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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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著疑惑，匯聚一堂[1]

侍僧

霧中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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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無論內(nèi)外，紅淚號都是造船工匠的藝術(shù)結(jié)晶。每當原體離開軍團的家園星球，這艘戰(zhàn)艦便會作為血天使的旗艦；而就如同圣吉列斯本人一般，他的戰(zhàn)艦也是一道引人駐足的風景。

? ??從船頭看去，這艘戰(zhàn)艦就像一桿從頭至尾長達十公里的箭頭，由道道閃亮的合金、青銅色與猩紅的鋼鐵構(gòu)成。新星炮、巨型激光炮、質(zhì)量加速器以及魚雷艙構(gòu)成的巨齒包裹著前部，陳列出一個能與一整支小戰(zhàn)艦組成的艦隊媲美的武備庫；數(shù)英畝的塔樓順著艦身延伸，從船體的脊背與側(cè)腹伸展開去。按照帝國星艦的一貫風格，仿照紅淚古老、于汪洋上航行的先祖所制定的逐層樣式，一棟巨大的船樓從后半部分升起。這巨型的指揮塔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堡壘，外層高聳的精金墻壁與玻璃窗扉構(gòu)成了其基底，寬大的圓柱形主樓則在其上高高升起。在頂端鋸齒狀的垛口與點防炮塔之間，一扇龐大的透明圓頂如同一只永不閉合的眼睛，凝望著虛空。

? ??同樣，在主船體的中央平面之下，刀鋒狀的龍骨向下延伸、逐步變得極薄。這里有許多戰(zhàn)艦副炮以及輔助飛船的機庫。巨大到足以容納一雙護衛(wèi)艦并行的空洞船塢，橫跨了整個垂直結(jié)構(gòu)。

? ??但從上方看去，紅淚號才展現(xiàn)出了她真正的軍事之輝。如果觀察者將他們自己擺在戰(zhàn)艦船體中心的高處往下看，他們會發(fā)現(xiàn)這艘戰(zhàn)艦正如其名，萬分確切。戰(zhàn)艦就是圍繞一顆巨型的紅寶石淚滴的形狀而建，她左舷與右舷上承載著引擎組與兵港的小翼伸展開來，正是模仿著血天使軍團標志的設計。在無邊黑暗與墨色的對比下，紅淚號便是一尊展現(xiàn)著人類抗爭決心的雕塑。她便是圣吉列斯之子的堡壘、武器與豐碑——亦是當之無愧的原體座駕。

? ??其余的戰(zhàn)艦，噸位從炮艇到巨型巡洋艦不等，正與旗艦一齊列隊行進。在她們四周，鷹翼與掠奪（Hawkwing and Raven）截擊機在艦隊周圍維持著廣泛的安全警戒范疇。艦隊中出現(xiàn)了一股新的活力，一種重新振作的使命感。在一個又一個月、相對沒什么挑戰(zhàn)性可言的原地堅守戰(zhàn)役之后，血天使中的每一個人都急切地想脫離這片星區(qū)，重返大遠征更燦爛的榮耀。

? ??通過人類船員與軍團仆役乃至于被分派來紀錄艦隊任務的平民記敘者，消息在第九軍團的艦船上迅速傳播。謠言傳開，通過飯點時的低聲細語，或是高級軍官間的隅隅耳語。即便軍團成員自己也沒有免于這盛行的揣測。紅淚的聯(lián)合艦隊正在行動，沿著一個遙遠的亞空間信標行動的路線已經(jīng)備好；在深空中，泰拉星炬的永恒光芒在近幾周已變得模糊不清，需要將帝國導航者們常使用的二級航行標記點作為定位點來使用。

? ??關(guān)于任務的問題掛在每個人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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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龐大塔頂?shù)耐该黢讽斨率且粋€宏偉的接待大廳。從巴爾赤道地區(qū)的炙熱土地上開采而來的紅色大理石柱從地板聳立至頂端，撐起了精細繁復的絲綢紗布。懸掛的旗幟都是戰(zhàn)斗紀錄，展示了血天使們的每一場戰(zhàn)斗，從泰拉上最后的小規(guī)模沖突到統(tǒng)一戰(zhàn)爭的黃昏，跨越大遠征的兩個世紀直到現(xiàn)今。

? ??在邁入大廳的時候，拉多隆搜尋了一下旗幟，找到了最新的一排文字：凱瓦斯帶。他冷冷一笑，仆從們都沒有浪費時間去把這任務的名字印進布里，就好像他們也像他一樣，都迫不及待地想將其擱置并走向更大的榮耀。

? ??他繞過柱子，越過列列石板的外緣。往下一看，便看見了泰拉和巴爾的熟悉輪廓，兩個星球的浮雕前后疊在一起?，F(xiàn)在，巴爾處于上方，光子瓷磚展示著他家園的東半球，就好像被一輪溫暖的太陽點亮。伴著他的前行，圣杯群山與廣大焦土在他靴下掠過，某種程度上，他感到自己與出生之地重新聯(lián)結(jié)在了一起。泰拉在巴爾的肩上隱現(xiàn)，傷痕累累又滿布城市的表面清晰可辨，如黯蝕之月。嵌花地板似乎固定且靜止，但那不過是幻覺。紅淚越接近銀河對面的泰拉，這之上的那顆星球就會越發(fā)圓滿而巴爾則隨之隱沒，反之亦然。就現(xiàn)在而言，他們更接近家鄉(xiāng)，這對拉多隆來說相當令人愉悅。

