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沒有問題，油箱……沒有問題，動機組這里檢查完了，沒有違禁品夾帶?！?/p>

“設備沒有問題，他們自己攜帶的工具都符合放行規(guī)定，攜行組這邊也檢查完了?！?/p>

“人員這邊……人員裝備和攜帶武器都挺超規(guī)格的，整的像是要去打下一個移動城市一樣，但我們不管這個，就算過，這邊也檢查完了。”

在切爾諾伯格市郊的緩沖接駁平臺上，一個個身穿白短兜帽袍的身影在巨大的運載車上晃動著，一次次亮起又熄滅的電筒與天上再次閃爍的群星一同明滅。

此時空中的大彗星盡管依舊顯眼，但它的亮度在它存在的最后幾日已經日漸衰減到了普通彗星的水平，壓根不用想用它來作為照明。

在漆黑中，他們低聲交流著，大彗星最后的余光灑在他們身上，留下微不足道的匆忙蒼白。

“老姐，給個準信唄，啥時候能放我們進去？”

在漆黑中亮起的兩點橙紅分別照亮了兩張面孔，額頭上架著漆黑墨鏡的大胡子從口中直接吐出了一口悠長的煙圈，淋漓盡致地表現(xiàn)著吞云吐霧的盛況，而對面那個壯碩的熊耳女人則是鼻孔中悠悠飄出輕柔的絲縷，讓她飽經滄桑的面孔繚繞在青絲之中，此時的她已經完全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塞在腰間，就連兜帽都拉到了腦勺后面去，顯得如此放松而閑適。

“都說了，這不是我決定得了的，你讓我檢查寬限些，放水一些或者干脆不檢查一兩輛車，我都可以做得到，但放你們進城——”

“你們就沒資格管了？”

大胡子男人吐出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而此時兩人的目光都看著相比起往日冷清許多的城區(qū)入口，像是在等待什么。

“你看你們車隊的規(guī)模都知道這壓根沒法放，再等等唄，我知道你比較急，但我只能說你先別急……”

從他們所處的車隊最前方向后看去，檢查工作已經基本完成的人們已經基本三三兩兩地聚在了一起，開始了例行公事式的摸魚活動，車隊中的司機有的打開了門，坐在門口點起了煙，也不吞吐，只是呆呆的看著一縷青絲消散在風中；有的干脆將調節(jié)器一拉，大腳一翹，在駕駛室上補起覺來；有的則跳下了車，和檢查者們協(xié)商了一下，便從車上搬下一些可疑的方便食品，大家一起在巨大的車輪下大快朵頤起來，讓調料的香味也融入這黛色之中。

“你們整合運動，是一直這么閑的么？”

“閑？這閑可不是白閑的，而且我們爭取過來的，要不是之前的累死累活，你現(xiàn)在大概是看不到我們在這里查你們的車，還和你們的人搭伙吃夜宵的情況的?！?/p>

黑毛的烏薩斯女人看了看那些吃著來自世界各地，就連品牌都不一定不知道來自泰拉哪個犄角旮旯的速食食品的手下們，對著胡須男搖了搖頭。

“在拿下這座城市之后，我們不可能成為那種什么規(guī)劃都不做，滿腦子燒殺搶掠思維的流寇，從接管殘余機構，到安撫市民再到從偌大的市區(qū)里揪出負隅頑抗的烏薩斯抵抗者，哪件事又容易了？就光說我們，我們還是因為之前滲透戰(zhàn)的時候建制缺損最重，傷員最多才有資格被分配到這里做簡單活兒。我們要是真的如你們所說，或者說，真的可以在大事兒，啥都不干，懶懶散散的，那么在這兒迎接你的人本來應該更多，至少在一兩個星期前編制的名單上是這樣的。”

烏薩斯女人頓了頓，手指無意識地撩過臉上那三道幾乎讓臉皮高高翹起的可怖的傷疤。

“我的營里本來應該有更多人可以站在這里的?！?/p>

“抱歉，不該提這個的?！?/p>

“沒事，不就一直都是這種世道么？”

