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八部之17
金兀術把手一揮,先鋒官托滿金牙乎領五萬人馬沖進城中,如狼似虎的金兵一入城,燒殺搶奪,無惡不作,將東京汴梁城殺的狼竄鼠跳,尸血橫流,民居民房被燒毀幾千間,京城之中火光沖天,拗聲一片。
而金兀術則將趙佶趙桓以及滿朝文武押回中軍大帳,將趙佶穿上狗皮服裝、趙桓穿上狐貍服裝,強行推到眾將面前飲酒作樂。好一對大宋皇帝,由于寒冷、氣憤、羞辱、膽怯,變得渾身發(fā)抖,金將漫獨化拿起一根羊骨頭站起來對金兀術道:“四狼主,狗皇帝大概餓了,渾身發(fā)抖,末將就給他一根骨頭,讓他啃啃,看狗和狐貍誰先搶到?”說完,將手中骨頭扔在趙佶身上。
金兀術與眾將聽了,哈哈大笑,道:“漫獨化將軍,你扔骨頭可不能偏心眼,狐貍也要啃骨頭哦!”說完,羊骨頭、牛羊肉像雨點一樣打在趙佶趙桓身上,趙佶趙桓為了避讓,不得不東躲西藏,這樣一來,拖在后面的尾巴不停地左右搖擺,掛在身上的鈴鐺響個不停,金兵金將更是樂不可支。
這時,撒謀魯忽然端起酒杯,向金兀術遙祝道:“四狼主,末將敬你一杯,今日大功告成,大宋的老少皇帝成為我大金的囚犯,我大金稱霸中原,指日可待。你看:大宋的皇帝在向您搖尾乞憐呢?”眾人一看,趙佶趙桓身后的尾巴確實不停地搖擺,金兀術與眾將笑的前仰后合。
吏部侍郎李若水實在看不下去了,從大帳外奮力跑了上去,硬生生將徽欽二帝身上的狐裝扯去。他的這一舉動,一下子使金兵金將目瞪口呆,金兀術和王兄沾罕也不得不佩服這位宋臣的膽量。
只見李若水,瞪起雙眼,怒目而視,高聲痛斥道:“沾罕、金兀術,你們這幫不講信義的金狗,我大宋乃文明禮儀之邦,歷朝歷代以文治而安天下,當今圣上為萬千生靈免遭涂炭著想,息事寧人,不興討伐之師;爾等金賊卻變本加厲,假和議之名,行詐騙之實,冒天下之大不韙,羞辱我當今圣上,丑惡嘴臉,與禽獸何異?”
“啊!你是什么人?竟敢罵本王!”金兀術驚訝地喝問?!按笏纬舨渴汤衫钊羲且?!”李若水氣宇軒昂道。“李若水,難道你不怕本王殺了你?”金兀術惱羞成怒道?!昂?!堂堂七尺男兒,生而何歡?死而何懼?”李若水蔑視地說道。
“來人??!將李若水拖出去斬了!”金兀術咆哮地說道。金兵尚未上前,只聽一個聲音道:“慢!”
原來,說話之人正是大王子沾罕,只聽沾罕道:“李若水,本王素聞你為官清正,萬民頌揚,剛直不阿,忠心耿耿,可是現在,東京汴梁城已經破敗,徽欽二帝已經成為本王的階下囚,你何必對大宋忠心耿耿呢?公父母春秋高,若少屈,冀得一歸覲,何如?汝今日順從,明日富貴矣!何如做亡國之臣乎?”
“沾罕,忠臣事君,不復顧家矣!像我李若水這樣忠心耿耿的人,大宋朝何止萬千?如果你們能尊天道,明事理,送還我主,禮敬有加,尚可避亡族滅種之禍矣!想我大宋,臣民億兆,沫可成河,若爾等一意孤行,冥頑不化,亡族滅種不遠矣!”李若水振振有詞道。
沒等沾罕再,金兀術狠狠道:“李若水,徽欽二帝已成本王砧上之肉,大宋已不復存在,本王馬鞭所指,宋人猶如豬鼬,任人宰割矣!”
“金兀術,你這只披著人皮的惡狼,不講信義的金狗,李若水恨不能啖爾肉,喝爾血,方解我心頭之恨!”李若水滿腔激憤地回敬道。
“啊!你……你……”惱怒至極的金兀術,氣的說不出話來,不顧沾罕的反對,命人割下李若水的舌頭,使其不能說話。可寧死不屈的李若水,滿嘴是血啐向金兀術,怒目而視,用手點指,金兀術又命人挖其目,斷其手,直至將李若水殘害致死。
慶功完畢,金兀術又命先鋒官托滿金牙乎將趙佶趙桓的皇子、皇孫、太后、太妃、皇后、皇妃、王后、王妃、公主、駙馬、宮娥、婢女,共計三千余人一同押往金兵大營。
此后,金太宗命人將徽欽二帝,連同宮中金銀珠寶、古玩字畫、絲質帛絹、九面石鼓等押赴上京會寧府,路過八面城時,九面石鼓恰巧與會蘭依的無字石鼓合在一處,因為沾罕嫌石鼓太重,又是不值錢石頭,把十面石鼓丟棄在八面城,將徽欽二帝遷徙至五國城坐井觀天。
宋徽宗共有33個兒子隨他一同流徙,另有5子生于流徙途中,徽宗還有14個女兒與他一同流徙,流徙途中、之后另生8個女兒,趙佶也創(chuàng)造了中國歷朝歷代兒女最多的皇帝。宋欽宗的長子長女與他一同流徙,流徙后又生2子2女。另宗室近親、郡王6人,駙馬4人,嬪妃多人與二帝一同流徙,至此,趙氏太宗一脈幾乎全部被流放異域。前人云:“自古亡國之恥辱,未有如趙宋者!”
張邦昌看出事態(tài)的嚴重,知道金兀術想將趙氏皇族滅絕,他以敬獻美女為名,求見金兀術道:“四王子殿下,后宮太后太妃、皇后皇妃皆為女眷,不宜長途流徙,更何況她們皆已破瓜之身,老夫愿意為大金太宗陛下、各位王子著想,另行征召二千美女,只求王子殿下法外施恩,將皇宮女眷放回,邦昌立即征召美女,決不食!”
金兀術道:“張邦昌,本王素聞徽宗趙佶紙醉金迷、花天酒地,荒*無度,沉湎酒色,對藝妓李師師情有獨鐘,是否有此事?”張邦昌沉吟道:“嗯……回四王子的話,太上皇確實對李師師情有獨鐘,但她并非藝妓,而是宮廷教樂坊樂娘,色藝雙絕,傾國傾城,老夫愿意將樂娘李師師奉獻給四王子殿下,換回后宮老弱嬪妃百二十人,以解殿下流徙之累贅。”
聽了張邦昌的話,金兀術似有所動,還沒等他開口,只聽一個聲音道:“不可,宮女嬪妃一個都不許放回,就算樂娘李師師也必須帶回上京,這是太宗陛下欽點的女人?!苯鹭Pg和張邦昌都是一楞,回頭一看,從外面走進來大王兄沾罕,張邦昌畢恭畢敬,唯唯諾諾。
金兀術說:“張邦昌,本帥命你回去立即將李師師送入營中,不得有誤!”“哎!老夫這就去辦。”張邦昌答應一聲,拿著金兀術的令箭,退了下去。
回到京城,張邦昌心中這個悔?。≌嫠麐尩摹巴惦u不成蝕把米”,嬪妃沒有換來,還bi迫自己敬獻樂娘李師師,那可是太上皇最心愛的女人,如果把她獻出去,就算太上皇無法找自己算賬,只怕國人也會罵我張邦昌賣主求榮,可是,我張邦昌別無他法,只得遵照金兀術的指令去辦,否則,自己身家性命不保事小,恐怕惹怒了金兀術,連皇上太上皇也難以保全,還是先敬獻李師師,解一時之圍,容日后再想它途。
當張邦昌強行將李師師抬出城門時,李師師大罵張邦昌:“告以賤妓,蒙皇帝眷,寧一死無他志。若輩高爵厚祿,朝廷何負于汝,乃事事為斬滅宗社計?”將張邦昌罵的狗血噴頭,然后,不顧一切縱身跳入河中,至死不侍金主。
張邦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跑來向金兀術報告,金兀術在詢問隨行將官后,非常生氣,又是哈密嗤從中求情,金兀術才饒了張邦昌,就在此時,金兵跑來向金兀術報告說:“秦檜、張叔夜、孫傅等人吵吵著要見四狼主,請四狼主定奪!”金兀術命人將秦檜張叔夜等人帶了上來。
秦檜、張叔夜、孫傅等人一看張邦昌也在這里,而且對金兀術畢恭畢敬,他們看都不看他一眼,對金兀術道:“四王子殿下,我皇與太上皇親自送牌位,你們不講信義,我等大宋朝臣愿意替皇上太上皇流徙北國,請存趙氏一脈!”張邦昌一聽,腦袋一暈,好懸沒有摔倒。
果然,金兀術聽了秦檜等人的話,流徙徽欽二帝及皇后皇妃的心意更加堅決,道:“不行。太宗陛下有旨,將趙宋的皇后皇妃、嬪妃宮女帶回去,犒賞有功的將士,爾等不得進,否則,定斬不饒!”命金兵強行將秦檜等人帶走。
張邦昌趕忙道:“四王子殿下,請息怒!大金皇帝能夠想到獎賞有功之臣,老夫深感欣慰,不過,這些后宮嬪妃等已經嫁為人夫,以此賞賜,褻瀆太宗圣名,不如老夫立即征召美女二千,敬獻給太宗陛下賞賜,這些皇后皇妃以金贖之,以帝姬、王妃一人準金一千錠,宗姬一人準金五百錠,族姬一人準金二百錠,宗婦一人準銀五百錠,族婦一人準銀二百錠,貴戚女一人準銀一百錠,不知殿下以為如何?”
金兀術一聽,??!這可是個發(fā)財的好機會,大金國勞師遠征,不就是為了增強國力嘛!如今有這么好的機會,為什么不用,遂對張邦昌道:“好吧!你這就去籌集金銀,晚了,恐怕本王就要將她們全部送走?!?/p>
張邦昌跌跌撞撞回到京城,放眼望去,家徒四壁,哪里還能籌集到金銀,他只好給金兀術寫信,請求放回大宋朝臣,讓眾大臣協助自己籌集銀兩,金兀術在金錢的誘惑下,除了趙氏宗族的人,陸續(xù)將宋臣放了回來。
這些人一回來,張邦昌bi迫他們掏銀子,以此換回王妃嬪妃,眾人不以為然,認為這是張邦昌向金人獻媚的借口,尤其是秦檜、張叔夜等人質問張邦昌:“當此國家危亡之際,身為大宋太宰,不省人臣之道,獻媚于金主,主子沒了,還要王妃嬪妃作甚?”張邦昌有口難辯,苦不堪。
時間過得飛快,靖康二年一月,金兀術縱兵將汴京的財富洗劫一空,而張邦昌用銀子換王妃嬪妃的計劃也未得逞,此時,金兀術看看汴京也確實無油水可刮,就饒了張邦昌。同年二月,得到前方戰(zhàn)報的完顏吳乞買命沾罕、金兀術等將徽欽二帝押往上京,為了鞏固掠奪的大宋土地,完顏吳乞買冊封張邦昌為皇帝,冊文曰:“太宰張邦昌,天毓疏通,神姿睿哲,處位著忠良之譽,居家聞孝友之名,實天命之有歸,乃人情之所傒,擇其賢者,非子而誰?是用冊命爾為皇帝,國號大楚,都于金陵。自黃河以外,除西夏封圻,疆場仍舊。世輔王室,永作藩臣?!?/p>
張邦昌誠惶誠恐,不敢受命,一直拖到三月,金人施壓道:“三月初七日仍不登基,弒宋之大臣!”張邦昌無奈,只得裝模作樣地登上大楚皇位,并在徽欽二帝流徙時,摔眾大臣到京城外向北跪拜。
大王子沾罕押著徽宗及其眷屬近二千人經滑州一路北行,金兀術押著欽宗及康王構、陪護使臣秦檜由鄭州一路北行,拉罕(完顏宗翰)領五萬人馬暫時留守。臨行前,張邦昌以盡人臣之道為名,探望欽宗與康王構,哭訴完畢,張邦昌愿欽宗多多保重,小心龍體,又稱康王構龍精虎骨,有別于其他趙氏子孫,山高路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暗示康王構一定要找機會逃出。
沾罕攜徽宗一路北行,一路之上盡遭金兵金將的蹂躪,就連太后太妃以及其他嬪妃小解時,也會被金兵奸污,五月到達燕山時,徽宗看到路旁一株凋零的杏花樹,悲從中來,寫了一首《燕山亭?北行見杏花》詞:“裁剪冰綃,輕疊數重,淡著燕脂勻注。新樣靚妝,艷溢香融,羞殺蕊珠宮女。易得凋零,更多少無情風雨。愁苦!問院落凄涼,幾番春暮?憑寄離恨重重,這雙燕何曾,會人語,天遙地遠,萬水千山,知他故宮何處?怎不思量?除夢時有時曾去。無據,和夢也新來不做?!卑С顭o限,后悔無邊。
金兀術攜欽宗北歸,康王構早已拿定主意,一定要在大宋地界逃出金營,否則,出了大宋,想逃,恐怕勢必登天;他也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欽宗,欽宗淚流滿面,立即給康王構寫下蠟書,讓他出逃之后組建大元帥府,好將朕和太上皇迎請回來。
行至二月,金太宗完顏吳乞買派使臣前來下詔,廢徽欽二帝為庶人,必須讓欽宗親自跪接,金兀術趕緊大擺香案,迎接金太宗的圣旨,康王構以腹瀉不止為名,沒有參與迎接圣旨,因為康王構在金國時間較長,認識他的士兵也比較多,對他的看守也沒有欽宗那么緊。
此時,正是申酉時分,康王趙構一切收拾整齊,手握牛耳尖刀,準備將藩兵叫進來,殺了之后,奪馬而逃。就在這時,只聽一個聲音說道:“蒲察、蒲速兄弟,今天是你們當值??!二位兄弟辛苦了!”
