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戰(zhàn)錘小說個人翻譯《吸血鬼戰(zhàn)爭-馮卡斯坦因傳》第一本第六章

原文來自Black Library 作者:Steven Savi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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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翻譯,僅供學(xué)習(xí)交流, 請勿用于商業(yè)用途
翻譯校對都是我自己。。。

第六章
The Night of the Dancing Dead
希爾瓦尼亞,鄧肯霍夫??
帝國歷2010年,初冬
對喬恩·斯凱蘭來說,這是艱難的一年,失敗沉重地壓在他身上。痛苦和失望銘刻在獵巫人臉上的每一條皺紋里。從眼睛里流露出他極度的痛苦。
他執(zhí)著于一個無法被擊敗的事實:塞巴斯蒂·安格納還在外面活著。
兇手的繼續(xù)存在使斯凱蘭日夜受辱。他們這一對好像被困在鄧肯霍夫大街上,上演著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
自從斯凱蘭和費舍爾到達(dá)這座城市后,有幾次他們差點就要抓到安格納。他們離得如此之近,在客棧和賭場散發(fā)的霉味中,都能聞到那人難聞的體味??僧?dāng)他們尋找時,兇手似乎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
很久以前,斯凱蘭得出了他所能得出的唯一合理結(jié)論:一些非常有權(quán)勢的人在庇護(hù)謀殺他妻子的兇手。這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想法,這使他無法相信任何人,使他拒絕別人提供的任何幫助。
于是他在此地留了下來,等待著;強迫自己在迫切需要解決和償還的地方找到耐心。
他幾乎每天都能聽到那些相同的故事。首先是希爾瓦尼亞貴族病魔纏身的故事,以及那些試圖反對弗拉德·馮·卡斯坦因統(tǒng)治的人所遭遇的悲慘事件,然后是‘反西格瑪’主義的爆發(fā),越來越多的古老神廟被玷污。
越來越多的傳話者在訴說著這些謠言。每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的閑話都是關(guān)于復(fù)蘇死者的邪教,以及他們?nèi)绾尾荒敲淳徛厍宄鞲瘳斣谙柾吣醽嗋l(xiāng)村的一切痕跡。有些人無法掩飾他們對回歸舊信仰的喜悅;而另一些人則保持懷疑態(tài)度,他們感到這次宗教清洗并不僅僅是簡單地恢復(fù)以前的生活方式。并將這一切指向一個叫做“死者復(fù)生”的邪教組織。它們利用了這些持續(xù)了幾百年的恐懼迷信,這是平民們都非常熟悉的東西。
也許最能說明問題的流言是關(guān)于伯爵妻子伊莎貝拉奇跡般地恢復(fù)了健康、蒼白的臉色、以及她在痊愈后的古怪行為的流言。
那些流言蜚語說:除了晚上,她從來沒有離開過和丈夫同住的房間。
即使是現(xiàn)在,一年過去了,斯凱蘭仍然清楚地記得他和費舍爾與維克托·謝爾曼的秘密會面,后者是在伯爵夫人久病期間為她治療的兩位醫(yī)生之一。那人一直很害怕,總是回頭看,好像害怕有人會聽到他們的談話似的。
在這次會面中最令人難忘的是,謝爾曼堅持認(rèn)為伊莎貝拉·馮·卡斯坦因的心臟已經(jīng)停止了跳動。在他被伯爵開除離開房間之前,她已經(jīng)死了。
謝爾曼在與斯凱蘭會面后的第二天早上就被殘忍地殺害。斯凱蘭不喜歡巧合。很明顯,謝爾曼為他的口若懸河付出了代價。有人想讓他閉嘴,但這只能讓斯凱蘭相信他說的是實話:伊莎貝拉·馮·卡斯坦因已經(jīng)死了,但出于某種原因她被復(fù)活了。
難怪她對“死者復(fù)生”的追隨者如此重要,她是他們中的一員。她已經(jīng)步入到另一個世界中,她呼吸了莫爾地下世界的惡臭空氣,但是她又回來了,重新走在他們中間。臉色蒼白,害怕陽光,她是夜晚的動物,人類的貓頭鷹。
古老的廟宇被摧毀,死者復(fù)生,貴族們都成為了奇怪的消瘦病的犧牲品;這一切都意味著全國各地的城堡都成為了那些黑暗中的夜行族的家園,這些謠言都指向了同一個基本事實:在希爾瓦尼亞省有一些不好的東西。
斯凱蘭下意識地做出了西格瑪之錘的手勢,抬頭凝視著伯爵那哥特城堡的身影。它像獵食鳥一樣棲息在山坡上,所有尖銳的棱角和鋸齒狀的黑色塔樓都帶著百葉窗向下凝視著他。
城堡在陡峭的巖石表面上搖搖欲墜,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樣式."猛禽’是個很不錯的比喻,盡管這個猛禽很可能是某個畸形的石像鬼棲息在那里。
斯凱蘭苦笑著想。
錢快花光了,但他們交到了一點好運。
他們住進(jìn)了克勞斯·霍倫弗爾的家中。霍倫弗爾住在這座城市中一個不那么破舊的地方,他是一位酒商。
