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晚飯】結(jié)局
“你為什么每天都要買一支花呢…?”
乃琳看著嘉然手中拿著的一朵玫瑰,終于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給晚晚買的……她喜歡花。”
說這句話的時候,嘉然臉上有幸福的紅暈。
“是這樣嗎…?還真是有股子音樂人的浪漫…”乃琳湊上去聞了聞?wù)G的玫瑰,花香如綢緞柔滑,落在她的皮膚上。
“話說晚晚的樂隊……”乃琳猶猶豫豫的問
“………”
問題似乎有些尖銳,嘉然方才臉上的神采褪色成了無言的沉默。
“現(xiàn)在……確實還沒什么起色……但是我相信晚晚,畢竟她這么有才華……”
手指暗暗用力,玫瑰花莖有些開裂,流淌出淺綠色的汁水。
乃琳擔(dān)心的嘆了口氣。
夕陽正烈,火紅的余暉毫不吝嗇地填滿了城市的每一處縫隙,嘉然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很長。
“就這樣吧,乃琳,我到家了?!?/p>
“嗯,再見?!?/p>
嘉然轉(zhuǎn)身跑上樓梯,看著嘉然還算歡快的身影,乃琳喃喃自語
“越是有才華……越容易走不出去啊……”
———————————————————
“晚晚!我回來了!”嘉然舉著玫瑰花,三步并作兩步地蹦進了家門。
“你回來了然然”向晚的聲音從臥室傳了出來,和一陣撥弦的聲音一起。
“你又在寫曲子哦?”嘉然把末端已經(jīng)開裂的玫瑰花插到花瓶里,旁邊是昨天買的已經(jīng)有些枯萎的太陽花,雖然有些枯萎,但花香還算清晰,兩股花香交織在一起,靜靜地流淌在整個房間,玫瑰花的香氣占據(jù)上風(fēng),很快就掩蓋住了昨日的味道。
推開臥室門,嘉然看到向晚正抱著吉他坐在床邊,一旁是嘉然看不懂的音樂設(shè)備,上面密密麻麻雜亂的堆滿了音符和音波。
“今天給我唱你新寫的歌好不好?!”嘉然跑上前拉住了向晚的手晃了起來。
“嗯…好呀?!毕蛲砦⑽⒌男α似饋?。
“你終于笑了,晚晚?!笨吹骄眠`的,熟悉的笑容重新出現(xiàn)在向晚的臉上,嘉然突然感到一陣輕松。
“是樂隊的事情有起色了嗎?”嘉然問。
“嗯,樂隊的鼓手和貝斯手已經(jīng)找到了,我們打算明天一起交流一下。”向晚低下頭,眼里閃爍著火苗。
“真的?。⊥硗?,我真為你感到開心!”嘉然環(huán)住了向晚的脖頸,給了她一個深有力的擁抱。
“好啦好啦……”向晚臉難得一見的紅了。
“你都多久沒抱過我了?”嘉然假裝賭氣,背過了身去。
“然然,別這樣嘛,我給你唱歌?!毕蛲砝^嘉然的手,像是犯了錯的孩子。
“那好,我要聽你寫給我的那首?!?/p>
“沒問題”
“……”
———————————————————
向晚喜歡音樂,似乎從嘉然認識向晚起的那一天向晚就對嘉然說過:
“我將來要成為最棒的音樂人。”
嘉然不懂音樂,不懂節(jié)拍和調(diào)子,不懂怎么樣才能創(chuàng)作一首歌。
向晚會耐心的,一次次的手把手教給嘉然樂理知識,即使嘉然從來沒有學(xué)會過一點點的東西。
從青澀的學(xué)生時代,到現(xiàn)在的戀愛,嘉然雖然不明白,但一直支持著向晚的音樂夢。
有人說向晚很有才華,所以嘉然堅定不移的相信向晚一定可以通過音樂出人頭地。
“每個成功的藝術(shù)家成功前總會經(jīng)歷不盡人意的。”嘉然這樣想。
雖說向晚的確有超出一般人的天賦和才華,但是不知道究竟是因為自己骨子里那股刻意追求完美的倔強,還是因為在音樂上太過錙銖必較,向晚在這條路上走的磕磕絆絆,并沒有什么起色。
嘉然每天都會給向晚買一朵花,買過最多的是太陽花,因為嘉然喜歡聽向晚給她唱《Sunflower》。
