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澹長空今古夢:金朝人筆下的赤壁
公元1127年,金兵南下,俘虜了徽欽二帝,北宋由此滅亡。
這一年,在金是天會五年,在宋是靖康二年,因為我們講歷史喜歡站在宋的視角,所以稱這一事件為“靖康之恥”。??
金雖然滅了宋,卻是尊重漢文化的,《三朝北盟匯編》記載:
二十三日甲申,金人索監(jiān)書藏經(jīng)、蘇、黃文及古文書、《資治通鑒》諸書。金人指名取索書籍甚多,又取蘇黃文墨跡及古文書籍,開封府支撥見錢收買,又直取書籍鋪。
因為尊重漢文化,金人會索要書籍,而且他們特喜歡蘇軾、黃庭堅的作品。??
和遼、西夏相比,金的文化水平應(yīng)該說是更高的,這一點看他們的詩文、繪畫就可以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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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這幅《赤壁圖》,就是金朝畫家武元直的作品,現(xiàn)藏臺北故宮。
雖然國畫史上有許多《赤壁圖》,但很多人認(rèn)為這幅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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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幅畫很有宋畫的味道,關(guān)于這一點可以看右邊的題簽:
北宋朱銳畫赤壁圖、趙閑閑追和坡仙詞真跡 ?檇李天籟閣珍秘
這個“檇李天籟閣”在之前的文章里介紹過,是明代收藏家項元汴的暗號。
項元汴誤以為這幅畫是北宋畫家朱銳的作品,這個朱銳有幅《盤車圖》藏在上海博物館。??

后來,人們發(fā)現(xiàn)這幅《赤壁圖》的作者不是朱銳,原因是畫后面那段“趙閑閑追和坡仙詞真跡”。
趙閑閑,就是金世宗大定二十五年進士趙秉文,趙秉文字周臣,號閑閑居士。
坡仙,自然是蘇東坡,坡仙詞,就是蘇東坡的一首詞,這里特指那首《念奴嬌·赤壁懷古》: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fēng)流人物。
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
遙想公瑾當(dāng)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fā)。
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故國神游,多情應(yīng)笑我,早生華發(fā)。
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趙秉文也填了一首《念奴嬌》,但格式略有不同,用的還是蘇東坡原來的韻:
清光一片,問蒼蒼,桂影其中何物。
一葉扁舟,波萬傾,四顧粘天無壁。
叩枻(yì)長歌,姮娥欲下,萬里揮冰雪。
京塵千丈,可能容此人杰?
回首赤壁磯邊,騎鯨人去,幾度山花發(fā)。
澹澹長空今古夢,只有歸鴻明滅。
我欲乘云,從公歸去,散此麒麟發(fā)。
三山安在,玉簫吹斷明月。
稍微做幾個注解:
桂影,指月亮,傳說月亮中有桂樹,所以用桂影指代月亮。
粘天無壁,形容水天相接,水仿佛是粘在天上的,出自韓愈詩句“洞庭漫汗,粘天無壁”。
騎鯨人,李白曾自稱“海上騎鯨客”,這里指蘇軾。
散此麒麟發(fā),騎著麒麟、披頭散發(fā),出自韓愈詩句“翩然下大荒,被發(fā)騎麒麟”。
三山,即海中三山、蓬萊仙境的意思。

透過文獻,我們知道趙秉文的詞應(yīng)該寫在武元直的《赤壁圖》后面,所以我們判斷這幅畫是武元直的作品。??
只此一畫、一詩、一字,就可發(fā)現(xiàn),金朝的文化水平還不錯。
所以關(guān)于金朝的文化,你還知道什么呢?
文字?|?一葉扁舟咸魚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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