? ??大廳中央是來自艦隊中其余三百大連的連長們。他經(jīng)過時，他們每人都目視著他，以下巴一點或輕快的敬禮致以問候。他也以同樣的方式對每個人點頭致意。拉多隆與他們一樣都是老兵連長，但他是第一連的指揮官，也身負戰(zhàn)團大師的任命；這使他處于一個軍團中少有其他戰(zhàn)士能觸及的特殊階級。他懷著自豪與謙卑看待這一榮譽——以血天使一貫的方式，但連長知道這在他與其余伙伴們之間劃下了永遠的溝壑。

? ??也許這也是好事；拉多隆從來就不是個外向合群的人。他視自己為一個簡單的靈魂，一個純粹的戰(zhàn)士，為他的原體與帝皇而戰(zhàn)。這又有什么好多想的呢？

? ??當發(fā)現(xiàn)他的三名戰(zhàn)斗兄弟正陷入熱烈的討論時，他慢下了腳步，捕捉到了他們談話的只言片語。

? ??納吉爾連長，二十四連的指揮官，正與第九連的弗里奧談話。他們兩人真是對比鮮明，而且都以自己的方式與典型的血天使模樣相去甚遠。納吉爾是技術(shù)兵出身，他及肩的長發(fā)烏黑、編成了辮子，那張黝黑的臉龐永遠介于殺手的微笑與狂徒的猙獰之間；與此同時，弗里奧則比對方要稍稍高些，也更為寬大。有人笑稱他更適合穿著終結(jié)者小隊的鐵騎式（Cataphractii）[2]鎧甲，而非似乎很難容納他體型的標準戰(zhàn)甲。弗里奧沒有頭發(fā)的腦殼十分蒼白，顯示出他巴爾北部極地冰雪之子的出身。

? ??納吉爾與弗里奧正在對第三名軍官說話，即便是從背后，拉多隆也立刻認出那是第五連連長，阿密特。與納吉爾和他的同僚一般，拉多隆的動力甲穿著齊整，裝扮也很符合即將展開的高階會議的禮儀。首席連長在邁進穹頂之前停了片刻，為此類場合收起他的動力劍以及儀式劍鞘。這似乎合情合理；無論接下來將如何，一場戰(zhàn)役才剛剛結(jié)束，這就是遵循慣例以及禮節(jié)的必要原因。他們不是在一場全面戰(zhàn)爭中某個滿布瓦礫的地堡中相會，這是在他們自己的地盤上，在他們自己的規(guī)矩底下。

? ??然而，阿密特顯然認為這并不重要。他的盔甲就是他在整個凱瓦斯帶戰(zhàn)斗期間所著的那身，能工巧匠優(yōu)秀精細的鍛造依舊可見，但其上堆積著沖擊爆痕、刀劍劃痕以及其他戰(zhàn)斗中磨損的痕跡。它清晰反映了穿著它的戰(zhàn)士那尚武的遲鈍。

? ??“你能不能在來之前保養(yǎng)一下你的盔甲，兄弟？”納吉爾在問。

? ??阿密特聳聳肩。他毛糙的胡茬與剃得極短的頭發(fā)間，透出了一如既往齜牙咧嘴的怪相。“我剛從訓練籠里出來。在那之前我還在艘護衛(wèi)艦上打飛獸人。我可沒那時間?！彼淖詈笠痪湓拵е器锏呐d味。

? ??“你知道拋光布該長啥樣，對吧？”弗里奧說道，挑起一邊眉毛，“我可以給你看看?！?/p>

? ??第五連連長皺著眉頭，湊近端詳弗里奧的盔甲，佯裝出一副迷惑的模樣：“多奇怪啊……”他指著軍團戰(zhàn)士身上包裹著的閃亮紅色陶鋼，“有那么一會兒，你的盔甲似乎……？我發(fā)誓那會兒它是紫金色的，而不是鮮紅的?！?/p>

? ??納吉爾大笑，“無論弗里奧再怎么努力，他永遠不可能和福格瑞姆的花孔雀（Fulgrim’s dandies）一樣漂亮的。”

? ??弗里奧哼了一聲。“我同意，我們的原體并未賜予我如他一般的高貴外表，但他確實賦予了我他敏銳的戰(zhàn)斗直覺?！崩嗦∽呓鼤r，他抬頭，“并且我確信首席連長也會與我一般贊同這個事實——顯而易見，血天使是軍團阿斯塔特中最英俊的?！?/p>

? ??“——無論有沒有給盔甲拋光?！卑⒚芴匮a充道，帶著一個罕見、簡短的微笑。

? ??“我沒法斷言這種事情，”拉多隆回答道，“我只是個單純的士兵。”

? ??納吉爾翹起了腦袋，“我們沒人是單純的士兵，連長?！?/p>

? ??“或許如此?！崩嗦⊥狻?/p>

? ??他轉(zhuǎn)過身來，發(fā)現(xiàn)阿密特正看著自己。在軍團所有的連長當中，阿密特——以及他的連隊——的名聲都是最嗜血的。不止一次，第五連因為熱衷于追擊敵軍而受到斥責。這位直言不諱的軍官能贏得“撕肉者”的稱號不是沒有原因的，而他并未否認這個綽號，卻將其化為了自己的代稱。這位軍官身上有一種掠奪性的氣質(zhì)，一種勉強壓抑住的侵略性——拉多隆曾多次在戰(zhàn)場上看到他徹底釋放的侵略性。“你知道嗎？”他說道。

? ??阿密特是什么意思，拉多隆無需多問。這是他們所有人心中的疑問。我們接下來要去哪？他皺皺眉，“我還未被告知。這就是我們聚集在此處的原因，我們馬上就可以一起得到答案?！?/p>

? ??“原體正在路上，”弗里奧說道，“我看見衛(wèi)隊軍士朱利爾正前往他的房間陪同他?！?/p>

? ??“要是真讓圣血衛(wèi)隊來管，天使就永遠都不會被允許離開住所了?！奔{吉爾嗤了一聲，“阿茲卡隆走起路來，就好像那身金盔甲讓他變得比我們其他人都更出色似的?！?/p>