向晚每天都會在嘉然回家后給她唱一首歌,只要嘉然想聽,什么向晚都會唱給她聽,向晚唱過最多的歌是她自己寫的《Summer》,因為嘉然知道向晚喜歡夏天。
從高中到現(xiàn)在,她們差不多在一起了近十個年頭,嘉然陪了向晚近十個年頭,多少個春夏秋冬,花開花落,起起伏伏。
要一直陪著她,直到她實現(xiàn)自己的愿望。
嘉然不止一次這樣想。
———————————————————
“然然,我出門了?!毕蛲肀持前言诩稳挥洃浝锼坪跻恢贝嬖诘募?,馬丁靴在地面上踏出響亮的聲音。
“嗯,晚晚路上小心呀”嘉然不放心的囑咐。
“嗯,我知道了,晚上見。”向晚揮了揮手,轉(zhuǎn)身出了門。
“等等!”嘉然拿起插在花瓶里的花,跑向了向晚。
“把這個帶上?!奔稳话鸭舳塘嘶ㄇo的玫瑰插在了向晚胸口的口袋里。
“還有……”嘉然捧起向晚的臉,踮起腳尖吻了她的嘴唇。
“愛你,拜拜哦,晚上見?!?/p>
向晚笑了,露出了兩顆漂亮的小虎牙,她也俯下身子,在嘉然的臉頰留下了一個吻。
“我也愛你?!?/p>
輕輕的吻似乎帶著花香一起落在了嘉然的心上,她笑了,清晨的陽光如金紗一般在她的眼睛里朦上了一層模糊,純凈的像吉他弦撥出來的音符。
目送著向晚走下樓,嘉然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門。
她走進她和向晚的臥室,在床頭柜的抽屜裝著的一個精致盒子里翻出來了一個MP3。
里面裝著向晚給嘉然唱過的歌,大大小小,完整的或不完整的,大概從好幾年之前起,嘉然就有意或無意的將向晚唱的歌存進這里面了,在科技發(fā)達的今天,這樣的舉動看起來有些沒有必要,但是嘉然總覺得這樣可以讓向晚的歌聲時時刻刻的陪伴著她,無論什么時候。
這個MP3是二人共享的,向晚有時候也會往里存一些自己的歌。
還記得向晚在第一次知道這個MP3存在的時候,她很害羞的捶打起了嘉然,力度不大,嘴里凈是些什么自己不好意思之類的話,聽得嘉然一陣陣發(fā)笑。
所以從那以后,向晚在每一次看到嘉然往里錄歌的時候,她總會問上一句
“好聽嗎?”
沒次也總是有答必應(yīng)
“好聽。”
怎么會不好聽呢。
嘉然打開MP3,款式上了年紀,發(fā)出的聲音可以聽出來微微的電流聲,但向晚的聲音透過老舊揚聲器依舊仿佛像是在嘉然耳邊輕輕彈唱,每一個吐字和音節(jié)都這么清晰。
嘉然不懂音樂,她不知道怎么欣賞音樂才算正確。
但是向晚的每一首歌,她都喜歡,她喜歡她的聲音,喜歡她唱歌時微微垂下的眼簾,喜歡她撥弦的纖長手指,喜歡她唱完歌之后望向自己的眼神,碎星盈盈。
歌聲從青澀到熟稔,像是訴說,嘉然仔細的傾聽她的聲音,連同自己的心跳一起。
果然,無論聽過多少遍都聽不膩。
嘉然很滿足,露出了笑容,和此刻插在向晚口袋里的那朵花一樣燦爛。
———————————————————
“然然!我回來了!”熟悉的聲音傳進廚房,在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慕饘倥鲎猜曋懈裢馊菀妆嬲J。
探出頭去,嘉然看到向晚的臉上閃爍著光暈,有一股沖破了桎梏的輕松。
“晚晚你回來啦?樂隊的事情怎么樣。”
“嘿嘿……等一會吃飯的時候再告訴你……”
“你今天買的是薰衣草呀……唔……好香…”
聽到向晚的自言自語,嘉然的心情也終于得到了放松,前些日子為向晚擔(dān)憂的情緒終于得到緩解,輕松的心情也流淌進沸騰的鍋里,連聲音都顯得歡快
“晚晚,來吃飯了!”嘉然呼喊著向晚,熟練的擺好了餐具。
“來了來了——然然——我給你講——”
“別著急呀”看到擠在自己面前的臉,嘉然伸出手捏了捏向晚的臉蛋。
“害羞什么嘛”嘉然看到向晚臉紅了,笑著打趣。
