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頭王傳說》4卷3話3節(jié)

4卷3話3節(jié)
天亮了。
古音被小心翼翼輕抵胸口的冰冷潮濕的鼻子戳醒了。
他醒來,原地蹦起,然后看見身邊那位沐浴晨光、如高山冰雪直接化為的結(jié)晶一般全身銀光閃耀、熠熠生輝,以金色雙眸注視著他的巨狼。
「我做了個夢?!?/span>
古音自然而然地向狼王說道,仿佛他和狼王已經(jīng)在漫長的年歲里共同在此君臨于狼群之上。
「夢里我加冕為王,一個閃閃發(fā)光的王冠被戴在我的豹頭上,在雅努斯的神殿里,肩膀被披上了王的紫袍。人們呼喚我的名字——然后拂曉之星想從我手中逃走,我不顧勸阻,分開人群去追那顆星,還扔掉了王冠、權(quán)杖和紫袍,變成現(xiàn)在一樣光著身子的一介戰(zhàn)士——跑著跑著,我前方出現(xiàn)一條不知通往哪里的紅色道路,路中間站著一個獨眼、長須、戴著三角頭巾、腰部以下是山羊的奇怪老人。他用一根像扭曲樹枝的拐杖揍我,那個獨眼氣得發(fā)紅,朝我大吼『蠢貨!回去!回去奪回龍的寶座!』」
古音若有所思撓著那顆圓腦袋。
「那老人,怎么想都是掌管命運織布機的老雅恩吧?!?/span>
老狼王自然不可能回答對啊沒錯。他只是親昵地用鼻子蹭古音的胳膊,提醒他注意自己為他準備早飯。
古音微笑,輕撫二樓狼頭以示慰勞,隨后又是剝巖蜥蜴的皮,又是將芭莎果剝開,吃起了早餐。即便接連經(jīng)歷命懸一線的冒險、艱苦卓絕的戰(zhàn)斗,他孔武有力的四肢在吃飽睡足后又重新恢復(fù)了力量,疲勞早已一掃而空。
見他食欲旺盛、狼吞虎咽、風(fēng)卷殘云,狼王在一旁心滿意足地靜靜守望。這位不知活過了多少年歲的老狼,身上有著奇妙的兼具人類理性和野獸高傲的平衡,同時又蘊含著更為超越的特質(zhì)。
待古音結(jié)束用餐,狼王用吃好了嗎?的眼神仰望他一眼,隨即再次用鼻子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胳膊,便轉(zhuǎn)身走去。
古音沒看明白,待在原地沒動。狼王有點著急,回來輕輕含著古音的手,并小心注意不讓牙齒咬傷對方,拽了一下。然后再次向著剛才的方向——狗頭山頂走去,白色的大尾巴在身后左搖右晃。
「原來如此,你是要給我?guī)钒???/span>
古音懂了。?
「所以雅恩才會派你來是嗎?我在接下來的兩天半時間內(nèi),必須帶著拉貢族的援軍回到塞姆族身邊,你也知道嗎?要是這樣,與其說你是雅恩派來的,搞不好你就是雅恩本人呢,畢竟傳說他有百種相貌的化身啊。對了,今天早上夢見的老人,他的胡須也跟你的毛發(fā)一樣是雪白的呢。」
把古音一口氣卷到狗頭山麓的沙塵暴龍卷風(fēng)也好,這位狼王也好,都讓他難以否認,想必是某個神意在安排他達成某種使命——這種感慨和宏大到恐怖的未知,讓他不禁打了個顫。
不過說起來,諾斯菲拉斯可是被眾神拋棄的土地。龍卷風(fēng)在這里并不新鮮,說不定只是正好把他吹向東邊了。揣測狼王是接受神命而行動,似乎也有穿鑿附會的嫌疑。說白了,也有可能一切都是偶然而已。建國前獸類年久成精確有實例,何況是沙漠狼這種祖上帶有神圣氣質(zhì)的生物。
如此,古音告誡自己不必以過度神秘的思路進行解讀,同時目光保持對周圍的戒備,一路跟著狼王走去。
狼王走了一會兒,回頭確認古音的行動。見他確實跟在身后不遠處,面露滿意,稍微提高速度。不過可以想象,和他全力奔跑的速度相比現(xiàn)在頂多算是散步罷了。就這樣,狼王每當跑出五、六塔爾,便回頭看一眼。
