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忠言逆耳，就算她語氣柔了九分，張晶仍然覺得刺耳，好半天才接過茶喝了一口，把她推開，不想和她說話。

季向晴輕輕一嘆，坐在一邊。兩母女僵坐了一陣，季天明回來了。二人急忙互看了一眼，換上無所事事的表情。

季天明走進來，開口就問：“你們又做了什么好事？！”

二人暗暗一驚，不可能會被他知道吧？難道季向空那賤種告訴了他？但看他的臉色，又不像。

要是他知道季向空差點被她們害死，肯定火冒三丈，不會僅僅是不耐煩。

張晶不滿地問：“你又發(fā)什么瘋？公司里有不如意，別帶到家里來！我們向晴可是要做豪門太太的，別影響了她的氣質(zhì)――”

“媽！”

“你給我閉嘴！”季向晴和季天明同時開口，張晶嚇了一跳，索性閉了嘴。

季向晴無奈地看她一眼，真是怎么說都說不聽。

季天明剛要說話，手機突然響起，他拿出來一看，直接掛斷，狠狠地責(zé)問她們：“你們到底做了什么？我這一路回來，接了不下十個記者的電話，全都問我對網(wǎng)上的事有什么看法！還有兩個朋友特地打來關(guān)心――”

他一頓，干脆不說了，快步上樓去開電腦。既然記者說到網(wǎng)上，他就自己上網(wǎng)找答案。

張晶和季向晴回味了他的話，害怕起來。

“怎么回事？什么網(wǎng)上？”張晶問，“是不是下午的事？”

“我怎么知道……”季向晴皺眉，想了一下拿出手機，打開網(wǎng)頁搜索。

張晶緊跟著湊過去，當(dāng)看到視頻，俱是一驚。

“怎么辦？”張晶急問。

季向晴甩開她，點開評論，邊看邊說：“這個根本沒什么！但有記者打電話給爸爸，肯定不簡單！”

很快，她就看到了針對她和張晶的評論，然后再一找，就找到了照片。

她氣得渾身發(fā)抖，瞪向張晶：“你說怎么辦？我怎么知道怎么辦？都是你！你發(fā)什么瘋――”

“你們！”季天明突然從樓上沖下來，一把抓住張晶，怒吼，“是空空是不是？！你居然敢害他！你什么都有了，你為什么不放過她們！”

張晶被他搖得頭暈，呆了幾秒鐘，猛地推開他：“你瘋了是不是？你現(xiàn)在眼里是不是只有那對賤人！你把我們當(dāng)什么了？”

“我把你們當(dāng)什么，看看你做的好事，全都被拍下了！”季天明大吼一聲，一耳光將她扇倒在沙發(fā)里。

張晶一怔，見季向晴不說話，立即爬起來，也顧不得臉有多疼，抓住季向晴就問：“不會有事吧？”

“你說呢？”季向晴已經(jīng)沒力氣憤怒了，“多少人盯著這樁婚事，巴不得弄倒我，現(xiàn)在這么好的機會擺在她們面前，她們肯定大事渲染！這是名聲問題啊……現(xiàn)在那么多人看不慣利用錢權(quán)關(guān)系的人，網(wǎng)民的口水就可以把人淹死。就算顧一野非我不娶，也可能迫于壓力……”

“那你快叫一野幫忙?。‖F(xiàn)在只有顧家能幫忙了，千萬別鬧大了――”

季向晴突然跳起來，發(fā)瘋一樣朝她大吼：“都是你！都是你！我本來打算和他和解的，你又鬧什么？你到底有沒有腦子，這可是我一輩子的事！”

“那……”張晶手足無措，又望向季天明。

季天明沒理她，大步朝外走去。

張晶瞪大眼，有一種被拋棄的恐慌：“你去哪里？你給我回來――”

這時候，季向晴也突然朝外走。

她緊張地抓住季向晴：“你又往哪里跑？都不要我了是不是……”

季向晴甩開她：“你就在這里鬧吧！”

