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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3-6 詭計,如影隨形

2023-08-22 12:21 作者:IcarusAporia  | 我要投稿

脫離黑蛇第十三天 時間未知 地點未知


藍色的天空一如既往,這個區(qū)域似乎沒有白天黑夜的概念,就連云層也一動不動地凝滯在天頂。


渾身近乎虛脫的伊斯塔利并沒精力去關(guān)心這些,他緊握一把插在地面上利刃的劍柄,勉力地支撐著身體,汗水自他的面額滑落,口中喘著粗重的氣息,注視著那單腿站在拐杖上悠閑的男人。


他已經(jīng)竭盡全力,絞盡腦汁回憶起曾在烏薩斯學(xué)到的全部劍技,然后用各種方式施展在面前的男人身上,或是正面攻擊,或是繞到側(cè)面、身后,攻擊方位也是一變再變。黎博利在過去的數(shù)年里刻苦地磨煉著自己的劍術(shù),在大大小小各式劍術(shù)競技中罕有敗績,可這一切都在這個男人面前化作泡影。


“無論我怎樣發(fā)動進攻,都被他一招化解,他甚至沒有用力,只是隨手一揮,看上去軟綿無比的一擊,卻總是能正中我的破綻,到底該怎么做?”


男人臉上微笑依舊,將手中劍刃扛在左肩,長尾懶洋洋地耷拉在地面,一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也不知是不是在進一步挑釁面前的對手。在過去的數(shù)個小時內(nèi),他已經(jīng)砍斷了對方的劍刃十次有余,而黎博利每次都會迅速拔出地面上的下一把劍刃進行反擊,這股不服輸?shù)膭蓬^令他頗為滿意。


轉(zhuǎn)瞬間,伊斯塔利疾沖上前,對男人發(fā)起了又一輪進攻。


◇◇◇◇◇◇◇◇◇◇◇◇


與此同時,附近山麓的高處,紅衣的黎博利女性坐在一塊突出的山巖,遙望著遍插利刃的那片空地,神色凝重。


空氣中散發(fā)著詭異的波動,一個身影突然憑空浮現(xiàn),她微微轉(zhuǎn)頭,只見頭頂光環(huán)的藍發(fā)女人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她身邊,流利的炎國話脫口而出:


“嘿,我聽說有新玩具……哦不,新干員加入了我們這個大家庭,我特意來看看,他在哪里呢,君如?”


“你好像又變閑了呀,阿智,居然有精力跑到這里來。”


Destiny的領(lǐng)袖Astra淡然地睨了來客一眼,然后轉(zhuǎn)回目光:


“就在那邊,還有別打什么歪主意,我可是打算收他作義子。”


“?。??”薩科塔瞪大雙目,一聲驚呼,然后馬上浮出一絲壞笑,“好哇,我倒要看看是個多出色的小伙子能讓你再次母性泛濫?!?/p>


順著黎博利的目光望向空地,智天使正好看到拐杖上的男人再一次無情將伊斯塔利的劍刃斬為兩截。


◇◇◇◇◇◇◇◇◇◇◇◇


“贏不了……用常規(guī)的方式,我甚至無法令他的身體顫動,更別提將他從拐杖上擊落……”


伊斯塔利思路急轉(zhuǎn),一個新的點子在他腦中靈光乍現(xiàn),接著他毫無征兆地往后疾退,估摸著對方無法觸及的位置干脆地坐了下去。


“喝,這小鳥,開始動歪腦筋了?!?/p>


男人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想法,強忍著笑出聲的沖動。


“我站在拐杖上,他坐著休息,我遲早會體力不支,到了那時再向我發(fā)動進攻,真有你的啊,小伊斯塔?!?/p>


果然,事情并不會如天真的黎博利所想,只聽男人呼喝聲遙遙傳來:


“這是測試哦,小伊,不要想著用這種無聊的戰(zhàn)術(shù),不然我就不客氣啦!”


話音未落,數(shù)把插入地面的刀刃毫無征兆地升至半空,向伊斯塔利迅猛地襲去。


◇◇◇◇◇◇◇◇◇◇◇◇


脫離黑蛇第九年


在南北內(nèi)戰(zhàn)以聯(lián)邦軍的勝利告終后,哥倫比亞在大資本階級的帶領(lǐng)下,其經(jīng)濟、工業(yè)、科技全面起飛,是泰拉連續(xù)多年來公認發(fā)展最快的國家。