? ??拉多隆并不反對這種看法，但在此處，哪怕最微小的分歧種子都不應當被種下。他嚴厲地看了納吉爾一眼，“阿茲卡隆，朱利爾以及其他人都有他們自己的職責要履行，一如我們。他們值得我們尊重?！?/p>

? ??“我只是說出了我所看到的?！边^了片刻，納吉爾回答道。

? ??“不能在這里，”拉多隆告訴他，“不能是今日。我們隊伍之中不能有職級間的矛盾?！?/p>

? ??“我聽說了關(guān)于新目的地的傳言，”弗里奧說，插話將話題拉回手頭的事務上，“據(jù)說戰(zhàn)帥正在計劃一次新的大型攻勢，就在幾個星區(qū)之外?！?/p>

? ??“你是怎么知道的？”阿密特問，語調(diào)中的懷疑相當明顯。

? ??“星語者通訊，”弗里奧解釋道，“他們的溝通有時候并不嚴密，會滲入其他的信號。其他遠征艦隊的情況一覽無遺?！?/p>

? ??拉多隆什么都沒說。他也聽到了同樣的傳聞，船員們自以為在他的耳力之外，談話時說到的。數(shù)個軍團的戰(zhàn)艦——根據(jù)一些報告，多達六個——正在被召集到荷魯斯身邊；與戰(zhàn)艦一起的還有他們的原體。首席連長試圖想象，是何等敵人才需要如此規(guī)模的特遣力量。兩個或是三個的帝皇子嗣并肩作戰(zhàn)就已十分罕見了，而更多則意味著一個巨大的威脅即將來臨。

? ??他瞥了一眼腳下的行星圖樣，“或許根本不是戰(zhàn)爭事宜。也許我們是因為截然相反的原因被召集的，是為了追隨帝皇的腳步回去泰拉?！?/p>

? ??“我們并不會前往太陽系，連長。”一個女人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如上好水晶鳴響般高亢清晰。拉多隆轉(zhuǎn)身，紅淚號的女艦長正向他走來，他微微一鞠躬。她的扈從——兩個帝國軍官以及一個拿著小畫板的女性記敘者——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在她身后，盡量掩飾著被周圍眾多的巨大身形包圍而生的不安。

? ??對大廳內(nèi)的戰(zhàn)士連長們，雅典娜-杜卡德上將則顯得毫不在意。比起拉多隆來，她顯得相當嬌小，但他曾聽一位老兵形容她為“鐵鑄女士”。任何一個軍團戰(zhàn)士都能將她環(huán)抱，像折一捆干樹枝那樣將她折成兩段，但她卻散發(fā)著一種首席連長極少遇見過的威嚴氣息。從最龐大的敵人戰(zhàn)力到最殘酷的交戰(zhàn)，似乎沒什么能讓這個女人感到恐懼。在冷靜的蔚藍雙眼之后，蘊藏著相當有挑戰(zhàn)性的、戰(zhàn)術(shù)家的智慧。杜卡德上將的話，便是天使也會加以參考——僅這一點，就使她獲得了軍團之外者極少能擁有的那種層面的尊重。圣吉列斯親自選擇了她來指揮自己的旗艦，而自從拉多隆成為一個軍團戰(zhàn)士起，她就已經(jīng)在干這份工作了。

? ??他端詳著她那張線條分明，姿態(tài)優(yōu)美的臉龐。很難估計她的年齡；數(shù)十年如一日，她似乎從未變過，通過延齡手術(shù)保持著停滯的時光。拉多隆的家庭喪生于一場閃電風暴，他作為孤兒長大，對生母并無印象，他想知道她看上去是否就是杜卡德這幅模樣。

? ??“感謝告知，上將，”納吉爾說道，“艦隊情況如何？”

? ??“很好，連長，”她回答，“我們的戰(zhàn)力正處于理想狀態(tài)。此次戰(zhàn)役的傷亡已處理完畢。我想我們已達成共識，準備好前往下一個任務了?！?/p>

? ??“但阿爾法軍團卻半句感謝之語都沒有，”弗里奧溫和地說，“就像他們根本從不需要我們一樣……”

? ??“若不是泰拉，那么是去哪里？”阿密特插口，不愿意看到談話的主題偏移，“我們會加入納塔巴（Nartaba）的伊格尼斯（Ignis）特遣隊嗎？”

? ??上將看了一眼這位血天使，“不，就我的理解而言，納塔巴星系中打擊靈族掠奪者的任務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伊格尼斯號及她的艦隊將會加入我們。匯合點已準備就緒。”

? ??“接下來呢？”納吉爾說。

? ??杜卡德露出一抹苦笑，“你的猜測與我一樣，連長。原體還未與我分享他在那之后的計劃?！彼€想說什么，但她身側(cè)的一個人僵住了。

? ??上將的助手右臉頰上有一個額外的植入物，從他的太陽穴延伸到下頜，一個黃銅與銀質(zhì)的設備。拉多隆辨認出了其中無線的通訊裝置，他強化過的聽覺捕捉到了植入物中微弱的嗚鳴——訊息通過骨傳導傳入軍官乳突時的振動。

? ??“少校？”杜卡德看到了這個動作，平平地看了一眼她的下屬。

? ??“一份通訊，女士，”助手說道，重復著他所聽到的內(nèi)容，眼神空洞地望著中央，“我們在艦隊前端的偵察艦報告，一艘巡洋艦噸位的帝國船只截斷了航路。她應該是在凱瓦斯帶龐大陰影的另一端，在曼德維爾點等著我們?！?/p>

? ??“如此糟糕的時機……”納吉爾喃喃道。

? ??“什么旗幟？”她查問，“名稱與編隊是？”