她可不會坐以待斃！就算真的要退婚，她也要給自己找退路！

姚伊蘋正在給百合噴水，聽到辦公桌上的手機響起，就走過去接聽。

看到是陌生號碼，她猶豫了一下才接起。大概是某個客戶吧……

“蘋蘋！”電話那邊傳來季天明的聲音。

她一愣，正想掛斷，就聽季天明問，“空空沒事吧？”

“空空？”她疑惑，“你問他做什么？”

季天明一愣，難道她不知道？空空沒回家？是了，空空現(xiàn)在極有可能在顧一野那里。

他急忙說：“沒事，打擾你了?！?/p>

他掛了電話，姚伊蘋卻沒那么容易被糊弄。

她不用細想就知道這件事不平常，馬上又打了回去：“空空出了什么事？你把他怎么了？是不是又是你家那兩個？！”

季天明不想她擔(dān)心，就說：“真的沒事”

“你放屁！”姚伊蘋大吼，“你說不說？！我兒子要是有任何事，我和你沒完！”

“伊蘋，你怎么了？”老板娘走過來問。

姚伊蘋搖了搖頭，來不及回答她。

季天明問：“你在家里嗎？我去找你我們見面說?！?/p>

姚伊蘋頓了頓，說了花店的地址。掛上電話，她想了想，給季向空打電話，結(jié)果一直處在關(guān)機狀態(tài)。

她頓時急了，又打給季天明：“王八蛋！空空到底怎么了？！”

“你別急，我馬上就到了！”

姚伊蘋不想聽他說話，索性掛了電話，跌坐在凳子上。

老板娘問：“怎么了？空空出了什么事？”

姚伊蘋搖頭：“我不知道……”

季天明很快到來，姚伊蘋見到他，怒火中燒。

他心虛地避開她的眼，拿出手機找到視頻給她看：“這個，你看……”

姚伊蘋拿過手機看起來，視頻只有幾分鐘，很快就播完了。

她重放一遍，緊緊地盯著屏幕：“空空……”

“空空？”老板娘走過來問她，“怎么回事？”

“這是空空！”姚伊蘋拿著手機，扭頭問季天明，“他人呢？他人呢！”

“他沒事了。”季天明說，“你看，他不是被人救上去了嗎？你不要擔(dān)心――”

“你閉嘴！”姚伊蘋大吼一聲，拿出手機打電話，“怎么辦？還是不通……”

“別擔(dān)心。”老板娘說，“他被人拉上去了，說不定是回家了?！?/p>

“對對對”姚伊蘋扶著頭，顫巍巍地站起來，“我得回家……”

“等一下！”老板娘突然叫了一聲，將視頻按了暫停，指著上方救季向空的男人，“這個好像是我們家林一。”

姚伊蘋一看，那人的衣服，的確和林一今天穿的很像。

“你別急，我先給林一打個電話！”老板娘急忙拿出手機打了出去，“一一！我是媽！你今天是不是在xx商場的電梯上救了一位男生？”

電話那邊的林一一愣：“你怎么知道？”

“有人拍了視頻放到網(wǎng)上！他可能是你姚阿姨的兒子！”

“季向空？”他在家這幾天，沒少聽她們提起。

“他去哪里了？你救了他，把他放哪里了？”

林一好笑：“我能把他放哪里？他被人帶走了，應(yīng)該沒事?！?/p>

“被誰帶走了？”

“我不認識，但肯定是他認識的人，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

老板娘急忙告訴姚伊蘋，姚伊蘋一想，松了一口氣：“肯定是顧若星！可是我沒有她的電話……方姐，我請假，我先回家！說不定他回家了！”

“說什么請假的話？我陪你去！”老板娘拉著她就出門。

季天明跟上去，讓她們坐自己的車。姚伊蘋沒有拒絕，想叫方姐看著店，別跟自己去。

老板娘偏不聽，關(guān)了店就和她一起上車。到姚伊蘋家里，發(fā)現(xiàn)黑漆漆的，一個人都沒有。

姚伊蘋頓時急了：“這么晚了，他去哪里了？”