“哎呀,我要給你講樂隊的事情?!?/p>
“那你講吧?!奔稳焕_椅子坐了下去,拿起勺子給向晚盛了一碗奶油燉菜。
“貝斯手和鼓手都挺符合我的要求,我們已經(jīng)商量好了,大概會長期合作下去……”
“等到將來,我成名了,我就可以養(yǎng)活你了……”
“你說我們的首唱會會在什么地方舉辦……”
“到時候請你來好不好……”
“在第一排,離我很近很近,我可以看到你,你也可以看到我……”
“……”
嘉然托著頭靜靜地傾聽向晚眉飛色舞地講述樂隊的未來,一副大好前程徐徐展開,不難看出向晚的夢想在里面閃閃發(fā)光。
嘉然聽不明白向晚說她樂隊成員的程度,但是向晚許諾給嘉然的未來,她感受的到。
“別著急呀”嘉然帶著恬靜的微笑,伸手擦去了向晚嘴邊的奶油。
“嘿嘿,然然你答應(yīng)我好不好,我們首唱會的時候你一定要去?!毕蛲砦兆×思稳坏氖郑J真的看著她。
只是看一眼就會淪陷進去的眼睛,嘉然心頭都隨著她的目光變得柔軟。
“好呀,我答應(yīng)你?!?/p>
“嘿嘿,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
前面說過,向晚的音樂路走的不算順暢,從大學(xué)畢業(yè)就開始的追夢過了這么多年似乎也依舊是在地面上朝著太陽奔跑,不知什么時候才能飛起來。
好在向晚的身邊一直有嘉然的陪伴,她不至于這么孤單。
努力一定會有回報,何況向晚除了努力還有天賦。
所以樂隊的樣子逐漸成型,向晚覺得自己終于朝夢想伸出了手。
她幾乎為此注入了全部的心血。
產(chǎn)自巴西的洛波吉他,英門的架子鼓,連鋼琴都是白木蠟,幾乎所有設(shè)備向晚都朝著高標(biāo)準(zhǔn)去準(zhǔn)備。
話說回來,雖然有更好的吉他,但是向晚依舊用著嘉然送給她的那把,即使上面已經(jīng)有些時光的味道。
無所謂了,只要能好好搞音樂就行,向晚是這樣想的。
樂隊成立后,向晚幾乎成天成天的往外跑。
起初向晚有些擔(dān)心,怕自己少了時間能陪嘉然,但是嘉然卻很是一副能理解的神情告訴向晚看到她能出門而不是總宅在家里,她自己也很開心,所以向晚也便安定下來,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樂隊上。
排練,創(chuàng)作,幾乎沒有受到什么阻礙,向晚樂在其中,以至于有時候要半夜才能回到家里。
躡手躡腳的打開門,向晚進屋依舊可以看到客廳的花瓶里每天都會換一朵花,從來沒有變過,數(shù)年如一日的。
嘉然會難過嗎?有一點吧,因為能見到向晚的時間大大縮小了。
但只要向晚能實現(xiàn)夢想,自己委屈一點也是可以的。
嘉然向來都是這么理解和包容向晚。
樂隊確實一天天的有了起色,在當(dāng)?shù)亻_始小有名氣,可以接到一些單子,比如在慈善晚會表演節(jié)目 或者在公園進行公益演出。
向晚臉上的神采越來越鮮亮,演奏的樂曲似乎也越來越能引起人們的共鳴。
只要保持現(xiàn)在的勢頭,以后總有一天可以讓全世界都聽到自己的聲音。
向晚是有些浪漫化的理想主義者,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睦г谧约簽樽约捍蛟斓臑跬邪罾铮恢烤故菍?,還是錯。
———————————————————
“然然!”向晚今天回來的格外的早,嘉然吃了一驚。
“今天回來的怎么這么早?樂隊不排練了嗎?”嘉然被向晚一把抱住,有些發(fā)懵。
“嘿嘿……給你看這個!”向晚伸手從吉他袋里拿出了一張邀請函,上面寫著清秀的字跡,是向晚親手寫的。
“我來邀請我最親愛的嘉然小姐來參加我們樂隊新歌的首唱會!”向晚背手昂頭,閉著眼睛,臉上一副驕傲的神情。?