隨后,馬克·麥克斯總統(tǒng)順勢提出“金元外交”和“大棒政策”,對于周邊的玻利瓦爾和薩爾貢,先是經(jīng)濟擴張,以各企業(yè)家和銀行家使出各種手段進行滲透,接著使用暴力,揮舞“大棒”。盡管他們的掠奪在這兩國遭到了猛烈的抵抗,接連受挫,可最終還是給他們帶去了大量的收益,給哥倫比亞的發(fā)展又添上了一把火。


可以說,目前的哥倫比亞已初具泰拉大國的雛形,蓄勢待發(fā)。


當然,這一切的代價是埋葬在荒野中的無數(shù)拓荒者。


◇◇◇◇◇◇◇◇◇◇◇◇


荒野之風依舊在不斷地呼號,陣陣沙塵拍打在高聳的園區(qū)圍墻上,在其內(nèi)是尤克特拉希爾集團的五幢辦公樓和一座廠房,別樣的“拓荒者”正在其內(nèi)忙碌著。


史蒂夫·科爾曾是一名來自三藩市灣區(qū)的工廠職工,五年前,他在工作中操作失誤,不慎遭到感染,很快被工廠解職。當他奔走于城里的其他工廠,卑微地乞求著一份最低薪水的體力活,卻每每在招聘人員鄙夷的目光中遭到驅(qū)逐時,他感受到自己已經(jīng)成為城市的棄兒,只能選擇變賣家產(chǎn),購置一些藥物后來到荒野之中。


荒野對于感染者而言是自由的,其中甚至不乏一夜暴富的傳奇,不過目睹和自己一同踏入荒野,懷揣著這類夢想的同伴一個個在掙扎求生的過程中被礦石病奪去生命后,科爾已經(jīng)在麻木中選擇任命。看到信使站點酒吧外的招聘公告,他便抱著隨便試試的心態(tài)前往了尤克特拉希爾集團,沒想到的是,僅僅過了半年,這家公司令他夢回感染前的歲月,開始接近那些同伴的夢想。


在他眼中,年輕的伊斯塔利總裁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機器,除了召開發(fā)布會、參加商業(yè)合作會議或是面見重要人士這類外出的情形,平時幾乎沒見他出現(xiàn)在辦公室、實驗室、廠房以外的位置,與之相反的是,他為每個員工開放了周末兩天的假期,只不過公司里的人看著他沒日沒夜的工作,即便周末也經(jīng)常會主動陪他一起加班。


公司具備一個核心的研究團隊,以執(zhí)行總監(jiān)比諾托為首,這些一開始就跟隨伊斯塔利創(chuàng)業(yè)的感染者,不僅自身能力過硬,而且還會開設(shè)課程培訓(xùn)入職的其他感染者,讓他們迅速掌握能在公司立穩(wěn)腳跟的技術(shù)??茽栍行覅⑴c了比諾托親自教授的課程,學(xué)到了在過去公司一知半解的機械制造工藝,這令他有了十足的充實感。


不僅如此,隨著公司取得巨大成果,規(guī)模愈漸擴大,周邊的城市都受到了不小的影響。科爾某次被分配了前往奧克蘭城出差的任務(wù),原本他已經(jīng)做好了會在城市里遭人鄙夷乃至驅(qū)趕的心理準備,然而當他展示出自己尤克特拉希爾公司職員的身份,預(yù)料的一切非但沒有發(fā)生,城里的人還對他非??蜌?,合作方態(tài)度更是恭敬。他非常清楚,哥倫比亞利益至上,尤克特拉希爾集團創(chuàng)造了巨大價值,那么在其任職的感染者便有得到移動城市承認的可能,而隨著公司招募的職員越來越多,也就會有越來越多的感染者吃到這種紅利。


有時科爾會想,伊斯塔利總裁是因為什么原因這樣大規(guī)模招募感染者,圖廉價勞動力?然這里的感染者領(lǐng)到的薪水絲毫不遜于其他公司的普通人。大膽點想的話,[[rb:是為了響應(yīng)萊茵生命提出的 > 感染者勞工法案]],以便得到這個科技巨頭的支持?確實聽說總裁和萊茵生命的一個主任來往密切,但科爾覺得這也不能完全解釋這個問題。


不過,就目前而言,無論公司還是他自己本人都在往好的地方發(fā)展,對這些小問題也就沒必要在意,安心工作即可,抱著這種想法的科爾這一日下午在公司大門迎接裝載各類基建材料的運輸車隊,今天的風沙較往日的更大,有沙子進了他的眼睛,磕的他淚水直流。


“‘哥倫比亞粗口’,真是難受,咦,我眼睛花了嗎,門口怎么還有小孩子?”


