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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真的好棒呀，這次在班里又是第一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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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兩名少女身穿漂亮的制服背著書包，并肩走在上海繁華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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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來自友人們真誠的贊美，被大家簇?fù)碓谥虚g的灰發(fā)少女只是靦腆地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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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只是傻用功而已，沒有你們說的那么厲害。”

話雖如此，她的臉頰卻悄悄攀上了一絲可愛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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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沒有這回事。”

這么說著，右手邊的女孩停下了步伐，認(rèn)真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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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明明就很聰明，是天生的學(xué)者！”

語罷，女孩向可可貼近了些，搭上了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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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可可家里好像很有錢的吧？”

挽住可可的女孩投來了艷羨地目光。

可可先是一怔，隨后無言地微張著嘴巴。

短暫思考了幾秒后，那藍(lán)寶石一樣的眼眸才泛起淡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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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家里條件又好，又可愛，還這么聰明，這么努力，簡直不讓人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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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沒有接話，她僅是在一旁笑著，左手貼緊衣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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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細(xì)膩的她在同學(xué)們面前一直有種開朗又憂郁的氣質(zhì)，朋友們也都習(xí)慣了她這種經(jīng)常性的無言微笑。

天分嗎？不，其實(shí)不是這樣。她深知自己并不如大家想象的那么出色，必須加倍努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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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努力是為了什么呢？

可可輕嘆了聲，仰頭望向上海林立的高樓。

它們很美，很壯觀?？赡遣皇亲约旱牧⑸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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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是為了超越她優(yōu)秀的姐姐嗎？

并不是。姐姐從不會(huì)因?yàn)樽约翰蝗缢?，而瞧不起自己，反而對自己寵愛有加?/span>

父母顯然更寵溺自己，對姐姐要求很嚴(yán)格，對自己卻是十分“偏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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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是為了金錢嗎？

學(xué)業(yè)，工作，事業(yè)，甚至……愛情。的確，似乎沒有什么是用錢解決不了的。作為唐家人寵愛的小公主，可可完全可以安心當(dāng)個(gè)閑人，后半生都由寵她的姐姐養(yǎng)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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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可不想這樣度過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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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夜疲憊地學(xué)習(xí)時(shí)或許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每當(dāng)她走在陽光下，用每一寸皮膚感受著這個(gè)世界的時(shí)候，內(nèi)心的頹廢便會(huì)煙消云散。

可取而代之的并非激情，而是對自己每一天都渾渾噩噩度過的焦慮和惶恐——因?yàn)樗耆恢涝撛鯓幼霾拍芨淖儯膊磺宄约合胍裁础?/span>

于是她只得比同齡人更加努力，麻痹自己，用力偽造出活著的假象。而假象之下，是一顆日益迷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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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收起思緒，左手覆上肩帶。

“走吧，我們回家。”

左右看了一眼同學(xué)們笑著的臉龐，才邁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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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的人緣很好，女孩們也都不再糾結(jié)于這些話題，有說有笑地走在放學(xué)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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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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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家里，可可放下了書包，把它輕放書桌旁邊，默默地望向姐姐的房間。

“小可，今天在學(xué)校開心嗎？”

房間的門隨著把手轉(zhuǎn)動(dòng)和推門的吱呀聲，迎面即是姐姐溫柔的笑顏，迎接她最寵愛的寶貝妹妹。

“不要再把可可當(dāng)小孩子了呀！”

可可嘟嘟嘴，踮起腳尖，抱住了高自己一個(gè)頭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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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也輕輕的把可可攬?jiān)趹牙?，揉著她肉乎乎的臉頰。

“小可才初三，當(dāng)然還是小孩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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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家的日常，平淡而溫馨，總能接納并安撫可可迷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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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一直這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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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已經(jīng)被保送，即將升入名牌大學(xué)。她會(huì)成為社會(huì)的精英，然后打理和繼承家里的產(chǎn)業(yè)，延續(xù)著家里優(yōu)越的條件。

自己也該和人生規(guī)劃中的那樣，就這樣沉浸在家人們給予的愛中，度過這迷糊而幸福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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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似乎有些釋然了。如往常一樣，她強(qiáng)行摁下自己心中的雀躍，和父母姐姐問候之后，乖巧地走進(jìn)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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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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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夢想的契機(jī)總是悄無聲息闖入人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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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潮廣場的大屏幕上，兩個(gè)肆意舞動(dòng)歌唱，表達(dá)著自我的色彩，映入可可的眼簾那瞬，迷茫的心此刻重新找回了遺失的方向，開始劇烈的跳動(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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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雙手抓著書包帶，張大了嘴巴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大屏幕，連眨眼都不舍得。光芒四射的女孩緊緊地抓住了可可的心，舉手投足之間洋溢著青春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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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第一次如此心動(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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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開始吶喊，可可再次抬起了頭。