兩人又大口大口抽起煙來，靠在行道樹下看著各自麾下的人要么繼續(xù)享用著方便的速食，要么圍攏成一個個小圈，在深沉的夜幕與彗星的光輝下分享著彼此擁有的新聞、信息、乃至真實性存疑的各種小道消息。兩人也有一搭沒一搭地互相分享著能夠分享出來的消息而絕不過線，這也幾乎是他們唯一能當做消遣時間的事。

?“要聊點啥么？”

這次是女人先提出的話題，男人對此并不意外，在天災頻發(fā)的大背景下，除了能夠自力維持信息渠道的國家機構和大傳媒企業(yè)，要靠口口相傳等形式傳播消息，最快也得半年，才能從泰拉的一端傳播到泰拉的另一端。

即使有網絡與局域網技術的出現(xiàn)，天災也仍然是信息傳播的最大阻礙。它不像速干瀝青和簡易角鋼那樣可以最大程度降低公路與鐵道的維修成本；也不像旋翼機和固定翼機那樣在天災前有規(guī)避風險的能力；架構網絡所需的終端與處理器使得網絡在誕生之初就只能困于城市之中，成為一座座局域性孤島。

因此在如今的泰拉，下至失真嚴重的口口相傳，中到消費低廉的紙質報道，上達便攜簡便的數(shù)據閃存，都是極為通行的數(shù)據交換方式，且在短時間看來，也難以撼動這種信息界的圈地運動。

“老規(guī)矩，你說一條？我說一條？”

“成?！?/p>

女人痛快的應承了下來，她首先開始說自己認為有價值的信息:

——

“看，車來了。”

烏薩斯女人肘了肘叼著煙而壓根沒點燃的胡須男，驚醒了已經假寐的他，抬頭望去，一輛烏薩斯本土出產的“伊德爾”出租車打著明晃晃的大燈，在空蕩蕩的出城大路上向檢查口疾速駛來。

如同刻板印象里那樣，烏薩斯的出租車直接在疾速狀態(tài)下一個漂移停在了關卡面前，完整的半圓軌跡，雙閃都不打的余裕，是烏薩斯系駕駛員中的豪杰，里面的乘客也不孚眾望，踢開車門就直接開吐，絕不給膀大腰圓的司機帶來一點麻煩。

“1盧布22戈比，謝謝惠顧?！?/p>

司機的粗聲粗氣就像炎國特色的催命符一般，吐的昏天黑地的乘客也只得一邊抹嘴一邊老老實實的交錢，他跌跌撞撞地下車，向行道樹下小跑著，避開出租車帶來的滾滾塵沙。

“請問是ACE先生嗎？！”

前來的乘客和旁邊的烏薩斯女人穿著明顯制式不同但標志相同的制服，他的聲音由于之前的疾速折磨顯得有些尖細而嘶啞，他一邊擦著嘴，一邊從隨身的單肩包中抽出一張紙質物品。

“在下是凍原游擊隊通訊組部分的米哈伊爾下士，關于貴司的入城申請已由博卓卡斯替大尉親自過目，請ACE先生過目?！?/p>

ACE接過對方手上的文件，旁邊的女人熟絡地按下電筒的開關提供照明。

“……以上，為表誠意，我部將以通訊員米哈伊爾下士為貴司代為領航？米哈伊爾先生，你們整合運動是把切爾諾伯格的城區(qū)重新拼裝了一次？”

“沒有此事！只是因為切城在被我們整合運動接管后，市區(qū)中因為各種原因導致的不可通行路段實在太多，哪怕我們自己調動都得有熟悉路段的專門人員來進行指揮，您旁邊的安雅營長可以為我作證?！?/p>