? ??“訪問信號顯示那是黑暗之頁號（the Dark Page），為十七軍團服務?！?/p>

? ??阿米特的眉頭皺了起來，“羅嘉的懷言者？誰邀請的他們？”

? ??拉多隆已經(jīng)在敲打他盔甲頸環(huán)上的通訊珠，切換到艦隊內(nèi)部的通訊頻率。此時少校又開口了。

? ??“我們現(xiàn)在收到一份來自該船的呼叫信號。協(xié)議代碼一致。”

? ??首席連長聽著消息，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們聲稱有事需與天使面談。他們帶來了一名戰(zhàn)帥的密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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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多隆到達原體的居所時，圣血衛(wèi)士正等著他。朱利爾，衛(wèi)隊軍士及副指揮官，正在向他的戰(zhàn)友羅高斯下達命令。

? ??“你與哈克林去向陽處，”他和另一位守衛(wèi)說，“門德里昂和我會在陰影處守衛(wèi)吾主?！?/p>

? ??羅高斯以拳擊胸致禮，肘上附著的爆彈槍敲擊在他盔甲上叮當作響。他不置可否地看了拉多隆一眼，走了。

? ??朱利爾走到他身前，“一切均已安排妥當，首席連長?！?/p>

? ??“毫無疑問，”拉多隆回答，“但作為戰(zhàn)團大師，我該親耳聽聽這位懷言者的發(fā)言。我這的上百位連長都需要了解戰(zhàn)帥的命令為何，他們最好從我口中了解此事?！?/p>

? ??衛(wèi)隊軍士點點頭，“如你所愿。來自黑暗之頁的一行人已到達第二船塢。他們很快將抵達此處?！?/p>

? ??原體住所的華麗大門打開，拉多隆踏入室內(nèi)，他的目光忽略其他一切、首先落在了圣吉列斯身上。

? ??他的軍團之主穿戴著儀式鎧甲，金白相間，一席青銅色的披風從他背后折疊的羽翼上垂掛而下。這身盔甲并不如他參與戰(zhàn)斗時所穿的精工鎧華麗，但仍勉強能包裹住原體散發(fā)的輝光。拉多隆曾聽一位記敘者說過，圣吉列斯如同被雕琢成人形的星辰般閃耀；對這種描述，拉多隆完全挑不出什么毛病。

? ??原體看到了首席連長，簡單一頷首召喚他。“拉爾（Ral），太好了。你省去了我召喚你的功夫?！彼哌^廳堂的中庭，穿過頭頂上懸浮球儀傾瀉而下的那泊輕柔微光。那光芒從他精致的盔甲上濺射開來，為墻壁上排列的畫作與藝術(shù)品染上片片斑斕光澤。

? ??拉多隆與朱利爾在锃亮的石制地板上單膝跪下，低下頭，“謹遵汝意，吾主？”連長說道。

? ??天使示意他們起身，朱利爾與另一位金甲護衛(wèi)前往安排好的位置立定，隊長則前進幾步。圣吉列斯遠比他高大，但他并未以那種會讓人覺得低人一等的方式直直立在隊長身前。血天使之主看上去仿佛與他的兒子們立于同一水平線，盡管事實并非如此。“我夢見了你，吾友。”圣吉列斯說道，“就在前些晚上，我思索我們的遠征事宜的時候?！?/p>

? ??“我……我很榮幸?！崩嗦≌媲閷嵏械卣f道。帝皇之子們往往復雜萬分，且遠超他人——甚至包括被擢升至超人類水平的軍團戰(zhàn)士們——的想象；據(jù)說其中有一些原體擁有違背邏輯的力量。有許多流傳的故事：死亡守衛(wèi)的莫塔里安無法感知疼痛，科拉克斯在一念之間就可以混淆人的思維，可汗能與風暴溝通……活生生的神話與冰冷的現(xiàn)實奇異地糾纏在一起，當人們談論如原體們一般的存在時，幾近無法辨別哪些乃是真實而哪些確為虛妄。據(jù)說，天使擁有視野，而拉多隆在軍團中這么多年的所見所聞讓他根本無法質(zhì)疑這一點。極少情況下，在極重要的時刻，圣吉列斯會直接干涉軍團的運作；表面看來似乎毫無緣由，但總能起到重大作用。生命被拯救，失敗被避免，陷阱被發(fā)現(xiàn)。并且曾有所記載，他有時會賜福于戰(zhàn)士——命運洶涌復雜的波濤中他所瞥見的，絲絲縷縷關(guān)于他們自身命運的提示。

? ??當拉多隆還是個偵察兵新人時，他曾從曾經(jīng)的新兵連長那里聽說這樣的故事，思索著它的真實含義。而現(xiàn)在，在百余年后，他終于得到了答案。

? ??圣吉列斯點點頭，“我看見你在巴爾上，在要塞修道院之下的洞窟里。你……”

? ??極短的一瞬間，原體的臉龐仿佛爬上了陰云，但這一剎那瞬息而過，拉多隆甚至懷疑那是他的想象。

? ??“……你滿懷驕傲?！?/p>

? ??連長不知該如何應答。最終，他還是找出了一個回應，“我一直以身為圣吉列斯之子而驕傲，大人?！?/p>

? ??“我的軍團里有你存在，我也很開心?！痹w向他露出一個輕松愉悅的笑容，“你是我的得力干將，拉爾?！?/p>

? ??“他們來了！”朱利爾喚道，阻斷了接下來的談話。

? ??在前廳的中央，一塊方形石板陷入凹槽接著分為數(shù)塊，像魔方謎題的碎片般，每塊都縮進了地板下方。一個平臺從敞開的通道中升起，懸浮在反重力立場的熱力漣漪之上。升降梯升至于地面齊平，并停了下來；立于其上的是身負圣血衛(wèi)隊金色紋章的四名血天使，手持爆彈槍，列隊立正。動作一致，他們都單膝跪下，重復著拉多隆片刻前行過的禮節(jié)。