“喔!原來是崔郎中啊!你不在營中給馬看病,怎么有空來這里湊熱鬧?是不是漫獨化將軍讓你來給趙構治拉肚子的?”只聽門口的守衛(wèi)說道。
“蒲察蒲速兄弟,我來給康王趙構看病不假,但不是漫獨化將軍的吩咐,而是奉了四狼主之命,說:‘千萬不能讓康王構死了’?!眮砣艘贿呎f,一邊將腰上的金牌在手中晃了晃,又道:“蒲察蒲速兄弟,咱們哥仨好久沒有見面了,好久沒有一起喝酒了,你看,我給二位帶什么來了?”說完,來人將左手的酒葫蘆在眼前搖了搖。
蒲察蒲速兄弟一看,笑道:“哎喲!崔郎中,咱們是有日子沒在一起喝酒了,敢情您老還記著我們呢?”“敢情!那句老話咋說的,叫‘遠親不如近鄰’,好歹咱哥仨也是鄰居,這不,我頭晌出去買藥,特意帶回來一壺老燒,又從阿鮮兄弟那里弄了幾塊牛肉,趁這機會,咱哥仨好好喝兩口?!蹦莻€叫崔郎中的人說道。
“崔郎中,好是好,可咱哥倆當值,要是出了啥事,咱哥倆可擔待不起啊!”老大蒲察說道。“瞧你說的,那康王趙構拉肚子都爬不起來了,還能出啥事?”崔郎中道?!按蟾纾阆氲囊蔡嗔?,崔郎中好不容易來一回,怎么也得嘮哧嘮哧,就這一壺酒,還不夠咱打個飽嗝的,能出啥事?”叫蒲速的人說道。
“好吧!崔郎中來了,怎么也得給個面子,就這一壺酒,腦袋掉了,值!”老大蒲察道?!鞍?!兄弟,這就對了,走,到里面去,外面風挺大,讓康王構給咱們騰個地方?!贝蘩芍羞呎f邊往里走。本來準備好尖刀想宰了守衛(wèi),不成想,來了一個崔郎中,一下子打亂了自己的計劃,他只得忍了忍,將牛耳尖刀貼身藏好。
工夫不大,從外面走進來三個人,蒲察蒲速兄弟,趙構認識,唯獨這個叫崔郎中的人沒見過,從他們的對話中得知這個郎中姓崔,仿佛是中原人的姓氏,進來一看,果然,崔郎中進來后,除了身上的服裝像金人外,膚色、相貌、打扮完全透著宋人的氣色。
一進帳篷,蒲察就將趙構的鋪蓋卷卷到一邊,將崔郎中帶來的牛肉放在鋪上,崔郎中又將腰間的酒壺摘下,對蒲察蒲速兄弟道:“二位兄弟,你們先喝著,等哥哥給康王構治了病再來,咱哥仨一定好好嘮哧嘮哧!”說完,他走到康王趙構跟前,道:“你就是康王趙構嗎?我奉了四狼主之命,來給你看病,你那里不服輸?!贝蘩芍羞呎f,邊向康王構擠眉弄眼。
趙構一時沒有明白過來,見崔郎中眼含慈祥,似無惡意,腦袋激靈靈一轉,道:“哎喲!哎……喲……大夫……我肚子好痛,好痛……”還沒等趙構說完話,只聽蒲察蒲速兄弟大叫道:“??!酒里有毒,崔……”話還沒說完,嘴角溢血,氣絕身亡。
這一舉動,也把康王趙構嚇得一抖索,還沒等他緩過神來,只見這位崔郎中跪倒在自己腳下道:“康王千歲千千歲!臣崔嘯救駕來遲,望訖恕罪!”“你是……”康王趙構楞楞了半天,也沒說出是誰。
崔嘯趕緊脫下蒲察的衣服,對趙構道:“康王千歲,我在他們的酒中下了鶴頂紅,你趕緊穿上金兵的衣服,隨老臣一塊離去,此地不是問話之所,您只要記住御醫(yī)崔嘯,老臣也就死而無憾了!”說完,崔嘯領著趙構走出看管的帳篷。趙構努力回憶過去,從崔嘯的體貌特征上看,似乎有些眼熟,但他就是不知道在哪見過,此時此刻,趙構也管不了那么多,還是先逃出去要緊。
那位問了,崔嘯何許人也?為什么早不出現,晚不出現,恰在趙構拉肚子的時候出現呢?原來,崔嘯是河東路寶雞府人氏,家傳醫(yī)道,年輕時就因醫(yī)術高超聞名一方,特別對跌打損傷的毛病手到病除。
徽宗趙佶自小就迷戀蹴鞠,蹴鞠時間長了,難免會出現一些跌打損傷,甚為頭痛,后來在別人的介紹下,聽說寶雞府有一位跌打損傷的郎中叫崔嘯,拿捏跌打損傷,手到病除,趙佶命人將崔嘯請到府中,那時,趙佶還是端王。
進了端王府,崔嘯的確是好手段,將端王趙佶伺候的舒舒服服,經常得到趙佶的褒獎,委以重用,除了趙佶,崔嘯不給任何人看病,薪水比其他郎中都高,身受趙佶厚待。
等到趙佶當了皇帝后,崔嘯也變成了皇宮內的御醫(yī),因為,御醫(yī)多了,崔嘯伺候趙佶的少了,但是,崔嘯總是在趙佶蹴鞠、翻牌之后,為他拿捏,讓趙佶時常有神仙逍遙的快感,一高興,賜崔嘯“神醫(yī)世家”的牌匾,晉升御醫(yī)之首。
十五年前,入宮多年的崔嘯向徽宗告假,回鄉(xiāng)省親,在禁軍幾名侍衛(wèi)的陪護下,來到宋遼邊境的老家,崔嘯還沒有踏進家門,就被掠奪的遼軍包圍了,幾名陪護的禁軍拼命保護,終究不是遼兵的對手,多人戰(zhàn)死,其中一人身負重傷逃回京城,告訴徽宗趙佶,崔嘯被掠奪的遼兵所殺,徽宗在給予崔嘯家人撫恤后,也就沒再想著這回事。
可是,崔嘯并沒有死,遼兵只是殺死了抵抗的禁軍,而崔嘯是個文弱書生,遼兵并沒有殺他,把他掠到遼國后,當作奴隸賣到了女真的大戶人家。崔嘯剛到女真,他并知道這里是遼人還是女真人,反正他至死不為遼人做事,這戶人家看看崔嘯也沒有多大用場,折了本將他賣到小戶人家,小戶人家沒有像大戶人家那么苛刻,讓崔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做不做由他,時間長了,崔嘯慢慢感覺到小戶人家的善良,試探著與他們交流,這時,他才知道,自己在女真部落。
由于當時的女真部落隸屬大遼,崔嘯始終對他們懷有敵意,除了混飽肚子,決不為他們做事。再后來,小戶人家既不欺辱他,也不管他,讓他自生自滅,崔嘯想想,如果要想活下去,必須要自食其力,可是,自己除了醫(yī)術,別無所長,更何況,女真人尚處在蒙昧期,對郎中治病認為是妖道,寧可死了,也不就醫(yī)。對于他們來說,死一個人非常平常,甚至連一點悲容都沒有,要是死了一頭大牲口,全家拗哭不止。崔嘯想,要想活命,給人當郎中,還不如給牛馬當郎中。
說來也巧,這年秋天,女真豐收,莊稼地種啥長啥,女真人欣喜非常,有了好收成,牛馬也跟著沾光,這戶人家用豆子好好地將大黑馬喂了一遍,本來精氣神十足的大黑馬,吃飽之后,精神萎靡,一蹶不振,無論主人如何抽打,它就是懶洋洋的,主人趕緊燒香求拜,大黑馬精神越來越差,急的全家人大哭。崔嘯看到這種情況,心中早已有數,自己為人治病不在話下,別說是一匹馬了,此時,崔嘯站了出來,冷冰冰道:“我能治好它!”主人一看崔嘯說能治好馬,就像是看到了大神,趕緊道:“庶人,你能治好我的馬,就算要我的女人,我都答應你!”
崔嘯在主人的幫助下,給大黑馬灌了幾粒藥丸,讓主人騎上大黑馬,不停地跑,不停地抽打,直至大黑馬渾身發(fā)汗,腚拉稀屎,方可回來。果然,主人騎上大黑馬,發(fā)了一陣飆之后,大黑馬精神百倍,主人不知如何感激崔嘯,在千恩萬謝之后,崔嘯能夠為大牲口看病的名聲傳了出去,請崔嘯給大牲口看病的人越來越多,直至后來,金兀術將崔嘯招至軍中,專門為大金的戰(zhàn)馬看病,更因為崔嘯治療馬匹的手段高明,金兀術賞他一塊金坯令牌,可以隨意在營中行走。
當大金國攻打大宋時,崔嘯知道后,痛心疾首,可是,由于自己的所處地位,無法將消息送出軍營,待到大金圍困汴京,甚至將徽欽二帝擄來,他一直想找機會將徽欽二帝放走,可是,金兀術派人將徽欽二帝看得甚嚴,不要說放走徽欽二帝,就連接近的機會都沒有??墒?,崔嘯一直沒有停止自己的努力,他一直在暗中觀察。
當沾罕將徽宗帶走時,崔嘯繼續(xù)留在金兀術的營中,毫無辦法。觀察久了,崔嘯知道,要想救欽宗逃出金營難上加難,其一,金兵對欽宗看管的更嚴;其二欽宗的身體弱不禁風,就算救出,恐怕也逃不了多遠。唯有康王趙構身材魁梧,體態(tài)高大,有逃走的希望,想到這,他不時地了解金營情況,窺探趙構的動向。
當崔嘯得知完顏吳乞買派使臣前來下旨,早上還好好的康王構忽然稱病,知道康王構想趁此機會逃出,崔嘯憑著自己多年在金營行走的關系,弄來一壺老燒酒,兩大塊牛肉,才趕在康王構出逃前到來,為他引路。
這真是:“奢靡荒*醉春光,積重難返夜成郎;兩代君王陷囹圄,回望汴京血淚裳。天子早年恩惠眷,留得香火一擎天;李侍郎怒罵身先死,崔郎中回報救康王。”
崔嘯領著康王趙構各自牽著一匹馬來到營門口,有藩兵跟崔嘯打招呼道:“崔郎中,您老的身子骨還結實吧!這牽著馬又是往哪兒去啊?”趙構從金兵跟崔嘯打招呼可以看出,崔嘯不僅跟他們很熟悉,而且對他也很尊重。
崔嘯上前趕緊道:“喔!原來是阿典兄弟??!辛苦了!我是奉了四狼主之命,到集市上收購接骨藥材,雖然此次咱們大金國打勝了,可有許多戰(zhàn)馬腿腳還不利索,四狼主告訴庶人,多準備點藥材,好將馬匹治好,以后還有大用場。你看,這是四狼主給我的金坯令牌,你要不要看一看?”