ACE點了點頭，他按住耳旁的通訊按鈕在羅德島自己的頻段中說了些什么，不多久，便有一輛小型越野車從車隊中駛出，馳行至他們面前。

“安雅營長，感謝你對我們的擔待?！?/p>

ACE一邊把仍然有著不適的通訊員扶上越野車，一邊揮手向名為安雅的烏薩斯女人致意。

安雅同樣回以禮儀，隨后她抓起通訊器，在頻道里用烏薩斯語大喊著，她的麾下便熟絡地開始從之前的閑適中抽身而出，替羅德島收拾出一段干凈暢通的路段，羅德島方的人員也明白他們的意思，轉身爬上了自己的駕駛室，引擎共鳴，氣缸作響，檢查口一瞬間便喧鬧了起來。

ACE快步跑向車隊前段的第二輛越野車，拉開車門，一屁股狠狠坐在了座椅上，他的體型和體重本身就是重量級，這晃動如同一個信號，晃醒了車上的其他三人。

“可以進城了？”

后座上的一個佩洛女人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扶著座椅湊過來詢問道。

“可以走了，不過除了我們這群人之外，他們還附贈了一個他們那邊的通訊員，在我們前面那輛車上?！?/p>

“通訊員？來干什么？”

“那位通訊員先生用處可大著呢，引路，開路，出示證件，還有盯著我們，他都樣樣精通?！?/p>

“嘖，看來他們也沒有完全掌握這座城市。”

佩洛女人又靠了回去，掏出前方座椅靠背上的平板終端，滑動著一個又一個界面。

“ACE，我現(xiàn)在在通知了各車車長，你上線一下頻段，看看大家的聯(lián)絡情況怎么樣？我們沒法保證進了切城還能有那么好的通訊條件?！?/p>

“麻煩了，杜賓。”

ACE左腳踩動離合，右手掛上擋位，他的耳機中傳來了電子部件特有的沙沙聲，這是頻段上線的標志音。

“RI－L1，這里是RI－L1，切城方面已同意入城，各單位請及時回饋?！?/p>

“RI－I1收到，全車組就位。”

“RI－M1收到，全車組就位?！?/p>

“RI－E1收到，全車組就位。”

“RI－C1收到，全車組就位……”

特用頻段中傳來了有條不紊的報道聲，借著還沒發(fā)動的時間，ACE最后再檢查了一遍車內狀況:后座右方的杜賓正在終端上繼續(xù)檢查著聯(lián)絡狀況；后座左方，他正背后的那個薩卡茲人依然用帽子遮著臉，甚至都懶得抬起來一下，而副駕駛上的卡特斯女孩則已經悠悠轉醒，開始張望著窗外的狀況，隨后她轉過頭來，開口道:

“ACE，對方放我們進去了么？”

“對，甚至還有他們那邊的一位聯(lián)絡員加入了我們的隊伍。”

ACE這里稍頓了一下，他用半開玩笑的語氣緊接著說道。

“怕我們整點別的什么花活?！闭f到這里，ACE才回頭看了看后面的那個薩卡茲?！鞍⒚讒I，Scout這懶鬼還沒醒？”

“這又沒人，我睡會咋了？”名為Scout的薩卡茲人甚至懶得揭開蓋住自己臉的帽子，只是悶悶的回應，此情此景，哪怕是被叫做阿米婭的卡特斯少女也只能尷尬一笑。

“不說這個了，前面的RI－L2還沒接入嗎？”

“沒呢，我們這也在等前面信號。”ACE拍了一下方向盤，攤了攤手。

“只有前面通訊員進來了頻道，我們才能動，畢竟這些架勢已經明擺在我們面前了，整合運動肯定有什么我們不希望知道的東西，就像平時那些‘商業(yè)機密’一樣，不是么？”