“school idol”的巨大藝術(shù)字撲滿了屏幕，也填補(bǔ)了她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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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的視野有些模糊。她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可眼淚卻不爭氣地往下流著。

于是她低下頭用力揉著眼睛，卻不經(jīng)意間在雨后的水洼中看見了自己的笑容。

那不是平時(shí)克制有禮的微笑，而是久違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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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搖搖頭，抬手擦掉眼淚。

有種模模糊糊的預(yù)感。她好像，遇見了能改變她一生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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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完成了所有學(xué)業(yè)后，可可抑制不住地拿起手機(jī)，搜索起了“school idol”這一詞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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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界的大門向著迷茫的少女打開，“學(xué)園偶像”幾個(gè)字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中。她發(fā)瘋一樣地羨慕著，渴望著能隨性展現(xiàn)自我的小偶像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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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熬著通宵，看完了當(dāng)時(shí)在大屏幕上表演的組合“sunny passion”的全部資料和大部分視頻，以至于第二天，第一次在課堂上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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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老師沒有批評她，連句重話也沒有說，只是溫和地讓她注意睡眠。

因?yàn)榭煽墒呛脤W(xué)生，好孩子，偶爾的疲憊只是她為了更好沿著設(shè)定路線前進(jìn)而進(jìn)行的休憩罷了。

大家都是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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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可不再這樣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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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第一次，她向父母提出了一個(gè)不切實(shí)際的請求。

也第一次爆發(fā)了和他們的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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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日本讀高中，還要當(dāng)什么‘學(xué)園偶像’？小可，你最近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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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溫和無比的父親，眼里帶著些許溫怒，高高揚(yáng)起右手，第一次在可可面前大發(fā)雷霆。

可可堅(jiān)定地看著父親的眼睛。

那只粗糙厚重的手停在空中，終究還是沒能舍得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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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先回房間去！”

父親閉上了眼睛，長長的嘆了口氣扶著額頭，空余的手指著可可的房間。

姐姐應(yīng)聲跑來，連拖帶拽把可可帶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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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會(huì)理解可可的吧？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吧？”

門剛關(guān)上，可可就激動(dòng)地?fù)溥M(jìn)姐姐的懷里，抽泣著，身體打顫個(gè)不停。

正當(dāng)她想要更貼緊姐姐時(shí)，卻被姐姐伸手按住了肩膀拉開一肘距離，與她四目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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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和姐姐說說你是怎么想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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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認(rèn)真地看著這個(gè)從小懂事的可愛妹妹。

如此任性的要求，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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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可可都在迷茫，可可找不到自己在這世界上的位置。但可可現(xiàn)在懂了，自己也想要像sunnypassion那樣的學(xué)園偶像們一樣，展現(xiàn)最真實(shí)的自我。她們就是我的光，是我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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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可可的頭輕輕抵住姐姐衣服。

她最愛的，最信任的姐姐一定會(huì)支持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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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姐姐并沒有一如往常那樣伸手撫摸她。

她眼淚汪汪地抬頭，看見了姐姐為難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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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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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愣住了。

不……不會(huì)吧？連姐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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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你長大了。姐姐……可能沒辦法像以前一樣理解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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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姐姐便把她拉回懷里，輕捋著她的發(fā)絲，一邊斟酌用詞，一邊放慢了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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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真的確定這就是你的夢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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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慢慢從姐姐的懷抱中抽離，擦干了淚水后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

姐姐看著可可的眼神，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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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在這里等我，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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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半蹲著捏了一把可可的臉，起身走出了房間。

然后，房間外傳來了姐姐與父母交流的低語聲。

那聲音越來越響，最后演變成了第二場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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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霍地起身帶翻了凳子，就要沖出門去。椅子倒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小可！待在房間里！”

在她的手已經(jīng)握住門把手時(shí)，姐姐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怼?/span>

可可的臥室沒有開燈，天色漸晚，暗夜?jié)u漸籠罩了她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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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吵聲漸漸平息，可可最后聽到的聲音，是父母無奈的嘆氣。

門把手輕輕旋轉(zhuǎn)，客廳的燈光照進(jìn)黑暗的臥室，眼角還帶著淚光的姐姐站在光芒中對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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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只要你能超越我當(dāng)年中考的成績，爸媽就同意你去日本。”

可可走上前，輕輕擦去姐姐眼角的濕潤，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下。

“嗯！”