好奇感驅(qū)使他走向了出現(xiàn)在門口的來客,科爾驚愕地發(fā)現(xiàn),是一群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的佩洛小孩,他們畏畏縮縮地圍在身著黑色修女服的黎博利女性身邊,幾個膽小地甚至拽著她的衣襟。


“您好,先生……請問我們可以在這里歇歇腳嗎,一會就好,今天風沙太大了,孩子們都快受不了了,如果需要報酬的話,我也可以支付……”


黎博利柔聲道,科爾打量了一下,發(fā)現(xiàn)她算得上是年輕貌美,但荒野中的勞累令她神色憔悴,此刻乞求般地低著頭,更顯低迷。


“抱歉,女士,這種事我拿不了主意”,科爾盡可能溫和地回復(fù)道,“我只是這里的一個小職員?!?/p>


科爾并非無情之人,但他很清楚公司的規(guī)定,任何職員以外的人未經(jīng)伊斯塔利的同意一律禁止進入,這是公司研究的機密性質(zhì)決定的。


“先生,我們保證只歇一會就走,就一會……”修女模樣的黎博利的語氣就像要哭了出來,她身邊的孩子們也是齊刷刷地瞪著他,面露哀求之色,令科爾感到萬分為難。


“不必糾結(jié)了,史蒂夫,帶他們進來吧?!?/p>


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科爾回頭一望,他的總裁正朝這里邁步:


“還好我這會過來視察新進貨物,不然就幫不到你們了,請問這位女士是?”


“真是太感謝了,先生,我是教會的修女萊莎。”


修女抬起頭,突然的好消息令她容光煥發(fā)。


“我們本來生活在荒野小鎮(zhèn)的教堂,但那里被玻利瓦爾軍隊洗劫了,我們好不容易逃出來,逃到了這里……抱歉失禮了,還沒請教先生的大名?!?/p>


“我是這里的總裁伊斯塔利,看樣子你們有幾天都沒好好吃飯了,這場風沙會持續(xù)到明天,你們就在這里歇一晚吧,食物和住所免費提供?!?/p>


伊斯塔利淡然地朝修女點了點頭,告訴他們先去辦公樓前的草坪上歇一會,等他忙完再帶他們?nèi)ミ@一晚的臨時住宿。


“真的,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感謝您,伊斯塔利先生,孩子們,快向這位好心的先生道謝?!?/p>


“謝謝伊斯塔利先生……”


在萊莎的顫聲指示下,孩子們紛紛向伊斯塔利鞠躬致意,怯生生的道謝聲此起彼。科爾注意到,這位修女似乎沒從驚喜中緩過神來,以至于在草坪歇腳的時候都不斷地呢喃著“感謝主的庇佑”之類的詞句,興奮得像個天真的少女。


“唉,一會得給他們找個安全的地方,畢竟這里全是感染者?!币了顾灶欁缘貒@了口氣,來到貨物下放處視察各種相關(guān)證書,科爾亦步亦趨地跟隨著他。


“對了,史蒂夫,你還沒去做定期體檢吧?!?/p>


“這幾天工作比較忙,沒時間,總裁。”


“再忙也得把身體放在第一位,明天喬治麥肯診所的人就離開了,抓緊時間。”


科爾點了點頭,接著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向伊斯塔利問道:


“總裁,冒昧的問一句,萊茵生命的主任是不是會在明天下午造訪這里?”


“嗯,沒錯,正好給你安排個任務(wù)”,伊斯塔利用筆在證書上做著批示,眼角余光瞟在身旁的職員身上,“明天中午午飯過后,送難民孩子還有那個修女小姐去最近的印第奧城,給他們安排車輛,再給一些干糧和趕路用的必須品?!?/p>


“明白了……總裁您可真是個好心人啊?!笨茽柕母锌摽诙?。


“只不過是順手幫一把罷了?!?/p>


伊斯塔利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建材的出廠報告上:


“哥倫比亞在這邊,玻利瓦爾在那邊,夾在中間的,就是大地上最不幸的可憐人,史蒂夫。”


◇◇◇◇◇◇◇◇◇◇◇◇


過不多時,伊斯塔利指揮著職員們將建材置入制定倉庫,然后親自帶著修女和孩子們來到公司左側(cè)的幾間空房,并未他們置辦了家具和床鋪.修女萊莎自是畢恭畢敬,對“大恩人”伊斯塔利不吝贊美之詞,后者禮節(jié)性地回復(fù)了幾句,看上去心事重重。


實際上,年輕的修女雖然的確對這位總裁感激萬分,但也不由得對他生起幾分好奇心,無論是20歲左右就能掌控這種規(guī)模的公司,還是一路上看到的公司職員都是感染者,而且在他離開的時候,萊莎瞥見到他好像在把玩一個徽章:“徽章上的標記,拉特蘭?這是我看錯了嗎?”