古音為跟上狼王,也加快了步伐。這條上坡道直通狗頭山頂。如同其名,狗頭山形如狗頭,山頂兩側(cè)突出的巖塊恰似兩只尖尖的耳朵,而中間變窄的山道則恰似狗瓢禿頂。
狼王和古音現(xiàn)在的目的地正是狗瓢禿頂。昨晚被群狼追得拼命逃跑,看似從山腳往山頂移動了相當距離。不過山腳往上的巖場地形復(fù)雜,幾乎一直是蛇形運動,所以花的時間長,實則沒爬多高。眼下那對狗耳朵也是,看著手一抬就能輕撫了,但走來走去就是夠不著。
二人?默不作聲,埋頭趕路。狼王是本來就不會說話,古音也發(fā)揮了野獸那神秘的忍耐力,連擦把汗、喘口氣的工夫也舍不得花,有巨石擋道就手一撐跳過去,有斷崖就小心沿著邊上的石頭爬過去,總之腳步一刻不停。
山上的景色,對登山者來說也遠遠算不上心曠神怡。狗頭山作為諾斯菲拉斯的巖山,雖然屬于迦南山脈的尾端,但本身和山脈主體相離,孤零零立在一邊兒。高度也自然和阿斯格倫、迦南上那些較高的山峰無法相提并論。只不過周圍全是沙漠,對比太強,所以離得老遠也能清晰辨識。
這座山的形狀,簡直如同一頭常年棲息在諾斯菲拉斯的大狗直接巨大化后變成的巖山。雖然山里住著沙漠狼等生物,但連一顆像樣的綠樹也沒長,放眼望去盡是巖石,相當蕭瑟。其他生物有假巖怪、灰色的苔蘚等,還有以長滿荊刺的芭莎樹為主的矮灌木,但面積也非常稀少,聊勝于無,除此之外全是煞風(fēng)景的光禿禿的山石。
這段路程原本就非常艱難,加上太過單調(diào)的景色,很容易令路人走著走著就莫名開始產(chǎn)生茫然麻木的感覺。
當出了巖場地帶后,裸露的地面和沙漠狼呈現(xiàn)同樣的灰色,并且寸草不生。在那荒涼的地面上偶然可見突然竄過的巖蜥蜴,以及蔫兒細的巖蛇。再加上若干蟲類,構(gòu)成了狗頭山狼群的食譜。
話說昨晚成群結(jié)隊的狼群也不知躲哪兒去了,這位不速之客和他們的王結(jié)伴趕路這么久,也沒見著一匹。
沒多久,日頭逐漸爬高。貧瘠的諾斯菲拉斯缺乏緩解熱量的植被與河流,日夜溫差大得驚人,完全是兩個極端。狗頭山高處也是一個德行,晚上那是真的高處不勝寒,可到了白天它又不認那個理兒了,反過來實行近日孤峰先得熱,在毫無樹木、巖石陰影遮擋的光禿禿的狗脖子上,陽光直射造成的熱度遠勝巖場地帶。
這片區(qū)域的地面顯得更干燥堅硬,連一片苔蘚都長不起來,肯定也是因為白天太陽炙烤,晚上極速降溫,在這兩種極端條件之間反復(fù)橫跳造成的。
以上那些內(nèi)容是古音在這段單調(diào)的灰色旅程中,處于恍惚的半夢半醒之間沒事瞎琢磨的。
這里真真是人外之境。世上真實存在著各種驚世駭俗的未解之迷,其中有些謎團憑借人類的智慧只能理解個皮毛——就是理解個屁,理解個毛。但再大的謎團也比不上諾斯菲拉斯最神秘的一點——不是人跡罕至、也不是詭異生物,而是這片大地上彌漫的某種玄妙意志。
硬要去描述的話,諾斯菲拉斯這片被喀斯河、羅斯河隔絕在文明圈外、只有巖山和廣大沙漠的不毛之地,仿佛本身就是一只巨大的奇怪生物,甚至具備惡魔般的《離經(jīng)叛道》。而史萊姆、暴吞鼠、乃至沙塵暴等自然現(xiàn)象,都不過是寄生在這頭巨大的惡魔上而已。
雖然古音也好、踏足此地的蒙古遠征軍也好,都不曾用這種方式去形容此地。然而正因無法用語言表達,此地的詭異之處對他們而言更是切膚之痛般的直接體感。
諾斯菲拉斯是個瘋婆娘。動植物和生態(tài)系統(tǒng)自不必說,關(guān)鍵是造就了這種生態(tài)系統(tǒng)的諾斯菲拉斯整片地域,都透著一股瘋狂的變態(tài)勁兒。
然而這片大地并非生來瘋狂,古音對這一點曾.經(jīng).知.之.甚.詳。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就如中原局勢和塞姆語一樣,當他想到這片大地,相關(guān)知識就自然而然浮現(xiàn)于大腦中。