老板娘說：“購物中心很晚才關(guān)，我們?nèi)ツ抢飭枂枺　?/p>

“對！”姚伊蘋大叫一聲，拉著她就要出門。

季天明攔住她們：“我去吧！你們就在家里，萬一他回來了呢？我問到消息，就給你們打電話！”

二人一愣，姚伊蘋有點猶豫，老板娘勸她：“他說得對，我們就在這里等。也不知道向空吃飯了沒有？我們給他做點吃的?！?/p>

姚伊蘋點了點頭，看著季天明，疏離地說：“麻煩你了?！?/p>

季天明臉色一白，尷尬地說：“他是我們的兒子……”

姚伊蘋撇開頭，似乎不愿承認。他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走了。

上車后，他就打電話給顧一野。顧一野正在別墅照顧季向空，季向空剛醒過來，還沒吃東西。

他叫顧景魏把飯菜端上來，親自喂他。季向空有些不自在，想自己來。一抬手，手臂下方痛得不行，只好張開嘴，讓顧一野喂。

他嚼得慢，見顧一野喂完一口就停下來等他，只好加快速度，結(jié)果一不小心嗆到，咳個不停。

顧一野急忙放下碗，心疼拍著他的背：“慢點，別急?！?/p>

這時，聽見手機響，他拿起來一看，臉色沉了沉，對顧景魏說：“你先來。慢一點，別嗆著了?！?/p>

顧景魏換了一方，端起飯喂季向空。季向空心情一松，吃起來也順暢多了。

顧一野到書房接起電話，問：“有事？”

季天明害怕地吞了吞口水，唯唯諾諾地說：“是這樣的，空空出了事……不知道顧總知不知道？”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知道了?！鳖櫼灰白叩酱扒?，看著外面的夜色，“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幾家報社，明天就刊登解除婚約的申明。”

季天明沉默片刻，低聲說：“是……”他沒有反對的權(quán)利。

“還有事嗎？”

“空空他……沒事吧？”

“我說過，他早就不歸你管了?！?/p>

“……是。不過，他媽媽已經(jīng)知道了，聯(lián)系不到空空，很擔(dān)心?！?/p>

顧一野一頓，掛了電話，走回臥室。季向空正在喝湯，見他進來，又被嗆住了。

顧一野疾步走過去，責(zé)備地問：“你怎么喂的？”

顧景魏：……才不關(guān)我的事！

顧一野坐到床邊，一把抱住季向空，輕輕地拍著他：“好些了嗎？”

“嗯……”季向空被他抱著，不敢亂動。

他拍了幾下，等他呼吸平穩(wěn)了，看向飯菜：“再吃點。”

他才顧景魏手機接過碗，繼續(xù)喂。

他盯著季向空，目不轉(zhuǎn)睛地看了幾分鐘，說：“你爸剛剛打電話來――”

季向空一怔，抬頭看著他，眼中有一抹恨意：“他說什么？”

顧一野溫柔地撥開他臉邊的頭發(fā)：“你媽媽知道了，肯定被嚇壞了，你給她打個電話，讓她安心吧?！?/p>

季向空一驚，急忙左右尋找自己的手機，沒看到，急著說：“我的手機好像掉在購物中心了”

“沒事，用我的手機打?！鳖櫨拔赫f。

“不是，我當(dāng)時背的有包，衣服、手機、鑰匙和錢都在里面”

“你回去給他找”顧一野看向顧景魏。

“??？”

“趕緊去！”

“哦，好?！鳖櫨拔赫酒饋?，往外走，他就不該這時候回來！

季向空叫道：“你的手機――”

顧景魏看了一眼，把手機給他。

顧一野一見，把自己的手機給顧景魏：“有事打回來。”

季向空馬上撥姚伊蘋的號碼，顧一野一把握住手機。

他一怔，扭頭看著他，兩眼一下子濕潤：“不可以嗎？”

“可以，別哭?！鳖櫼灰凹泵ι焓植了难蹨I，溫柔地說，“你別急。你媽聽到你聲音不對，會擔(dān)心的。你受了驚嚇，剛剛醒了，才給她打電話，知道嗎？”