◇◇◇◇◇◇◇◇◇◇◇◇


2月12日? p.m 12:35? 哥倫比亞荒野


車隊在荒野中迤邐行進,在一輛大客車內(nèi),年輕的卡普里尼醫(yī)師和來自玻利瓦爾的難民孩子們打成一片,雖然路途顛簸,眾人的氣氛卻是其樂融融。


“兩位醫(yī)生,以及你們的總裁朋友,不僅愿意去救助這些荒野中的拓荒者,還愿意對我們伸出援手,愿主永遠庇佑你們?!?/p>


“職責所在罷了,我們從醫(yī)就是為了救人,伊斯塔那小子援助你們也是一樣?!?/p>


萊莎雙手合十,向斯圖爾特施以一禮,菲林醫(yī)師輕輕擺手,客氣地回復(fù)道。


科爾坐在領(lǐng)頭的越野車上,他展開地圖為身旁的駕駛員導(dǎo)航,車隊會先將修女和孩子們送到印第奧城,短時間??恐笄巴焓怪牵購奶焓怪欠党?,如果順利的話,晚上十點左右就可以結(jié)束這一趟行程。


“慢慢開吧,安全為主,反正今天也不趕時間?!?/p>


科爾吩咐完這么一句之后,往窗外隨意地掃了一眼——眼角余光瞟到了九點鐘方位一列??康能囮?。


“咦,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連水源都沒有,誰會把這么多車停在這,難道說……”


“快停車!”“轟!”


源石炮彈毫無征兆地墜入了尤克特拉希爾集團的車隊中,濃煙中,科爾拉著駕駛員從破損的車輛中翻滾而出。在哥倫比亞摸爬滾打多年,他已在荒野中見識過很多次這樣的狀況,竭力控制住狂亂的心跳,他向后面的車輛大喝:


“傭兵來了,全部下車,兄弟們抄家伙和他們拼了!”


炮彈混合著術(shù)士的法術(shù)接二連三地襲來,后面四輛越野車的感染者反應(yīng)奇快,他們?nèi)〕鑫淦鞣鲕囕v,以車為掩體向敵人施術(shù)還擊,然而因為先機盡失,這些反擊非常無力,很快就有數(shù)名感染者倒在了血泊之中。


客車中陷入了一片混亂,難民孩子們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哭泣聲很快充斥在了這個狹窄的空間中,萊莎和歐厄西絲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見此情景,斯圖爾特扶了扶眼鏡,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向周圍的人高聲喝到:


“不要慌亂,按順序下車,孩子們排好隊,歐厄西絲、萊莎小姐還有駕駛員先生,麻煩三位維持秩序,快!”


聲音溫和而不容置喙,兩名年輕的女性對望一眼,在危急時刻終于還是迅速予以執(zhí)行,孩子們一個接一個下車,找到了可以躲藏的石頭,幾十秒之后,僅剩斯圖爾特一人還留在車上。


“老師,趕緊!”


歐厄西絲在離車不遠地地方急切地催促,斯圖爾特見狀一個健步下車,在下個瞬間,他發(fā)現(xiàn)一枚炮彈朝客車呼嘯而來——已經(jīng)來不及再說什么,菲林用盡全身的力量,撲向自己的卡普里尼學(xué)生,將她狠狠地向后一推……


強光迷蒙了他的視線,他卻在其中露出了笑容。


◇◇◇◇◇◇◇◇◇◇◇◇


另一邊,傭兵們也紛紛露出了得意的笑臉,因為他們的雇主為這如此簡單的殲滅任務(wù)開出了高昂的報價。隨著首領(lǐng)的一聲口哨,眾傭兵大踏步向前,輕蔑地望著面前負隅頑抗的車隊護衛(wèi),如同注視待宰的羔羊。


只是他們?nèi)f萬沒想到,一個雇主沒提到的車隊,突然出現(xiàn)在了目標的附近。


“頭,怎么又來人了?”


“管他來的是誰,敢管閑事的一并宰了就是。”


“不,不對,?。?!”