【滋——】

別樣的電子干擾音出現(xiàn)在羅德島的通用通訊頻段中，ACE皺了皺眉頭:經驗豐富的他只要聽到那些落入耳中的電流音，就能迅速判斷出它們由哪個國家的零部件組裝而來，不過接入頻道中的這個電流音是未曾聽過的全新頻率，這是否意味著整合運動已經有自產簡單電子元件的能力了？

“те…с…т……測試？測試？這里是RI－L2，由米哈伊爾下士進行通訊，收到請回復。”

“RI－L2，這里是RI－L1，我們聽的很清楚?！盇CE壓著通訊鍵回應道?！癛I全體，你們都聽到了，現(xiàn)在車隊以RI－L2為領隊車，有序并列行進?！?/p>

“RI－I車組收到。”

“RI－ M車組收到。”

“RI－E車組收到……”

在報道聲畢后，眼見RI－L2已經發(fā)動往前開始挪動，ACE也踩下油門，往前駛去，羅德島的龐大車隊轟鳴著，在整合運動駐守哨卡的注視中，向淡青天空下深沉的切爾諾伯格城區(qū)駛去。

——

車窗兩邊的景色飛快地后退著，荒蕪而無開發(fā)的城郊大道景色很快便到達了它的終點，從這里，阿米婭已經能看到一些低矮的居民樓分散地立在城區(qū)邊緣，作為沒有城墻設計的新式移動城市，切城的邊緣一向模糊而不便劃分，直到明確的街區(qū)社群出現(xiàn)，阿米婭才確信，他們已經駛入了這座城市內部。

此時是凌晨五點整，街道兩旁的樓房已經星星點點亮起燈火，有些烏薩斯人正從樓道中揣著手走出，在整合運動的面包車前排起零散的隊伍，準備領取他們的口糧。

伙夫們調整著烤爐的溫度，目不轉睛地看著烤爐內的狀況，隊列中的人們攥著手中的布口袋，在凌晨的風中小聲交談著。談話的內容哪怕是隔著一層玻璃，也不足以讓人聽得確切，但看著人們的臉時就能發(fā)現(xiàn)，人們對于這座城市主權的更迭并不感冒，他們很平淡地接受了改旗易幟的現(xiàn)實。

運送面包架的整合運動成員則已經圍在火堆和油桶旁小憩，他們將武器都靠在一旁，往火源聚攏著取暖，只是時不時看著人群的方向。要知道，就連平日的烏薩斯警察也不敢如此放松，阿米婭當然沒法理解，他們與市民之間的互信基礎，是如何建立起來的。

“看樣子市民們不僅不害怕他們，而且還……毫不在意整合運動的存在？”

與阿米婭同車的其他人也同樣張望著外面的情況，后座的杜賓也適時拋出了大家都有的疑問。

“如果不是刻板印象中的烏薩斯民眾太政治冷感，那就是他們真的對整合運動的統(tǒng)治沒什么所謂了?！?/p>

她旁邊的Scout還是用自己的帽子蒙著臉，悶悶地說著自己的判斷。至于開車的ACE直接沒有插話，作為沒得感情的開車司機，他只關心啥時候到目的地。

龐大的車隊掠過街道，碾過路上的黃葉，不知是從哪個街區(qū)開始，無論是分發(fā)食物的移動炊事車還是在炊事車前排隊的市民的數(shù)量急劇減少，就連路邊窗欞內亮起的燈光都稀疏起來。

這次無論是阿米婭還是杜賓都沒有說話了，她們盯著一個又一個黑漆漆的窗口，分辨著情況，從她們的視角看去，這些無人的窗戶后面仍然能看見較為整潔的家具與裝飾，部分窗外吊籃中的花盆里，里面的植物甚至仍然綠意盎然，沒有枯萎的跡象。

到這里，阿米婭才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們之前在大街上看到的人，似乎太多了，前面看到的市民們數(shù)量太多，而在這里仍然住著的市民數(shù)量又太少，這種規(guī)模的人口遷移應該是整合運動的手筆，但是不知道他們是在規(guī)避什么。