霍倫弗爾是個好人,他同情他們對正義的追求。他的酒窖上面有一間寬敞的房間,他本可以向他們收一大筆錢,但他沒有收錢,而是讓他們偶爾負(fù)責(zé)送貨;但更多時候,他們只是簡單地幫他看守他的貨物。但霍倫弗爾并不需要他們,他已經(jīng)雇傭了一小群警衛(wèi),而城里也有很多男孩可以幫他跑腿。
他們都知道霍倫弗爾把他們留在身邊是因為他同情他們。幾年前,這位商人和她家人在前往范哈爾登施洛斯的路上被土匪奪去了妻女的生命。在某種程度上,他在一個喝了半杯酒的晚上承認(rèn)了這一點,他嫉妒斯凱蘭和費舍爾對安格納和他那幫殘忍的兄弟們的無情追捕,希望他也能有勇氣對鮑里斯·埃爾比特和他那群骯臟的強盜渣滓做出同樣的事。
他們?nèi)嗽诰平焉戏降拈w樓房間里。斯凱蘭背對著其他人,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那扇圓圓的小窗。低處的霧氣已經(jīng)開始逐漸向外擴散,籠罩著城市的街道。他俯視著下面的街道,但很難看到幾英尺以外的地方。當(dāng)他抬頭望向城堡時,空氣依然明亮而清澈。然而,霧氣正在升起。在幾個小時之后,它就會完全覆蓋住城堡,就像它已經(jīng)覆蓋的其他城市街道一樣。就他的想法而言,他可能并不希望今天有好天氣。
載著富人的馬車絡(luò)繹不絕地沿著彎曲的道路向黑色城堡的吊橋駛?cè)ァ倪h(yuǎn)處看,城門就像一張張開的大嘴,等待著把他們吞下去。Totentanz(德語),確切地說是死亡之舞,或者至少是為紀(jì)念死者而舉行的化裝舞會,標(biāo)志著魔巫午夜的前夜。許多乘客是從省內(nèi)最遠(yuǎn)的地方趕來,向伯爵和他心愛的伊莎貝拉表示敬意,并在這個過程中,他們見證了藝術(shù)家杰梅汀·吉斯特為伯爵夫人所作的肖像的揭幕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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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吉斯特,一位已經(jīng)步入晚年的老人,無疑是創(chuàng)造了最后的杰作。吉斯特已經(jīng)有十多年沒有接受過任何委托。很多人都認(rèn)為在他在死者大廳里為莫爾創(chuàng)作藝術(shù)品之前,這位老人可能永遠(yuǎn)都不會再拿起畫筆了。伯爵以某種方式誘使他畫出最后一幅肖像,這可真是一個不小的奇跡。但從某方面來說,伯爵還是很有說服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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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星期以來,鄧肯霍夫一直在談?wù)撝八劳鲋琛薄?/p>
裁縫們忙得不可開交,忙著制作能與穿著者的美麗相媲美的禮服;酒商和奶農(nóng)們把他們最好的貨物裝滿車廂,運到城堡;面包師和屠夫們準(zhǔn)備好新鮮的肥肉和美味佳肴,讓人垂涎欲滴。似乎在化裝舞會上,除了斯凱蘭和費舍爾,每個人都在好好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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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確定不能說服你放棄嗎?”費舍爾問道,他知道他的朋友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但他對此無能為力。他不喜歡這樣,自從斯凱蘭分享了他的計劃后,他就一直在表達(dá)著自己的不滿,但是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隨它-隨波逐流,看看它會把他們帶到哪里。
“是的”斯凱蘭說,抓了抓鼻子。當(dāng)他開始緊張到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時,他就會這樣做。
“他就在上面的城堡中,我的朋友。你我都了解他。你感覺不到嗎?我能。他就在空氣中,濃厚到你幾乎可以摸到它。他還活著……感覺就好像有某種電荷……一種震顫。如果我閉上眼睛,我能感覺到他滲入了我的皮膚,使我的心怦怦直跳。他使我的血液在血管中歌唱。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我們離他很近。如此接近。這是我的承諾:在漫長的八年之后,這一切都會在今晚結(jié)束。我們中的一個將會和莫爾面對面地見面?!?/p>
“你能答應(yīng)我那個人不是你嗎?”