? ??另外三個人形立在平臺中央，他們也向圣吉列斯致以應有的敬意。其中兩人是星際戰(zhàn)士，深色盔甲的陶鋼外殼上密密麻麻地鐫刻著行行文字，肩甲上帶著一本燃燒書籍的標志。懷言者摘下兜帽，彎腰深深鞠躬。兩人都留著及頸的長辮，發(fā)間夾雜著信仰式的發(fā)扣，纏繞著金絲。

? ??最后一位新來者是一名高得不自然的女性；她渾身上下都包裹在青銅色的、材質(zhì)奇怪的透明袍子里。拉多隆的第一感覺是她大約是某個無重力殖民地的人類后裔，在那種微重力環(huán)境下人類變得柔軟纖細、骨質(zhì)疏松；但那種人無論登上任何泰拉重力環(huán)境的艦船，都必須依仗支撐架。透過深色的薄紗，她臉部的輪廓清晰可辨，纖細的身體曲線、瘦骨嶙峋的肩膀與乳房也是如此。拉多隆揚起一邊眉毛，他意識到在那身不成樣子的長袍下，她什么都沒穿。

? ??其中一名懷言者，一名手臂上如半席披風般垂掛著羊皮紙旗幟的白發(fā)老兵向前行了一步?！白鹁吹氖ゼ兴?，”他開口，聲音沙啞，“我是牧師塔努斯.克里德。羅嘉的侍僧（ranked Acolyte of Lorgar）[3]，黑暗之頁的指揮官?！彼疽馍砼缘膽?zhàn)士，“我的副手，烏安.哈羅克斯連長?！?/p>

? ??哈羅克斯輕搖腦袋，連長的盔甲上也掛著長長的誓言紙條，從他胸甲上亮紅的印記上垂下。他的頭發(fā)呈銹紅色，拉多隆發(fā)現(xiàn)他沒有有機的雙眼；取而代之的是頭骨上手術(shù)植入的一道機械視覺縫隙。

? ??“這位是星語庭（Adeptus Astra Telepathica）的克羅克羅.薩澤女士（Mamzel）[4]?！?/p>

? ??“一個星語者？”圣吉列斯說。

? ??她行了一個復雜、舞蹈式的禮儀?！皹s耀歸于您與您的軍團，大天使?！彼穆曇粲兄环N特殊的音樂質(zhì)感。

? ??“歡迎我兄弟的隊伍來到紅淚號，”原體說道，用一個眼神遣退了榮譽衛(wèi)隊，“但我必須說，你們來得出乎意料。只要再晚一天，你們就會發(fā)現(xiàn)我們已離去。我的艦隊正在準備躍入亞空間?！?/p>

? ??“那么，實在十分幸運?！笨死锏抡f道，走下升降梯平臺，哈羅克斯與薩澤跟在他身后，“戰(zhàn)帥在最合適的時刻派出了我們?！?/p>

? ??“荷魯斯確實有著很好的時間觀念，向來如此?！笔ゼ兴雇猓c拉多隆分享了一個眼神，“但我發(fā)現(xiàn)，我們于凱瓦斯帶的戰(zhàn)役方才結(jié)束，你們就來到了這里。我想知道阿爾法瑞斯是否像他表現(xiàn)得那樣安靜無言。”

? ??克里德?lián)u搖頭，“我對此一無所知，大人。我被奧瑞利安大人移交于戰(zhàn)帥麾下，我是奉他之命而來?！?/p>

? ??“荷魯斯給我派了一個牧師？”天使考慮了片刻，“你對此怎么看，首席連長？”

? ??“并非不尊重我們的客人，但血天使無需牧師?！崩嗦×⒖陶f道。在尼凱亞敕令通過后的數(shù)個月內(nèi)，懷言者的侍僧被派往了許多艦隊，安置在了數(shù)個軍團當中。在保有智庫的軍團之中，其編制的廢止與靈能武器的廢棄方式各不相同，每個軍團都依據(jù)各自的傳統(tǒng)與方法獨自處理。作為羅嘉提供給他兄弟們的一項服務，十七軍團之主派出了他最為虔誠與警覺的使徒，來幫助那些被賜予靈能天賦之人重新融入進星際戰(zhàn)士的各行各列中。

? ??無論如何，血天使既未要求、亦不需要源于懷言者的幫助。黑甲的守望者，他們的角色已深深嵌入軍團之中，承擔了監(jiān)督改革的任務。

? ??“啊，是的，”哈羅克斯說，第一次開了口，“當然了。你們有你們自己的?！彼诚蚶嗦?，就像是在試圖感知他的想法。

? ??“我的守望者們與羅嘉的牧師并不相同。”圣吉列斯實事求是地申明。

? ??“確實如此，”克里德說，“而我被授予的職務也與當下情形無關(guān)，大人。我來此是作為管事向您傳遞一條信息，圣吉列斯大人。”說到此處，那女人漫步向前走去。

? ??“我并非是想詆毀這位女士的力量，”原體說道，“但紅淚的星語團是這個星區(qū)最好的。荷魯斯想傳遞給我的任何消息，他們都能從虛空之潮中提取出來并如實遞交。”

? ??拉多隆看著克里德緩緩搖頭，“不，大人。并非如此。偉大的荷魯斯毫不含糊地向我交代，只有薩澤才將是這消息的傳遞者，且他的命令于此絕不可動搖。”

? ??天使的態(tài)度冷了下來。“這是我兄弟的原話？”

