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M 17：兼職伙伴

格雷戈里與雪爾莎合力將甜品屋的窗簾拉起，伴隨周六早晨的第一縷陽光，琴娜的甜品店再次開張營業(yè)。

在格雷戈里看來，只要是在龐頓中城生活過一段時間，就算沒有來過那也該聽說過一個地方：他母親的這家甜品屋。它能夠火爆至今的原因可不止在于開設(shè)較早，薄利多銷的商業(yè)路線與獨特風(fēng)味更是尤為重要的兩環(huán)。

看著琴娜打開烤爐，格雷戈里也拿起毛巾擦去自己額頭上的汗珠。今天早上他與雪爾莎可沒少幫忙：拉開窗簾，掃地拖地，檢查、更換一些昨天的過夜甜品，還要除去玻璃與展柜上的灰塵。

烤爐，在自己的父親被永遠(yuǎn)埋葬于大火之前，他也會試著用烤爐烹調(diào)些什么?？筛窭赘昀锂?dāng)時總是懷疑，他父親做出的“巧克力蛋糕”上的黑色不只是巧克力，可能還有糊掉的面塊與煤渣。不過，他也從沒吃過自己父親做的糕點。

這家甜品屋，以及父親死后每月的慰問款。以上便是格雷戈里這座三人之家的主要收入來源?，F(xiàn)在，是時候去街上找點活計了，格雷戈里也需要兼職，為這個家的收入出一份力。

通常他會去幫商場接發(fā)傳單，做一天跑腿外賣員或街頭廣告牌舉手?？山裉靺s偏偏不是幸運女神照看孩子的日子：四家格雷戈里找過的餐廳都已經(jīng)有了專業(yè)派送員，附帶摩托車或自行車。商場也換上了更引人注目的霓虹燈頭牌 ，這個周末不需要廣告舉手，也不需要再派發(fā)傳單。

格雷戈里當(dāng)然很討厭自己的零花錢因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被琴娜扣押，但他更不希望看到母親月末時面對賬單的愁容。因此，在領(lǐng)到零花錢后，取出一半塞回母親房間的床頭柜里，這對格雷戈里早已是種常態(tài)。

他沒有對雪爾莎的零花錢動過歪點子，也從未向她提出自己周末去兼職的事情 。不過，當(dāng)雪爾莎想要的東西過于昂貴時，他也會試著與她談條件 ，盡力去拉低開支的價格。

經(jīng)過一上午的兼職搜尋后，格雷戈里身心俱疲地坐上一張木長椅。如果是個毫不知情的路人，他可能會認(rèn)為格雷戈里在為周末作業(yè)而煩惱。事實卻恰恰相反—格雷戈里很少因作業(yè)而苦惱，好吧，數(shù)學(xué)除外！好在自己的老師足夠負(fù)責(zé)，大部分問題都能在課堂上或辦公室解決。

無助的藍(lán)衣男孩任憑自己的身體向長椅左側(cè)傾倒，直到自己的頭部碰到一大塊橙色柱體—格雷戈里確信那不是長椅靠背或電線桿什么的。再說了，哪個牌子的電線桿，會在自己被碰到后還發(fā)出聲響？

“哦！孩子，你真的把我—”搖滾弗萊迪從休眠模式中驚醒，抬起手拿掉蓋在臉上的一張舊報紙，“—等等，格雷戈里，你為什么在這兒煩惱呢？現(xiàn)在可是周末！”

“謝謝，弗萊迪?？扇绻愫苄枰X的話—”格雷戈里嘆了口氣，像是一具希臘石雕般用手托起下巴，“—那周末找不到兼職就足夠煩惱的了?！?/p>

“我倒不認(rèn)為這很糟糕，”搖滾弗萊迪聳了聳肩，胸前的閃電標(biāo)志發(fā)出幾陣微光，“你看，我都三天沒接到報警信號了，可我很享受無所事事、在街邊巡邏的日子！”

搖滾弗萊迪剛說完，自己的耳朵便隨著身體一同輕微抽搐。他張開嘴巴，格雷戈里本以為從他口中吐出的會是條塑料舌頭，但那實際上是一張傳真紙條。

“別介意，我有時收到緊急信息就是會—”搖滾弗萊迪將傳真紙條展開，這次到不是什么要緊事，但對方依然希望自己去幫忙，“—嗯，這些都是廣告郵件 。不過嘛，格雷戈里，這些你一定會感興趣的，因為它們都是兼職招收廣告！”

“真噠？！”格雷戈里從搖滾弗萊迪手上接過紙條。在搖滾弗萊迪看來，作為一個8歲的男孩，格雷戈里現(xiàn)在的笑聲倒更像是陰謀得逞的動漫反派，例如布萊尼亞克、威震天或紅骷髏。

“馬戲團(tuán)小丑？這個不錯，只要穿著戲服裝傻就好了，”搖滾弗萊迪也靠近格雷戈里去湊熱鬧，“職業(yè)要求：會拋彩球、蹬獨輪車或訓(xùn)猴子這三項節(jié)目的其中一項?！?/p>

格雷戈里望向搖滾弗萊迪，他的眼神便是答案：獨輪車？他根本就沒接觸過，訓(xùn)練猴子？他甚至都沒要過什么像樣的寵物。拋彩球？上一次格雷戈里學(xué)湯姆貓那樣連拋三個雞蛋后，他得到的只有沾滿蛋液的天花板與一頓訓(xùn)斥。

“沒關(guān)系，馬戲團(tuán)小丑還有第二個選擇，”搖滾弗萊迪指著第三行字讀到，“經(jīng)過10年訓(xùn)練的飛刀客會將你綁上十字架，在你的頭上放好蘋果朝你扔—”