“不能”斯凱蘭誠實地說?!暗钦埾嘈盼?,如果我死去的話,我會盡最大的努力把那個家伙帶走?!?/p>
“祝你好運,孩子,”霍倫弗爾說著走到他身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澳憬裢硪龅氖路浅S赂?,走進(jìn)野獸的巢穴。。。愿你的神引導(dǎo)你的劍。”
“謝謝你,克勞斯?!?/p>
“好吧,讓我們再過一遍,好嗎?”斯凱蘭從窗口轉(zhuǎn)過身去?!敖回洉r間在一個多小時后,總共13桶不同的葡萄酒,其中兩桶將被標(biāo)記為巴托尼亞葡萄酒。那就是我和費舍爾要藏身的地方。你的人正等在另一端,等著把我們打開。第三只酒桶上有霍克領(lǐng)的標(biāo)志,里面裝著我們的劍和兩把十字弩,兩條束帶的箭鞘里裝著八根弩箭。這些武器將被油皮包裹,漂浮在真正的酒桶里。”
“朋友,這個問題我們已經(jīng)談過一千次了,”商人平靜地說?!昂嗬锟艘呀?jīng)在城堡里卸下一批貨物了,你的武器已經(jīng)包裝好,藏在了酒桶里。這些酒桶已經(jīng)裝在了最后一輛馬車上。剩下的就是讓你下樓,讓我把你封在巴托尼亞酒桶里。到城堡的路程要花費一個小時,也許還要更久一點。多操心下你進(jìn)去后該做什么,讓我來操心你怎么進(jìn)去。”
費舍爾說:“我還是有些擔(dān)憂。我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它一直在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p>
“那是你‘老婦人’的本性?!彼箘P蘭說著,朝霍倫弗爾夸張地眨了眨眼?!澳銚?dān)心過度了。在這一切結(jié)束后,你會成為一位出色的潑婦,我的朋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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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沒有笑。部分原因是,他也有費舍爾一樣的疑慮,但他不打算說出自己的擔(dān)憂。
“那么,我們開始干活把。怎么樣,孩子們?”
“好的,但我覺得我不在是孩子了?!彼箘P蘭說
這三人走下階梯,來到地窖中。
馬車已經(jīng)備好。
兩輛馬車都套上了馬具,隨時可以開動。平板上的木桶大小不一,桶上的磨損痕跡顯示出它們來自不同的年代。有幾個是深棕色的,上面有其產(chǎn)地的標(biāo)記,其他的則是淺色的干木頭所做。
較小的酒桶比較大的酒桶更不容易引起懷疑,不過,如果一個過于熱情的士兵決定幫他卸下酒桶,他會大吃一驚的??藙谒瓜胫?。
斯凱蘭爬進(jìn)巴托尼亞酒桶里,雙膝緊靠著下巴,低著頭?;魝惛柊焉w子壓下去,然后用釘子將他密封進(jìn)去。
他在緊扣木桶周身的第二根金屬帶下面鉆了兩個小氣孔,靠近偷渡者的臉。但這些氣孔太小了,以至于只能進(jìn)入少量的寶貴空氣;但它們也足以讓他活下來。
里面很黑,幽閉的空間讓人很不舒服。在那里呆上一個小時,肯定會像呆在地獄里一樣痛苦。
幾分鐘后,他聽到費舍爾的酒桶被固定的聲音,然后聽到第三個蓋子把他們的武器釘在里面。
有一件武器沒能進(jìn)入第三個酒桶里,斯凱蘭用皮帶把它掛在脖子上,冰冷的小玻璃瓶緊貼著他的皮膚。
他把小玻璃瓶抱在胸前。這玩意幾乎花掉了他剩下的所有錢,但如果它能把安格納燒了,那它所花費的每一分錢都是值得的。
馬車緩慢而輕柔地?fù)u擺著,很快就使人感到惡心。斯凱蘭試圖把所有的想法都清除出去,但它們總是回到同一件事上——他打算殺死的那個人的臉。塞巴斯蒂安格納。
木桶掩蓋了世界的聲音。讓他們無法知曉他們在路上的什么地方。
他偶爾聽到幾聲霍倫弗爾的口哨。這個人連調(diào)子都唱不出來。每隔幾分鐘,汗水就會涌進(jìn)他衣領(lǐng)的凹陷處、脊椎底部和膝蓋后面,而斯凱蘭就會轉(zhuǎn)過身來呼吸幾口寶貴的新鮮空氣。
酒桶里充滿著發(fā)臭的酒香。有幾次他不得不抑制住嘔吐的沖動。不久,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被那令人陶醉的酒香熏得頭暈?zāi)垦!?/p>