? ??“不，大人，”克里德回答，“這是你的戰(zhàn)帥的原話?！?/p>

? ??拉多隆看了一眼朱利爾，毫無疑問，圣血衛(wèi)士臉上的疑惑與他自己臉上的如出一轍。

? ??“我并非是想違背戰(zhàn)帥的意愿?！陛p飄飄地，圣吉列斯說道，“女士，若你愿意，請上前。”

? ??“我不能，”她顫聲說，“我也接到了戰(zhàn)帥最嚴格的指示?！彼_澤伸出一只長臂，環(huán)指向前廳，朱利爾的部下、拉多隆與懷言者都囊括其中，“他們必須離開?！?/p>

? ??朱利爾的下頜繃緊了，“我們是圣血衛(wèi)士。我們不會丟下吾主，讓他與一個不知來歷的女巫獨處一室！”

? ??就仿佛衛(wèi)隊軍士沒開過口似的，薩澤繼續(xù)說著，“荷魯斯.盧佩卡爾的信息將只為他的兄弟展現(xiàn)。我靈魂中的記憶屏障與封閉我心靈的感應代碼只有在……”她釋出一聲嘆息，恍惚地凝視著原體，“……我們獨處時才會消散。”

? ??在接下來漫長的一刻內(nèi)，圣吉列斯的臉龐如大理石般莫測難辨。接著他的表情變化了，態(tài)度恢復了輕松?！鞍此f的做，朱利爾。帶上你的戰(zhàn)士，在外邊等著?！彼D(zhuǎn)向拉多隆，“連長，在我處理此事時，請確保我們的客人得到妥善安置?！?/p>

? ??拉多隆走近，壓低聲音，“吾主，你是……”

? ??“就這樣?！笔ゼ兴箤λf，語氣不容置疑。

? ??首席連長不情愿地一鞠躬，轉(zhuǎn)身離開了?？死锏屡c哈羅克斯在數(shù)步之后與他一并離開，朱利爾和圣血衛(wèi)士緊隨其后。

? ??“你過度擔憂了，兄弟，”拉多隆聽到哈克林答道，“這些是我們的盟友。這里并無威脅，那女孩更是微不足道?！?/p>

? ??羅高斯的回應像是結(jié)了冰霜，“她是嗎？”

?

? ??伴隨一聲低沉的金屬碰撞，前廳的門關(guān)上了。圣吉列斯走近星語者，她無法站穩(wěn)腳步，腳步挪動著，像是被一股只觸及她的風吹拂。

? ??原體伸出手，用指尖挑起了她的下巴，使她與他對視，“你心懷好奇，”他說，“是什么讓我的兄弟送你來此，女士？”

? ??“我不想妄加猜測，”她喘著氣，指指長袍上的一個銀扣。

? ??“是嗎？”

? ??“我沒有資格揣測神明的想法。”

? ??天使輕笑，“他和我，我們并非神明。但于蒙昧未明處，人們也許會將我們誤認為神?！?/p>

? ??“這些話語如此矛盾，偉大者，”薩澤道，“天使親口說，’我并非神圣’。”她探出手，斗膽觸碰了盔甲披風之下疊起羽翼的尾部邊緣。

? ??圣吉列斯允許了這冒失行徑，但隨后退后一步，為她讓出空間。“我，一如荷魯斯與我的所有兄弟，都源于父親的創(chuàng)造。生于科學與求知，而非神話?！?/p>

? ??“帝皇讓你成為了一個天使，”星語者說，聲音在空曠房間內(nèi)回蕩，“為何？他也創(chuàng)造了惡魔嗎？”

? ??“你見過我的兄弟馬格努斯嗎？”他回答，帶著揶揄的微笑。

? ??薩澤將雙臂疊在胸前，手掌在細長優(yōu)雅的脖頸上滑過。她的每個動作都像是在演出一般，如同某套漫長而又動人的舞蹈中的一個節(jié)拍?！澳愕母赣H給了你雙翼以及美麗的外貌，是為了展示他的威能嗎？是為了向銀河證明，他能主宰一切對天使的幻想？”

? ??女人的話語為原體帶來了片刻的消遣，但如今這種愉悅隱沒了?！澳銇泶耸菫橄蛭覀鬟f一個消息?！笔ゼ兴箤λf，“那就傳遞它?！?/p>

? ??“如你所愿?！彼_澤欣長的手指扯住了長袍的褶皺，衣服從她身周自動解開了，從瘦弱的肩膀上滑落，在她腳邊疊成一灘閃耀的絲綢之泊。她蒼白、沒有任何毛發(fā)的肉體象牙一般毫無瑕疵。

? ??星語者以過分的小心倒在地上，弓著背蜷縮起來。圣吉列斯敏銳的感官感知到了她身周驟降的溫度，薩澤的皮膚上閃現(xiàn)出一層結(jié)晶冰霜。她噴吐鼻息，鼻翼間溢出白色的蒸汽，接著開始顫抖——但不是出于寒冷。

? ??在她上方，從空氣中從無到有浮現(xiàn)出了奇異的光粒，開始聚集。原體聞到了一股硫磺的、電荷的味道。他心念急轉(zhuǎn)，快速對通訊器說，“最高優(yōu)先級，”他低身說，“立刻將星語團隔離在他們的圣所里。將他們封閉起來，在我下達命令前都不要再次打開?！?/p>

? ??不等對方回答，圣吉列斯就切斷了通訊。他可以感受到那個女人周圍突然卷起的能量，從他更為瞬息萬變的感知邊緣感受到它的壓力——而這樣一種精神力量的釋放可能會對紅淚號星語者那脆弱的心靈造成嚴重的破壞。

? ??薩澤發(fā)出一聲痛苦地叫喊，將他注意力拉回了她的身上，女人的頭隨著一聲清晰可聞的喀嚓聲向后折去。濃稠的霧氣從她大張的嘴、鼻孔、雙耳與雙眼間，爆炸性地洶涌流出。