整個天空已經完全呈現(xiàn)出了魚肚白的模樣，在沒有太陽的天空下，車隊在漆黑的城區(qū)中左拐右拐，開始駛入一個較為開闊城區(qū)中。從這里開始，已經基本看不到普通市民的活動痕跡，偶爾在街上行動的只有急匆匆路過的整合運動成員，他們全副武裝，并且警覺極強，哪怕車隊路過，他們也僅僅只是一瞥便繼續(xù)行進，絲毫沒有先前那些部分的懶散。

阿米婭和杜賓的目光都投向了ACE，ACE會意，拿起了車載電臺旁的對講機。

“RL－2，RL－2，這里是RL－1，麻煩轉接聯(lián)絡員，over?！?/p>

“RL－2收到，over。”

在短暫的沙沙響聲后，聯(lián)絡員米哈伊爾下士失真的聲音才傳進眾人的耳中:

“這里是聯(lián)絡員米哈伊爾，請問是有什么問題嗎？over?！?/p>

“聯(lián)絡員閣下，這里是RL－1，我們必須問一下現(xiàn)在我們處于切城的什么區(qū)域，為什么會處于類交戰(zhàn)區(qū)域內？”

ACE在提問的時候順便看了看他們周邊的路況，因要為整合運動的調動讓路的原因，車隊也開始慢了下來，此時的車隊似乎在類似于文教區(qū)一類的教育產業(yè)集中的地方，周圍不是學校便是服務業(yè)集中的產業(yè)，還有小書店之類的夾雜于其中。

“額，RL－1，這里我們必須得坦白一下，因為不可抗因素，我們事實上仍然沒有完全掌握切爾諾伯格，城內仍有執(zhí)迷不悟的烏薩斯反動軍警依托城區(qū)進行反抗，相信我們很快就可以解決——”

“喂！你！說你呢！給我從墻上下來！”

車窗外的吼聲打斷了兩輛車的交談，ACE搖下車窗看了一下，只見左側學校的圍墻上有一個女學生跨坐在圍墻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外側的墻下扔下來了一個布包，上面搭著一把斧子，應該是她的私人物品。

墻下則是一個穿著整合運動衣服、單手背著握住砍刀刀刃的老頭在罵著翻墻少女，看他花白的頭發(fā)，聽他中氣十足的怒罵，很難讓人想象這個年紀的老人又會是因為什么原因而投入了整合運動的隊伍。

“說了多少遍多少遍，這里又不安全，你個死丫頭還要翻墻％％——＃＆＆♀￡……”

“轟?。?！”

老人的手還剛剛指著墻上的女學生，街角的郵箱便天女散花起來，撒的、飄的、飛的滿地都是。女學生在聽到爆炸的那一刻就縮回了墻那邊，老人也沒什么猶豫，抓起布包就往墻那邊一丟，也沒管墻那邊低低的吃痛聲，直接往最近的掩體顫顫巍巍地小跑移動過去，就這還比年輕人還要快上幾分。

在爆炸的喧囂中，車內的寂靜中，私人通訊的響聲響起，ACE想了想，還是松開了準備搖起車窗的手，轉而拿起了通訊設備:

“米哈伊爾先生，請問現(xiàn)在又是什么情況？”

打來的通訊自不必多說，自然是RL-2打來RL-1的，既然對方這么主動，ACE自然也不需要故作姿態(tài)了。

“請貴方相信我們對于平息城內殘余沖突的努力，我們已經盡最大能力將市民與反抗勢力進行了合理隔離，以保護人民的財產與人身安全；而貴司的相關事宜，我們將重新規(guī)劃道路，請諒解目前的突發(fā)狀況，這是我們所不能控制的?！?/p>