馬車在崎嶇不平的路上顛簸著,在黑暗中顛簸著斯凱蘭。狹窄的空間使他血液停止了正常的循環(huán),他的四肢已經(jīng)麻木,就像被成千上萬的針刺一樣。
在一段漫長的時間之后,車子開始減速,最終停了下來。
他只能聽到很小談話聲。他運用自己的想象力將其拼湊在一起:警衛(wèi)詢問酒商,索要他的提貨單,表示滿意。然后告訴他把貨物放在哪里,用一條旁人看不見的通道,以免被源源不斷的客人看到。
有人連續(xù)急促地敲了斯凱蘭的桶蓋三下。他的心臟停止了跳動。他不敢呼吸,也不敢動。一切都懸而未決。這一切都可能在幾秒鐘內(nèi)就結(jié)束,結(jié)束多年來對正義的追求。他閉上眼睛,等著陽光直射進(jìn)來,等著守衛(wèi)打開他藏身之所的蓋子。
但陽光沒有照射進(jìn)來。
馬車轟隆隆的向前駛?cè)ァ乃淖齑介g漏出了一聲顫抖的嘆息。他們在城堡的圍墻內(nèi),等待著木桶從車上搬到伯爵的地窖里。快到最關(guān)鍵的時刻了,如果有什么事情會出問題的話,那就是接下來的幾分鐘里。
斯凱蘭默默的向西格瑪禱告著。
酒桶被猛地撞了一下,車輪碾過一塊參差不齊的石頭,剎那間,所有的動靜都停止了——然后,木桶突然被人從馬車上拽了下來,沿著幾塊木板滾到了地窖里。斯凱蘭疼的幾乎要哭出聲來。周圍的環(huán)境猛烈的晃動著,他的身體撞進(jìn)了木桶內(nèi)壁,臉緊貼著桶蓋,這讓他感到惡心和痛苦。
混亂的旋轉(zhuǎn)突然停止了,木牢蓋上的封印被打破。
當(dāng)蓋子打開時,斯凱蘭拱起背部,向上推去,拼命地想從幽閉的酒桶里出來。就像潛水員在水下待了太久才浮出水面一樣,他大口喘著粗氣,貪婪地吞咽著地窖里發(fā)霉的空氣。他干嘔著,幾乎被空氣噎住。
霍倫弗爾的酒窖男孩亨里克彎著腰處理第二只巴托尼亞酒桶。他的臉上帶著一種專注的神情,用金屬撬棍在印章和木頭之間撬動,把它撬松。費舍爾從里面用雙手向上推去,擠出了木桶。
斯凱蘭試圖站起來,發(fā)現(xiàn)雙腿沒有任何力氣。他抓住馬具和絞車之間的支撐桿,將自己支撐起來。他在那里站了很長時間,渾身發(fā)抖。
亨里克幫助費舍爾站起身來。
過了一會,他們聽到了一聲清澈的鞭子抽打聲,以及馬車返回的聲音
斯凱蘭環(huán)顧了一下地下室。多年的潮濕浸透了冰冷的石頭,上面長滿了匍匐的黑色霉菌。亨里克將武器遞給了他們。斯凱蘭將劍套入鞘,將十字弩夾在腰帶上。他把多余的弩箭塞進(jìn)靴套里。在他旁邊,費舍爾也做著同樣的事。
天花板很低,費舍爾不得不彎下腰來。那個大塊頭笨拙地朝通往廚房的門走去。
“不撤退,不投降,”斯凱蘭說道。
費舍爾深吸了一口氣,跟著他前進(jìn)。
他們在門口停了下來。從廚房發(fā)出的聲音傳到了他們的耳朵里。成群的廚房工作人員無疑是在努力地工作,為伯爵的宴會準(zhǔn)備一切完美的食物。
“如果我們不能離開這里,”費舍爾低聲說,他的黑眼睛里閃爍著恐懼,“下輩子你會選擇什么樣的生活?”
“我也曾有過的生活:一個不知名的農(nóng)民,住在帝國偏僻的角落里,有著賢妻良母,過著幸福的生活。我愿意付出一切回到那個時候,做回過去的我,而不是現(xiàn)在的我?!?/p>
費舍爾點頭表示理解?!拔乙蚕牖氐侥且惶欤贿^我想我會選擇和他們一起死去,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活著?!边@一次是斯凱蘭點了點頭。
“說夠了,我的朋友。死亡在召喚著我們?!闭f著,他把一小桶葡萄酒扛在肩上,推開門,自信地走上狹窄的仆人樓梯。費舍爾緊隨其后。
斯凱蘭沒有理會廚房工作人員的表情,徑直走向那個看起來像是在負(fù)責(zé)的人。
“你想把它放在哪兒,鄉(xiāng)紳?”用手指敲著酒桶。
廚師翹起鼻子,揮手示意他離開?!霸谀莾海T邊。然后趕緊回去把自己洗干凈。你真臟,伙計。如果伯爵看見你那樣,他會把你藏起來的”。
斯凱蘭哼了一聲,轉(zhuǎn)過身去。有幾個小木桶和一個較大的木桶堆在最遠(yuǎn)的墻上。他把酒桶放在其他木桶旁邊,徑直走出了廚房。
這條通道分為三條,一個岔道通向左邊,一個通向右邊,而第三條岔道一直通向前方。