? ??原體的手落在了腰間的地獄火手槍上，猶豫不決。這并非他所熟悉的靈能交流方式。

? ??一聲刺耳的靈能尖嘯撕開了他的思索，融化為一片寂靜。迷霧像透明油脂中流動的濃稠乳白色液體，但逐步開始凝聚成一個更為堅實、明確的結(jié)構(gòu)。那形體逐漸體現(xiàn)出一道模糊的人型，圣吉列斯眼睛睜大了。每一秒，它都變得更為清晰，汲取到層層更為精致的細節(jié)。

? ??靈能云霧凝結(jié)成一個熟悉的形狀，接著他開口，“幸會，兄弟。”話語的音調(diào)是扭曲的，就像穿過水波傳來，低音回響，但毫無疑問這是戰(zhàn)帥的聲音。

? ??圣吉列斯的目光掠過薩澤，后者正在靈能帶來的恍惚中無聲地痛苦蠕動，接著他的視線又回到了幻影身上?！昂婶斔梗俊彼麊柕?，研究著霧狀的輪廓，“這是什么？”

? ??“這個女人極其天賦異稟?！彼男值苷f，“且她的能力已經(jīng)……被那些身懷獨特學識之人加強了。”

? ??“這是怎么做到的？”天使緩緩繞著顫抖的赤裸女人踱步，“她是一個……一個導管？這不可能……”

? ??荷魯斯的圖像旋轉(zhuǎn)著，跟著他，“顯然如此，圣吉列斯。將靈能呼喊拋入虛空并指望它們能被聽聞，不過是其中一種星際間遠距離聯(lián)絡的方法?！?/p>

? ??“唯一的一種方法?！?/p>

? ??“并非如此?！焙婶斔辜m正，“你在此處所見，便是薩澤的罕見天賦。她可以通過亞空間建立一條直接鏈接，成為我們之間的渠道，如通過通訊頻道談話一般輕易。她與另一人心靈相通，那人就在我面前?！?/p>

? ??“難以置信?！笔ゼ兴钩姓J，“這亦是父親的創(chuàng)造？”

? ??“他正忙于他在泰拉的偉大事業(yè)?！焙婶斔共萋該u頭，“我也自學了許多東西，兄弟，尤其是在最近數(shù)周。全新的可能性正在我面前展開?！彼灶欁渣c頭，“對我們所有人來說皆是如此。”

? ??“我印象深刻，”天使說，“但我建議對此類事務需謹慎以待。記得帝皇是如何嚴厲看待千子對非物質(zhì)界的實驗的?！?/p>

? ??荷魯斯的臉龐蕩漾變換，使得他的表情難以捉摸。“馬格努斯太愚蠢了。他對父親隱瞞了他的目的，我永遠不會那樣做。帝皇將永遠明了我的意圖?！睉?zhàn)帥的幻影逼近，放得更大，他的戰(zhàn)甲輪廓也隨著移動顯露出來；即便是這樣的影像也完整傳遞了他的卓然風采，而未削減分毫，“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圣吉列斯。如今，當我站在復仇之魂的甲板上，手握重兵，而大遠征的終結(jié)近在眼前……我想到了我們的疑慮?！?/p>

? ??“我并無疑慮?！碧焓购敛华q豫地回答，“吾等事業(yè)一如既往地正當，我的兄弟。我們?yōu)樾枰獑⒚髦藥砉?，我們追隨父親光榮的腳步。你知道的?！?/p>

? ??“我知道。”荷魯斯重復，有一瞬間他看上去近乎是失望的，“我知道。我知道我們帝皇的愿望，是為一個秩序井然的宇宙——在他的統(tǒng)治下。”

? ??“我們生來為此，”圣吉列斯頓了一下，臉上顯出了關(guān)切。他兄弟的幻影難以解讀，但他能感受到他們之間的距離——不僅僅是物理空間上的?！昂婶斔?，你在煩惱什么？有什么差錯嗎？這便是你希望與我單獨聊聊的原因？”

? ??荷魯斯的回答來得很慢，但極為肯定，“我并無煩惱，兄弟。不要為我擔心?！彼蚴ゼ兴棺隽艘粋€手勢，鬼魂般的手指伸出，“我有新的命令給血天使。一項重要的任務，需要你的所有兵力全力以赴?！?/p>

? ??“你希望我將整個軍團投入一項單一的目標任務？”

? ??荷魯斯點頭，圖像模糊了，“是的，你將需要每一個子嗣的力量。我已經(jīng)了解到，北十字星邊緣地帶的某一個星群已切斷了與泰拉和帝國的所有聯(lián)系。這些世界是該地區(qū)的核心殖民地，是一個對外部星區(qū)防護而言至關(guān)重要的樞紐星系，對大遠征有著決定性的重要戰(zhàn)略意義。”

? ??“入侵？”圣吉列斯說，“還是叛亂？”

? ??“兩者均有?！睉?zhàn)帥回答，“我的探員認為，星球總督們已心甘情愿地將主權(quán)與軍力遞交給了異形入侵者。”他嚴峻的目光定在他的兄弟身上，“你對它們了解甚多，圣吉列斯。我們曾在梅爾基奧的沙漠中并肩面對它們。自稱拿非利的外星暴君?！?/p>

? ??有一瞬間，原體啞口無言。然后他搖搖頭，眉頭皺了起來?！澳梅抢艘驯粶缃^，”他堅稱，“在梅爾基奧，我們消滅了百萬拿非利人！它們的母星也被白疤夷為平地。察合臺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一切都解決妥當！”