“咳!不相信別人,我還不相信您老,去年,要不是您老治好我家的騾子,想我那糟女人還不知道如何活下去?您老放心地去吧!”叫阿典的金兵說道,把手一揮,刀叉并舉的金兵讓開道路,崔嘯領著康王構大模大樣地出了金營。
出了營門口,趙構恨不能肋生雙翅飛出金營,他剛想上馬,崔嘯一把摁住他,悄聲道:“王爺莫急,欲速則不達,這樣做會引起金兵的懷疑,只有等離開金兵的眼皮底下,再上馬不遲?!壁w構忽然覺得一身冷汗,幸虧崔嘯及時提醒,否則,以自己急不可耐的性子,恐怕真要生出禍端來。
二人且說且行,完全像一對沒事人似的,路上不時遇到小股的后續(xù)部隊,崔嘯談笑應之。二人離開金營大約五里多路,他們往東南方向下去,因為,崔嘯告訴趙構,東南方向是磁州、相州,那里有韓世忠、劉浩敗退下來的大宋軍隊,只有到那里才能得到保護。
一路之上,趙構對崔嘯說了許多感激的話,希望崔嘯與他一同回歸大宋,組建大元帥府,重整旗鼓,收拾舊山河,迎請二帝還朝。就在趙構心中飛彩,如同一只重獲新生的鳥兒,展翅欲翔時,在他們的身后,煙塵滾滾,霧氣騰騰,戰(zhàn)馬趟起的灰塵足以遮陰蔽日,疾勁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入二人的耳中,崔嘯和趙構回頭一望,呀!不好,金兵金將追來了,二人打馬如飛,一邊跑,崔嘯一邊告訴趙構道:“康王千歲,你騎的是一匹良馬,是金將完顏拔離速的賽的盧,腳程很快,你先跑吧,我在這里擋一下金兵,你一直往下跑,千萬別回頭。”說完,崔嘯肋住戰(zhàn)馬,“吁!……”
趙構一邊跑,一邊喊:“崔御醫(yī),崔愛卿,趕快隨本王一起逃離!”可是,趙構看到金兀術的追兵在即,也顧不得崔嘯,展眼工夫,金兀術騎著赤炭火龍駒來到崔嘯面前,金兀術大聲罵道:“庶人崔嘯,你竟敢害死本王的親兵,私自放走趙構,納命來!”說完,掄起大斧將崔嘯砍于馬下,并高喊:“快,給本王追!”后面跟上來的哈密嗤高興地對金兀術道:“狼主千歲,莫要心急,康王趙構跑不了了!”
“哦!軍師,趙構為什么跑不了?”金兀術追問道。哈密嗤嘻嘻道:“四狼主,你看,趙構跑的方向是哪里?”“?。≮w構跑的方向是東南方!”金兀術看了看日頭道。“對呀!趙構跑的是東南方,前面正是黃河呀!有黃河擋住去路,趙構還能跑的了嗎?”哈密嗤道。
金兀術一聽,來了精神,高聲喊道:“來人??!漫獨化將軍,你領一千人馬往西北方向兜住趙構的去路;撒謀魯將軍,你摔一千人馬往東北方向封住趙構的去路,本王順著趙構逃跑的方向追下去,一定要將趙構擒拿回去,本王要將他扒皮抽筋點天燈,給死去蒲察蒲速兄弟報仇!”說完,三路人馬順著不同的方向追了下去。
趙構雖然騎著完顏撥離速的賽的盧,可是,金兀術的赤炭火龍駒腳程比它更快,眼看金兀術就要追上自己,趙構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萬般無奈之下,他看到前方是一片樹林,催馬縱入林中。金兀術用大斧一掃馬后鞧,赤炭火龍駒嘶溜溜一聲暴叫,鬃毛倒豎,四蹄翻飛,一眨眼工夫與趙構追了個馬頭并馬尾。
此時的趙構三尸神出竅,夜游神橫空,雙眼一閉,只有等死的份,不自覺地從馬上掉了下來。金兀術高高舉起大斧,高聲喝道:“趙構小兒,本王要將你千刀萬剮,方解俺心頭之恨!”隨著斷喝,大斧像千斤巨閘,“嗡”的一聲落了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金兀術的大斧落到一半時,忽然,從樹林中好沒來由地飛出三支梅花鏢,第一支直奔金兀術握斧的右手,第二支直奔金兀術握斧的左手,第三支直奔金兀術的哽嗓咽喉。三支飛鏢擋住金兀術落下的大斧,趙構根本顧不得重新上馬,踉踉蹌蹌向樹林深處跑去。
金兀術在緊急追趕之中,根本沒防備這一手,冷不丁右手手背之上被釘上一支梅花鏢,疼的他一咧嘴,第二支飛鏢又飛了過來,金兀術強忍疼痛,用大斧將飛鏢打落;可還容他喘息,第三支飛鏢朝著自己哽嗓咽喉射來,金兀術身體往后一仰,在馬上來了個“金剛鐵板橋”,所有的動作干凈利落,一氣呵成,第三支梅花鏢順著他身體上方飛了出去,“噗”只聽一聲,不偏不倚打在金兀術身后的賽里右肩之上。
這時,從樹上跳下一位年近四旬的白凈漢子,“嗖嗖嗖”又是三支飛鏢,輕而易舉殺死跟進的飛騎兵,然后,晃了晃手中的梅花鏢,道:“藩將,破我城池,掠我土地也就罷了,為何對我大宋子民趕盡殺絕,這么多人馬追趕一名書生,你不覺得欺人太甚了嗎?”
有人上來趕緊為金兀術包扎,草草包扎完畢,金兀術瞪著銅鈴般的大眼睛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擋本王追趕趙構,本王乃大金國昌平王、掃南大元帥金兀術是也!要是識相的,乖乖離去,否則,別怪本王對你不客氣了。”“哦!原來你就是金兀術,本掌門找的就是你!”白凈男子說道。這時,白凈男子才知道,追趕的是金兀術,被追趕的是康王趙構。
金兀術一看,白凈漢子鐵定跟自己過意不去了,把手一揮,道:“來人??!把這廝給本王殺了!”呼啦一聲,沖過十幾匹飛騎兵,十幾把大刀一起向白凈漢子身上招呼。俗話說得好:沒有金剛鉆,不攬瓷器活。既然白凈漢子敢招惹金兀術,沒有通天徹地的本領,他敢現身嗎?
說話工夫,十幾個飛騎兵手握大刀向白凈漢子砍來,就在大刀即將落下時,只見白凈漢子一個“撒豆成兵”,十幾把飛鏢不折不扣地釘在飛騎兵的哽嗓咽喉,沒容他們“啊”一聲,全部栽倒馬下。金兀術一看,急眼了,他根本顧不上手部的疼痛,一催坐下赤炭火龍駒,掄起大斧一個“力劈華山”朝白凈漢子剁來,大斧帶動的風聲,足可以晃動林中的枝葉。
白凈漢子一看金兀術的功夫,確實在自己之上,要不是自己僥幸傷了金兀術一鏢,明刀明槍地打,恐怕絲毫傷不了金兀術。想想被追趕的趙構已經遠去,自己又是勢單力薄,長時間斗下去,恐怕兇多吉少,想到這,白凈漢子一個“碧淵騰蛟”,閃身一旁,緊跟著一個“犀牛望月”,隨手打出三支飛鏢,分別奔金兀術的上、中、下三路,在金兀術撥打飛鏢之時,白凈漢子一個“飛鳥投林”,消失在樹林中。
金兀術氣的哇哇暴叫,大喊:“追趕趙構要緊!”隨行的三千人馬拉網式的往前搜索,好在樹林不大,不消一刻,大隊人馬聚攏到一起,報告金兀術,沒有趙構的影子,哈密嗤好生納悶,前面就是黃河,難道趙構插翅飛過去不成,繼續(xù)往前追。
“嘩”的一聲,三千人馬順著東南方向向河邊推進,就算是一只鳥雀也逃脫不了搜捕,這時,呈現在金兀術面前的是一座關帝廟,金兀術把手一揮:“把關帝廟給本王圍起來!本王就不信搜不出個人來?”“呼啦”一聲,三千金兵把關帝廟圍得像鐵桶相仿。
這時,有金兵闖了進去,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咳!還真不簡單,果然從里面搜出一個人來,金兵將這個人帶到金兀術面前,金兀術一看,好懸沒把鼻子氣歪了,原來,金兵帶過來是一名破破爛爛、蓬頭垢面、魁梧身材的叫花子。
金兀術喝問道:“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躲在破廟里?”高大魁梧的叫花子伸著懶腰,打著哈欠,道:“千總爺,我沒有躲在破廟里,這里就是我的家,我天天睡在破廟里,等人給關老爺送好吃的,俺也就吃飽了。”金兀術這個氣?。≮w構沒抓著,卻抓了窮鬼懶漢,遂拿著馬鞭,指著叫花子喝問道:“臭要飯的,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年青人跑過來?!?/p>
“啊!有,有?!苯谢ㄗ语@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金兀術一聽,趕緊追問道:“他長得啥樣?”“哦!長得一臉福相,大約二十來歲……貴不可,神仙啊神仙!白白凈凈,啊!就這些,就這些了!”叫花子語無倫次道。金兀術一聽,二十來歲,肯定是趙構無疑,緊緊追問道:“哪他人呢?”