由于不知該走哪條路,為了權(quán)宜之計,他選擇了直走。如果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錯誤的,他能更容易找到回去的路。
他們迅速穿過城堡的腹地,尋找通往樓上的樓梯。
找到一個并不難。
吵鬧聲把他們引向大廳。
走廊掛滿了掛飾,從冰冷的地板到鋪滿絨氈的墻壁,墻壁上畫著各種狩獵和斜倚的美女,終點通向大廳。
嗡鳴聲變成了轟鳴的噪音。
大廳里擠滿了來來往往的人,嘁嘁喳喳的談話聲不絕于耳。所有的客人都戴著古怪的骷髏面具,使人覺得他們好像剛從墳?zāi)估镢@出來似的。當(dāng)斯凱蘭和費舍爾進(jìn)入大廳時,兩位年輕的女服務(wù)員突然出現(xiàn),將面具塞到他們的手上。
斯凱蘭感激地接過來,迅速戴在臉上。
“西格瑪在上,如果他戴著面具,我們怎么能找到他呢?”費舍爾在他身后咒罵道。
大廳里悶熱得令人窒息,空氣中充滿了濕氣??紤]到出席的人數(shù)之多,這并不令人驚訝。斯凱蘭注意到,有好幾位女士不停地扇著扇子,轉(zhuǎn)身打量著這群人。
在伯爵的黑曜石寶座旁,一排小提琴手和大提琴手演奏著一首音樂交響曲,這是失明的西格瑪牧師阿道夫斯的第三協(xié)奏曲,每一個音符都與一種近乎神圣的純潔性相共鳴。
斯凱蘭在人群中停住了腳步,讓音樂像巨浪一樣沖擊著他。如此的動聽;似乎沒有別的詞來形容它。
在黑曜石王座的另一邊,一個巨大的臺柱已經(jīng)建成,上面立著杰梅汀·吉斯特為伊莎貝拉·馮·卡斯坦因所作的畫像,它們隱藏在純紅色的窗簾下。
客人們在地板上移動的方式有一種別樣的優(yōu)雅,就好像他們都是某個精心策劃的大型舞蹈的一部分。
斯凱蘭掃視了一圈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面罩,希望能看到潛伏在面具后面的人。他內(nèi)心充滿了冰冷的確定性:安格納就是它們其中之一。他很清楚,其中一個面具隱藏著謀殺他妻子的男人。
斯凱蘭向人群深處擠去。費舍爾努力地跟上他的勢頭。音樂飆升,身體從四面八方涌來擠來。斯凱蘭盯著一個又一個面具,一場可怕的死亡之舞在他眼前上演。
如此絕望。如此相近,至少在觸手可及的范圍內(nèi),卻無法辨認(rèn)出他的獵物。
他握緊著拳頭。在那一刻,他最想發(fā)泄的就是他的挫敗感。
音樂的節(jié)奏變得憂郁起來。斯凱蘭站在大廳中央,左顧右盼。然后,他抬起頭來,看著俯瞰地面的畫廊。
一個枯槁的年輕人堅挺地站在紅木欄桿上,仔細(xì)地打量著那些跳舞的人,仿佛在看一群蒼蠅在某個早已死去的動物的尸體上爬行。他臉上的厭惡是顯而易見的。
在他身后有五個人,其中兩個人和他本人長得很像。某個家族,斯凱蘭推斷著。另外三個是肌肉發(fā)達(dá)的人,如果舞池因為吵鬧的酒鬼或憤怒的邊境男爵大吵大鬧而失去控制時,他們會隨時進(jìn)去控制騷亂。
斯凱蘭掃視了一下他身后的第二個走廊。這里還是排滿了細(xì)心的觀眾。
看穿著,這群觀眾顯然是警衛(wèi)。其中一個背上戴著奇怪的雙刀鞘。雖然刀刃很有趣,但讓斯凱蘭吸引到注意力的是持劍者旁邊那位剃光了頭發(fā)的男人。
就是他。斯凱蘭以前在那些被他判處火刑的人身上見過這種表情。安格納的頭上懸著詛咒的記號。喬恩·斯凱蘭所能做的就是不拆下身邊的十字弩,當(dāng)場在那人的喉嚨里埋上一枚金屬尖端的弩箭。
他想象著自己慢慢地提高十字弩,擠壓著觸發(fā)機關(guān),看著致命的弩箭穿過安格納的喉嚨。瞬時的沖擊,困惑,血液從傷口的血脈中噴出。一種冰冷的滿足感像一塊光滑的石頭一樣落在斯凱蘭的心中。
這一切都會在今晚結(jié)束。
“我看見他了?!彼f。
費舍爾轉(zhuǎn)過身,迅速掃視了一下畫廊。他幾乎認(rèn)不出那個人。他剃得光光的腦袋和頭皮上縱橫交錯的傷疤使安格納看起來和記憶里的大不相同。
“是他?!辟M舍爾表示同意
他環(huán)顧大廳,想找到通向走廊的樓梯,但什么也沒找到。
房間四周的幾根石柱上覆蓋著厚厚的天鵝絨窗簾,四面墻上都掛著華麗的掛毯。斯凱蘭走到大廳的邊緣,腦子里滿是復(fù)仇的念頭。
身體包圍了他,切斷了他和費舍爾的聯(lián)系。他不斷向前推進(jìn),從根本不存在的縫隙中擠過去。
音樂的音調(diào)再次轉(zhuǎn)變,變成了令人陶醉的頌歌,小提琴取代了歌手的聲音,音樂螺旋上升到勝利的高潮。在隨之而來的第二聲肅然起敬的沉默中,圍成一圈的舞女們都倒抽了一口氣。伯爵、弗拉德·馮·卡斯坦因和他美麗的妻子伊莎貝拉走進(jìn)了黑曜石王座后的橡木大門。