一聲慘叫突然在傭兵隊伍中響起,他們順著聲音,看到一個身姿凜然、看不清表情的綠發(fā)黎博利,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xiàn)在他們身側(cè),而兩名胸口被穿了個洞的傭兵倒在了地上,掙扎兩下便再不動彈。


他們無法得知這突然出現(xiàn)的敵人是怎么動的手,大多數(shù)人只是在死前看見了貌似由一段水流組成的利箭,在空氣中不斷穿梭,貫穿著他們的身體,而他們的還擊打在黎博利身上卻如同投石入河。


就這樣,這場對車隊的襲擊莫名其妙地發(fā)生,又莫名其妙地結(jié)束,留下了一地傭兵的尸體。


◇◇◇◇◇◇◇◇◇◇◇◇


p.m 13:03


渦輪增壓的黑色摩托車在荒野中怒吼著奔行,這近乎是不顧性命的駕駛方式,因為駕駛員清楚自己沒有時間了。


爆炸殘留的灼熱氣息,混合著血腥味開始彌漫在空氣中,接著數(shù)量報廢的越野車和被炸得粉碎的大型車輛印入他的眼簾,他只感到心中一緊——自己最后還是來晚了。


他下車奔向聚在一起的人群,只見雙目緊閉的菲林躺在地面,燒傷的皮膚觸目驚心,身上到處都是止血和包扎的痕跡??ㄆ绽锬釒еt(yī)療箱跪在他左側(cè),正掩面哭泣,年輕的修女在他的另一側(cè)跪地祈禱,身邊是難民孩子們,有的學(xué)著修女的樣子開始祈禱,也有忍不住抹眼淚的。綠發(fā)的黎博利站在下側(cè),輕聲吩咐著自己的部下盡可能地幫助卡普里尼,她同樣是面露哀色。


“伊斯塔利總裁,抱歉,我失職了。”


科爾主動來到摩托車駕駛員身邊,喑啞的聲音滿含歉意:


“對方不是一般的傭兵部隊,他們的火力太猛了,我們折損了好多兄弟,就連,就連斯圖爾特醫(yī)生也……”


他鼻子一酸,已經(jīng)無法再說下去,伊斯塔利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深吸一口氣來到人群中央。


“斯圖爾特爵士……他怎么樣了?”年輕的總裁低聲問道。


“源石炸彈的碎屑和客車的碎片扎入他的身體,造成源石病急性發(fā)作,碎片已經(jīng)取出來了,但是這樣的發(fā)作……”


綠發(fā)黎博利望向來者,澀聲回答:


“歐厄西絲小姐,還有我的部下已經(jīng)盡了最大努力,但是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在衰竭,我很遺憾。”


“不……繆繆,這都是我的錯?!?/p>


伊斯塔利搖搖頭,來到哭泣的卡普里尼身邊,就在這時,躺在地上的斯圖爾特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歐……歐厄西絲……”


“杰基,親愛的,我在這里?!?/p>


滿臉淚痕的歐厄西絲抓住了菲林的手,伊斯塔利一怔,原來他們竟是遠超師生的、如此親密的關(guān)系,直到生離死別的時刻終于被不顧一切的學(xué)生公開了出來。


“別哭了,傻姑娘,好好聽我說……我在維多利亞約克郡還有地產(chǎn)……我以前就立過遺囑,那些在我過世之后都是你的……”


“不,我不要那些,我只要你活下去!”


歐厄西絲嗚咽著,痛苦欲絕。


“你答應(yīng)過我……今年年底我們就結(jié)婚……你為什么現(xiàn)在拋下我一個人,杰基!”


“人都是會死的,你要帶著我這份好好活下去,明白嗎?”


斯圖爾特吃力地抬起手臂,撫摸著歐厄西絲的發(fā)絲,在這個瞬間,他們二人眼里只有彼此,世界似乎靜止,又似乎在此終結(jié)。


直到一句突兀的話語駭入其中:


“繆繆,拜托你帶著其他人回避一下,我有話需要單獨和歐厄西絲聊。”


◇◇◇◇◇◇◇◇◇◇◇◇


很快,空地上只剩下了三人。


“我有最后一個辦法,歐厄西絲,用我的血液,來遏制礦石病的急性發(fā)作?!?/p>


“伊斯塔……不,我知道,老艦長就是因為注入你的血液才死去的?!?/p>


“的確,這是一場賭博,但是爵士的生命正在走向盡頭。”


歐厄西絲一頓,她深情地凝視了自己的戀人一眼,隨后擦掉了淚水,再望回伊斯塔利時,雙眸中顯現(xiàn)出決絕的神色:


“我賭了,我們趕快吧!”