? ??“看起來可汗與他的戰(zhàn)士太過急于標記這些可憎生物的死亡了。顯然，第五軍團行事并不如我們相信的那樣徹底。有些拿非利人幸存了下來，現(xiàn)在它們又回來毒害帝國了?！?/p>

? ??“我并不認為白疤會犯這樣的錯誤……”圣吉列斯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很難想象在察合臺可汗及他的大軍席卷之后，會留下哪怕一個拿非利人的生命。

? ??“前往東部邊緣地區(qū)，”荷魯斯堅持道，“一次性徹底了結(jié)此事。帶上你的軍團，消滅你在那里發(fā)現(xiàn)的一切東西?！?/p>

? ??“那殖民地呢？”

? ??荷魯斯黯然，“盡你所能。但對殖民地及其人口來說，可能為時已晚。若是如此，他們將被視為敵方戰(zhàn)斗人員。不要尋求或是接受投降，圣吉列斯。只能是死……但有你所有的兒子在身側(cè)，我確信這些異形與它們諂媚的崇拜者們將被徹底消滅?！?/p>

? ??天使思索著戰(zhàn)帥的話語，“這便是你的命令？”

? ??“是的，”遙遠的聲音應聲道，“你要帶著克里德以及黑暗之頁號一起執(zhí)行這項任務。他們將觀察記錄，當一切結(jié)束后，帶著它的最終結(jié)語回到我身邊?！?/p>

? ??“我們艦隊中有一支記敘者使團……也許他們該被送到其他地方去?！?/p>

? ??“把他們留在身邊，”荷魯斯對他說，“他們將起到他們自己的作用?！?/p>

? ??圣吉列斯在腦海中反復琢磨著這個命令。荷魯斯之命乃是將血天使作為刀斧之刃，橫掃星系，消滅眼前的一切；他們有能力做到此事，這毋庸置疑。但這般使用他們的力量似乎有些過于粗暴。“我將按我的戰(zhàn)帥之命行事，若此乃他之所愿；”原體說道，“我的另一支艦隊就在附近，我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將其招至身邊。但我有一疑問仍待解答，才能繼續(xù)推進。”

? ??“問吧?！焙婶斔沽畹?。

? ??“為何你選擇血天使來執(zhí)行這項任務？”圣吉列斯試圖在幻影的臉龐上找到某種意圖，但煙霧般的圖像卻經(jīng)不起審視，“當然，魯斯的狼群或安格隆的吞世者會更適合這樣的懲戒性行動？我的軍團并非處刑者?！?/p>

? ??“你的戰(zhàn)帥說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币粋€簡潔的回應。荷魯斯頓了一下，然后再次開口，緩和了語氣，“你想知道為何我給你送來了這個叫薩澤的女人，為何我想讓此次談話徹底保密？”

? ??人類汗水與血肉燒焦的氣味傳到了原體鼻間，圣吉列斯瞥了一眼星語者。她正前后搖晃，嘔出串串濃霧，埋于恍惚深處。他看到了她皮下奇異的紋路；在她蒼白的血肉之下，明亮的線條在深處如火般燃燒，十字、星芒與圓圈層層疊疊?？吹竭@些，在某種程度上，他感到了不安。

? ??“是因為我對你所發(fā)的那個誓言?！焙婶斔沟脑捳Z將他的注意力拉走了，“在梅爾基奧上，在那個沉沒的異形教堂廢墟之中。我對你說，我會盡我所能幫你解決……你的遺憾[5]。無論費時幾何?！?/p>

? ??圣吉列斯凝固了，“我記得?！?/p>

? ??“在拿非利人母星廢墟之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的真相。我們一直都知道，這種異形能控制人類思想。但他們掌控了一種技術(shù)，能夠操縱大腦的結(jié)構(gòu)。某種東西，能深入一個人的思想底層，切除其中孕育的黑暗。你懂了嗎，我的兄弟？這些生物，它們手握關(guān)鍵的鑰匙。它也許便是你一直尋找的解決方法?！彼c頭，“我知道你私下并未停止對解決方案的搜尋?！?/p>

? ??“是的?！笔ゼ兴拐f，再一次感受到了身上可怕負擔的片段回響?！岸覀兪裁匆矝]找到。即便如今，我的衛(wèi)隊指揮官從納塔巴.奧圖斯返回，也只是又一次無果的狩獵?！庇衅?，他移開視線。原體將阿茲卡隆派到一顆被靈族海盜困擾的星球，去搜尋一座失落的生物遺跡，但除了廢墟外一無所獲。向他的兒子們隱瞞此事對他來說亦是折磨，但總有一些負擔，作為一位父親需要獨自承擔。

? ??“在此事上服從我的命令，”荷魯斯對他說，“我向你保證，血天使將會獲得全新的自由?！?/p>

? ??最終，圣吉列斯直起身，向他兄弟的幻影行了天鷹禮?！白衩?，戰(zhàn)帥?！彼f，“我們將去往何方？”

? ??煙霧中的那張臉笑了?！耙粋€叫做西格納斯的星系。”

[1]Gathered in Question：這個章節(jié)名，智障如我思來想去沒想到好的短語，只能這樣了……

[2]Cataphractii armour：鐵騎式終結(jié)者甲，感謝雞賊指出！

[3]Ranked Acolyte of Lorgar：我對懷言者不太了解（確切說是基本不了解），此處這個Ranked被略過了，但釋義應該有所對應，要是有大佬知道請指正~

[4]Mamzel：不是很清楚星語庭是否有對應的職位或者稱呼，我先當做單純字義上的女士來翻了，如果有請大佬糾正

[5] I told you I would do all I could to help you deal with… your?lost：此處your lost翻成損失感覺不是很確切，不過我想了幾種感覺也都不太適合，所以先用了損失////5.21日根據(jù)@終端的地平線大佬的建議修改為了遺憾，現(xiàn)在確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