“小神仙過河去了!”叫花子說道?!昂f!河面這么寬,水流這么急,他如何能過得了河?”金兀術喝問道。叫花子一指泥塑的周倉道:“要么我說他是小神仙,他就是騎著那個大漢旁邊的泥馬過的河,沒錯,你看泥馬沒了?!苯鹭Pg等人一看,確實,泥像旁邊確實沒有馬匹,只有周倉左手掐腰,右手擒著青龍偃月刀,泥馬卻不知去向,而且還是新鮮痕跡。
金兀術懊惱萬分,心想:“趙構騎的賽的盧已經追回,他沒有船只、馬匹如何過河的呢?難道他真的騎著關帝爺的泥馬過河了不成,這真是天意,看來大宋的氣數未盡,以后與大金少不得陣戰(zhàn)可打。”想到這,金兀術命人押著叫花子來到河邊,讓他指認趙構騎泥馬過河的足印。
來到河邊,叫花子指認一番后,也不知道叫花子從哪里變出一根熟銅棍,從地上竄起一丈來高,掄起熟銅棍朝金兀術劈頭蓋臉打來,那氣勢猶如萬鈞雷霆。金兀術冷不防被叫花子偷襲,心中好生氣悶,隨手來了一個“起鳳騰蛟”,由于生氣,手頭上使出九成以上的力道,大斧猛地往上舉起,硬碰硬地與叫花子對了一招,只聽“當”的一聲,斧棍相碰的聲音傳出五里多路,叫花子被震的雙膀發(fā)麻,金兀術也覺得雙臂一振,心中暗嘆一聲:好懸!大宋朝如何有這么多能人異士?就這一會功夫,讓本王遇到兩個厲害角色,要是這些人都上戰(zhàn)場,我大金軍還能所向披靡嗎?若非哈軍師使詐,我大金軍能否破城,尤未可知。
金兀術一邊氣惱,一邊后怕,對于這樣的暗虧,金兀術怎肯罷休,一定要殺死這個叫花子。他掄起大斧,雙腳揣蹬,還沒等來到叫花子近前,叫花子一個縱身,跳入河中,猶如浪里白條,劈波斬浪,展眼之間,離開岸邊好遠。金兀術讓弓箭手放箭,可是,叫花子一個“鯉魚入水”,翻起一朵浪花不知去向。沒抓住趙構,跑了叫花子,金兀術郁悶之至,留下沙古質繼續(xù)搜索,自己領著哈密嗤回到金營。
那位問了,今日金兀術遇到的白凈漢子、叫花子都是何許人也?書中暗表,白凈漢子和叫花子非是別人,他們分別是岳飛的生死兄弟唐門唐萬秋和丐幫太原分舵副舵主王橫。
王橫在這座關帝廟里很正常,因為這一帶就是他的地盤,名叫清河口,是一個挺有名的渡口,平日里巡視弟子之后,他總是來到這座廟里睡覺,最近打戰(zhàn),清河口也不安分,有人以此來敲詐勒索百姓,所以,舵主派他到這里來坐鎮(zhèn),揪出真兇。
唐萬秋則是到北國販運馬匹回來,正趕上金國偷襲大宋,想要進京,已經萬無可能,他只好將馬匹安頓下來后,讓吾古孫葉和師弟看管,他不停地打聽宗老元帥的消息,可是,探聽來,探聽去,說是欽宗皇帝準許宗澤告老還鄉(xiāng),宗老元帥已經離開京城。唐萬秋沒辦法,只好探聽有沒有軍隊來解京城之圍,如果有,他愿意將自己的馬匹全部奉獻出來,可是,苦等數日,直至京城破敗,也只有韓世忠、劉浩等少量兵馬前來救援。
數日前,他聽說宗老元帥闖敵營,領幾千人馬來救援京城,在迎戰(zhàn)金兀術時落敗,生死不明,唐萬秋只身來探尋宗老元帥下落,他走訪了許多地方,都沒有宗老元帥的結果。其實,并不是唐萬秋沒有找到宗澤落腳的地方,而是他一身金人打扮,讓老百姓不敢告訴他。就這樣,唐萬秋錯過與宗澤相見的機會。
一心要找到宗老元帥的唐萬秋,跨過黃河,到河北地界上去找。尋了大半天,剛剛到林子里歇口氣,吃點干糧,就聽林子外人喊馬嘶,亂作一團。唐萬秋往外一看,噢!原來是金兵在追趕一名宋人,一下子激起了唐萬秋的滿腔仇怨,心想:我唐萬秋雖然沒有統(tǒng)兵,但在唐某眼皮子底下,也決不允許你們金兵胡作非為,縱然是粉身碎骨,也要救出這名宋人。
想到這,唐萬秋“噌”的一聲,一個“旱地拔蔥”來到一顆樹杈之上,眼看一名金將手起斧落,書生氣十足的宋人滾落馬下,性命不保,唐萬秋不敢怠慢,隨手打出三支梅花鏢,由于金將全神貫注砍劈趙構,沒有防備唐萬秋的飛鏢,第一支飛鏢不折不扣地釘在金將的手背上。較量中,唐萬秋得知與自己交手的金將正是金兀術,因為自己是暗器好手,不善力敵,對金兀術的勇猛心生畏懼,估計趙構已經逃遠,這才離去。
而趙構逃到關帝廟,不知如何藏身,恰巧唐萬秋的馬匹此時正在吃草,由于牲口的靈性,它知道樹林那邊有許多戰(zhàn)馬,不禁恢恢嘶鳴,將廟里睡覺的王橫吵醒。王橫剛剛來到廟門口,只見一個年輕人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王橫大聲問道:“你是什么人?為何如此慌張?”趙構喘著粗氣道:“這位英雄好漢,我是大宋康王,金兀術在后面追我,請這位英雄救救本王。”
王橫一聽,是金兀術在追康王趙構,看看年輕人的穿著和氣質,的確不凡,再聽樹林那邊,人喊馬嘶,看來年輕人所非假,但他聽說是金兀術,只有讓趙構渡河逃命,要是一般金將,王橫將他打敗也就完事了,可是,統(tǒng)領六國三川九溝一十八寨人馬的金兀術,王橫心中沒有把握,所以,他還是催趙構渡河逃命要緊。
趙構聽王橫說要自己渡河,連忙問道:“這位英雄,此時沒有渡船,河面這么寬,水流如此湍急,本王……我如何能過得了黃河?”王橫一指廟外的戰(zhàn)馬,道:“馬!”“馬?”趙構疑問道。“是的,只能靠它了,馬是會水性的,只要你牢牢地抓住戰(zhàn)馬,它一定能將你送到河對岸的!”王橫堅定地說道。此時此刻,趙構別無他途,只有死馬當作活馬醫(yī),說話之間,王橫將趙構扶上馬,將馬牽到河邊,戰(zhàn)馬幾次都不肯入水,后面的聲音越來越大,把趙構急的如火燒心。
王橫看看別無辦法,繞到馬后,張開他那簸箕般的大手,照著馬屁股就是一巴掌,戰(zhàn)馬屁股挨打,前蹄一抬,后蹄一縱,騰身跳入水中,趙構按照王橫的吩咐,一手抓住馬鞍橋,一手緊緊抓住鬃毛,向河對岸游去。
王橫回到廟中,使出渾身的蠻力,硬是將周倉身旁的泥馬扛到河邊,推入水中,并在金兀術到來時編了一些瞎話,這就是后來民間流傳的泥馬渡康王的故事。
死里逃生的康王趙構,在馬上幾度沉浮,好懸沒被急流沖走。馬到河心,水流更家湍急,連人帶馬沖出五里多路,此時,金兀術領兵來到關帝廟,加上天色暗淡下來,他們根本沒有發(fā)現河中的趙構;戰(zhàn)馬四蹄滔水,時上時下,趙構不免被灌了幾口冰涼的河水,待戰(zhàn)馬到了淺水處,趙構幾乎要暈厥過去,求生的本能讓他緊緊抓住馬的鬃毛,稀里糊涂地被戰(zhàn)馬拖上河對岸。
像癩皮狗一樣好不容易爬上河堤的趙構,還來不及喘口氣,就聽有人高喊:“快看,那里有人,大家趕緊圍過去!”趙構一聽,沒想到金兵來的如此之快,剛剛出了虎穴,現在又陷狼窩,看來今日我命休矣!
說話工夫,足有幾百人的隊伍,高舉燈籠火把,手持鋼刀向他圍了過來。罷罷罷!回到水中也是淹死,還不如堂堂正正地死在金兀術的斧下,好歹也不枉英名一世。想到這,趙構踉踉蹌蹌地站起身,用手點指道:“金賊,康王趙構在此!你們不要虛張聲勢了,想你們這般金賊,破我大宋城池,殺我大宋子民,掠我大宋財富,辱我大宋先祖,趙構與你們有不共戴天之仇,殺父奪妻之恨!來吧!康王趙構在此!康王趙構在此,來呀!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這班膽小鬼……”
寂靜寒冷的夜晚,河岸上空,只有趙構歇斯底里地狂叫,可這幾百人并沒有上前,而是站在那里不動,待趙構一陣狂笑之后,有個人站出來問道:“你真的是康王趙構?你是大宋人?”“哼!堂堂的大宋康王,太上皇第九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要殺要刮,悉聽尊便!”趙構冷笑道。
“他真的是宋人,小六子,趕緊回去報告老元帥!”起先問話的人說道?!鞍ィ⌒×舆@就先回去?!逼渲幸蝗舜饝宦?,反身往來路跑去。只聽起先說話的人道:“快快快!趕緊把康王爺扶回府中?!边@時,趙構似乎明白了,這些人并非金兵,而是大宋的鄉(xiāng)兵游勇,此前的危險化為烏有,堅強的意志蕩然無存,腦子里一片空白,壯出來的膽汁急速回流,身體一軟,癱倒在地。
趙構倒下之后,上來幾個人七手八腳將他抬回村莊,人們將他擦洗干凈后,用厚厚的棉被蓋上,就這樣,暈厥中的趙構還是渾身發(fā)抖,甚至蓋上兩床、三床被子都不管事?;杳灾?,趙構喊道:“金兀術,金兀術來了,崔愛卿……快……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大英雄,快扶我上馬,快……快……金兀術追來了,金兀術追來了……”此時,圍在趙構身旁的人,不僅有郎中,而且有一位愁眉深鎖,形容憔悴的老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數日前,孤軍救援京城,因年老體衰而敗在金兀術斧下的宗澤宗老元帥。
趙構昏迷中胡亂語,宗老元帥非常心痛,他在得到家人小六子的報告后,早就來到趙構跟前,老元帥一看,呀!這正是太上皇的第九子——康王趙構,他不是被金兀術一同擄到北國去了嗎?如何會出現在這里,看來康王趙構一定是從金營中逃了出來,現在他處在昏迷之中,誰也不知道他的來龍去脈,老帥不停地叮囑郎中,一定要治好趙構的病。郎中告訴宗澤,趙構沒有病,只是因為渡河著涼,連驚帶嚇,風邪入侵,發(fā)起高燒來,只要捂出一身汗來,病自然也就好了。宗澤聽后,心中稍安。
一夜無話,第二日日上三竿,趙構從迷迷糊糊中醒來,頭痛欲裂。他睜開眼看了看周圍,動了動自己的手腳,偷偷在被窩里掐了一下大腿,一種掐皮連肉的疼痛,讓他知道自己還活著,他右手的大拇指和無名指掐揉著太陽穴,死里逃生的場面,歷歷在目。他強撐著爬了起來,干裂的嘴唇黏在一起,他輕咳兩聲道:“水……我要喝水!”
聽到趙構說話的聲音,從廳堂外走進一位老者,口中喊道:“宗安,快給康王爺送水,快!快!老臣宗澤叩見康王千歲,千歲千歲千千歲!”說完,宗老元帥跪倒叩頭。趙構一聽,進來的是老帥宗澤,滿腹的羞憤涌上心頭,本就干澀的眼睛,婆娑娑地流下淚來,并將自己的手伸的老遠,嘶啞的聲音道:“宗老愛卿,快快請起!沒想到,本王在這里還能見到老愛卿,本王莫不是在夢中?”
“康王千歲!你不是在夢中,這是磁州小李家莊,是老臣暫時的棲身之所。不知道康王千歲是如何離開金兀術的大營,來到小李家莊的?”宗澤邊安慰,邊問道?!鞍Γ≌f來話長!”趙構接過宗安遞過來的茶水,一口氣喝完。
放下粗碗之后,趙構把自己如何打算逃離金營,完顏吳乞買如何下旨廢立;又如何得遇御醫(yī)崔嘯相助,逃離金兵大營;為了不讓金兀術抓住我倆,我與崔嘯分開跑,崔嘯不知所蹤;自己的戰(zhàn)馬在奔跑中被金兀術射死,自己只身來到關帝廟,這時,一道祥云飄來,武圣關羽的赤兔胭脂馬來到本王跟前,馱著本王就過了黃河,剛剛上岸,就遇到老愛卿派來的人馬,由于天氣寒冷,上了岸就暈厥過去。
由此可見,二十多歲的康王趙構是一個死要臉,活受罪的主,聰明的讀者不難看出趙構的狡詐、陰險、狠毒、自大、玩酷,這也是岳飛為什么會含冤屈死的原因之一,這是后話,暫且不提。說完,趙構又喝了一碗茶水,問宗澤如何會在這里?
宗澤告訴他,自己敗在金兀術的手下后,身負重傷,戰(zhàn)馬也受了驚嚇,霧里青馱著自己一路狂奔,進入相州地界,不堪顛簸的內傷讓自己跌落馬下,被好心的百姓救醒,知道我是宗澤,他們?yōu)槲壹鍦舅?,修養(yǎng)了一個多月,我又回到磁州,準備再召集鄉(xiāng)勇,救援京城,卻傳來京城破敗的消息,讓老臣五內俱焚,然,老臣手中雖然沒有一兵一卒,卻有一顆報國之心。此前,戰(zhàn)死汴京的三千義士,都是微臣臨時招募的鄉(xiāng)勇,只可惜,老臣一將無能,累死千軍,跟老臣前去救援京城的三千兒郎,都成為金兀術的箭下之鬼,老臣愧對磁州的父老鄉(xiāng)親??!
趙構道:“宗老元帥,磁州的三千勇士為國盡忠,為大宋盡力,本王會永遠記住他們,老元帥不必難過,有朝一日,這筆血債一定要讓金人償還!”聽了趙構的話,宗澤抹了抹渾濁的老淚,趕緊叩首道:“臣帶磁州萬民感謝康王千歲,千歲千歲千千歲!”
三五日后,趙構的“驚恐癥”完全康復,他趕緊找來宗澤商量,并把欽宗寫給自己的蠟書讓宗澤過目,商量如何組建大元帥府?宗澤道:“康王千歲!臣乃告老還鄉(xiāng)的布衣,如何能分擔吾皇的如此重托,還是請康王千歲另擇賢臣,臣鞍前馬后為康王千歲分憂尤可,還請康王千歲體察微臣!”
宗澤的話無疑是給趙構出了道難題,意思是說:我宗澤是欽宗皇上允許告老還鄉(xiāng)的布衣,只授了個應天府鴻天寺監(jiān)的虛職,因為這個虛職,我才沒有離開京城多遠,手上既無兵,又無權,你叫我如何協助你組建大元帥府呢?
躺在床上這幾日,趙構早已想好了,要想組建大元帥府,宗澤一定會推辭,因為,宗澤的狀況,趙構心里也很清楚,他是趙桓同意告老還鄉(xiāng)的老臣,一定會有些怨憤,可危難之時,必須要許以重諾,假以惠。遂道:“皇上既然授命我組建大元帥府,‘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既然本王倚重你,老愛卿還是不要推辭的好!”