“—扔飛刀？還要一連三把？不！這絕對不行！”格雷戈里就算坐在紙箱邊要飯乞討，也不想再當(dāng)什么馬戲團(tuán)小丑了。

“沒關(guān)系，還有第二項，”搖滾弗萊迪將上半頁傳真撕掉，“馬戲團(tuán)外的吉祥物，需要有人穿著巧克力小豬的皮套來攬客，現(xiàn)在過去還能趕得上。”

“我在商場那里就試過了，”格雷戈里搖了搖頭，“他們說我這么小的孩子不適合扮演皮套吉祥物，我的身高和體力都不合適。我可能會累到中暑，還可能會出啊啊啊啊啊—！”

格雷戈里急忙捂住嘴巴，讓剩余的尖叫都滑回胃中，爛在肚里。搖滾弗萊迪摘下自己的頭部皮套，雙眼空洞的橙色弗萊迪頭被自己抱在懷中。意識到格雷戈里還在看著自己時，搖滾弗萊迪摸了摸頭上的金屬零件，將頭套扣回自己的金屬骨架上。

“抱歉，我只是想用我自己來證明，每天穿著皮套也沒什么累人的，”搖滾弗萊迪摸了摸格雷戈里的頭，“不過，脫下皮套的確讓我感覺涼快了不少！”

我的心也“涼快”了不少！格雷戈里將這句話憋在心中，這么說可能太直接了點兒。因此，他輕聲向弗萊迪提議，不要在其他公開場合脫掉皮套。

“有道理，”搖滾弗萊迪又看向下一條兼職招募廣告，“那我想你也不會對泳裝模特感興趣了，他們那兒缺一名童式泳裝的臨時模特。”

格雷戈里也掃視了一遍最后一條廣告，很可惜，商場想要的人是個女孩。只剩最后一條廣告了，在搖滾弗萊迪看來，那倒是個不錯的差事。

“格雷戈里，我強(qiáng)烈建議你看一下最后一個。不僅可以領(lǐng)到工錢，可能連晚飯錢都能幫你省掉！”

葉綠素兒童能量棒，富含膳食纖維與維生素，快速代謝糖分。味道可口，瘦身健美與塑形運動時的餐飲伙伴！

至少他們在廣告上是這么寫的。

“我要提醒一下，二位，這場廣告是直播，”搖滾弗萊迪又見到了那名身材肥胖的老太太—電視臺主管女士，哈哈，真是太巧合了！她繼續(xù)補充道 ：“我相信你們都背好那些臺詞了，就算沒有也沒關(guān)系！只要你們在直播時吃更多的能量棒，然后說它怎樣怎樣好吃就行了。沒什么比一個電子明星與同齡人更具有可信度！”

“我們懂了，莫伊拉女士，”搖滾弗萊迪將一根能量棒撕開，投入嘴中。反正他也沒什么味覺，“唔，真是太美味了！我吃完后就有了要跑十公里的沖動！”

“還不賴，”電視塔主管用鉛筆末端指著弗萊迪說道，“但是太作做了，不要那樣，別和演莎士比亞戲劇的演員那樣！”

“莎士比亞是誰？”格雷戈里小聲向搖滾弗萊迪問道。

“不知道，據(jù)說是個靠把人弄哭來賺錢的人?！?/p>

“那他絕對很會炸洋蔥圈！”

“等我們領(lǐng)到錢后就去吃！”

“好主意，但只能買一盒！”

直播開始，格雷戈里撕開能量棒包裝，搖滾弗萊迪也開始向自己的口中狂塞那些葉綠素能量棒。

下午6：30 ?廣告插播開始

雪爾莎正坐在家中，她最喜歡的動畫片剛剛迎來廣告。葉綠素兒童能量棒，讓她真正感到意外的是—它的代言人就是自己的哥哥。

“就像你們看到的，等我吃完之后—”格雷戈里咬下半塊能量棒，味道有點像不加砂糖的廢舊紙料，他皺起眉頭繼續(xù)說下去：“—我就會感覺像吃了張卡紙一樣！”

“什么？”莫伊拉推了推眼鏡，她不顧攝影師與納聲員的阻攔走到格雷戈里身邊，這可不是她想要的劇本！她需要人們對能量棒的肯定、承認(rèn)與夸贊，而不是—好吧，親自品嘗過之后，她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是真的！

“可為什么他還能吃的這么香？”唯一讓莫伊拉感到不解的，便是仍在向自己口中大灌葉綠素能量棒的搖滾弗萊迪。

“我是臺機(jī)器，我沒有味覺記得嗎？”搖滾弗萊迪才想起自己的背后的簡易面板中有幾個按鈕，他拜托格雷戈里幫他打開觸覺系統(tǒng)，之后又將一塊能量棒塞入口中。

“嗯！嗯？唔—咳咳！啊—！”

“快去叫醫(yī)生！弗萊迪吐白沫…我也不知道這是機(jī)油還是白沫，他快要不行啦！”

“攝像師，關(guān)掉攝影機(jī)！把我的律師請來，我要和葉綠素公司的人好好談一場官司！”

“莫伊拉女士，快叫醫(yī)生！”

雪爾莎在電視前抱緊了一只靠枕，琴娜抱著一筐衣服路過客廳，笑著問雪爾莎在看什么節(jié)目。

雪爾莎也說不準(zhǔn)，思考片刻后，她對自己的母親回答：“應(yīng)該是喜劇片，還是格雷戈里主演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