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時分。雨，淅淅瀝瀝地下。雨點打在山壁上，循著溝壑流下來，掛到山洞上臂，好像結(jié)出了一個個豐腴的果實。正是盛夏的狂風驟雨，這果實顯得如此的冰涼，冷漠，終于還是撐不住自己體內(nèi)的水元素，掉了下來。在這荒山野嶺里濺不起一絲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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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山洞口，問懷里的七七：“七七，你冷不冷。”

??“七七不怕冷。如果姐姐害怕打雷的話，可以抱住我”懷里的僵尸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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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著胸口處傳來的陣陣寒氣，凍得直哆嗦的我開始考慮要不要把這個冰坨子扔下跑路——雖然人掉在深溝溝里了，翅膀也折了。但是努努力，我相信我一定能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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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看到懷里的孩子毫無戒心地依偎著我，一臉松懈而又愜意，就像客棧老板娘養(yǎng)的貓一樣。再看看一旁她幸幸苦苦采的草藥，我又覺得在風雨中抱塊冰不算什么人間苦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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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呀......罷了！大不了回去發(fā)幾天燒，反正能找胡桃借錢?！蔽倚南耄骸吧洗问澄镏卸镜哪€沒給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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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口烈酒下肚，算是給身子加了點燃料吧。抱緊懷里的七七，我開始反思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方才落得如此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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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明媚的上午，我照例披上我的葛布短衫，捏了捏耳邊避雷針一樣的墨色闊羽。提上酒葫蘆，帶上門就沖協(xié)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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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lǐng)取每日委托時，凱瑟琳從柜臺里抽出一張苦味撲鼻的委托，夾在另外三張里一齊遞給了我。她笑著對我說，這份委托比較適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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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謝謝啦！”我收起委托就走。變出翅膀，從協(xié)會后面沒人的地方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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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每日委托也是一樣無聊。無非就是切瓜砍菜地清剿清剿丘丘人營地、再胖揍一頓盜寶團的烏合之眾、要么就是硬著頭皮，用風硬刮愚人眾的元素護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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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揉揉被雷錘哥敲出來的大包，乘著風，我從兜里掏出最后一個委托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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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呀！”我憂愁嘆息一聲，就算不去動我頭上的包，我的頭也頗有些痛。皺皺巴巴的紙隨風飄揚，蕩漾起我的思緒萬千?！安伤巻?？”我想：“罌粟的話就已經(jīng)很難找了...什么是罌粟？還好還有另一個任務(w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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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去找走丟的七七呃，那個頂著綠毛的郎中已經(jīng)這么懶了嗎？”隨手來口小酒，方才的傷也沒那么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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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委托既然拿到手了，那就做唄。我一振翅膀，向慶云頂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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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橙黃土褐打底的畫卷在眼前展開，像是一張攤開的雜糧煎餅，刷了醬，打了雞蛋。那涓涓的溪流與星綴的湖泊，不就是散亂的蛋清嗎？還有茂密的蔥花與阡陌的松脆，真是越看越像。只可惜，蛋黃跑到天上當太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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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可不能這么說?！蔽易屑毧紤]了一下：“蛋黃是要打散的。地上這么多黃了吧唧的土，還是草來著，它們才是蛋黃?！毕肫饦窍聰偧屣灥男?，我樂得吹了個鼻涕泡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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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想著，差不多就飛到慶云頂?shù)胤搅恕Ｎ猩险f，七七是來這里采清心的。其實我還挺奇怪的，不是都說這旮瘩有仙人嗎？咋滴走丟個僵尸都沒點反應(yīng)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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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瞰大地，優(yōu)美逶迤的山路盤曲折疊，猶如一條酣睡的小龍。俯瞰身下，白云彌漫，環(huán)觀群峰，云霧繚繞，點點山頂探出云霧，似朵朵芙蓉出水；極目遠眺，重巒疊嶂，黑云壓城，雷龍騰躍，縷縷細風縈繞鼻尖，我大概知道那些烏云的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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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片來回觀望好久了，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七七的蹤跡，倒是看到一座頗氣派的院落。我決定上門打探打探消息，看能否獲得什么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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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到院門前。還沒等上前叩門，剛走兩步就被一個形貌綺麗的姑娘叫住。她蹦蹦跳跳地跑到我身前，卻是比我還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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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呀？你認得我們家嗎？”眼前的女子先開口，說話的同時還一直憨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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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來找人的?！蔽姨统鱿惹暗奈?，打算跟她描述七七的樣貌：“請問你最近有見到過一個.......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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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把把委托搶了過去，拿起上面七七的留影觀摩起來?？粗粗?，她就笑得愈發(fā)燦爛。一拍相片兒，她叫道：“這姑娘好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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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知道她在哪嗎？”我從她手中接回委托。