季向空點點頭。

顧一野松開手機：“打吧，記得住號碼嗎？”

“記得住。”季向空雙手握住手機，有些顫抖。

顧一野想起他手臂的狀況，說：“我?guī)湍恪！?/p>

季向空一愣，就把手機給他，然后一字一頓地報了數(shù)字。

顧一野一邊按，一邊笑問：“你背得住我的電話么？”

季向空呆呆地望著他，他將手機貼在他耳邊，直到話筒里傳來姚伊蘋的聲音，他才回過神來，急忙喊了聲：“媽！”

“空空……”姚伊蘋終于松了口氣，“你在哪里？你有沒有事？”

“我沒事。”季向空說，“我手機掉了，怕你打不通電話擔(dān)心，借若星的告訴你一聲?！?/p>

姚伊蘋猛地哭了：“你還想瞞著我……”

“媽……”

“我都知道了！”季向空頓了一下，問：“媽媽怎么知道的？”

姚伊蘋沒提季天明，只說網(wǎng)上看到的，然后就問他的情況。

季向空說：“我沒事，就是手臂有一點擦傷，被嚇了一跳，剛剛才醒過來?，F(xiàn)在在若星家里，她和她家人在照顧我?！?/p>

“若星家在哪里？我去接你！你一個男生，在女孩子家里不方便吧！”

“沒事媽，我跟她哥哥也是朋友，沒什么不方便的，現(xiàn)在很晚了，媽媽過來不方便。他們家有車，我請他們送――”

他猛地一頓，望著顧一野，顧一野點了點頭。

他松口氣，繼續(xù)說：“媽媽你現(xiàn)在在哪里？我要直接回家嗎？”

“嗯。我和你方阿姨都在家里，你看若星他們方不方便，要是不方便，我明早過去接你。”

“我問一下。”季向空說。

掛上電話，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怯怯地望著顧一野：“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去咖啡店……兼職的事。”季向空聲音很低“我不是故意瞞你！我本來打算過兩天告訴你的，沒想到……”

“我知道，不怪你”

“真的？”季向空哽咽了一下。

“嗯。”顧一野點頭，“現(xiàn)在出了這么大的事，外面鬧得沸沸揚揚，明天開始就不要去了……”

季向空點頭。

顧一野靜默幾秒，繼續(xù)說：“快要開學(xué)了，你回去后就不必過來了?！?/p>

“那開學(xué)后？”

“我會在學(xué)校附近租一套房子。”

季向空一怔，什么意思？他不是已經(jīng)有向晴了？為什么還不放過自己？那個賭注？他忘了嗎？

顧一野看到他這樣，有些難受。他不想囚禁他，但他同時也放不開手，更無法忍受他再受到任何傷害！

“只是方便……而已?！彼Э嗟卣f，嗓子很難受，“平時你想住哪里就住哪里，我去那邊的時間……應(yīng)該不多?！?/p>

如果他不喜歡，他就少出現(xiàn)。

他見他不說話，不知該怎么討好他，無措地捏了捏拳，說：“我準(zhǔn)備和……季向晴，解除婚約?！?/p>

季向空訝異地看著他。他笑了一下，沒有進一步解釋。

“我今天可以回去嗎？”季向空小心翼翼地問。

“等小魏回來好不好？”

季向空點頭。

“再躺一會兒？”

“我收拾東西?！?/p>

“你休息，我叫王媽來?！?/p>

收拾完，顧一野親自拎起包，一手牽著季向空，下樓。

等了半個多小時，顧景魏提著一個雙肩包回來，見了季向空和茶幾上的包，一愣：“你這是……”

“叫司機來開車?！鳖櫼灰罢f。

顧景魏點頭，把包放下，去給司機打電話。

季向空把雙肩包里的鑰匙和手機拿出來，放進藍色條紋包里，又拿出錢包，把里面的卡抽出來，遞給顧一野：“我開學(xué)了再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