要說康王趙構,年紀雖小,考慮問題還是比較周全,說出的話來也是八面玲瓏,他知道宗澤話里有所指,自己無法給予明確的答復,但又不能使宗澤完全失望。所以,趙構說出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話來,意思是告訴宗澤,欽宗現在在金營,你放心大膽為我做事,就算將來皇帝回朝,我一定會在皇上面前替你美,做成功了,你的功勞大大的。
宗澤聽了趙構的語,遂道:“康王千歲,這里是磁州,老臣只是磁州百姓的一員,要想組建兵馬大元帥府,還必須得到磁州總兵陳亨伯的支持?!壁w構一聽“陳亨伯”三個字,差點兒沒從椅子上跳起來,道:“宗老愛卿,陳亨伯在磁州嗎?”“是的,康王千歲,陳亨伯就是磁州總兵!”宗澤回答道。
各位看官,為何趙構聽說陳亨伯在磁州就差點兒跳起來?因為陳亨伯是趙構的娘表舅,他自從大金國回來后,還沒有機會向母后詢問陳亨伯的情況,自然也不知道陳亨伯就在磁州,今日得知陳亨伯就在磁州,不禁心花怒放。
自從知道陳亨伯在磁州,趙構多次要求宗澤與他一起到磁州去見陳亨伯,宗澤無奈,只好收拾家眷隨趙構一起來到磁州。要知道,磁州是河北西路的府道之地,宣撫使是李剛,總兵是陳亨伯,按理說,總兵陳亨伯應該受宣撫使李剛節(jié)制,但由于李剛是罷黜的官員,只有名,沒有權,實際掌握兵權是陳亨伯。
陳亨伯沾著自己是皇親,平時也沒把李剛放在眼里,由于他領的并非禁軍,所以,汴京雖然被圍,陳亨伯依然置之不理?;食瞧茢『?,陳亨伯更加驕橫跋扈,領著李剛招募來的幾萬兵勇,坐吃山空,為所欲為。
這一日,陳亨伯正在府中欣賞歌舞,忽然,聽士卒來報,康王趙構和宗澤來到府中,陳亨伯趕緊喝退歌舞,穿戴整齊來到廳堂。這時,有人將趙構和宗澤引進廳堂之上。大老遠,趙構就屈身行禮道:“趙構見過娘表舅!娘表舅身體一向可好!”本來心有余悸的陳亨伯看到趙構這般模樣,假惺惺道:“臣陳亨伯參見康王千歲!”陳亨伯尚未下跪,趙構緊走幾步將他扶起道:“表舅免禮!表舅免禮!”
接著,宗澤也與陳亨伯相見,并把皇上親寫的蠟書,讓趙構組建大元帥府的事告訴陳亨伯,雖然他心中有一萬個不樂意,可有趙構和宗澤在,還有一個寧折不彎的李剛,陳亨伯只好賣了個順水人情道:“臣正有此意!”此時,早有人通知宣撫使李剛,李剛也與趙構、宗澤等人相商,如何組建兵馬大元帥府。
宗澤道:“康王千歲,京城破,靖康恥,要想迅速組建大元帥府,收復失地,迎回二帝,大元帥府離京不能太遠,也不能太近。近了,無法招募士卒;遠了,百姓沒有切膚之痛,設在京城并非最佳之地,如今的汴京尚有大金軍的留守部隊,組建之時,敵強我弱,必須與金兵保持一定距離,臣以為:在相州組建兵馬大元帥府最為適宜,請康王千歲三思!”
趙構尚未說話,陳亨伯道:“宗老元帥,此差矣!兵馬大元帥府設在磁州最為妥帖,這里兵員、糧草充足,與邊關、京城皆可兩顧,還是設在磁州的好?!崩顒偟溃骸翱低跚q,宗老元帥所語,實為社稷之,大元帥府還是設在相州為宜!”“李剛,照你這么說,本總兵難道就不是社稷之嗎?”陳亨伯氣哼哼地說道。
“好啦!好啦!各位愛卿就不要再爭執(zhí)了。李剛,本王問你,你說說,大元帥府設在相州如何為宜?”趙構一邊勸慰,一邊問道李剛,其實,趙構這樣對李剛,當然是因為當年李剛堅決反對人質事件的主張。
李剛答道:“康王千歲,相州是富庶之地,是扼守京城的門戶,那里有總兵劉浩的幾萬多人馬,據微臣所知,韓世忠敗退下來的人馬也在曹州附近,這樣一來,磁州、相州、曹州人馬合兵一處,兵力可達八萬之眾,更為關鍵的是,這三家人馬隸屬一處,可以形成統(tǒng)一的號令,杜絕以前那種禁軍、鄉(xiāng)兵各行其是的弊端,臣以為相州最宜?!?/p>
“對,康王千歲,老臣也是這樣認為的?!弊跐蓤远ǖ卣f道。趙構見李剛說的很在理,又有宗澤的堅持,兵馬大元帥府設在相州的決心已定,陳亨伯看看趙構、宗澤、李剛三人形成統(tǒng)一意見,自己只好答應趙構,將大元帥府設在相州,因為,他可以不把李剛、趙構當棵蔥,但他不能不把宗澤當棵蒜,要知道,人家宗澤那可是老元帥,告老還鄉(xiāng)前還是樞密副使,統(tǒng)領全國的兵馬,相當于太尉的角色,現在軍中的許多將領都是宗澤的手下,到時,宗澤振臂一呼,能有多少人聽自己的,還很難說,現在還是做個順水人情吧!
很快,在宗澤、李剛等人的努力下,昭告相州、磁州、晉州等地官員、士紳、百姓,茲有康王趙構奉大宋欽宗皇上之命,在河北西路相州開兵馬大元帥府,原有禁軍鄉(xiāng)兵均隸屬河北兵馬大元帥府麾下調遣,官員士紳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普通百姓均可從軍報國,以洗靖康之恥辱。
籌建完畢,趙構擔當河北兵馬大元帥府大元帥,陳亨伯為元帥,下編前、后、中、左、右五軍。鑒于磁州總兵陳亨伯的“開明”,康王趙構晉升他為武顯大夫,并為大元帥府的都統(tǒng)制(相當于軍長,是這個軍事集團的參謀長),兼領中軍;宗澤為副元帥兼領左軍統(tǒng)領(相當于團長);晉州總兵汪伯顏為副元帥,兼領右軍統(tǒng)領;廣濟軍統(tǒng)領黃潛善為副元帥,兼領后軍統(tǒng)領;相州總兵劉浩為前軍統(tǒng)領。
因為大元帥府的官員沒有得到朝廷的任命,所以,自趙構、陳亨伯以下都是降格使用,唯有陳亨伯不降反升,而宗澤、汪伯顏、劉浩他們考慮到國難當頭,沒有人計較個人的得失。
大元帥府一開張,受盡屈辱的大宋子民紛紛前來從軍,由于大元帥府地處相州,前軍統(tǒng)領劉浩負責士卒的征召事宜。這天早上,相州總兵府像前幾日一樣擁擠繁忙,從軍的隊伍排的老長,一個個在雕名報號之后,登名造冊。
在這嘈雜的隊伍中有四個人格外引人注目,他們沒有像其他從軍者一樣,在隊伍中你推我擠,吵吵嚷嚷,而是隨著人流,按照秩序,一點一點往前走。當他們不慌不忙地來到報名處,忙于登名造冊的都統(tǒng)連頭都沒抬一下,習慣性地問道:“姓名、籍貫、年齡?
”當四人報出自己的姓名時,負責登名造冊的都統(tǒng)驚得目瞪口呆。
原來,報名的四人非是別人,他們正是岳飛、湯懷、王貴、張顯四人,兩名都統(tǒng)看到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是槍挑小梁王的岳飛岳鵬舉,如何不目瞪口呆。
那位問了,岳飛是愛國將領,是精忠報國的英雄,為什么在大金入侵大宋時,失大道而守小節(jié),置國家安危于不顧,一心一意為岳父李春守孝呢?非也!非也!
應該說,岳飛為岳父守孝在前,大金國入侵大宋在后。當岳飛得知大金入侵大宋時,岳飛已經命湯懷王貴張顯三人前去投軍,并囑咐他們也為自己報名,可是,湯懷王貴張顯三人因為小梁王柴貴一案,始終耿耿于懷,對大宋是否真的赦免岳飛,還有疑慮,故而托詞道:“大哥,自大遼滅亡以來,大金國看準大宋朝廷的腐敗懦弱,近年來戰(zhàn)事頻仍,掠奪不斷,像這種隨時入侵的例子又何止一次。你我雖有報國從軍的志愿,但身為太宰的張邦昌也未必會用我們,更何況,新皇登基,大赦天下,關于梁王一案是否真的赦免大哥的死罪猶未可知,如果是那樣,我們前去從軍,豈不是自投羅網嗎?”
岳飛想想也是,梁王是皇親,至于大赦天下,是否赦免了自己的罪,真的很難說。自己一人伏法,也就罷了,如果連累其他兄弟,自己如何對得起死去的恩師,如何對得起從王家莊搬遷來的王員外、湯員外、張員外等人,與其這樣,不如等待一些時日再說,等自己守孝期滿,自己一人前去從軍,免得眾兄弟跟自己受牽連。
想到這,岳飛道:“三弟,你比較機警,還是你一人前去從軍,只要不提為兄的事,量也無妨!”湯懷小眼睛一轉道:“好吧!大哥,你放心,我明日一定前去報名。”說完,領王貴張顯二人離開岳飛守孝的靈堂。
來到堂外,王貴問湯懷道:“三哥,明天你真的去報名從軍嗎?”湯懷看看旁邊無人,悄聲道:“四弟,你以為我傻??!我不答應岳大哥,他一定會不依不饒。明天下午我就告訴岳大哥,說相州總兵府不招收兵勇,大哥也就放心了。不過,四弟五弟你們都給我聽著,無論大金和大宋發(fā)生什么事情,你們都別告訴大哥,反正天下是趙家的天下,朝廷是張邦昌的朝廷,什么事都由他們頂著,等到岳大哥守孝期滿再說。”湯懷這么說了,王貴張顯二人也沒有話說。
就這樣,湯懷等人一直瞞了岳飛十數日,讓他對宋金兩國的戰(zhàn)事毫不知情。這一日申酉時分,岳飛一邊守孝,一邊翻閱《左氏春秋》,只見一道黑影掠入靈堂,身形之快,電光石火;落地之輕,隨風飄絮。就在這閃念之間,岳飛的六陽神掌已經蓄勢待發(fā),可是,來者毫無進攻的意思,而是反手將靈堂的門關上,摘下臉上的面具道:“岳少俠,你還認識老夫嗎?”
岳飛一看,“哎喲”一聲道:“晚輩岳飛不知蕭老前輩駕到,有失遠迎,望訖恕罪!”說完,將書卷放在一邊,急忙過來給來者下跪,來人正是名震八荒的蕭峰蕭老前輩。
蕭峰戴上面具后,趕緊讓岳飛起身,道:“岳少俠,老夫來找你,就是有要事相商!”岳飛道:“蕭老前輩千萬不要這么說,‘相商’二字折殺晚輩了,有什么話請將當面?”