“當然不知道啦，不過——我可以幫你找！”她笑語自去，拈花而推門入戶。站在門口，故作一揖道：“娘子何故呆癡原地？怎不從我入舍？”話畢，猶掩其口，笑不可遏。

至此，我也沒辦法，只好跟著她進到院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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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門里白石鋪路，有各色紅花錦簇，夾道而盈。又有許許多多花瓣層層疊疊地鋪在地面上，叫我想起新月軒的棗紅色地板。隨著那女子曲曲折折地向西行進，又打開一道門，院子里滿是豆棚花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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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該怎么稱呼你呢？”我訕訕道。這諾大的院落并沒有多少人，也似乎從沒什么訪客。其他人都好奇地盯著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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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姑?！彼V癡地笑著，拿著先前拈的花俯首自簪：“叫我寧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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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帶入她的閨房。坐在炕上，她勸我說：“不覺得翅膀大嗎？快收收吧，別把我的花折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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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好吧?！蔽野殉岚蜃儧]，卻又聽她奚落我：“你呀，化人怎么化不完全呢？你看看你的眼睛，一圈一圈的多可怕呀！”她為我沏茶，咬住鼓起的臉頰，盡力的憋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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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媽說，嗯，她不希望我忘本。大概是覺得我總有一天會...謝謝?！蔽叶似鸩鑱砻蛄艘豢冢瑒傁霃埧诮又f下去，就聽到她突然的吃吃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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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至此，恍惚間突然聽到七七莫名其妙的囈語著：“嬰寧...嬰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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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你認得她嗎？”外面“轟！”地打了個響雷，我將她樓的更緊。她這么小，一定會害怕打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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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認識。嬰寧......我見過她嗎？”七七依然呆呆地坐著，像個壞了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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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想回家。七七想回不卜廬?！?/p>

??“嗚嗚....我也想回去，這里好嚇人啊！又黑雷又大......”