“哇!真的呀!晚晚你好棒!”嘉然細細的讀了一遍邀請函的內(nèi)容,緊緊地投入了向晚的懷抱。
看著懷里的女孩,向晚揉了揉她好看的栗色頭發(fā),露出兩顆虎牙
“我王向晚說過話,絕對會實現(xiàn)的!”
“嘿嘿……好……”
“話說你難得回來這么早一回,晚上一起去看電影嗎?”
“好呀,什么電影?”向晚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下來。
“最近剛上新的電影,是貝拉演的動作電影。”
“果然,我們都一樣,都還是喜歡這個明星?!毕蛲硇α耍坪鯇λ图稳恢g的小默契感到十分滿足。
“那我去做飯,吃完飯我們就去看好不好”
“嗯!”
———————————————————
首唱會定在大后天的人民公園,會在晚飯點之后舉行。
向晚幾乎付出了很大的心血,就是為了給嘉然,也是給自己一個證明,證明她可以做到。
在幕后準(zhǔn)備時,向晚背著那把吉他,看著舞臺上流轉(zhuǎn)的燈光,感到有些夢幻。
出神,右肩似乎被人碰了一下。
轉(zhuǎn)過頭去,沒有人在
疑惑的向左轉(zhuǎn)過去,她看到了嘉然正捂嘴笑著看她
對于向晚臉上疑惑的表情,嘉然很滿足自己的小小的,成功的,幾乎算不上惡作劇的惡作劇。
“然然你來啦”向晚牽起了嘉然的手,另一只手捂著胸口,里面是激烈跳動的心臟。
“別緊張呀”嘉然踮起腳吻了向晚的臉,算是給她加油打氣。
“嗯!我會的!”向晚對著嘉然說,也是對著自己說。
嘉然跑去觀眾席的第一排中間位置,等著向晚的登場。
到時間了,向晚招呼樂隊的同伴。
一步一步地,向晚堅定地走到了麥克風(fēng)前,臉上的深情堅毅。
她看到嘉然正歡呼著,沖她招手,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
嗯,唱給她聽吧。
撥弦,琴響,向晚閉上了眼睛。
排練過不知道多少次的預(yù)演在這一刻與現(xiàn)實重合,音樂從向晚的指縫中傾斜而出,流光溢彩。
跟著節(jié)奏,向晚似乎忘記了一切。
向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唱完的首唱會,腦海里和耳中只是結(jié)束后人們的歡呼和喝彩。
就連手中什么時候收到嘉然遞給她的一束花都沒有意識到。
只覺得心臟跳動的好快,臉頰兩邊好燙,指尖觸碰到琴弦好滑。
是成功了嗎?看人們的樣子好像是的。
直到隊友們圍了上來,向晚才意識到首唱會的圓滿成功。
嘉然說向晚的歌聲空靈流轉(zhuǎn),無以復(fù)加。
這大概是嘉然能想出的最好的形容。
嘉然說這次首唱會之后向晚的樂隊一定可以成名,因為連她這種不懂音樂的人都覺得精彩。
嘉然的預(yù)言成真,從這次的首唱會之后,向晚的樂隊一炮而紅。
首唱會的片段在短視頻平臺上瘋狂的傳播,引起了很多人的關(guān)注。
幾乎是嗅著味道而來,很快就有一家公司找上門來要簽約合同。
這似乎快的有些讓向晚不敢相信,可是捏在手里的合同又是那樣的真實,真實到讓向晚幾乎要哭出來。
“然然你看!”向晚把合同拿給了嘉然,白紙黑字,真真實實清清楚楚。
“真的嗎?晚晚!”
“當(dāng)然是真的!”
“太好了晚晚!我就說你的才華不會被湮沒的!”
“那你打算怎么辦呢?”
“嗯……我們還沒商量好,打算先擱一擱?!?/p>
“這樣??!”