男人以掠食者的姿態(tài)優(yōu)雅的行動著,女人則像他的影子。這對情侶相處得很融洽。
伯爵高高舉起他妻子的手,在一陣掌聲中低低地鞠了一躬。那個人有點讓斯凱蘭毛骨悚然。這并不明顯,沒有任何混沌的跡象籠罩著他。它很微妙,但它就在那里。一種隱隱的感覺。
在某種程度上,這可能是由于這個人的傲慢,但不是這樣,至少不是全部。他可能無法知曉其原因,但其結(jié)果顯而易見,派對上的賓客們敬畏地看著伯爵。面具滑落,眼睛中流露出了崇拜。
弗拉德·馮·卡斯坦因擁有著這些人的肉體和靈魂。他對他們有催眠師般的吸引力。斯凱蘭知道,馮·卡斯坦因和一個偉大的木偶大師沒有什么不同:大廳里的每個人都會隨他的意思舞動。另一方面,女人很容易讀懂。她有一種原始的魅惑。她端莊的眼神,淺淺的微笑,逗趣的撫摸,她的舌尖停留在她火辣的嘴唇上,她把頭一仰,顯示出她天鵝般的優(yōu)雅,黑發(fā)如瀑布一般飄落在她的身后。
他帶著一絲憂郁的神情,但她卻流露出對權(quán)力的自信,真正的權(quán)力。
人群為他們分開了一條道路。斯凱蘭利用馮·卡斯坦因的到來分散了他們的注意力時,悄悄地溜走。
他回頭看了一眼。諂媚的客人們都渴望著接近伯爵和他的夫人。這把費舍爾圍在里面。斯凱蘭別無選擇。他不能回去找他,也不能冒險等待。
在他身后,費舍爾試圖從人群中擠過去,但人群的重量把他推了回去。
“朋友們,”馮·卡斯坦因說,他的聲音穿透了喧嘩聲。
“歡迎你們來到我的家里來,在今天我們?yōu)樽畲嗳?、最有限的生命而慶祝,并陶醉于無限的死亡中?!?/p>
“我們聚在一起,就像沒有面孔的結(jié)構(gòu),赤裸的骨骼,使我們無法分辨彼此,因為我們是平等的。生死平等”。
“今晚,我們拋開一切禁忌,盡情地沉浸在這些優(yōu)秀演奏者的音樂中。我們有幸從本省帶來最好的美味和葡萄酒。所以,我敦促你們向“死亡之舞”屈服。畢竟,這是死者的舞蹈,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又有什么資格去承受這樣莊嚴(yán)的舞伴呢?”
敬鬼魂、“朋友們,為不安的死者舉杯吧!敬僵尸!敬尸妖!敬食尸鬼!敬女妖!敬巫妖!敬木乃伊!敬幻像!敬噩夢!敬陰魂!敬死靈!敬幽靈!敬縛靈!敬惡靈!當(dāng)然,”他放慢了腳步,把聲音降到了最低的音量。伯爵不需要提高音量。他的聲音足以傳達(dá)到每一位客人的耳朵里,“還有吸血鬼?!?/p>
馮·卡斯坦因的祝酒演講博得一陣掌聲。
“敬死者!”
聲音在房間里回響著。
斯凱蘭到達(dá)了印有希爾瓦尼亞徽章的四幅紅色天鵝絨窗簾中的第一幅。
他希望其中一副能露出通向畫廊的一段樓梯。
他停下來抬頭看著安格納。這名男子似乎對這一過程幾乎感到厭煩。
安格納靠在桃花芯木欄桿上,握緊著拳頭,又再一次松開。
在他身旁,更多的馮·卡斯坦因的密友在竊笑。
斯凱蘭推開窗簾。正如他所懷疑的,那塊紅布藏著一條通道。這一條通向城堡的更深處,但是這條樓梯并沒有通向畫廊的跡象,所以他又把窗簾拉上。
第二個窗簾里藏著一扇閂著的門。
第三扇通往另一條通道,這條通道消失在鄧肯霍夫的下層黑暗中。
他溜到最后一層幕布后面,打開門閂,進(jìn)入到一個狹窄的樓梯中。
音樂聲又在他身后響起。斯凱蘭爬上樓梯。無數(shù)的想法在他的腦海里翻騰,就像盲目的賽跑者在路上漫無目的地找不著北。他無法冷靜地思考。但這并不重要,他也不需要。
當(dāng)他把皮帶套在頭上時,他的手因為期待而顫抖。
那個小玻璃瓶就是他所需要的。他很高興費舍爾被困在了洶涌的人群中。他并沒有完全說實話。他知道這里的風(fēng)險。他要當(dāng)著幾百人的面殺了安格納。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活著離開鄧肯霍夫。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終于為莉茲貝特報仇了,殺戮的循環(huán)將在今晚結(jié)束。死亡早已不再使他害怕——畢竟,還有什么可害怕的呢?莉茲貝特會在莫爾的國度等著他。他們會再次在一起。在這一點上,馮·卡斯坦因說的死亡是值得慶祝的理由是正確的。