蕭峰道:“四年多以前,魯正閣發(fā)起洛陽武林大會后,中原武林按照岳少俠的主意,明面上停止一切查訪,暗地里小徒洪七央求老夫查訪武林人物失蹤一案,其實,不用他來求我,老夫一直為這事傷透腦筋,只要是正義武林都有責任追查這件事??墒?,這些年,老夫沒少出入金國,始終沒有得到半點失蹤人物的音訊。
前不久,你和洪七將會蘭依帶到老夫的棲息之所,更加堅信失蹤人物與金國有關。在放走會蘭依后,老夫一直跟蹤至北國,到了黃龍府后,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我在跟蹤會蘭依時,也被神秘人跟蹤,此人自稱蓬萊一翁,老夫與他在一番較量后,雖然震退了神秘人,但老夫知道,神秘人的功力猶在百年之上,從武功路數上看,似乎神秘人的武功出自覺華島,老夫實在不知武林中怎么還有這樣一號人物?!?/p>
岳飛聽了蕭峰的話,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對樸素迷離的失蹤案,更加憂心忡忡。
這真是:“遙望中原,荒煙外,許多城郭;細想當年,花蔭前,鳳臺龍閣。笙歌殿里珠翠繞,寥落千村血淚拋;何日請纓提銳旅,一鞭直渡清河洛。清河口泥馬渡康王,孝悌里蕭峰露真容?!?/p>
蕭峰將黃龍府遇到神秘老者的情況告訴岳飛,岳飛聽了非常吃驚,因為他從蕭老前輩的話語中得知,此老者自號蓬萊一翁,年歲當在百二十上下,而武功路數卻盡顯覺華島覺華禪師所留下的武功,深不可測,神秘人究竟是哪路神仙,蕭峰也是一籌莫展。
“請問蕭老前輩,那神秘人究竟是什么來路,老前輩摸清了沒有嗎?”岳飛問道。蕭峰道:“不知道。為了弄清神秘老人的淵源,老夫特意到老君潭請教獨孤老人,按年齡推算,只有梵塵的師伯靜一禪師當在這個歲數,可是,靜一禪師早在六、七十年前就已坐化,如何會在江湖上行走?而且神秘人使用覺華禪師的武功,似乎有些生疏?!薄芭叮∈捓锨拜?,神秘老人使用的招數如何生疏?”岳飛急切地追問道。
“老夫自小師從少林,對少林派武功知之甚多,盡管神秘人的吐納之法與少林有異,但武功路數大同小異。他在使到‘摘星換斗’時,忽然使用‘出爪亮翅’,他知道自己出招生硬時,又改為‘倒拽九?!?,讓整個招式變得很糟糕,如果是靜一禪師,不可能出現這種失誤。所以,老夫感覺神秘老人另有其人?!笔挿蹇隙ǖ卣f道。
“蕭老前輩,后來又如何?”岳飛好奇地問道?!袄戏蛟谠儐柂毠吕先藷o果后,親自到覺華島走一趟,覺華寺內香火裊裊,老夫搜遍整個覺華島卻空無一人。不管此人是不是靜一禪師,但從此人使用覺華禪師的武功來看,足見此人,內功精湛,功夫了得,中原武林不得不防?。 笔挿鍩o奈地說道。
“嗯!此前有‘四絕藝人’與失蹤人物有關,此時,又出現一位神秘老人,讓失蹤案更加撲朔迷離,前輩為中原武林可謂是嘔心瀝血,晚輩岳飛帶中原武林感激前輩的高義!”說完,岳飛給蕭峰深施一禮。
“岳賢侄,不必這么客氣,老夫雖是遼人,但自小長在中原,早已把自己當作中原武林的一分子,榮辱與共,休戚相關,今日來孝悌里,知道岳賢侄還在家中為岳父守孝,沒有赴蓬萊島,急忙趕來,有要事相商?!笔挿宓??!案芭钊R島?晚輩怎么毫無知情!”岳飛驚訝地說道。
“是的,老夫原來也不知情,自覺華島南來,一路之上,江湖紛云,蓬萊一翁臘月初八這天,在蓬萊海外一個神秘島嶼上約戰(zhàn)惡貫滿盈的血手印,武林各大門派紛紛前往助戰(zhàn),洪七領丐幫三大長老前去,老夫甚為疑慮,得知岳賢侄為岳父守孝尚在家中,所以,星夜兼程前來與你相商!”蕭峰說道。
“蓬萊一翁約戰(zhàn)血手印,這可是件好事??!正義江湖對血手印人人得而誅之,老前輩何以有疑慮呢?”岳飛疑問道。“正是如此,老夫才有疑慮,岳賢侄請想:老夫茍活八十余載,曾未聽說有蓬萊一翁其人,就算有這樣的人,他為何要藏頭露尾,使用覺華禪師的武功。然而,就在此時,大金國正在攻打潞安州,老夫擔心這是金人的陰謀。”蕭峰憂心忡忡地說道。
“如此說來,蓬萊一翁約戰(zhàn)血手印確實疑點頗多。老前輩,事不宜遲,在下岳飛這就前往蓬萊島,視情而度。若真是蓬萊一翁的陰謀,就算岳飛粉身碎骨,也要救眾武林于萬一!”岳飛堅定地對蕭峰道。
蕭峰說道:“岳賢侄,去是一定要去的,但并沒有那么可怕,也沒到粉身碎骨的地步。此次老夫來就是告訴岳賢侄,老夫也要與你一同前往,但由于老夫不便現身,必須由岳賢侄打前站,拖住蓬萊開往小島的客船,這樣,老夫才有機會登上渡船,好與眾武林有個照應?。 ?/p>
“哦!原來蕭老前輩早有安排,岳飛無不從命!”岳飛說道?!昂?,事不宜遲,老夫先行一步,與岳賢侄在蓬萊島相會!”說完,蕭峰大袖微動,兩扇大門開啟,一晃身形,人已然不知去向。
岳飛見蕭峰遠去,他略微思考后,給夫人銀兒留下語,告知自己的去向,并將自己的孝袍脫下掛在岳父的牌位前,以盡孝道,然后,提上瀝泉神矛,牽出閃電搏龍駒,離開湯陰向東疾馳而去。
岳飛跨上閃電搏龍駒星夜兼程,三天三夜趕到萊州,此時,天下各門各派齊聚萊州碼頭,在這里等候開往小島的大船。眾武林聽說岳飛到來,在洪七的帶領下迎接岳飛,岳飛一看,嗬!天下武林悉數到場,就連敗在歐陽銳手下的瀾滄門掌門水無痕也親自到場,像少林派主持虛清大師、峨眉派掌門人了又未了師太、昆侖派掌門人司馬雁南、逍遙派新任掌門人紫薇、全真教教主王重陽、崆峒派掌門人絕塵子、泰山無敵門老大魯正閣、桃花島島主黃藥師、峴空島五島主白菱等全部到來,唯有唐門唐萬秋不見蹤影。
岳飛與眾人一一相見,抱拳行禮,當他走到了又未了師太面前時,特意問了聲:“師太可好!”了又未了師太尚未開,只聽一個聲音道:“師太好與不好,與你何干?師傅,我們回客房去,這種見異思遷,見色忘義的人不見也罷!”
聽了思陽的話,岳飛頗為尷尬,好在黃藥師及時上前道:“岳兄,別來無恙,在下好生念及于你,今日相見,幸會啊幸會!”黃藥師一打岔,岳飛轉過身與他抱拳行禮道:“黃島主,在下岳飛也是如此,甚是惦念天下英雄。”
“哼!這里都是江湖草莽,哪敢與槍挑小梁王的英雄相比?”思陽譏諷道。“思陽,你怎么盡耍孩子氣,也不怕武林前輩笑話?”了又未了訓斥道?!皫煾担覜]有,我就是看不慣有些人沽名釣譽。”思陽嬌嗔道?!八缄柟媚?,是在下岳飛有負于你,與眾武林相見之后,要打要罵隨姑娘自便,這里岳飛給你賠罪了!”說完,深施一禮。
“你不要自作多情了,這輩子有洪大哥相伴,得償所愿,你還是呵護你的銀兒妹子去吧!呵呵……呵……”思陽說完,自己與洪七貼的更近。就在思陽尚未靠近洪七之時,忽然,眼前一閃,一個身著黑衣、黑紗罩面的女子將她推開,只聽黑衣女子道:“誰也不許碰七哥哥,誰碰他,我就殺了誰!”岳飛、東方睿以及認識黑衣女子的人,心中“咯噔”一下,好嘛,又來一個難纏的,此女正是刁鉆古怪的阿娜姑娘。
原本心情糟糕的思陽姑娘被阿娜當眾一推,心中羞憤到了極點,“燦啷”一聲,隨手拔出神荼劍就要與阿娜過招,阿娜也不示弱,一個“凌空虛度”來到思陽面前,思陽也不搭,一個“玉女穿梭”刺向阿娜,阿娜疾摒右指向思陽手腕點來,婀娜多姿,嫵媚動人的凌波微步穿行其間,讓在場的武林高手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甚至有許多武林高手,還是平生第一次得見天下第一輕功——凌波微步由于事發(fā)比較突然,甚至連師太、洪七等人都沒有反應,皆為愕然,待大家準備制止時,思陽阿娜已經走了三五個回合,洪七大聲喝道:“阿娜,你給我住手!”緊跟著一個“雙龍取水”,叼住她的手腕,將阿娜摔向一邊;這邊,岳飛及時出手,用天山折梅手擒住思陽持劍的手腕,道:“思陽姑娘,看在下的薄面,不要與阿娜妹妹計較了好嗎?”
“哼!為什么要給你薄面?本姑娘今日決不與她善罷甘休!”思陽氣咻咻地說道。阿娜那邊也是不依不饒,一邊發(fā)狠,一邊埋怨洪七道:“七哥哥,你不幫娜妹,反而幫著那個女人,我一定要殺了那個狐貍精,看她還敢不敢迷我的七哥哥。”說完,阿娜使用凌波微步里的“虛無縹緲”,來到思陽近前;洪七真的急眼了,電光石火之間,伸手點了阿娜的昏睡穴。那邊,了又未了師太及時出手,點了思陽的“肩井穴”。本來好好的相見,此時,變成一塘老鴨,讓眾武林非常掃興。
剛剛平息了思陽阿娜之爭,天色開始暗淡下來,就聽有人喊:“喂!天下武林豪杰,在下牟平奉蓬萊一翁老前輩之命,前來迎接各位武林同道前往碼頭登船,共赴蓬萊仙島,見證蓬萊老前輩與血手印的搏殺,大家請隨我來!”
“慢!牟大俠,在下岳飛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大俠是否應允?”岳飛說道。“哦!岳少俠,有話請講當面,只要在下能辦到的,但說無妨!”牟平答道。
“岳某懇請牟大俠后日晚上開船可否?”岳飛說道。“哦!岳少俠,現在天下武林豪杰俱已到齊,何故推遲上島時間呢?今夜正好月朗星稀,海面上風平浪靜,正是渡船的好時機,遲了恐怕不會有這樣好的天氣了!”牟平說道。
“岳兄弟,這位大俠說的對,我等武林急于看到蓬萊一翁剪滅血手印,若是天氣生變,如何是好?”魯正閣道。
“牟大俠、魯大俠,這個在下懂得,只是岳某剛剛到達此處,一是鞍馬勞頓需要稍事休息;其二嘛,在下有三位義弟在后面還沒有趕上來,此時離臘月初八尚有幾日,岳某以為,延遲一日一宿不會耽誤大伙兒如期到達蓬萊境外仙島,牟大俠以為如何?”岳飛道明推遲開船的緣由。
“這……這恐怕不行。這只大船是我們雇來的,船家還等著運送其他客人,這樣拖延下去牟某擔待不起?!蹦财降馈!鞍ィ 泊髠b,我們沒有拖住船家的意思,他盡管去拉別的客人,只要等到我的兄弟到齊,你們可以準時來接,豈不是兩全其美!”岳飛繼續(xù)說道。
洪七、黃藥師覺得岳飛今天怪怪的,至于第一個理由根本不成立,大家基本都是前后腳到的,沒有其他人提出休息,以岳飛的修為,這樣的鞍馬勞頓何足掛齒?倒是第二個理由聽起來似乎有可能,因為,湯懷王貴張顯四人的馬匹只是普通馬匹,落后一二日也在情理之中,不管岳飛什么理由,肯定都有他的道理,遂上前說道:“牟大俠,即使我們要去境外仙島見證蓬萊一翁與血手印的陣戰(zhàn),但也不能落下其他弟兄,今日天色已晚,再等待一些時日,無關大局,要是牟大俠如此堅持下去,我等武林不去也罷!”
其他人也隨聲附和道:“對,江湖中以義字當先,怎能無緣無故落下其他弟兄,如果后日船到,岳少俠的三位兄弟還沒有趕上,那是他們的緣分,也就怪罪不得牟大俠了。”聽到這么多武林幫襯的話,牟平似乎下了很大決心道:“好吧!就算蓬萊老前輩怪罪在下,牟某也要為江湖一個義字替大家說話?!闭f完,牟平躬身施禮,與各位武林同道告辭。
因為,還有一日一夜的時間,岳飛、洪七等眾人回到下榻之處,其實,下榻之處也只是一個出海捕魚的小漁村,沒有什么像樣的客棧,岳飛來的晚,其他人均已找好住處,魯正閣看岳飛孤身一人,遂道:“岳少俠若不嫌棄,可與在下一起合住,閑來無事,也好向岳少俠請教!”岳飛弓身施禮道:“魯大俠客氣了,在下的岳父不幸辭世,身為義子,岳某不得不在家中為他老人家守孝,江湖風聞,不得而知,來的晚了,岳某深感慚愧!”
洪七道:“岳賢弟,愚兄聞悉賢弟岳父病故,想要過去拜祭,不成想,卻收到蓬萊一翁約戰(zhàn)血手印之邀,情非得已,望賢弟海涵!”