??“不哭，不哭。我還想聽嬰寧的故事?！?/p>

??“我才沒哭......誒？嬰寧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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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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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姑從身后的柜子里掏出個龜殼，還有幾枚銅錢。只見她把銅錢塞進龜殼里搖了搖，用“嘩啦嘩啦”的聲音為自己的笑聲調(diào)和音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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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她往我這里湊了湊：“待會兒會是什么占卜結(ji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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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就是絕云間，要么就是......唔，我也不知道。”我攤了攤手，這種探求天理的事情我老媽是一點點都不讓我接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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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姑把龜殼“嘩擦擦”地往炕上一砸，濺出來幾枚銅幣，有正有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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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姑......”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你這個真的是占卜的流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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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哈、哈哈哈哈..”寧姑也不說話，只是笑?？粗蓯鄣木聘C，我也不知怎得跟著笑起來。一時之間，不大的屋子里開滿了憨憨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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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笑夠了，寧姑便收起銅錢與龜殼。她指點我說：“順著門口那條道路一直走，再順著空中棧道一路向北。到達奧藏山后自然會找到你想找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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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哦！不能用飛的過去，一定要走過去！”寧姑艱難地板住臉，敲敲我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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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寧姑硬是給我塞了一株血一般鮮紅的絢爛鮮花。我不解地問她，這是什么花？怎么一定要給我拿著??？寧姑笑著解釋道，它會指引我找到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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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從我身上長出的花朵。遵循著它的指引準沒錯！”寧姑顫抖著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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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的人?！蔽冶е@朵花，拖著尾巴一路北上。小心翼翼地嗅一口這朵沒見過的奇花，嗆得我咳嗽了半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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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這破玩意兒怎么可能會指引我！”回憶起寧姑花一樣的笑臉，我甚至覺得她在故意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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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茶還是挺好喝的。甜甜的有股花蜜味......也許她是個花精？”我又試著吸了一口鮮花，可算是接受了一些氣味，甚至有些上癮。我寬慰自己道：“她倒是愛笑得反常。哈哈哈，也算是見到個有趣的人?！毕氲竭@里，心情也就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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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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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姑....嬰寧..”幽幽纏綿的童聲打斷了我的追憶。我艱難的抬起凍僵的胳膊，掰動僵硬的指關(guān)節(jié)，輕撫七七泛藍的白發(fā)。骨折的翼角越來越疼得尖銳，全身的肌肉已經(jīng)不指望有什么知覺了，可就連骨架都像結(jié)了冰一樣，似乎輕輕一碰就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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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想不起來沒關(guān)系的?！庇忠ɡ琢?，我趕快捂住七七的耳朵。眼前閃起生平十六年來的點點滴滴?？上笆迥暌恢备蠇寣W些有的沒的，剩下一年在璃月港里混吃等死。所以眼睛一閉、一睜，我這頗為慘淡的人生就過去了。我猜，我大約的確是要死在這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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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紅色的花?！逼咂咭廊恍男哪钅钭匪贾裁?。她總是這樣念叨，我覺著可能是想要這朵花？于是就從兜里拿出寧姑給我的血色鮮花，遞給了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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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呀，居然新鮮著呢，甚至都沒壓壞！”這朵花一出現(xiàn)，我眼前頓時就浮現(xiàn)出寧姑盈盈的笑臉?！澳巧倒媚锟烧嬗修k法，興許真是什么花成了精呢？”我也像她那樣哈哈哈地傻笑起來，甚至都忘掉了自己差不多要喪身此處這一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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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身子忽然一冷，一個長著詭異笑臉的球在眼前忽地一閃。本就不冷的身體隨著這一詭異的東西靠近，我那結(jié)成冰的骨頭一剎那就全凍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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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晃神看看，哪有什么寧姑的笑臉。就連懷里的七七都不見了蹤影，只有一個燒著冰色火焰的鬼魂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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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這——這就到陰間了啊！”面對突如其來的死亡，我第一時間感到的并不是莫大的悲傷，反而十分的難以置信。“這就死了？就這樣？我好不容易修成人形，離開老婆子，有了自己的人生目標，卻就這樣死在了一個犄角旮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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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的葬禮找胡桃，是不是能打打折呀？”這似乎是我死后唯一能讓我感到慰藉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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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被它帶走，我不會讓你死。”耳旁忽然傳來七七波瀾不興的聲音。扭頭一看，原來七七去找她的藥籃子了。只見她挑挑揀揀，捻起一朵鮮花。她再拿起我給她的那朵，相較之下居然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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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你這朵花...... ”我有些不明所以道：“是我出現(xiàn)幻覺了嗎？”說完這句話，那個球狀鬼魂立刻來我身前鬼晃了一圈，冷得我呲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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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被它帶走，我不會讓你死?！逼咂咧逼鹕?，又回到我身邊。她對我說：“嬰寧的故事，我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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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吧，七七?！蔽铱人粤艘魂?，又緩緩陷入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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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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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就帶著這朵莫名其妙的花一路走。