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廿五

…………

“你說……有病人？可他……”陳余之略顯為難的一指躺在地上的江月樓，身旁還有些許血跡，受傷了？不過看出血量應(yīng)該不怎么嚴重。

“那個……他……”眼看這個醫(yī)生對她的目的有所懷疑，楚然只好趕緊胡說，“他只是走夜路不小心摔倒了……還，撞傷了頭?！辈幌氚押貌蝗菀渍襾淼尼t(yī)生嚇跑，楚然一雙大眼睛看著他，說著低劣的謊言。

眼前的女孩兒究竟是什么人？！陳余之不確定對方是否知道江月樓的身份，不敢輕易暴露自己和他認識的事實。不過這不重要。

“來幫我扶他一下，”事不宜遲，因為江月樓，他選擇無論這女孩兒說什么都要相信。陳余之率先拉起江月樓的肩膀，示意她搭著腿的位置，把人弄到沙發(fā)或者床上去，不過眼下還有一件事，“呃……我來的匆忙，沒帶藥箱，你有繃帶么？”

沒想到這個自稱是醫(yī)生的人對她的話居然就信了，楚然感到意外的搖了搖頭，十分為難，“我這兒……”

“那……有沒有干凈的柔軟些的舊衣物？可以包扎傷口的？”陳余之退而求其次，也不知道該不該讓這個女孩兒知道他和江月樓認識。

“有的?！笨吹阶约簞倓偛梁玫牡匕迳嫌峙狭搜E，楚然忽然想起她有件很柔軟的襯衫，吸水效果很好，可以拿來做繃帶。

…………

沒人想過，剛剛離開的警察們還會回來。

“開門，警察！女士，請開門！”

樓下無禮的“啪啪”聲一下下的敲在楚然的耳膜上，“是他們又回來了！”

陳余之不明所以的歪了歪頭，又看看江月樓，指了指，“他……”

“沒有！不是！”不等陳余之說話，楚然就立刻否認起來，楚然顯然也意識到自己那句“又來了”可能會嚇到這個醫(yī)生，趕緊接道，“我去打發(fā)他們走，你……好好照顧他?！?/span>

外面的人聽口音不像是中國人，鬼佬警察？當(dāng)然，這也不是他該管的事，陳余之看了看沙發(fā)上的江月樓，聽著女孩兒下樓去的腳步聲，拉起了江月樓冰冷的手，感受著指尖依舊有力的脈搏跳動。

掌心里那片斑駁的傷口戳痛了陳余之的雙眼——那傷口看起來更像是自己故意弄出來的。掌心是肌肉活動量較大的地方，一般人都會盡量避免傷到這里，因為真的會非常痛！他觀察了一下江月樓的傷口，發(fā)現(xiàn)那真的不是由什么鋒利的東西在一瞬間劃傷的。傷口深卻很短，應(yīng)該是……用什么鋒利的東西戳刺出來的，是他自己刺的么？他又是為什么要傷害自己？

“嘶——”

被翻動的傷手疼的鉆心，江月樓忽然就醒了過來。

忽的一驚，樓下還能聽到女孩兒和人交談的聲音，陳余之忽然就伸手捂住了江月樓的嘴。

答應(yīng)留意有無受傷男子的蹤跡，楚然終于送走了那些鬼佬瘟神，可當(dāng)他看見陳余之死死地捂著江月樓的口鼻時，差點兒就尖叫起來。

差點兒。

…………

“我不是……故意的?！眲傆行┣逍训娜擞蛛U些背過氣去了，陳余之趕緊解釋著。

罷了，今晚這兩個素未謀面的危險男子忽然就闖進了他的生活，楚然覺得自己今晚的運氣真是……無法形容的糟糕，“你……”

這個醫(yī)生太怪了。

“你到底是……”一般的醫(yī)生難道不是應(yīng)該先看病救人么？而且一般遇到這樣的情況不是都會明哲保身趕緊離開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么？！話又說回來，這個醫(yī)生太眼生了，回春堂什么時候有這么年輕的醫(yī)生了？楚然終于反應(yīng)過來她可能正陷入了某種可怕的陰謀，她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的，悄悄的拿起了柜子上拆信刀。