(諾斯菲拉斯并不是一開始就受到詛咒,變成只有一身濃毛的蠻族居住的惡魔之地。)
古音自語。狼王不解,靠近古音以身子蹭他的腳。
(曾幾何時,據(jù)說這片廣袤的諾斯菲拉斯大地,盡是太陽王拉亞開創(chuàng)的古代夢幻大帝國迦南的版圖,他們光輝宏大的帝都就坐落在這里。沙漠和巖石成為帝都的天險,而且他們不但擁有能夠遨游沙海的船只,帝都之內(nèi)還遍布水道,哪怕身處沙漠,帝國的居民卻不曾為水而發(fā)愁。迦南曾經(jīng)企及的繁榮鼎盛,哪怕至今在中原也沒有一個帝國能相提并論。
然而根據(jù)亞歷山大的史書記載,那個強大的古代帝國卻遭遇了意想不到的天劫,一夜之間化為廢墟,迦南的版圖也從此化為無人沙漠。直至今時今日,這片大地也沒有再成為任何帝國的領(lǐng)土。
諾斯菲拉斯到底發(fā)生過什么?到底什么樣的力量能毀滅那般強大的帝國,還讓它的版圖上曾經(jīng)存在的動植物,只剩下了史萊姆和沙蟲那類奇形怪狀讓人掉SAN的鬼玩意?而且傳說中迦南帝國的居民都是淳樸善良的沙漠居民,到底是什么東西讓他們變異成了毛發(fā)濃密的矮猴子,還有神秘的巨人蠻族?)
古音自然無法得知,讓蒙古宮廷作出遠征諾斯菲拉斯這種膽大包天的決策的直接原因,是由于來自吉泰的魔道師卡爾.莫爾從這片無人之境腹地深處死里逃生,并帶回了諾斯菲拉斯《瘴氣峽谷》那聳人聽聞的游記。更不可能想到蒙古的金蝎宮的腦洞會那么虎,第一時間就從卡爾.莫爾的瘆人經(jīng)歷聯(lián)想到可用于稱霸世界的大殺器——那可不是鴇猥兒手里的一小管洗衣粉,而是如假包換、戰(zhàn)績彪炳、造就了白骨汪洋的大殺器。
古音與生俱來的直覺和感應(yīng)能力,讓他得以肯定,諾斯菲拉斯一定藏有重大秘密,而且那是對整個世界的固有格局帶來重大影響的事物。
古音低著頭邊走邊想。從表面看,他像是沉浸于某種深謀遠慮之中,對外界毫無防備。實際上他的目光片刻也沒有放松對周遭的警戒,稍有風(fēng)吹草......哦對了這里沒有草。艸,總之風(fēng)吹啥動都好,他必然能瞬間進入戰(zhàn)斗態(tài)勢。
這對奇妙的旅行者,雙方都健步如飛、不知疲倦,在經(jīng)歷了時間不長的跋涉后,他們終于到達狗頭山的狹窄山道,可見兩塊輪廓尖銳的石峰在左右兩邊形成一對耳朵。那對耳朵的尖端猛一看比針尖還銳利,別說人了,狼也好巖鹿也好,都不可能站在那上頭。所以打個折扣,當他們腳踏狗瓢禿頂時,已經(jīng)可以稱作到達山頂了,誰不服氣誰爬上去試試。
日頭已升至最高,開始要往下走了。它好像要趕在人走茶涼之前抓緊時間耍淫威,愈發(fā)喪心病狂地炙烤兩位獸王。不過古音和狼王都還游刃有余,大氣也沒喘一口。古音還拿起了掛在腰間吃剩的巖蜥蜴——趕路這會兒那塊肉已經(jīng)成了生曬雞胸肉干了——塞進嘴里嚼起來,另外又啃起芭莎果,一邊用微澀的果汁滋潤咽喉一邊吐籽兒。
登高望遠,極目千里,好一副心曠神怡的美景——個屁。按照人類的審美觀,目之所及,盡是殘酷荒涼的反人類景色才對。
由于狗耳朵的遮擋,原本位于東邊和狗頭山相連的迦南山脈暫時看不見。而從狗瓢頂上極目遠眺,無論是他們剛走過的上坡道,還是另一個方向,能看見的就只有白皚皚的汪洋大海。海上不見一絲青翠,天空不見一片云彩,這個高度也沒有天使之發(fā)能飄上來。
然而古音和狼王看著這片蕭瑟單調(diào)的風(fēng)景,內(nèi)心毫無波瀾。無論是為那徒勞的寬廣而心生空虛也好,敬畏或感動也好,對于兩位狂野的獸王來說都是毫無價值的感情。
身上的汗水被山頂?shù)睦滹L(fēng)吹干后,他們立即又向著狗頭另一邊下坡道趕路。
