默中，我的肩膀被她打了一拳，雖然稱不算是疼痛，但我還是小小的喊了一聲來配合她。

“很疼的···”

我故作夸張的揉著剛剛受了一擊的位置，結(jié)果唐雅詩鼓起了臉頰，瞪了我一眼。

“一定要說，聽到?jīng)]有！就算是比剛剛更愚蠢也沒有關(guān)系，絕對要傳達給對方?！?/p>

“會說啦，但更蠢還是算了?！?/p>

她說的沒錯。

只要拼命傳達，絕對能傳達給對方。但是一直都是這樣的狀態(tài)，這樣的想法，覺得傳達不到，因而一直處于彼此放棄的狀態(tài)。

到了最后，依然是她在以自己的溫柔鼓勵著我做出最合適的抉擇。

“我相信她一定會明白的，就算是一開始就碰壁也沒關(guān)系。如果語言無法傳達，就用行動去證明，總有一天會被她理解的?！?/p>

真誠懇切的話語，諄諄誘導(dǎo)的語氣。

有些帶上鼻音的聲音，變得水潤的眼眸因陽光的照耀而微微瞇起，眼角旁似乎能看見些許明媚的光亮。

唐雅詩‘簌’的一下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幾步，背對著我。

這副光景，總覺得似曾相識。

或許，如那晚的薄荷煙味一般，在未來的某一刻回想起來時，我會為此感到懷戀。

在最后，唐雅詩輕輕的半握了一下拳頭，靜靜轉(zhuǎn)過身面向我。

“要說出來喔，一定、一定要告訴她，好好的、完整的全部都說出來，聽明白了嗎？”

明媚的陽光刺得有些晃眼，令眼睛感到了些疼痛，但我無視這些，將她泛著淚光但卻溫柔堅定的眼神，將她那如飛花般易逝的美麗微笑，將這一如夢幻般的景色，將這一無法忘卻的時刻，全都烙印進眼底，刻印進記憶最深處。

“嗯，一定會說清楚的?！?/p>

我十分認真地向她答應(yīng)道。

“有阿輝的這句話就足夠了。”

唐雅詩露出滿意的微笑，用力的點著頭。

我站起身，將她的書包以及我自己的東西一同拿起，“那，我們走吧?！?/p>

“阿輝你先走吧?！?/p>

唐雅詩接過東西，不過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是重新坐到椅子上。

“欸？”

“我之前約好要和美琪她們一起出去玩，不過她似乎被班主任留下談話了，所以我得等一會才會離開。”

她如此對我解釋著，甚至為了增加其中的可信度，她想將聊天記錄拿給我看。

但我趕在她把手機拿出來之前，輕輕阻止了她手上的動作。

“嗯我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

我點頭微笑，“晚上見?！?/p>

“嗯，再見。”

我轉(zhuǎn)過身，在她的揮手目送下，朝著大門走去。

這段路不過短短的幾十米，走到門前只需要幾十秒的時間，但卻感到異常的漫長。

傳進耳朵的，只有周圍呼呼的風(fēng)聲，逐漸失去氣勢的加油聲，以及鞋面和水泥地接觸時所發(fā)出的細微聲響。

最終，那扇門還是來到了眼前。

我停下腳步，將手搭在門把上，冰冷的觸感讓握緊的指尖有些隱隱發(fā)疼。

不用太大力氣，大門就被緩緩打開。

不能在此停滯不前，所以下定決心決定邁出下一步。

在走進教學(xué)樓的那短暫一瞬，轉(zhuǎn)頭看向了后方，看向她的方向。

胸前揮動的小手并沒有放下，注意到我回頭后，揮得更用力了。

我微笑著對她點了點頭。

不知道她是否能看見。

在悄然無聲中，將那扇隔絕視線的大門輕輕關(guān)上。

不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