她深深地把臉埋在姐姐的肩頭，嘴里小聲地喃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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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一定不會(huì)辜負(fù)姐姐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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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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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shí)間，教室里的學(xué)生們正嘻嘻哈哈地打鬧。

這個(gè)年紀(jì)的孩子們總有著用不完的活力和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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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抱著自己的課本和筆記躲到了清凈的花壇邊。

她小心調(diào)整著角度，用自己的影子擋住直射在書上的刺眼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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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和父母約定之后，可可就以前所未有的精力投入到了學(xué)習(xí)中，每天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就只有學(xué)習(xí)一事。

她的睡眠時(shí)間被自己縮短到了三四個(gè)小時(shí)，每天頂著濃重的黑眼圈，喝著咖啡聽著課學(xué)著習(x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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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疲憊已經(jīng)成為了常態(tài)，但沒關(guān)系。中考很快就要來臨了，這幾天該加倍努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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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的陽光盡情灑在少女的身上，顆顆汗水從可可的臉頰上流下。

她抬起手將書翻了個(gè)頁，順便拭去了額頭的汗水。

刺目的光線有些令人眩暈，可可覺得腦海里積累的疲倦稍微上涌幾分。

眼神漸漸無法聚焦，視野中只剩下一小塊還是清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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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你在這里干嘛呢？”

同桌的聲音在可可身后響起，她想過來看看可可躲著同學(xué)們在做什么。

可是她只看到了女孩一下子變得慘白的臉色，和手中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的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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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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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的聲音飄忽而遙遠(yuǎn)，可可大張著嘴用力呼吸著，可胸腔宛若置身于蒸籠，捕捉不到一絲空氣。

麻痹感逐漸從胸口蔓延至四肢，她想努力撿起掉在地上的書，卻眼前一黑，一下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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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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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持續(xù)了不知多久，當(dāng)可可逐漸恢復(fù)身體的控制權(quán)時(shí)，只看見了一張焦急的臉?！翱煽?！你醒了？你感覺怎么樣？”

同桌差點(diǎn)直接哭出來，緊緊抱著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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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好……”

可可的臉色依舊蒼白，她緩緩的挪開了抱的太緊的同桌，努力活動(dòng)著僵硬的手試圖撿起書，但幾次都沒能成功。

同桌見狀趕忙俯下身替她撿起了書，扶住了搖搖晃晃的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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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我?guī)闳フ依蠋煟≮s緊去醫(yī)院！還好你醒的快，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辦了……”

同桌哭喪著臉拉著可可就要往教室走，卻被可可死死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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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不能讓老師知道……”

豆大的汗珠不斷從可可臉上流下，一陣陣的眩暈感襲來。可可甩甩頭，努力保持著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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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了……不能讓老師知道！”

“求你……”

可可咬牙流著淚，死死地攥住同桌的校服。

“可可能撐住的，請不要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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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老師知道的話，一定會(huì)通知爸爸和媽媽的吧？

可可知道，自己的過分努力一直被父親和母親看在眼里。

雖然自己這個(gè)小女兒不懂事，惹得他們十分不解，可是看那拼命的樣子，哪會(huì)有父母不心疼的？

如果被爸媽知道了自己的狀態(tài)，出國留學(xué)的計(jì)劃就全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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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里，可可不知哪來的力量猛地站直起來，快步走向了自己的課桌，然后馬上癱軟下來，腦袋趴在自己的雙手上。

同桌的女孩急忙追過來。可可轉(zhuǎn)過頭對她勉強(qiáng)笑了笑。

“你看，可可完全沒問題的。休息一下就好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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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便把腦袋整個(gè)埋在了交叉的手臂里，很快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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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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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直到中考結(jié)束，可可也沒有再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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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利完成考試后，可可便松了一口氣。雖然題目比往年更有難度，但這次自己發(fā)揮得不錯(cuò)，應(yīng)該很有機(jī)會(huì)才對。

接著便是有些煎熬，也有些雀躍的等待時(shí)間。

這幾天，可可哪兒也沒去，只是提前開始收拾起了東西。父母和姐姐看到可可開心的樣子，也明白她應(yīng)該胸有成竹。

女兒（妹妹），可能真的要離開自己，去往未知的地方了。

雖然仍舊擔(dān)憂，但只要可可高興，他們的心中便也帶著絲絲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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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成績那天，可可深深吸了口氣，顫抖著在網(wǎng)站上輸入了自己的考號(hào)，點(diǎn)擊查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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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的小圓圈轉(zhuǎn)啊轉(zhuǎn)，每轉(zhuǎn)一圈，可可的呼吸就急促一分。