“洪大哥,岳父他老人家痼疾日久,走的匆忙,只是老人家膝下無子,岳飛且當‘一個女婿半個兒’,為他老人家盡孝,以盡人倫之道,何敢求他人拜祭。洪大哥偌大丐幫,槽事繁雜,更何況,蓬萊一翁約戰(zhàn)血手印一事,是關乎江湖安危的大事,岳飛焉敢以一己之私而忘江湖大義!”岳飛說道。
“話雖如此,但愚兄心中還是過意不去,待日后定當登門向銀兒弟妹當面致歉!”洪七道。“哦!洪大哥,重了!此事容當后議,今夜月朗星稀,天色尚早,不知洪大哥是否有雅興觀海看潮、臨風暢飲?”岳飛問道。
“好??!你我兄弟久未暢飲,今夜把酒臨風,豈不快哉!請!”洪七痛快地答道。這時,東方長老已經為洪七、岳飛準備好大壺水酒,幾坨大塊牛肉之后,二人大步臨風踏上蓬萊高處。
其他人或為猜拳行令,或為閉目養(yǎng)神,或為竊竊私語,或為心思暗度,唯岳飛隨洪七來到蓬萊山的最高處,找了塊干凈的大石,放下牛肉,拔出壺塞,開懷暢飲,暢飲之時,二人哈哈大笑,岳飛一邊咀嚼牛肉,一邊用“傳音入密”對洪七道:“洪大哥,你可知兄弟故意拖延時日,所為何事?”
洪七先是一楞,他知道岳飛約自己出來,必有要事相告,只是不知他會用“傳音入密”來告訴自己,可知,事情的隱晦。繼而大笑道:“古人云:登高望遠自傷情,唯有杜康知我心。哈哈哈……來,賢弟請!”接著,洪七也用“傳音入密”答道:“為兄不知何故?愿聞其詳!”
岳飛接過洪七遞過來的酒葫蘆,大笑道:“號令丐幫的大英雄洪七,也會枉自傷情,小弟實難信服啊!”說完,拿起一塊牛肉塞入口中,又用“傳音入密”向洪七講述蕭峰到孝悌里的經過,洪七聽了,也非常吃驚,吃驚之余,欣喜義父蕭峰會在暗中幫忙,自己不至于手忙腳亂。
“洪大哥,枉自傷情,一定是為思陽和阿娜姑娘吧!自古以來,英雄愛美人,洪大哥莫不是魚與熊掌,難以兼得?”岳飛大聲對洪七道?!霸蕾t弟見笑了,洪某哪有那個福分,洪某的情愁,是為丐幫在洪某手中不能發(fā)揚光大,中原武林依然危機四伏,洪七有愧啊!”洪七滿腹惆悵道。
“哈哈哈!我道洪兄為何犯愁,丐幫不能發(fā)揚光大豈不是好事!”岳飛大笑道?!芭?!岳賢弟何出此啊?”洪七驚訝地問道。“哎!洪大哥,你想想,丐幫不能發(fā)揚光大,這正說明我大宋人丁富庶,百業(yè)興旺??!”岳飛大笑解釋道。
洪七接過酒壺,豪情滿懷道:“丐幫發(fā)揚光大,豈止在人數上,丐幫百年訓示:發(fā)揚丐幫武功,維護武林正義,保土安民;這才是愚兄哀嘆的!”“哦!洪大哥果然是性情中人,所慮甚大,若有用得著小弟的地方,岳飛萬死不辭!”岳飛道。
“哈哈哈,無知小兒也配說‘萬死不辭’,待老夫與蓬萊一翁決一死戰(zhàn)后,一定要親手殺掉你們兩個乳臭未干的小兒,哈哈哈哈……喔!”一個蒼勁有力的笑聲從遠處傳來,岳飛洪七一聽,這個聲音非是別人,正是此前江湖中聞風喪膽,此番,蓬萊一翁親自約戰(zhàn)的惡人血手印。
“哈哈哈……還是悟澄大師說得對,消魔和尚永遠是個沒出息的和尚,需要丑八怪査倩護著,否則,當年紫竹林一戰(zhàn),焉有消魔和尚的今日?”岳飛中氣充沛地對血手印說道?!鞍 里w小兒,你罵我老人家沒出息也就罷了,你敢罵我倩妹是丑八怪,我老人家跟你拼了!”血手印氣的哇哇暴叫。
“倩妹,倩妹,你為何要拉著我,我一定要將岳飛小兒置于死地,然后再找蓬萊一翁拼個你死我活。”血手印叫喊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就像一只剛剛被煽的瘋狗,紅著雙眼,到處亂咬。
這時,岳飛洪七聽一個老女人的聲音道:“丑八怪就丑八怪,老不死的,你只要聽倩妹的話,倩妹永遠喜歡你,你現在隨我上船,要是邁出半步,倩妹今生今世都不會喜歡你,真的不喜歡你了……”隨著老女人的聲音,血手印從哇哇暴叫,到無聲無息,最后這兩個惡魔消失在漫漫的黑夜中。
一番暢飲之后,酒肉殆盡,又加上血手印這樣一鬧騰,岳飛洪七二人觀海看潮的興致已蕩然無存,二人順著來路回到下榻的小漁村,岳飛與洪七辭別,轉身向魯正閣下榻的房間走去,他輕輕推開門,憑著目力,他看到魯正閣曲卷在炕的一頭,聽呼吸,急促而氣喘,岳飛輕聲問道:“魯大俠,入睡了嗎?魯大俠,入睡了嗎?”
岳飛連呼兩聲,魯正閣沒有絲毫反應,岳飛一看不好,趕緊打亮火折,近前一看,只見魯正閣臉色青紫,渾身顫抖,呼吸雖然急促,但似乎只有出氣,沒有進氣,龐大的身軀,僵的像只蝦米。岳飛迅疾將魯正閣的身體盤坐在炕上,催動六陽神掌,用真氣幫他推血過宮。
不消一刻,魯正閣的呼吸開始平穩(wěn),岳飛輕輕將他放在炕上,轉念一想,從魯正閣淤血氣滯來看,感覺他的“神封穴”似乎受到重創(chuàng),他隨手打開魯正閣胸腹衣服一看,果不其然,只見魯正閣的“神封”、“靈墟”之處,被拳頭擊中印痕。
岳飛仔細辨別,魯正閣身上的拳頭印不像是血手印留下的,因為,但凡被血手印所傷,基本是猩紅的血手印,而且有一股惡臭之氣,中掌之人皆為中毒至深。而魯正閣的拳掌印是在倉促間,被高手所傷,那么,這個高手又是誰?意欲何為呢?岳飛百思而不得其解。
魯氏三杰自失去其二后,老大魯正閣郁郁寡歡,每次赴武林之約都是獨來獨往,身邊不帶任何弟子,此次也是一樣,因為這個緣故,魯正閣獨自一人居住,才殷切邀請岳飛與其同住,與他住的最近的當屬瀾滄劍劍主水無痕,岳飛安頓好魯正閣后,起身求見水無痕。
來到水無痕門前,岳飛輕叩門環(huán),問道:“水劍主是否安歇,在下岳飛有事求見!”聽到岳飛的求見聲,水無痕吩咐弟子打開門,點亮油燈,迅速來到門前迎接岳飛,道:“岳少俠,老夫已經安歇,不知岳少俠深夜來此有何見教?”
“水劍主,此前是否聽到魯大俠屋內有打斗之聲?”岳飛急切地問道?!霸郎賯b,我與弟子等未曾聽到有打斗之聲,不知道岳少俠所問何故?”水無痕回答道?!八畡χ?,魯大俠身負重傷,還請水劍主派人將各門各派召集來,商量如何處置,也給大伙兒提個醒,以防不測!”岳飛說道?!昂?。老夫這就派人前去!”水無痕吩咐道。
工夫不大,以虛清大師為首的眾武林,紛紛來到魯正閣下榻之處,在看過他的傷情后,對魯正閣被何人所傷,疑慮重重,絕塵子道:“魯大俠必然是被血手印所傷無疑,他的目的就是想阻止眾武林前去助戰(zhàn)?!痹里w洪七聽后搖搖頭道:“魯大俠不像是被血手印所傷,若被血手印所傷,手掌印猩紅,掌上有奇經八脈散之劇毒,惡臭無比,傷者有死無生?!?/p>
絕塵子道:“洪幫主,我看也未必,貧道聞聽貴幫東方長老也曾被血手印所傷,經洪幫主療傷后,安然無恙。貧道以為,這是血手印被岳少俠激怒后,倉促之間來此,并被魯大俠發(fā)現,只是血手印倉促的一拳而已?!?/p>
黃藥師道:“魯大俠即使不是被血手印所傷,也是被血手印一伙所傷,他們就是想阻止我等上島助戰(zhàn),我等武林豈是被嚇大的不成?”“不錯。黃島主說的極是,我看眾武林還是小心為上!”司馬雁南說道。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之時,魯正閣從悠悠中醒來,眾人圍過去問道:“魯大俠,緣何至此,你究竟被何人所傷?”魯正閣非常吃力地說道:“是血手印的一伙,一個叫樸豹的人,使得一手凌厲的虎傷拳,他想阻止我等前去助戰(zhàn),在下與他交手,僅此三招,就中他一拳,當即不醒人事,若非大家出手相助,在下的命休矣!不知是哪位大俠救了在下?”
眾人皆曰:“救你的是岳少俠!”魯正閣斜臥在炕上,向岳飛抱了抱拳道:“多謝岳少俠,又救魯正閣一命,魯正閣下輩子當牛做馬,也無以為報!”“魯大俠不必客氣,什么報不報的,將息身體要緊?!痹里w答道。水無痕大聲說道:“諸位武林豪杰,血手印一伙這樣阻止我們,蓬萊一戰(zhàn),莫非想以多勝少?我輩武林不能不管?!薄皩?,水劍主說得對,血手印武林大害,我輩武林不能坐視不管!”女俠白菱說道。
“一班大老爺們,也不來問問本姑娘,血手印等人為何要阻止中原武林上島?”不知何時,那個刁鉆古怪,天不怕地不怕的阿娜姑娘突然冒了出來,脆生生地說道。
“師妹,白天都是誤會,師兄一時失手,你不要放在心上,師兄給你賠禮了!”洪七趕忙道。“好??!我不生氣,只要七哥哥帶上我,我就告訴你們血手印為什么阻止你們上島?”阿娜又開始放刁道。
“好吧!只要娜妹說出為什么?七哥哥就帶你一起上島,七哥哥說話算數。”洪七哄騙道?!捌吒绺?,你出來,我只能告訴你一個人?!痹里w、東方睿等武林前輩真的拿阿娜沒辦法。
洪七只好隨阿娜來到門外,就聽阿娜道:“七哥哥,剛才娜妹好傷心,悄悄跑到那邊哭泣,忽然從海邊的船上來了三個人,一個是白發(fā)老翁,年歲約在百歲之間,還有一個老媒婆模樣的女人,還有一個身材矮小的丑八怪?!?/p>
洪七吃驚地問道:“你遇到的是血手???他們有沒有發(fā)現你?”見洪七如此關切自己的安危,阿娜喜不自禁道:“沒有。原來七哥哥還是這么關心娜妹?。∧惴判?,師傅傳我的‘凌波微步’,豈能讓她們發(fā)現我的蹤影?!?/p>
“這就好。后來如何?”洪七追問道。阿娜道:“后來,我聽血手印對那位老雜毛說道:一定要阻止中原武林上島,我肯答應與蓬萊一翁決戰(zhàn),因為他下的賭注是一本武林奇書……”“哦!什么武林奇書?”洪七急迫地問道。
阿娜嘻嘻道:“聽血手印說,這本武林奇書叫什么九陰真經。所以,娜妹就告訴你一個人,等蓬萊一翁與血手印兩敗俱傷的時候,眾武林與他們混戰(zhàn),我就幫著七哥哥去奪那本九陰真經,一定讓七哥哥成為天下武功第一,蓋過岳飛,蓋過師傅,蓋過義父,蓋過……蓋過……蓋過所有人?!?/p>
洪七一聽,咳,事關武林大計,此時此刻,如何會有這種心事,遂對阿娜道:“娜妹,你得到的消息太重要了,一定要讓眾武林知曉,我們一定要前往神秘島嶼,給蓬萊一翁助戰(zhàn)?!闭f完,洪七三步并作兩步跨進房間,把剛才阿娜所,悉數告訴大家,大伙兒一聽,更是議論紛紛,上島助戰(zhàn)的主意已定,岳飛更是同意大家的意見。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眾施主還是小心為上!”虛清大師道。“和尚就是啰嗦,我們上島,也沒說不小心啊?等上島之后,小心就是了。”白菱不耐煩地說道?!熬褪?,就是。上島拼死一戰(zhàn),也比在這里畏畏縮縮的好。”思陽給白菱幫腔道。
“思陽不得無禮!虛清大師是武林前輩,你等小輩怎敢如此放肆!”了又未了師太訓斥思陽道?!傲耸┲鞑槐亟橐猓≥呂淞钟職饪杉?,老衲只是提個愚衷罷了,到時,入阿鼻地獄,老衲焉敢退后?!碧撉宕髱煹?。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個聲音:“中原武林,如此之眾,一個什么血手印就把你們嚇成這樣,要當縮頭烏龜的就留下,歐陽鋒獨自前往?!痹捯粢宦?,從屋外走進一位身材高挑,臉色酡紅,一張馬臉,一身青布褂袍的年輕人,眾人回首一看,只見年輕人身后跟著四位白衣少女,一個個身材苗條,長發(fā)飄飄,霓裳輕罩,酥胸微露,風擺荷葉似的站在屋門外。
這位年輕人,別人可以不認識,但岳飛、洪七、東方睿、阿娜四人都曾見過,他就是白駝山少主人,歐陽金剛之子、歐陽銳之弟、丁春秋之義子——歐陽鋒是也!