陳余之正要解釋，他的手就被人握住了，他低頭，沙發(fā)上的江月樓微微睜開了眼，痛苦的呼吸著對她說了一個字，“走……”

“你們……認識？”楚然看明白了，這兩個來路不明的人一定有問題，或許她不該輕信別人，萬一他們——

“小姐你不用怕，我們……不是壞人?！标愑嘀灿X得自己的解釋很是蒼白，不過……也沒有別的辦法，“我們……”

楚然對他們的身份和遭遇沒有任何興趣，生活告訴她，要想活得久，就要少管閑事。聽陳余之這樣說，她便知道他們是認識的了。既然找到了同伴，那個男人的死活就和她沒有關(guān)系，楚然把剛才警察的話轉(zhuǎn)述了一番，“他們讓我留意受傷的男人，我不想多管閑事，你們已經(jīng)打擾到我了。這里你們可以用，不過天亮就離開吧?！?/span>

“啊……”陳余之被她連珠炮似的一串說辭給頂?shù)挠悬c兒懵，不過這也算是正常的反應(yīng)了。

所以當(dāng)楚然把已經(jīng)撕成布條的襯衣拿給他的時候，陳余之對這個女孩子還是很感激的，“謝謝你。”

楚然沒有再說什么，搖了搖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

聽到房門上鎖的聲音，陳余之趕緊準(zhǔn)備了些清水，簡單的給江月樓清理了傷口，進行包扎。頭上的很好辦，口子不大，陳余之用酒做了簡單的消毒，可以晾著不管。麻煩的是他身上的傷，看后腰上的傷口，應(yīng)該是槍傷，更可怕的是，子彈應(yīng)該還沒有取出來。

一只冰涼的手死死地抓住了陳余之的手腕，努力保持著清醒的江月樓從唇間擠出一個字，“走！”

“走哪兒去？！你的傷——”陳余之有些火了，他是不要命了么？！

不過無論他說什么，江月樓始終都不肯妥協(xié)，非要連夜離開這里。

“是不是那個女孩兒——”看女孩兒的樣子并不像是會多管閑事的人，陳余之更傾向于先處理江月樓的傷。

熟料江月樓還是搖了搖頭，堅持要走。

“宋戎也去打聽你的消息了，但是他不知道我們在這里，所以你最好先保證自己的安全才行。聽我說，天亮前我們就走，絕對不會連累這個女孩兒?！标愑嘀l(fā)覺自己越來越明白江月樓的心思了，但是他依舊理解不了他這不要命的勁頭到是什么時候是個頭兒。

聽到“不會連累”，江月樓才終于肯松了口氣，身體也終于脫力的軟了下來。

初見楚然的時候，他那種狂喜是任何言語都難以描述的，那個特立獨行的女孩兒的死是他僅次于陳可盈死在眼前的噩夢。說不清也不用說清的感情喚醒了江月樓的理智，也讓他更加清醒。如果那個夜晚他們不曾相遇過，楚然是不是就不用死了？此時此刻，江月樓只想遠離楚然，讓她獲得真正的安全。

“現(xiàn)在，讓我看看子彈的位置?！苯柚灎T的微光，陳余之把江月樓的外套脫掉，被他血染通紅的襯衫嚇了一跳。

江月樓不知道自己的背后有多精彩，他動作艱難的配合著把扣子解開，潮濕的衣物讓這個簡單的動作變得艱難不已，幾顆透明的扣子噼啪的掉在了地上，他低頭卻找不到了，“等下，扣子……”

“別管扣子了?！标愑嘀樕?，江月樓慘白的后背上有著零星的劃痕，腰側(cè)的彈孔不大，流著血線，“小口徑，威力不算大，看位置應(yīng)該避開了要害，只要沒有大的動作問題不大。我……”

“還是沒有麻醉劑?！苯聵前言捊恿讼聛恚皼]事兒，先這樣，幫我包一下，我們先——”

“知道了。”看看樓上還亮著的燭火微光，還有那個磨砂玻璃門后的短發(fā)人影，陳余之挑了兩條略寬的布條，往江月樓腰上裹去。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