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獸出擊同人文】陰(五)
用九歲的袁笙昰的眼睛去看待這個世界的話,獸人仍是獸人,水也還是水,和平生活在北境的獸人們也正常地度過著與惡劣天氣對抗的每一天。
? 只是,袁笙昰已經(jīng)忘記了天空的模樣了,從他的天眼睜開的那天起,恒古不變的黑暗就替代了他頭頂?shù)奶炜?,在無邊無際的黑暗里,銀河與星云不斷流轉(zhuǎn)著,一顆一顆燦爛的繁星也逐漸點綴在黑暗中。
? 那與夜晚有著根本性區(qū)別的星空,不斷出現(xiàn)又黯淡下去的繁星和閃爍著灰色光澤的星云,無數(shù)條支流匯集成的數(shù)條龐大的星河流動著,從看不見源頭的那一邊緩慢流向看不見盡頭的另一邊。
? 但是,太多了。
? 在被血與尸骸污染的雪原上,袁笙昰在一片凌亂的,染血的羽毛里,在他父母用羽翼將他藏起來的空隙中,看見了無窮無盡,無邊無際,將陪伴他永生永世的的星空。
? 那時,四歲孩子的幼小心靈就這樣崩壞了,天師米徳諾特將出現(xiàn)在世間的這位小小的北境翼族天眼持有者帶回了自己隱居的地方,費盡心思開導了袁笙昰三年,袁笙昰才終于敢直面那片星空。
? 在袁笙昰眼中,沒有晝夜之分,無論何時,這世界都是同一種明晃晃的灰色,沒有了太陽與月亮的光照,所有的色彩都從他的眼中剝落,紛紛融入到他頭頂那絢爛多彩的星空中,唯獨灰色成為了他眼中的世界。
? 到了現(xiàn)在,剛從某處的助合幫拿到物資的袁笙昰回到了他與米徳諾特居住的山里后,就站在山巔眺望著北方。
? 米徳諾特坐在他身后天然形成的石凳上悠閑地喝著茶,這個在其他外表上看起來平平無奇,只有雪白的皮毛和羽翼,以及寄宿著兩個微小墨點的雙眼和利足,在默默提醒著看見他的人,這是北境中受北境獸人們敬仰的天師。
? 雪慢慢飄落,在米徳諾特與袁笙昰的衣服上留下痕跡,在山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銀衣,奇怪的是,這座山的氣溫并不低,在山的各處都開放著只有在特定的地區(qū)才會開放的四季各色的花朵,雪并未在花朵上眷念不舍,只落在了它們扎根的土地上。
? 不知過了多久,袁笙昰搖了搖頭,轉(zhuǎn)過身坐在米徳諾特的對面,米徳諾特看著袁笙昰略帶悲傷的神色,還有那如同星空般流動的雙眼中帶有的迷茫,心里已經(jīng)知道袁笙昰在想著什么了,畢竟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 “師父,這真的不是一種詛咒嗎?”
? 這個九歲的翼族孩子帶著沉重的語氣問向他的師父米徳諾特,這個問題袁笙昰已經(jīng)不知道問過米徳諾特多少次了。
? “你又去試著改寫他人的生死了嗎……”
? 米徳諾特嘆道,與身為天師的他所走的‘無為’不同,袁笙昰一直以來都不斷去嘗試改寫他眼中看見的天機。
? “結(jié)果仍然是一樣的,一顆本該隕落的星星還在繼續(xù)閃耀著,而另一顆本該閃耀的星星卻隕落了。”
? 袁笙昰說著,心中的自責與罪惡感猛然襲來。
? “我又殺了一個無辜的人……”
? 米徳諾特無言,對他的眼中,這世間的獸人只有他與袁笙昰,其余的獸人只能認定為生物,但袁笙昰不同,他雖然不知道袁笙昰的天眼是怎樣的視野,但肯定不是無法正確認知生命的天眼。
? “沒必要自責,我的孩子,無論你怎么做,在剛剛那一刻,都會有一顆星星隕落,區(qū)別只在于你選擇了哪一邊?!?/p>
? “就因為有這雙眼睛,所以就能將他人的生死握在手中了嗎?”
? “但是你選擇了,孩子,你是以什么樣的身份選擇了那個人呢?以天師的身份,還是以一個與他接觸過,受到恩惠的人呢?不管你選不選擇,都會有一顆星星消失,明白嗎?那不是你的錯?!?/p>
? “那為什么師父有時會下山呢?師父和我說過您選擇了‘無為’,為什么還是去干涉命運了呢?”
? “因為我是人啊,人會被自身的感情與羈絆所影響,你不也因為熟悉與否,進行了選擇嗎?”
? “……是因為我的能力不夠?到不了師父的高度,所以才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 米徳諾特皺起眉頭,這樣的對話不知進行了多少次,每次袁笙昰都會被罪惡感壓垮,得讓他費好幾天的口舌才能把袁笙昰拉回來。
? “明明看不見就好了……這樣的……這樣的詛咒!”
? 忽然,米徳諾特心頭一跳,他隨即立刻催動自己的天眼,同時運轉(zhuǎn)他自創(chuàng)的,不記錄于翼族任何地方的推演之術(shù)。
? “唉,笙昰,山下好像來了兩個客人,你去迎接一下吧?!?/p>
? “是 師父?!?/p>
? 袁笙昰強行壓抑下自己的感情,張開羽翼飛下了山巔。
? 米徳諾特就這么目送袁笙昰離去,在他的眼中,從山下延伸上來的絲線牢固地綁在袁笙昰的身上。原本天師是無法推演自身與其他天師的,但在這座他布下重重結(jié)界的山上,可以強行推演極其微小的一部分。
? 一朵雪花飄落在了米徳諾特的茶杯里,米徳諾特看著在茶面上造成波紋,遲遲不肯融化的雪花,打開了他的天眼,看清了雪花上的線條后,他搖搖頭,晃了晃茶杯,雪花便融入茶水中,被米徳諾特混著茶一同喝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