他在畫廊前停了一下。小提琴尖聲合唱,掩蓋了他的腳步聲。畫廊里有四個人和安格納在一起。
斯凱蘭不在乎,他的眼里只有安格納。其他的都無關(guān)緊要。他的拳頭握緊住玻璃瓶。四個人中最矮的一個轉(zhuǎn)過身來看見了他。一種厭惡的表情在那人的臉上蔓延開來。
“下樓,你不被允許上來”。
“我想去哪就去哪?!彼箘P蘭說。
安格納聽到他的聲音轉(zhuǎn)過身來。有那么一會兒,斯凱蘭覺得自己從兇手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認(rèn)出他的光芒,但更有可能的是,他看到它是因為他希望它在那里。
光頭男瘦削的臉上露出狡黠的微笑。
“你做到了,是嗎?”安格納說。他的聲音和斯凱蘭記憶中的一樣充滿仇恨?!昂冒?但不是今天。在我決定給你一頓讓你難以忘懷的教訓(xùn)之前,趕緊下樓吧?!?/p>
“我什么也沒忘記?!彼箘P蘭又向前走了兩步,“我的妻子,我的女兒,我的朋友?!彼嗣约旱奶栄??!八麄兌荚谶@里。就像你帶到我村子里的那些殺戮的人渣。他們都在這里,燃燒著。”
“啊,”塞巴斯蒂安格納說,“那么你就是獵巫人了,是嗎?我以為會是…長得高點”。
“有什么問題嗎,塞巴斯蒂?”戴著兩把彎刀的劍客問道。他本能地站在安格納和斯凱蘭之間。
“沒有,”安格納搖著頭說。“完全沒問題,波斯納。我們的朋友快要死了”。
安格納緩緩地笑了笑,露出充滿壞意的微笑。他的嘴唇向后翹起,露出尖利的牙齒。
斯凱蘭向前邁了一步,用拳頭猛擊安格納的臉。玻璃瓶碎裂開來,里面的液體灑在安格納的眼睛里,順著他的臉頰流下。
安格納的手捂著他的臉,拍打著,抓撓著,硫酸灼燒著他的皮膚。粉紅色的泡沫在他的手指間嘶嘶作響。血順著他的手背流了下來。
斯凱蘭沒有移動。安格納邁著沉重的步子踉踉蹌蹌地向前走。他的嘴在尖叫著,但不斷的小提琴聲淹沒了他的尖叫聲;當(dāng)硫酸流進(jìn)他的嘴里,流進(jìn)他的喉嚨,侵蝕著他的身體時,狂暴的音樂配合著安格納狂暴的扭曲為其伴舞。
他把手從臉上移開。他右臉頰消失了一半,融化在一團(tuán)血和骨頭中。他的臉頰、下巴和脖子上都冒出了膿皰,隨著硫酸繼續(xù)融化在他剩下的臉上,水泡冒了出來、滋滋作響、唾沫飛濺。憤怒在他那只完好的眼睛里燃燒著。
另一只不見了,被硫酸灼燒過的地方一片漆黑。
斯凱蘭迅速的伸手拿起腰間的十字弩,把它取下來,對準(zhǔn)安格納的胸膛。
“你殺了我妻子……死亡對你來說還不夠?!?/p>
他迅速按了兩下扳機。兩根帶羽毛的箭桿猛擊在安格納的胸膛上,把他擊倒在地。他躺在畫廊的地板上,鮮血從傷口中滲出。
安格納在地板上扭動著,用他那流血的拳頭抓住一支弩箭,猛地把它拽了出來。他的臉因疼痛變得扭曲。
站在他旁邊的赫爾曼·波斯納抽出一把他背上的雙刀,扔給了斯凱蘭。
“干掉他。他樣子真丑。”
“的確不漂亮,”斯凱蘭說到。
他跨過安格納的身體,舉起那把借來的劍。其他人都靜止在一旁。仿佛有一道咒語把他們迷住了。
眨眼間,他把劍刺進(jìn)安格納的內(nèi)臟,將劍柄旋轉(zhuǎn)了一圈,把傷口弄得更寬,然后又把它拔了出來。
波斯納說:“這是行不通的。把他的頭砍下來。”
斯凱蘭猶豫著。
突然,安格納站了起來,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臉頰和下顎周圍的皮膚已經(jīng)融化,露出鋒利的獠牙。他的爪子盲目地扒向斯凱蘭的臉。斯凱蘭向旁邊一閃,后退了一步,用劍劃出一條野蠻的弧線。
那把彎曲的刀片劃斷了兇手的脖子和脊柱,使他被砍下的頭顱在地板上跳動旋轉(zhuǎn)著。血少得可憐,涓涓細(xì)流,而不是噴涌出來。伯爵的一個手下用腳擋住了它。
安格納死一般的眼睛責(zé)備地盯著斯凱蘭。
樂師們繼續(xù)演奏著,刺耳的小提琴音樂在他們周圍回蕩,全然沒有注意到離他們只有幾步之遙的殺戮。
斯凱蘭站在那個毀了他一生的人的尸體前。這最后的復(fù)仇并不甜蜜。殺戮并沒有帶來滿足感。他低頭看著那張被毀容得臉,它仍然在發(fā)出嘶嘶聲,酸液燃燒著越來越多的脂肪。一段時間后,硫酸會剝?nèi)ヮ^部所有軟組織,溶解大腦,只剩下干凈的頭骨。
“這是私人恩怨,是嗎?”波斯納問道。
‘是的?!?/p>
“結(jié)束了嗎?完成了嗎?”