不久古音發(fā)現(xiàn),下山竟然比上山還困難幾分。西邊是狼群的領(lǐng)地,它們常年活動把地面踩踏得非常緊實。但東邊沒有經(jīng)過狼工夯地,一條像樣的路都沒有。巖石之間那些質(zhì)地異常疏松的地面,小心翼翼一腳踩上去就塌了,然后還經(jīng)常被埋在沙土中的石塊硌一下腳,煩球得很。
古音沒有畏懼,只是謹慎地尋找著落腳點向山下移動,只是不知幾次腳底一塌向下滑落好幾塔爾,又不知幾次手扶腳踩的自以為安全的巖石突然晃動起來,原來是支撐巖石的沙土松了,轉(zhuǎn)眼間巨大的巖石便咣咚作響滾下深深的谷底。
狼王沒古音那么費勁,但也無法再像上山時那么游刃有余、心中有數(shù)、輕飄飄蹦跳跳地移動了。這一帶脆弱的沙土包裹的巖塊中,不知有多少連狼王的體重也無法支撐。兩位獸王踩落的巖塊和石子,在山谷之間奏響了叮叮咚咚啌哩哐啷的連綿不斷的打擊交響樂。
下山原本就比上山困難,而且還不時必須停下休息,緩解肌肉的酸痛。太陽毫不戀棧地向下班打卡處飛奔,遠處的巖場已經(jīng)傳來狼群悲傷的呼喊。
?。ㄔ竭^狗頭山吧?。?/span>
要不是琳達的聲音歷歷在耳,并且狼王這位旅伴一時在前帶路一時并駕齊驅(qū),恐怕即便是心理素質(zhì)強大的豹頭戰(zhàn)士,也該開始產(chǎn)生幾分焦躁了。
漫長的第二天,在沒完沒了的艱難跋涉中迎來了日落。那意味著和塞姆族約定的期限已消耗一半。而且關(guān)鍵的拉貢,現(xiàn)在還連鬼影都沒見著一個。
如果不是那場沙塵暴把古音送到了狼王身邊,恐怕他現(xiàn)在才將將趕到狗頭山的狗爪子邊而已。豹頭戰(zhàn)士從來沒懷疑過自己前進的方向是否正確。不過單是翻越狗頭山已經(jīng)花了一半時間,加上回程和說服拉貢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滿打滿算也要超預(yù)算了。
可是從出發(fā)前的形勢來看,想要更多時間也著實強猴所難了。塞姆族是在為了避免亡族滅種而拼死戰(zhàn)斗,在四天時間里要以不足敵人半數(shù)的兵力或逃或戰(zhàn),本身就不是輕松的事,甚至沒有必定成功的保障。
更極端的情況下,甚至有可能蒙古軍的總攻擊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動。就算古音費勁巴拉操作了這么四天,順利帶著拉貢援軍趕回去,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ㄟ€有兩天。)
古音絕不可能因為眼前的焦慮而白白放棄或自亂陣腳。只是他時不時會把手掌默默地攥緊比失業(yè)的UP主還手緊。
狼王偶爾會關(guān)心地仰望古音盤算要不要給他一鍵三連加充電。不久后,太陽完全落山,周遭再次開始被夜幕籠罩。這時他們已脫離了最險峻的下山道,來到山腳懸崖邊的一條緩和的坡道。
狼王似乎想建議原地再休息一晚,但是古音已經(jīng)沒那個美國時間了。
雖然坡度已變得相當緩和,但腳底的土質(zhì)仍然容易崩塌,右邊則是刀削斧鑿般的深谷。道路某些地方會突然變得異常狹窄,如果一腳踩空,當場就會墜落千仞——大概相當于1800m深的谷底。更何況天色越暗,風(fēng)險自然越高。
狼王隨時關(guān)注腳邊的地形,又回頭給古音送去建議休息的眼色,但見古音雖然防備著假巖怪和吸血苔蘚,但還是腳步不停沿著懸崖往山下趕路,便無奈地繼續(xù)加快腳步。
還好狼王和古音都具有一定夜視能力,倒是比普通的旅行者賺便宜——問題是普通的旅行者,哪怕腦子進泔水了也不會來這兒旅游吧!