“…………”
———————————————————
有了首唱會的一舉成名,向晚的樂隊開始逐漸走進大眾視野,知名度越來越大,幾乎成為了當(dāng)之無愧的新秀之星。
只是不同于一般的音樂人,一時的爆火并沒有讓向晚盲目的樂觀,畢竟她向來都是這樣,雖然是理想主義者,但也絕不過分的感性。
向晚最終沒有選擇和那家公司簽約合同,她覺得這不符合她的理想。
向晚帶領(lǐng)著樂隊開始創(chuàng)作一首又一首的原創(chuàng)歌曲,借助著一開始的大火,向晚的樂隊有一些積累的粉絲基數(shù),這給了向晚底氣,讓向晚對未來有所期待。
向晚的骨子里有些刻意追求完美的倔強,也有些在音樂上的錙銖必較,所以她的歌幾乎每一首都會引起一陣浪潮。
嘉然很開心能看到向晚離自己的夢想越來越近,但是她的內(nèi)心卻有些空空的。
大概是因為向晚陪嘉然的時間越來越少了,現(xiàn)在的向晚幾乎成天成天都在外面奔波,很晚的時間才會回到家里。
嘉然依舊和以前一樣,每天買一朵花插在花瓶里,只是欣賞花香的人開始變成她自己。
不知道為什么,嘉然不是很喜歡向晚出的新歌,她還是喜歡聽MP3里存著的那些舊歌,這令她感到舒心。
但是,嘉然說過她會一直支持向晚,直到向晚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如果向晚能堅持下來,她自己又有什么資格食言呢?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向晚的樂隊似乎往著越來越好的方向發(fā)展,越來越多的公司找上門來希望能和她們簽下合同,但是向晚拒絕了所有的人,即使隊友們都希望可以找到一個靠譜的公司簽訂下來合同,因為這樣對他們未來的發(fā)展有利。
向晚只是固執(zhí)的一次又一次的勸說隊友,終究沒有簽訂。
逐漸,向晚的樂隊成了競爭者的眼中釘。
風(fēng)光無限,誰可以忍受的了呢?
資本的大手不允許向晚這種當(dāng)紅音樂人不在它們的控制中,所以開始處處針對向晚的樂隊。
美好的理想被殘酷的市場規(guī)則打擊的搖搖欲墜,向晚和樂隊爆發(fā)了一場史無前例的爭吵。
以貝斯手為主的其他人主張和公司簽約,否則這樣下去只會被一直打壓,直到失敗告終。
向晚只是倔強的表示這樣不符合她的初心,這樣遲早會把她的音樂變得商業(yè)化,她不想這樣,她相信憑借她自己的能力可以在這場對抗里取得勝利。
最終的結(jié)果是樂隊解散,向晚一個人送走了全部人。
看著剩下倒在地上的樂器,向晚又一次感受到了樂隊成立之前的灰心喪氣。
她是自負的人,她不允許自己低頭,不允許自己服輸。
向晚宣布了樂隊解散的消息,引起了一陣喧嘩,幾乎都是在為他們的解散而感到惋惜。
從這之后,向晚幾乎像是失了心一樣成天只在家里和錄音棚兩點一線,神情一天比一天消沉。
嘉然有些不知所措,向晚和以前似乎不一樣了,即使向晚開始每天都呆在家里,但是只是在房間里,坐在電腦前抱著吉他。
嘉然想通過自己的陪伴緩解向晚的焦慮,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好意卻總是被向晚拒之門外。
她說,她會用自己的實力讓所有人都明白才華可以戰(zhàn)勝資本。
———————————————————
向晚似乎再也沒有了以前的樣子。
舉手投足開始變得急躁,連琴聲都聽得出來浮躁的聲音。
斷弦變成常有的事情,伴隨著刺耳的錚錚聲是雙手砸在桌子上的聲音。
嘉然不敢走進門里,因為門內(nèi)的人讓她感到不安。
一天天的消沉,向晚的雙眼逐漸失去了往日的風(fēng)采,只剩下固執(zhí)的底色在里面占據(jù)著大部分的空間。
害怕,不安,擔(dān)心,嘉然時常在廚房里禁閉著門,讓抽油煙機的聲音掩蓋過向晚的琴聲。
她變得越來越不在意自己了,嘉然不置可否地感覺到。
每天給向晚買回來的花她開始無視,為她做的飯菜也只是象征性的品嘗。
“你究竟還要這樣子多久?”嘉然問
“……”
沒有回答,只是低垂下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睛,看不到里面究竟隱藏著些什么。
“我和它比到底誰重要?”