“拜托……請快一些……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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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放輕松一些。”

姐姐的手輕輕搭在可可肩膀上。可可回頭，父母站在她身后，微笑著看著她。

“小可，你這一年的努力，爸媽都看在眼里，哪怕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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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動(dòng)了！小可，成績出來了！”

姐姐激動(dòng)地拍著可可的肩膀，可可連忙轉(zhuǎn)過頭看著電腦上一點(diǎn)點(diǎn)加載出的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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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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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又一次，可可反復(fù)看著屏幕上的那一串?dāng)?shù)字，與心里的那一串?dāng)?shù)字比對著。

可無論計(jì)算多少次，都不可能改變最終的結(ji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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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一柄重錘狠狠砸在可可胸口，令她呼吸一滯。

似乎這一年里積累的所有疲勞同時(shí)向她襲來，搖搖欲墜的她有些無法維持自己的意識(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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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勉強(qiáng)睜開眼睛。

她看到父母和姐姐轉(zhuǎn)頭對自己露出有些遺憾的面龐，卻一下子變得有些驚恐，慌忙地朝自己喊著什么。

不過，此時(shí)她已經(jīng)聽不清父母和姐姐說的話了，只能勉強(qiáng)朝著他們露出一個(gè)難看的微笑，想讓他們不用擔(d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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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還是……沒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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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濃重的黑暗便完全占領(lǐng)了她的意識(shí)。

可可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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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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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患長期處于高壓狀態(tài)，身心，尤其是心理，都出現(xiàn)了比較明顯的問題。”

白衣的大夫手上捏著檢查單，銳利的目光隔著眼鏡掃視著可可的父母。

“恕我多言，二位是不是給孩子的壓力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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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商戰(zhàn)中叱咤風(fēng)云的父母此時(shí)手足無措地坐在凳子上，像被老師批評的壞學(xué)生。

對于這個(gè)小女兒，他們一向是寵愛的。和對大女兒寄予的厚望不同，他們?nèi)叶枷Ｍ煽赡軌蛟诩彝サ谋幼o(hù)下，度過無憂無慮的一生。

可是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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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外忽然探進(jìn)來一個(gè)腦袋。

眉眼間有些憔悴的姐姐趴在門框邊，低聲對里面的人說：

“小可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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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扶了扶眼鏡，朝著可可父母示意。

“去看看她吧，安撫孩子的情緒是當(dāng)務(wù)之急?！?/span>

“藥物只能夠臨時(shí)緩解癥狀。以后盡量避免讓她過于疲勞，難過或者激動(dòng)，否則可能還有復(fù)發(fā)的危險(xiǎn)。明白了么？”

父母連連點(diǎn)頭，千恩萬謝地退出了辦公室，然后被姐姐帶著走向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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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可可雙眼無神地看著窗外透進(jìn)來的的陽光。姐姐帶著父母走進(jìn)來，也沒能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當(dāng)父親坐在她身邊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時(shí)，可可才緩緩收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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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希望了。

父母和姐姐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病情，以他們對自己的寵愛，不可能放心她出國留學(xué)的。

何況，自己并沒有完成約定。

“爸爸，媽媽，我失敗了……。”可可垂著眼睛低聲說著，“我會(huì)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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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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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驚訝地抬頭，卻對上了父親低垂的眉眼。

那張?jiān)?jīng)棱角分明的臉?biāo)坪跎n老了十歲，上面是可可這輩子也沒見到過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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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你去吧。如果那真的是你的夢想?！?/span>

“不過你要保證，如果在國外不開心，或者累了，就一定要回家來，好嗎？爸媽真的很不放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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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輕輕的哭聲傳來，可可循聲望去，卻只看見抱著母親的姐姐回頭對自己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向你的夢想展翅高飛吧，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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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吃驚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小嘴。

許久，她輕輕擦干了不知何時(shí)流下的淚珠，向著屋子里每個(gè)愛她的人露出了傻傻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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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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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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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班降落，正從飛機(jī)的舷梯上下來，特地染了粉紫色挑染的可可掃了一眼手機(jī)上sunny passion的照片，看著前方東京那不遜于上海的燈火輝煌，露出了會(huì)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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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往后，可可也要勇敢地追求夢想，在舞臺(tái)上找到最真實(sh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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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將手機(jī)塞進(jìn)了隨身的小包中，仔細(xì)檢查了一遍。

證件，錢包，藥瓶，化妝盒……

一切都沒有任何問題。

拉鏈閉合，可可提起包，昂首走出了機(jī)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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燦爛的飛星，就這樣踏上了未知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