前方的RL－2重新開始移動，碾過地上寄不出的信紙，向右打方向而去，車隊緊隨其后。

“至于類似剛才學校的情況，目前在保持對反抗力量彈壓的前提下，我們暫時沒有去遷徙民眾前往后方安全區(qū)的能力，但請相信我們對于切爾諾伯格市民的人身安全做出的努力，無論貴司的疑惑還是市民的不信任都是合理的反饋，我們并不會因為這些情況而放棄保護……”

通訊器里的聯(lián)絡員還在喋喋不休到嘴碎地步的時候，車里的人已經在面面相覷。

“你們怎么看？”

車內三人齊齊搖頭，他們只是來救博士的，不是來切城多管閑事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無論是誰都完全沒有管閑事的想法與心思。

“所以我說了，貴司的各位大可不必認為我們是臨時演戲或者別的什么，我們沒必要做這么多多余的事……”

在通訊器里的喋喋不休中，車隊離開了陷入戰(zhàn)火的交戰(zhàn)區(qū)，進入另一片城區(qū)與城區(qū)間的空蕩市郊，在遠方低矮居民樓的包圍中，車輪碾過倒下的鐵絲網與道路裂縫中長出的青草，沉默的黑色堡壘此刻已近在眼前。

等車隊開進堡壘腳下的崗哨時，從掛滿爬山虎的崗哨中鉆出來了幾個人，他們費力撥開密集的藤條，踩著高聳的青草向車隊走來，此時車隊中的人們才看明白，堡壘那所謂的黑色，近了之后看反而更像是某種近乎墨色的深綠，它仍然是生命的顏色，但這顏色不屬于人類。

“羅德島的？”

帶頭的整合運動班長問道，詢問著搖下車窗的人。

“對，是他們，需要我出示文件嗎？”

不等駕駛座的羅德島干員說話，副駕駛的聯(lián)絡員米哈伊爾探頭詢問道。

“不需要，愛國者大尉已經給了我們通知，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們，里頭的情況很詭異，如果非要進去的話?！闭线\動班長看著自己的麾下打開門?！敖ㄗh還是看看我們這里之前先期調查得到的結果，再考慮要不要進去的問題。”

大門被費力地推開，帶著被卷起的青草發(fā)出難聽的聲音。

“吱啦——”

——

“啪嗒——”

厚實的防沖擊們門緩緩關上，一只如樹枝般粗糙而扭曲的，已經幾乎不能稱作是手的東西，顫抖地從門禁開關上滑下。手的主人努力地喘息著，讓自己不知道還能工作多久的肺一次，一次，再一次地呼吸新鮮空氣，哪怕胸腔中傳來好似木質家具扭動般所發(fā)出的不妙聲音已經越來越明顯。

他選擇了一個角落，以一個對于普通人來說絕對不算舒服的姿勢躺了下去，但對于他來說已經沒什么所謂了，反正他現(xiàn)在什么也感受不到。痛覺與觸覺都已經離他而去，除了視野中房間的蒼白與聽覺中還算頑強的呼吸聲，其他的一切感知都作為人的一部分隨著他的生命而消逝，他很清楚，門外曾經的同僚和敵人們的下場，也將作為他的結局而緩緩到來。

“難以置信，你居然是活到最后一個的人，瓦維洛夫?！?/p>

“……誰？弈者？是你嗎？你在這里？”

冰冷的電子聲從耳中響起，逐漸走向終局的瓦維洛夫費力地轉頭看著房間的每一個邊邊角角，想要尋找聲音的主人，那名他所認識的“棋手”。

“我在，瓦維洛夫，我一直在這里?！?/p>

蜷縮著的男人長出了一口氣，似是放松，又似嘆氣。

“我很高興，至少在我馬上要完蛋的最后時刻，還有人能夠陪我最后聊聊天，那么，你愿意浪費點時間，和我最后再聊一會么？”

“好?！?/p>

簡短的電子音毫無猶疑地再度響起，聲音的主人好似早已預料到現(xiàn)在的場景般，應承下一個將死之人的最后請求。

“謝謝，請聽我說完最后必須要說的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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