她打開了醫(yī)療箱,取出一個簡易的輸血裝置,一分鐘之后,伊斯塔利的血液自他的手臂流向了斯圖爾特。


卡普里尼注視著這根細細的管道,心跳前所未有的劇烈,她知道自己的摯愛就系于一線之上,或許還有自己的人生。


這一次,上天眷顧了她。


◇◇◇◇◇◇◇◇◇◇◇◇


p.m 13:21


當伊斯塔利背負著依舊昏迷的斯圖爾特再次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時,所有幸存者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他們,坐在更遠處的繆爾賽思金眸微凜,陷入了沉思。


“醫(yī)生活下來了,感謝偉大的主?!?/p>


萊莎臉上充滿了欣喜之色,給了歐厄西絲一個溫暖的擁抱,孩子們也簇擁上來,安慰著這個親和力十足的姐姐。唯有科爾看得出來,這個似乎有用不完精力的總裁露出了從未見過的疲憊之色。


“公司會派新的車隊過來,然后我來護送他們,你和剩下的兄弟們先回去休息,史蒂夫?!?/p>


“明白了總裁……我想我們至少先埋葬逝去的兄弟。”


“這是應(yīng)該的,但是感染者尸體需要進行特殊處理,我過去就行了,你們不要靠過來,當心感染加重?!?/p>


科爾點頭以應(yīng),心情復(fù)雜地注視著他的背影。


◇◇◇◇◇◇◇◇◇◇◇◇


處理完逝去同伴的尸體,黎博利腳步不停,又來到傭兵的尸體堆中,仔細視察著這些惡毒的襲擊者。


“我看過了,他們身上沒有任何標識,就連我也無法判斷他們是哪一只傭兵部隊?!?/p>


熟悉的綠色倩影進入他的眼簾,這次連她也皺緊了眉頭:


“一般的傭兵不可能有這樣的武裝,回去我會繼續(xù)從和你們有商業(yè)沖突的公司入手來調(diào)查這件事。”


“.真不知道怎么感謝你才好,繆繆,而且……非常抱歉?!?/p>


伊斯塔利對她鞠了一躬,繆爾賽思見狀急忙制止他的禮節(jié):


“你跟我客氣什么,快別這樣,小伊伊?!?/p>


“唉,本來約好的今天在公司迎接你,沒想到讓你遇到這種事……”


“參觀還有的是機會嘛,如果對你們的人見死不救,那我可真沒資格再跟你提這件事了,只可惜還是來晚了一點。”


看到對方略帶失落的神情,伊斯塔利也只能面露苦笑。


◇◇◇◇◇◇◇◇◇◇◇◇


在這一日的最后,隨著萊莎完成了對逝者的禱告,新的車隊姍姍來遲。伊斯塔利先是護送著修女和孩子們來到印第奧城,雙方依依惜別;然后再把歐厄西絲和依舊昏迷的斯圖爾特送回了天使之城的診所,匆忙地交待了幾句之后,踏上了返程之路。


繆爾賽思乘著萊茵生命的車輛返回了特里蒙,她和伊斯塔利提前道別,順便約好了幾天后的下一次會面。


處理完這一切已是深夜,伊斯塔利靜靜地端坐在越野車的副駕駛座上,月光灑向荒野的車窗之內(nèi),映照著他閃爍幽光的藍色雙瞳。


◇◇◇◇◇◇◇◇◇◇◇◇


2月14日 p.m 18:00 天使之城 圣塔莫尼卡街


燈光點點,繁華璀璨,盡管冬日的微寒還殘留在這座城市中,這里依舊有絡(luò)繹不絕的行人談笑著從身邊經(jīng)過,伊斯塔利佇立街頭,他一襲褐色衣褲,搭配上深紅色外套,在人群中頗顯氣質(zhì)出眾。


黎博利對這類商業(yè)圈本身無感,兩年前他在故國烏薩斯的大城市里造訪過這類地段,不過與之相比哥倫比亞的風格大不相同,這一點倒是令他提起了興趣,左顧右盼。


“嗨,我在這,你在這里東張西望什么呢,小伊伊。”


突然響起的女聲讓伊斯塔利一個激靈,隨后進入眼簾的身影令他眼前一亮,只見繆爾賽思身著深藍色的長裙,腳踏黑色長靴,淡綠色的外套隨意地掛在身上,令她看上去青春靚麗,卻又蘊藏著知性之美。


“呃……你真準時,晚上好,繆繆?!币了顾舸舻貑柫寺暫?。


“晚上好,你是第一次來這吧,小伊伊”,繆爾賽思俏皮地笑了笑,“我們先去找點吃的,然后帶你好好逛逛。


兩人并肩行于街頭,只見街道兩旁有許多溫馨浪漫的咖啡廳、餐廳、電影院和很多備受年輕人喜愛的小商店,街上還有很多街頭藝人的表演,激起圍觀群眾陣陣驚嘆??姞栙愃紝⒁了顾麕У狡渲幸患已b飾淡雅的小餐館內(nèi),駕輕就熟地點了幾份食物,和伊斯塔利相對而坐。