嘉然從來不會問這種問題,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其實根本不需要什么很好的回答,她只想知道向晚到底在想什么。
向晚持續(xù)的沉默好像告訴了她答案。
“好……我知道了……”
———————————————————
好像過了很久,久到向晚再也沒有發(fā)過新歌。
她寫了很多很多歌,但是每一首都最終被她親手撕的粉碎,她說沒有一首能讓她感到滿意。
她說她要寫出最完美的歌,但是世界上何來完美二字?
嘉然沒有見過向晚這樣子,和之前總是開朗活潑的樣子大相徑庭。
她不敢說些什么,她只是覺得和向晚之間的距離變得越來越遠,遠到讓她看著向晚的臉感到有些模糊。
只是普通的一天。
下雨了,難得一見的大暴雨,伴隨著滾滾雷聲,像是珀伽索斯的怒吼,雨點拍打在窗戶上發(fā)出嚇人的響聲,像是無數(shù)只無形的手敲打著玻璃。
“晚晚,吃飯了!”嘉然將做好的飯菜端上餐桌,呼喊向晚來吃飯。
“……”
沒有回應(yīng)。
“晚晚?!”嘉然繼續(xù)呼喚著。
沒有回應(yīng)。
“你在干什么呢?”嘉然走進了房間。
向晚正抱著吉他,兩眼發(fā)愣地盯著電腦屏幕,沉默的令人心慌。
“晚晚?”嘉然搭上了她的肩膀。
“然然……”向晚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像是在泥地里的猙獰
“我給你唱首新歌吧……”
向晚沒等嘉然開口答應(yīng)就開始撥弦唱歌。
伴隨著吵鬧的雨聲,嘉然聽到了仿佛從來不像是向晚會發(fā)出的歌聲。
歌聲嘶啞低沉,有股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嘉然身邊的空氣讓她有些難以呼吸。
“停停停,你怎么了晚晚……”嘉然叫停了正在彈奏的向晚,眼里有擔(dān)憂的神情。
“……”
沉默,只是沉默。
驀然的,向晚站了起來。
“我要去錄音棚?!毕蛲淼恼Z氣格外冷靜,冷靜到讓嘉然感覺不正常。
“你說什么呢!外面下著大暴雨呢!”嘉然也起身拉住了向晚的手。
“不……我要去。”向晚邁開步子,朝門口走去?
“你說什么呢!晚晚!你回來!不能去!”嘉然跑上前拉住向晚的手,想拽住向晚不讓她走。
“松開我!”向晚像是被觸碰到逆鱗一樣激烈的反抗
“你想干什么!王向晚!”嘉然從來沒有見過向晚這樣子,她第一次感到心慌。
“松開我!?。?!”向晚閉著眼睛用力的推了一把。
嘉然只覺得自己的大腦在那一刻變得空白,耳邊的雨聲和雷聲像是突然遠去了一樣發(fā)出些許虛無的聲音。
嘉然不知道怎么自己就坐倒在了地上,身體不斷地顫栗。
目光中向晚的眼神透露出一瞬間的驚恐,嘉然看到向晚伸出了手,臉上是一副做錯了事害怕被責(zé)備的樣子。
明明是向晚的臉,可是為什么看起來這么陌生
“對……對不起……然然……”
“對不起!”向晚轉(zhuǎn)身逃也似的奪門而出,只留下嘉然一個人兩眼呆滯地盯著向晚離開的地方。
呼吸都開始有些顫抖,痛覺從摔倒的地方沿著四肢深入骨髓,從心底騰升而起的恐懼讓嘉然的心臟像是被一條毒蛇纏住一樣冰冷。
雨聲和雷聲好大,自己的身軀好小,她感覺有什么東西被摧毀了。
雨聲好像永遠都不會停下來,黑暗像是潮水一樣上漲淹沒了她,她坐在地上,久久無法起身。
“向晚……向晚…………”
嘉然的聲音被雨聲掩蓋,傳達不到向晚的身邊。
陽臺上晾掛著向晚白色的襯衫,已經(jīng)被雨浸濕,滴滴答答的水滴流成了一層薄薄的積水,填滿了整座城市。
“王向晚……”
她終于哭了,她抱住了自己,本就瘦弱的身軀此刻緊緊的縮成一團,不知因何顫抖著。
她翻出了那個MP3,點開了錄音功能,伴隨著雨聲和抽泣聲:
“王向晚……我究竟有沒有走進過你的內(nèi)心……我不知道……你喜歡音樂……我也知道……”
“你究竟愛不愛我…?”