一開始還好，只是稀疏平常的山脈地貌。除了遠處那遮天蔽日的烏云愈發(fā)蔓延之外，再沒什么好關(guān)注的了。我感覺天氣有些悶熱，于是就把襯衫脫了系在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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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迫自己不用翅膀趕路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就好像人吃飯不能用筷子、上廁所不能用手紙、趕車不能用馬匹一樣。再聞一口花香，我看到眼前道路的盡頭，有個紫色的小影子在向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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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是七七?。俊蔽亿s忙展開翅膀向前奔去?？墒钦f來奇怪，一離開地面，七七就消失不見了。等我又站回陸地時，七七才影影約約地向我招手，看得真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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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哦！不能用飛的過去，一定要走過去！”寧姑夾雜著笑聲的叮嚀又回蕩在耳邊。沒辦法，我只好驅(qū)動一點兒也不簡便的雙腿向七七進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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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很快，我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詭異的現(xiàn)象。每當我向前走一段距離時，遠處的七七就會向后退多少距離。這還不算什么，隨著我前行的距離增加，耳邊沒頭沒腦的聲音愈發(fā)清晰，并且音量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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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到空中棧道時，耳旁細細密密的聲音終于達成了連詞成句的程度。只聽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這次來就是專門為看姨媽，匆匆忙忙的把姓氏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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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歲數(shù)多大了？...這是上元節(jié)時妹妹扔下的，所以我保存著它....用來表示愛慕不能忘懷啊。自從上元節(jié)遇見你，苦苦思念以至得了重病，自覺是活不成了；沒想到還能夠看到你，希望你給予我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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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聽著雖然煩悶，但比起更加枯燥的趕路過程，就又顯得挺解乏的了?？墒钱斘乙宦仿犗聛恚堰@男人的三言兩語斷斷續(xù)續(xù)聽完后，我做出了一個客觀公正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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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狗血倫理劇情?！蔽也幻馔虏鄣馈＿@聲音也沒法關(guān)掉，我只好接著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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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說的愛，不是親戚之間的愛，而是夫妻的愛.....到了夜里就同床共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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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嫌光聽聲音不得勁兒，路旁又影影約約閃現(xiàn)出何人生活的場景：我看到寧姑捏著一支梅花，大笑著同一個女眷游樂。她隨手丟下的梅花被一個小伙子撿起，兩眼發(fā)光；又看到那個小伙子拖著病重的身體，穿山越嶺，與我走在同一條道路上，同一個方向上前進；接著便是他與她在院中相識。寧姑還是一樣的癡笑，男子卻是有些扭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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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焯！”我驚呼道：“這院子不就是我剛才進的那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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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很快，但這些生活片段播放起來卻很漫長。所以這些場景回放完畢時，我已經(jīng)走上空中棧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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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場景就有了些許不同。我看到那男人帶著寧姑一路與我背道而馳——他們從前方向我走來，從我身體中穿過進入我的視野盲區(qū)?？僧斘一仡^尋找他們時，半個人影也沒有，直到再向前看才發(fā)現(xiàn),他們又從我前方向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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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就有些懷疑了，懷疑先前見到的寧姑可能是個鬼?！耙苍S她要害我的命？”我不免傻氣地笑出聲：“不像啊，要不然早在院落里就給我宰了，哪用得著這么麻煩。”想到這里，我就放心大膽地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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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正當我津津有味地不?；仡^，以刷新寧姑趕路動畫為樂時，一聲轟雷突然在耳膜炸裂。嚇得我全身羽毛猛地跟著一起炸，接踵而至的暴雨又為我把羽毛梳理的服服帖帖，安排的妥妥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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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到了淋雨的苦頭的我趕快喚出翅膀為我遮雨。大于之中我急得亂竄——噯呀，這哪里能避避雨啊？一籌莫展之際，腳下一滑，就掉進了一個深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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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就找到了你，七七?！蔽腋用土业目人粤艘魂嚕骸爱敃r你正鐵了心的要從山壁上爬出去。我按照委托上寫的方法把你停了下來，就躲到這里避雨，直到現(xiàn)在?！蔽掖蠹s的確是要在這里嗝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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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不說話，又或者她開了口但我沒聽見。她只是默默的牽起我的手，扶我起來，再扛著我向山洞深處走去。盡頭深處,我看到一塊小小的合葬墳,墓碑上赫然有著寧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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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七七，這地方都能給你找見?！蔽铱伤闶侵榔咂咴谀牟傻幕?。再往藥籃子里看看，哪來兩朵花？分明就只有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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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發(fā)燒了?！逼咂甙盐曳畔聛恚o我生了堆火。半夢半醒之間我看到她從藥籃子里取了什么東西，為我煎了，卡著嘴給我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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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事情就記不太清了。大概是在迷迷糊糊中，我聽著“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之類的聲音睡著了。等第二天醒來時，神清氣爽，翅膀似乎也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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擰了擰胳膊，抖了抖水。盤點一下周身物件安然無恙后，我就帶著七七飛離了這里，不出兩個時辰就飛回了璃月港。路過先前遇到寧姑的那個地方時，哪還有什么院落？分明是一塊干巴巴的荒地！甚至還有一兩個丘丘人在上面修筑高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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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完成了一個委托，并且由于著涼落下了后遺癥。更恐怖的是，凱瑟琳因為委托完成時間晚了為由，扣押了我的獎勵。

這種奇怪的委托，下次打死我也不接了！

作者注：

嬰寧出自《聊齋志異》，是我最喜歡的一個人物。她的生平大約是這樣的：嬰寧是人與狐的女兒，由鬼母養(yǎng)大，后與其表哥結(jié)婚，將鬼母與秦氏合葬。

《聊齋志異》作為我最喜歡的讀物之一，今后一定會多加出現(xiàn)與我的文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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