“是的?!?/p>
“好。做得不錯,我的人對你做了錯事,我可以尊重這一點,但這給我留下了一個問題。你殺了我的人,我不能讓你安然無恙的離開這里?!?/p>
“我明白?!?/p>
“可是你并沒有可憐巴巴地向我求饒。我也尊重這一點。”
“我不怕死。我今晚來這里就沒想著活著離開,這對我來說無關(guān)緊要。我已經(jīng)完成了我打算做的事。從現(xiàn)在起,我的生活就沒有了目標(biāo)。我死得越早,和妻子團(tuán)聚得越早”。
“啊,這就是你的故事?我明白了。但如果我是你,我不會期待在死者的大廳里舉行任何充滿淚水的聚會。你叫什么名字?”
“喬恩斯凱蘭?!?/p>
“喬恩·斯凱蘭,你殺了我的人。正如我所說的,這給我?guī)砹艘粋€問題。”
“我說,殺了我!”斯凱蘭說。
“但是你看,殺了你并沒有傷害到你。你自己說過,你想死。你在這里完成了你的恩怨。你已經(jīng)為你所愛之人報仇。所以殺了你并不能給我公正?!?/p>
斯凱蘭看見費舍爾躲在波斯納肩膀后面的門里。他從另一條路來到畫廊。他的手握在自己的十字弩上。
斯凱蘭搖了搖頭。這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結(jié)束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他朋友的。
他轉(zhuǎn)過身來,從陽臺上望著參加伯爵化裝舞會的客人們。波斯納順著他目光的方向望去。
“哦,他們的時代將會到來。但是你,喬恩·斯凱蘭,你該怎么辦?我必須承認(rèn),我的內(nèi)心是想殺了你,但正如我們所確定的,我不能那么做,而且殺了你也不能解決我手下的問題。”
“做你想做的事,然后把它做完。”斯凱蘭說。波斯納那把彎曲的曲刀從他的指縫間滑了出去,摔在地上。“我的使命在這里完成了”。
下面的音樂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不,你沒有,”赫爾曼·波斯納若有所思地說。“這只是剛剛開始?!?/p>
他咧嘴一笑,露出了掠食者的毒牙。
在音樂沉默的間歇,其他人都在大笑,波斯納的臉也隨之改變,他的笑容消失了,面部也舒展開來。他的顴骨翹了起來,臉下的骨頭像液體一樣成形愈合。當(dāng)他皮膚下的野獸浮出水面時,他的下巴拉長起來,耳朵的線條也變尖了。
轉(zhuǎn)變完成后,波斯納發(fā)出了獸性的吼聲。
他撲向斯凱蘭,把他毫無效果的防護(hù)推開,抓住他的頭發(fā),把他的頭向后一拽,露出脖子。
波斯納就這樣把他抱在懷里,仿佛是在模仿戀人的擁抱。然后他把牙齒伸進(jìn)柔軟的肌肉里貪婪地吸食著。
在最初的幾秒鐘里,斯凱蘭的四肢拼命地掙扎著。隨著他求生的意志逐漸消失,他的四肢越來越虛弱。他覺得自己的意識溜走了,他的記憶分裂成無數(shù)的碎片,忘記了童年的記憶,莉茲貝特的幸福,悲傷,憤怒,和所有他能想到的。
這是死亡……
他感到溫暖粘稠的液體濕潤在他的嘴里。
他的血和波斯納的血混合在一起。
波斯納仰起頭心滿意足地吼叫起來,然后把斯凱蘭癱軟的身體扔過欄桿,扔到下面狂歡的人群中。
過了一秒鐘,尖叫聲開始響起。
費舍爾從門口放出兩束弩箭;一顆子彈從大廳的天花板上高高地彈起,另一顆則刺進(jìn)了一個波斯納手下的脖子上。
他并沒有倒下。那人伸出手,掙脫了脖子傷口上的弩箭,裂開的傷口滲出了少量的鮮血。那人咆哮了一聲,蹲下身子,他的臉也發(fā)生了波斯納剛才那種可怕的變化。
費舍爾轉(zhuǎn)身逃命。
在下面,弗拉德·馮·卡斯坦因的聲音打破了一片混亂。
“啊,已經(jīng)抽出了第一滴血。是的。是的!揭示自己。把里面的野獸釋放出來!慶?;顒涌梢哉嬲_始了!喝!喝下人性之酒吧!喝!”
從大廳上方的兩個走廊上,馮·卡斯坦因的吸血鬼們跳過陽臺,撲向狂歡者們。
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簡直就是一場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