“我不想知道了,王向晚,這只不過是我的一廂情愿罷了……”
“我愛你,王向晚……但是這次……我堅持不下去了……就換我離開你吧……”
天空烏云密布,雷屑隨意地伴隨雨滴傾瀉,仿佛陷入了巨大的囚籠。
花瓶里插著一朵太陽花,只是花瓣已經(jīng)枯萎,看起來已經(jīng)有好些日子,墻上的時鐘不再傳出聲音,不知究竟是在什么時候停止了工作。
在房間里,墻邊依舊擺放著那把吉他,靜靜的聽雨,嘉然輕輕的將MP3放在吉他旁邊,拿起一把傘離開了這里。
雨簾遮住了她的背影,短跟鞋踩踏積水濺起一朵朵的蓮花,她朝不知名的目的地走去,渾身散發(fā)著純凈的悲傷。
———————————————————
從那以后過了很久,嘉然再也沒有接到過向晚的電話或者是任何的消息,就連她的音樂都沒有再聽過一次。
但是她的腦海中依舊會偶爾響起熟悉的旋律,她也會在那個時候輕輕的跟唱。
其實嘉然的歌聲很好聽,只是她從來沒有唱給向晚。
因為向晚的原因,她以前在社交平臺上關(guān)注了音樂圈的很多東西。
直至現(xiàn)在軟件也會時不時的給她推送這類的消息。
有一天,嘉然正刷著信息,她看到了向晚之前樂隊成員重新出道的消息,他們最終和一家公司簽訂了合同,獲得了他們想要的成功。
只是向晚再也沒能從那天走出來過。
嘉然選擇了忘記,選擇了現(xiàn)在安靜的生活,這是她想要的。
只是有個新聞讓她不受控制的點了進去,因為那是關(guān)于向晚的。
新聞的內(nèi)容是關(guān)于向晚自殺的事情。
有點可笑,通過新聞嘉然才得知自從她走了之后,向晚像是著了魔一樣每天都關(guān)在房間里創(chuàng)作,幾乎寸步不移。
她最后留在世間的話,她說自己已經(jīng)沒辦法實現(xiàn)夢想了,她是被自己殺死的。
嘉然好像聽乃琳說過,越是又才華的人越容易走不出來。
原來是這種方式么?
她選擇了躺在床上吞服安眠藥結(jié)束一切,在她的旁邊擺放著那把陪了她很久的吉他,上面擺放著那個MP3
不久后那個MP3和吉他作為遺物被送達到嘉然這里,因為相關(guān)部門說有張字條上要求把這些東西送給她。
嘉然打開MP3,里面只剩下了一段錄音,和一首歌。
她點開錄音,是向晚的聲音。
“然然,我要走了,對不起?!?/p>
“我不知道說什么,可能是我自己沒法原諒我自己吧,無論是從音樂還是你來說,都一樣?!?/p>
“對不起,我愛你?!?/p>
“………”
錄音結(jié)束,嘉然笑了,嘴角卻向下。
淚水流進了嘴里,苦澀的味道濃厚的鋪滿了整個房間。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jié)局嗎……”
究竟是因為什么呢?
真是太奇怪了。
嘉然播放了那首唯一留下的歌
音樂響起,是向晚第一次唱給嘉然的歌,歌聲青澀害羞,還是學(xué)生時代的事情。
那時伏案學(xué)習(xí)的她一心一意的做題,頭頂是嗚嗚作響的老式風(fēng)扇,那個夏天整個世界像是在開水里浸泡過一樣悶熱。
陽光灑在桌子上,有樹影的斑駁,耳邊的玻璃傳來了一陣被砸到的響聲,連帶著窗框都有些微微震動。
探出頭去,少女正背著吉他在樓下沖她招手,陽光傾瀉在她的側(cè)臉,笑顏如花。
“做完作業(yè)了嗎?快下來!我給你唱歌!”
那便是嘉然對向晚心動的起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