突然,古音后腦勺寒毛倒豎。
「那是什么!?」
他忍不住吼了一嗓子。
狼王似乎波瀾不驚。
只見前方,出現(xiàn)了白色的事物。
?。ㄑ??)?
古音向前幾步走到狼王身邊,瞇眼凝視前方的黑暗。
(史萊姆......?)
(還是——)
還是古音尚未遭遇過的,諾斯菲拉斯怪物中的某個新品種?
他們前方的地形驟然下沉,隱約可見白色的塊狀物星星點點浮現(xiàn)于夜幕中。
不管怎么凝神注視,也不見那些事物有絲毫動靜,只是看慣了狗頭山單調(diào)的濃灰色,眼前那些顏色迥異的不明事物顯得格格不入,令人心生警惕。
?。?.....)
古音正感到困惑,身邊的狼王突然一個箭步向那片白色的怪物竄了過去。
「?。 ?
古音不禁大叫一聲。
「等等!」?
古音慌忙伸手試圖阻止狼王。畢竟諾斯菲拉斯的詭異生物中,有介于動物、植物之間的怪物,那么有介于動物和礦物之間的怪物也不奇怪。然后那種怪物正好能發(fā)出某種氣味,或發(fā)射某種信號,卑鄙無恥地將獵物吸引過去吃掉,也未可知。
然而狼王快如閃電,古音伸出去的手連他的尾巴毛都沒挨著,對方已經(jīng)跳進了那片布滿白色事物的地帶,撲向最近的一塊,然后——
猛然一把摟著它,咧咯咧咯舔了起來。
?。ā。?/span>
古音眼睛一亮,隨即小心翼翼加快腳步通過懸崖邊最后一段路,走進了那片到處一塊塊大大小小白色物體混雜在巖石之間的區(qū)域。
地面也有許多從那些白色塊狀物脫落的白色粉末,周遭如同下了一場小雪。
古音站在原地,略帶幾分茫然地看著狼王。
這位狗頭山的睿智老狼王,眼下好像中了邪一樣。
只見他就像一只吸木天蓼吸嗨了的貓一樣,一臉恍惚,一會兒用身子蹭那塊和他的毛皮一樣白光閃亮的巖石,一會兒躺在地上打滾、但邊滾邊不忘還要舔那塊巖石,舔開心了還咬一口。巖石似乎很脆,狼牙一啃嘎巴就裂了。
古音一臉嫌棄地嘗試摸了下那白色的玩意兒,不過沒有發(fā)生任何事。
又試著扣了點兒下來,眼見在掌心里便碎成了渣渣。
又猶豫了一會兒,見狼王的樣子似乎一切正常——好吧除了發(fā)神經(jīng)似的撒歡打滾以外一切正常,估摸沒啥問題,便伸出粗糙的舌頭往掌心里的碎渣舔了一下。
「哦!」?
他叫了一聲。
咸。
但,鮮。被沙漠的太陽無情炙烤、流了一天汗的虛脫的口腔里,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彌漫開來。
「巖鹽!」
古音咕嚶,連忙確認其他白色的巖石,果然都是鹽。
原來鋪滿這片山谷的白色塊狀物,竟是不可估量的無數(shù)鹽塊!
4卷3話3節(ji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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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小結(jié):
豹王夢羊,二王晨起越山,是夜抵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