“這家飯店算是這條街的寶藏了,以前麥麥最喜歡帶我來這里吃,好久沒見到麥麥了,我挺想她的?!?/p>


“麥哲倫小姐一直在極北做科考吧?!?/p>


“是啊,她很少回來,不然我還想介紹你倆認識一下”,繆爾賽思對伊斯塔利眨了眨眼,“你們應(yīng)該會有共同話題,關(guān)于薩米的?!?/p>


“咦,居然被你發(fā)現(xiàn)了,繆繆你也真是懂得不少。”伊斯塔利笑道。


“尤克特拉希爾,古薩米傳說中的‘世界樹’,雖然沒多少人明白它的含義,給公司取這種名字,你才是見識廣博,而且野心不小?!?/p>


看到對方狡黠的表情,伊斯塔利攤了攤手,不置可否。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等到冒著熱氣的菜肴上了桌,饑腸轆轆的兩人也顧不得儀態(tài),風卷殘云般地將盤子掃蕩一空。


“吃得真香,合你口味嗎,大老板?”


繆爾賽思打趣地揶揄著忙不迭擦嘴的伊斯塔利。


“真的挺好吃,你的品味不錯,繆繆,不,應(yīng)該來說是麥哲倫小姐品味不錯哦?!?/p>


“夸麥麥我沒意見啦,只是買單的話……”


“這怎么好意思讓主任您破費呢?!?/p>


接著就是伊斯塔利在繆爾賽思滿意的目光中刷卡結(jié)賬。


◇◇◇◇◇◇◇◇◇◇◇◇


飯后是閑逛時間,繆爾賽思熱情飽滿地向年輕的總裁介紹這里的各類精品小店,伊斯塔利聽得饒有興味,隨著這名“導(dǎo)游”到處晃悠。


“哇哦,這家店現(xiàn)在在打折,快來看看!”


在一家時尚店門前,繆爾賽思望著降價酬賓的標牌雙眸放光,然后興奮地牽住伊斯塔利的手,拖拽著一臉茫然的后者走進店門。


“繆繆,你都是開阿斯頓馬丁的人,這點小便宜至于嗎?”


“生活需要精打細算,能節(jié)約就節(jié)約嘛?!?/p>


談話間,兩人來到一處貨架前,上面放置著免費提供給顧客試戴的各式太陽鏡,繆爾賽思興致勃勃地展開了挑選。


“普拉達的太陽鏡終于降價了,早就想買一副,這樣今年夏天就可以去多索雷斯的沙灘度假……有了,試試這個。”


綠發(fā)黎博利似乎找到了滿意的款式,直接戴在眼眶上,得意地轉(zhuǎn)向她的同伴:“這款如何,小伊伊?!?/p>


就在這時,伊斯塔利不禁懷疑起了繆爾賽思的欣賞水平,生態(tài)科主任的造型足以讓他忍不住笑出聲:


“噗,我能說實話嗎,繆繆?”


“說呀。”


“你看上去像只呆頭鳥?!?/p>


氣氛凝滯,繆爾賽思僵立在了原地——但這只持續(xù)了幾秒鐘,電光火石之間,她取下了太陽鏡,然后不由分說地扣在了伊斯塔利的眼眶上。


“哈……哈哈哈哈,看看現(xiàn)在誰是呆頭鳥。”


笑得花枝招展的繆爾賽思清晰地印在深色的鏡片上,伊斯塔利大概清楚自己現(xiàn)在的造型是多么滑稽,無奈地攤了攤手。


繆爾賽思又挑選了半晌,經(jīng)過和伊斯塔利反復(fù)“拉扯”,終于買到了心儀的眼鏡,還“好心”地送了他一副。隨后,兩人又造訪了好幾家打折的商店,直到繆爾賽思盡興地采購?fù)戤叄叱鲎詈笠患业旰?,她終于感到了口干舌燥。


“小伊伊,那邊的飲料也不錯,我正好渴了,趕緊去看看?!?/p>


順著繆爾賽思指的方向,伊斯塔利看到了一家高人氣的飲品店,其擁堵程度令他傻眼,耳羽都耷拉了下來:


“算了,你真想喝的話……我們就去排隊吧……”