那位問了,歐陽鋒緣何來此?書中暗表,歐陽鋒自敗在岳飛手下后,臥薪嘗膽,勤學苦練,終于在丁春秋臨死前,將他的一身武功盡數習得,尤其是丁春秋獨創(chuàng)的蛤蟆功,也練得十之八九,所以,他在丁春秋歸天后,闖蕩中原,要找岳飛尋仇。
不想,剛到中原,歐陽鋒就聽武林傳,說中原武林接到蓬萊一翁的邀請,前去蓬萊山為自己助戰(zhàn),與蓬萊一翁約戰(zhàn)的人,是一個讓江湖豪杰聞風喪膽的惡人血手印,歐陽鋒聽后不以為然,以自己現在的武功,他不僅不把岳飛洪七放在眼里,何況是什么血手印,故而,他領著四名婢女,不早不遲地來到蓬萊山。
“喔!我當是誰?原來是白駝山的歐陽公子,失敬!失敬!岳飛這邊有禮了!”岳飛抱拳施禮道?!霸里w,我歐陽鋒也不是鼠肚雞腸的人,你我之仇,也不急在一時,待蓬萊島約戰(zhàn)完畢,你我放手一搏,不分出高下,本公子決不回白駝山!”歐陽鋒一臉驕狂道。
“哦!你是白駝山的門下,歐陽銳是你什么人?老夫要找他算賬,了卻當年的一扇之仇!”水無痕厲聲問道,說這話時,水無痕心中明白,此人比歐陽銳更為年輕,武功修為應該在歐陽銳之下,打敗他也算挽回瀾滄門的面子。
“哦!想必你就是那位中看不中用的‘手有痕’吧!本公子曾聽家兄及,待此事完了之后,新仇舊恨,我們一塊算?!睔W陽鋒霸氣地說道。
水無痕一聽,“燦啷”一聲抽出寶劍,就要與歐陽鋒動手,虛清大師高念佛號道:“阿彌陀佛!水施主不可妄動意念,當前中原武林的最大敵人是血手印,不可置一時之氣,攪了大家的行程,請水施主止怒!”水無痕一聽,“嘩啷”一聲,還劍入鞘,從鼻孔中重重地喘出一口粗氣。
一夜無話,大伙兒各自休息。由于夜晚的鬧騰,大家一夜好睡。第二日辰巳之時,那個叫牟平的人又來到漁村,站在場門外高聲喊道:“各位武林前賢,在下牟平不敢催促大家,只因時間緊迫,不得不催促大家上船,請各位武林英賢隨牟某上船,遲了,唯恐天氣有變,難以到達仙島?!?/p>
聽到牟平的喊話,岳飛立即站出來,高聲道:“牟大俠,你我約定的時間還未到,豈能而無信,我的三位兄弟尚未趕到,請牟大俠寬限幾個時辰,申酉時分,如若我的兄弟還未到,就請牟大俠立即開船,如何?”岳飛如此說,一是怕蕭峰難以趕上時間,二是怕白天人多眼雜,蕭峰無法悄悄上船。
洪七也對牟平說道:“是??!約定的時間還沒到,總不能而無信吧!”“洪幫主、岳少俠,不是牟某而無信,確實因為寒冬多變,一旦出現大風,恐怕牟某真的無能為力?!蹦财浇忉尩馈?/p>
“好了,好了。岳飛理解牟大俠的苦衷,情非得已,就請牟大俠寬限幾個時辰吧!”岳飛寬慰牟平道?!昂冒?!就依岳少俠,申酉時分,在下一定開船不等客,徑自去丹元島,請各位武林豪杰好生休息,在下告辭!”說完,牟平抱拳拱手,再度離開。
簡短節(jié)說,申酉之時已過,牟平再次來到場門外,大伙兒依然不見湯懷王貴張顯三人的蹤影,岳飛張目四望,顯得很急切,已經收拾停當的眾武林紛紛詢問,岳飛似乎下了很大決心道:“算了,大家不等了,看來三位兄弟無此機緣,牟大俠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就不要耽誤大家的行程,請各門各派留下弟子,與東方長老一起看守馬匹,其他人隨牟大俠上船吧!”
說完,岳飛隨牟平等人來到蓬萊山的側面,牟平解釋道:“此次赴丹元島的客船很大,吃水較深,這里的漁港無法???,還請各位大俠多走幾步?!北娙私栽唬骸皯?!應該!”
工夫不大,眾人來到山的側面,尚未來到近前,就看到海邊泊著一艘大船,嗬!只見這只客船,長約三四十步,寬約六七步之多,船頭有旗桿,船尾有風帆,整條大船為朱紅漆面,煥然一新??团摴卜炙膶樱上露?,客艙的大小,逐層遞減。每層客艙有門有窗,四角飛檐,飛檐下懸掛著四盞“氣死風”的大紅燈籠,將整條大船照的如同白晝,遠遠看來,宛如一座海上樓閣,煞是好看。
這時,牟平停住腳步對眾人道:“各位武林豪杰,請聽在下多一,客艙一二兩層為眾豪杰下榻之處,三層為伙房,四層皆為在下之家眷,請看在牟平的薄面上,各位大俠止步于三層,在下給各位行禮了!”說完,牟平拱手作揖。
“牟大俠請放心,諸位想必都是謙謙君子,焉敢攪擾家眷,若如此,岳鵬舉第一個容不得他!”岳飛道?!岸嘀x岳少俠!多謝諸位豪杰!”牟平再次謝道。隨著牟平的手勢,從四層的客艙之中傳出悅耳動聽的古箏之音,細聽之下,這是一首明快悅耳的《迎賓曲》,讓所有登船者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閑少敘,眾武林登船之后,牟平高喊:“起錨!開船嘍!”就跟著,大家聽到“嗨喲!嗨喲!”的船工聲,隨之,風帆升起,擼槳吱吱,客船慢慢駛離岸邊,眾人憑直覺似乎是往東北方向。
進入船艙之后,按里邊女眷,外邊男士的原則,艙門上貼著各門各派的姓名。了又未了師太領思陽等弟子與白菱居住在中間船艙,左邊虛清大師、絕塵子、司馬雁南等三大幫派;右邊是王重陽、水無痕等弟子;歐陽鋒領四個女婢住在一層的一個較大船艙。第二層皆為年輕人,紫薇領阿娜等女眷弟子居中,左是岳飛、黃藥師,右邊是洪七、魯正閣。
一切安排就緒,不安分的阿娜在船艙內閑不住了,跑到洪七的船艙,吵嚷著與洪七一起到船舷上看海,洪七無奈,只好陪同阿娜走出艙外,此時,夜色漸濃,湛藍的海面泛著明亮的波紋,蔚藍色的天空,星星在詭秘地眨著眼睛,寂靜的海平面與遠方的藍天連接在一起,景色巍巍壯觀。
行駛中,不時有白色的海精靈從船舷邊飛過,讓好奇心極強的阿娜,唏噓不已,時而驚慌,時而尖叫,時而拍手,時而探身遠望,故意將身體撲到在洪七的懷中,洪七多番催促阿娜入艙,免得傷風著涼,阿娜這才不情愿地回到自己的船艙。
思陽倒也安分,自進入船艙之后,閉目養(yǎng)神,眼睛雖然閉著,可腦袋飛快地轉著。想一想,自岳飛到來之后,她的思緒一直被岳飛牽著,盡管昨日與阿娜動手,她并沒放在心上,自己又不是真的與阿娜爭搶洪七,自己這樣做,無非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酸狐貍而已,若是岳飛待自己好一點,她真有屈就的想法,可是,自尊告訴自己,這個想法卻是非常的荒唐可笑。
酉時剛過,牟平下到一二層船艙,告訴大家,人手有限,沒來得及為大家做飯,直至此時,晚飯剛剛做得,請大家一同到三樓船艙用膳。大家雖然推說“不敢叨擾船家”,但還是拗不過牟平的熱情,隨之,陸陸續(xù)續(xù)來到三樓船艙。
三層船艙不大,齊齊挨挨,勉強坐下眾人,牟平道:“飯菜為內子所做,不一定合大家的口味,好在大家有口福,臨來之時,在下在漁家賣到一些新鮮的海魚,請大家品嘗!佛家弟子也有可口的飯菜。”
這時,下人們將飯菜送上,魚一端上來,那種鮮美的味道在船艙內四溢,大伙兒也沒客氣,就著可口飯菜,造了一個飽,尤其是阿娜,恨不能將所有桌上的魚兒都吃光,因為,這種海魚的味道實在是太鮮美了。
飯畢,大家問牟平道:“丹元島究竟在什么地方,需要幾時能夠到達?”牟平答道:“丹元島在蓬萊山的正對面,像今夜這種天氣,需要六七個時辰即可到達,請各位放心安歇,這里的位置,我熟悉,到達丹元島,在下一定叫醒各位?!甭犇财饺绱苏f,大伙兒回到各自的船艙歇息。
天懸北斗,夜闌人靜,萬物歸于肅穆之中,就連滔水的擼槳也停止劃動,只有微起的西南風鼓動船帆,徐徐向東北方行進,客艙中,眾武林皆沉睡于夢鄉(xiāng)之中。此時,從歐陽鋒的船艙里傳來女子嬌柔的呻吟聲,不僅如此,還傳來有規(guī)律的床第聲。忽然,就聽一個女子大聲尖叫道:“蛇……蛇……”“燦啷……?。 边@是從水無痕的船艙中傳來的聲音,聲音過后,一切又歸于平靜。
岳飛從睡夢中驚醒,他第一個跳起來,身邊躺著衣不遮體的思陽、紫薇、白菱,此時的思陽,口中還喊著“蛇、蛇”,不知是燥熱,還是熟睡無狀,思陽雪白的大腿露在外面,一臉的貪嗔,似乎不能自持。白菱的口中夢囈般喊著“情郎,郎……我的郎”。紫薇也夢囈般喊著“師弟、師弟”,對于岳飛的起身,三個嬌美的女人似乎毫無知覺,自顧自沉醉夢中。
岳飛甚驚,想想夢中,自己并沒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他小心奕奕地來到洪七門前,他拍了拍艙門,可是,洪七與其他兩大長老毫無反應,他推門而入,洪七與其他兩位長老都是呼呼大睡,阿娜卻緊緊地依偎在洪七身旁,嬌美的小手撫著洪七的胸膛,夢囈般地喊著“七哥哥”。岳飛反而以為自己是在驚夢之中,悄悄地退了出來??墒牵钟行┎桓市?,覺得慘叫的聲音來自水無痕,尖叫聲來自思陽。
他一個“隨風飄絮”來到一層,來到水無痕及弟子的船艙,艙門是虛掩的,他隨手推門而入,一股血腥之氣傳來。他打亮火折,只見瀾滄劍劍主水無痕已經身首異處,而他率領的弟子依然沉睡不醒。岳飛知道不妙,他趕緊推開王重陽的艙門,打亮火折后,他看到了又未了師太正睡在王重陽身旁,衣縷不整,甚是親熱曖昧,即使是岳飛進入船艙也沒能驚醒二人,王重陽依然在夢囈之中,口中呢喃道:“素素,我真的好想見你……真的好想見你!”
見此情景,岳飛趕緊退了出來,他知道,這里一定有鬼,先解師太與王重陽之窘態(tài),畢竟,師太是德高望重的前輩,又是思陽的師傅,不能讓峨眉派在此出丑。岳飛隨手將艙內的瓦罐拿在手中,來到船艙之外,蹲下身來,滔了一瓦罐海水,反身來到王重陽的艙內。
這真是: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夜闌人靜吟聲起,少年無忌顛鳳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