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千炎依然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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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呀？”女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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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千炎?！背嗲а滓贿呎f著，一邊用樹枝在地上劃出了三個(g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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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看了一眼，搖搖頭，道：“不認(rèn)識(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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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女孩在家的時(shí)候沒有提前習(xí)過字，赤千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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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炎，我可以這么叫你嗎？”女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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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千炎點(diǎn)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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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童童?！迸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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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童，這聽起來不像個(gè)大名?！澳阕鳂I(yè)上的名字寫的就是童童嗎？”赤千炎忍不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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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的是劉一一，但是我叫童童?！迸⒒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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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千炎一下子腦袋沒轉(zhuǎn)過彎兒來，總覺得這女孩說話顛三倒四的，難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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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卻沒有察覺到赤千炎困惑的情緒，立馬又換了個(gè)話題：“你在這里看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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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蝸牛?！背嗲а渍f著，將視線從女孩身上移開，重新看向那只蝸牛。就這一會(huì)兒時(shí)間，蝸牛只爬行了一小截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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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也蹲下來，看了一會(huì)兒，又靜不下來了：“蝸牛有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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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千炎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gè)問題。他只是單純覺得有趣，但要是讓他說說有趣在哪里，他可真說不上來。于是他頓了一會(huì)兒，回答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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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你見過狐貍嗎？”女孩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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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背嗲а桌侠蠈?shí)實(shí)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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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見過。我可以再摸摸你的尾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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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千炎頓時(shí)生出一股厭煩的情緒。獸人的尾巴很敏感，本來不該是讓人隨便亂摸的。這女孩招呼都不打一聲就上手摸已經(jīng)很沒禮貌了，這會(huì)兒竟然還想再摸一次？然而赤千炎很快又想起了師父的教誨，教導(dǎo)他“嚴(yán)于律己，寬以待人”，“道德用于律己，不能用于律人”，“到了學(xué)堂后要和同學(xué)們友好相處”。三句話一綜合下來，赤千炎只好不情不愿地松開尾巴，往身旁女孩的方向一甩，道：“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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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抓住那條尾巴，輕輕擺弄起來，動(dòng)作柔和，并不會(huì)把赤千炎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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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shí)，又有些別的孩子被吸引了過來，有男孩也有女孩，都好奇地望著赤千炎的尾巴。雖然這些學(xué)子中也有獸人，但有像赤千炎一樣這么漂亮的一條大尾巴的卻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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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摸一下，可不可以呀？”一個(gè)小男孩湊上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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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也想摸一下！”一個(gè)小女孩緊接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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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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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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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也摸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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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shí)間，赤千炎成了小明星，被一群孩子團(tuán)團(tuán)包圍在中間。盡管不勝其煩，但他還是一一都答應(yīng)下來。有些孩子下手沒輕沒重，拽得赤千炎尾巴生疼，但赤千炎還是默默地忍住疼痛，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不高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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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下午的上課時(shí)間很快就到了，枯燥的語文課將赤千炎從煩人的應(yīng)酬中拯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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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處后，赤千炎在天弦月的詢問下講述了今天發(fā)生的讓他不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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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很煩。抱歉。”赤千炎耷拉著耳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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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要道歉？”天弦月有些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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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槟虒?dǎo)過，無論如何切不可心浮氣躁。人生在世，需時(shí)時(shí)反省自身的不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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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弦月微微點(diǎn)頭，面上波瀾不驚，心情卻是有些復(fù)雜。赤千炎能將他的教誨記得這么牢，他自然是高興的。但同時(shí)也覺得赤千炎對自己未免也太苛刻了，這樣其實(shí)也不利于他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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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朋友相處一直都是一門復(fù)雜的學(xué)問，連不少成年人都學(xué)不會(huì)，何況赤千炎？但對于三歲的小孩來說，正常而言，最難教的是“寬容”，這個(gè)年紀(jì)的小孩大多以自我為中心，不懂得遷就。但赤千炎卻恰恰相反，遷就過了頭，“朋友”是開心了，卻鬧得自己不愉快，這樣可算不上“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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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弦月思索一陣，試探著開口：“其實(shí)，如果你不希望別人摸你的尾巴呢，大可直接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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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天弦月所料，赤千炎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反問道：“可您不是說，要對他人有包容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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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對——我是說過?！碧煜以峦祥L了音調(diào)。“那么，為師今天便不與你講課業(yè)了，便與你探討探討何為‘寬容’，何為‘縱容’。寬容是好的，縱容則是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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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這一夜的師徒二人談?wù)摿嗽S久如何在學(xué)堂里與同硯相處的問題。天弦月講得很好，赤千炎學(xué)得卻不怎么明白。對于赤千炎來說，這種知識(shí)可比課業(yè)難懂多了。不過天弦月倒是挺滿意，畢竟想一夜間教會(huì)一個(gè)三歲的小孩如何待人接物簡直是天方夜譚，這事本就該從長計(jì)議，赤千炎學(xué)不明白也正常。倒是這一場談話花了頗多時(shí)間，把赤千炎課余放松的時(shí)間都擠占了，讓天弦月還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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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千炎早早地去了學(xué)堂。有幾個(gè)同樣去得早的，趁著先生還沒到，又提出要摸摸赤千炎的尾巴。

第二天，

第三天，“不好意思?！背嗲а渍f著，將尾巴抱進(jìn)自己懷里?！氨蝗嗣舶蜁?huì)不舒服的，我不愿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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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gè)小孩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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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昨天還沒摸過呢！”一個(gè)小女孩不滿地叫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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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千炎搖頭，“尾巴是不能讓人隨便摸的，我不愿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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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呀！你撒謊，你昨天還讓人摸的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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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但是很不舒服，所以今天不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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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公平，憑什么別人可以，我們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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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對??！”周圍的小孩紛紛發(fā)出了不滿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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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赤千炎也始終堅(jiān)定地?fù)u頭表示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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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不服氣，徑自走上前來，動(dòng)手想搶赤千炎的尾巴。赤千炎也不慣著，直接一把推開了女孩。女孩沒站穩(wěn)，一下子摔了個(gè)屁股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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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女孩立馬疼得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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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赤千炎走上前，想將女孩攙扶起來，雙手也自然而然地松開了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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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小孩見狀，卻是一擁而上，爭先恐后地要將赤千炎的尾巴搶進(jìn)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