◇◇◇◇◇◇◇◇◇◇◇◇


p.m 22:12


圣塔莫尼卡街的盡頭是一片巨大的人工湖,也是天使之城別樣的風景線,湖邊有許多供游人休息的椅子,逛街完畢的伊斯塔利和繆爾賽思各自挑了一把,朝湖并肩而坐。


是夜,清澈的湖面倒映著當空的明月,也倒映著城市高樓的燈火,起伏的漣漪令這倒影中的世界不斷地破碎、組合,顯得亦真亦幻。


鬧騰了大半晚的兩人此刻也安分了下來,啜飲著適才飲品店購置的風味果汁,感受著城里難得的靜謐。


“還在為兩天前的事難受嗎,小伊伊?!?/p>


良久之后,還是繆爾賽思率先開口。


“強顏歡笑的感覺,雖然不明顯,還是逃不過我的眼睛哦?!?/p>


“抱歉,畢竟是因為我的過失,犧牲了這么多的兄弟……”伊斯塔利略顯黯然地回應(yīng)道。


“斯圖爾特醫(yī)生還好嗎,這兩天恢復(fù)的怎樣?”繆爾賽思接著問。


“雖然還躺在病床上,至少命保住了,不過……以后就得背負上感染者這個身份了,也不知道城里的診所還能不能開下去。”


“真遺憾……那支傭兵部隊雖然沒有任何標識,但通過他們攜帶的裝備不難查出是‘拉蒙酒廠’的分隊,只是查不到他們的雇主是誰,一般的企業(yè)可請不動拉蒙?!?/p>


伊斯塔利早就聽說過拉蒙,一位隱藏在哥倫比亞陰影下的傭兵巨頭,傳言中和哥倫比亞軍方有所勾結(jié)。


“作為哥倫比亞商業(yè)競爭的手段,我倒不是不能理解,只不過,派出傭兵的對手竟然知道喬治麥肯診所的行程,并專門挑救助感染者的醫(yī)生下手,可以說是精準拿捏了我們的軟肋?!?/p>


“沒錯,這對加州其他的感染者醫(yī)師而言就是殺雞儆猴,以后你們再想請到醫(yī)師就非常困難了?!?/p>


“想讓大量雇傭感染者的我們自我毀滅,真是惡毒而有效的計策?!?/p>


伊斯塔利無奈地喟嘆道,他此刻的心情難以言喻:


“無論怎樣,謝謝你,繆繆。”


“都說了別謝啦,真要謝的話就對喬治麥肯診所負起責來?!?/p>


繆爾賽思蹙起眉頭,她的語氣難得地開始變得認真:


“我一直想問你,為什么要以感染者為主,創(chuàng)立這么一家科技企業(yè)。”


“咦,我記得我解釋過這個問題吧……”


“你在發(fā)布會上的解釋騙騙那些媒體人還行,可瞞不過我”,繆爾賽思神氣地伸出一根手指,坐直了身子,“我有個猜測,你要不要聽聽?!?/p>


“你請說……”


“你是希望為加州,甚至是為整個哥倫比亞的感染者爭取更高的權(quán)利和地位,用出類拔萃的科研成果,證明普通人能做到的,感染者一樣能做到,還能做得更好?!?/p>


黑發(fā)的黎博利無言以對。


“不回答算是默認了哦”,繆爾賽思眨了眨眼,接著說,“其實我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會一直幫助你?!?/p>


“小伊伊,你聽過‘自由之城瓦爾哈拉’嗎?”


“有所耳聞,據(jù)說是哥倫比亞的一個傳奇故事?!?/p>


“在這片土地還未得到獨立,維多利亞統(tǒng)治的陰影還籠罩著所有居民的年代,北方一個不知名的源石礦場內(nèi),維多利亞老板對礦工們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壓迫,可是某一天礦場內(nèi)新來了一名瓦伊凡礦工,他用澎湃的熱情和激昂的斗志感染了礦場內(nèi)所有麻木的工友,他智勇雙全,率領(lǐng)工友們干掉了老板,帶領(lǐng)這只隊伍踏入荒野?!?/p>


伊斯塔利怔怔地注視著身旁的同伴,想不到她會突然敘述起這樣一個故事。


“他們便是這片土地上最早的拓荒者,他們不畏艱苦,在曠野內(nèi)一磚一瓦地建立了屬于自己的城市,漸漸地,這座城市吸引了周邊區(qū)域所有的受壓迫者;瓦伊凡領(lǐng)袖擁有了極高的威望,卻并未因此驕縱,而是用善意庇護了每一個受苦受難的流民,包括感染者;市民們自給自足、互幫互助,共同努力建成了這座遠近聞名的自由之城,瓦伊凡領(lǐng)袖在一位薩米吟游詩人的建議下,將城市命名為‘瓦爾哈拉’?!?/p>


繆爾賽思嘆了口氣,神色變得有些黯然:


“可這片大地終究是沒什么溫情可言的,知曉這座城市的維多利亞統(tǒng)治者對他們恨的牙癢癢,他們采取了極其陰毒的方式,國王派出欽差大臣會見瓦伊凡領(lǐng)袖,給城市送出禮物,并向他允以城市的自治權(quán);可憐的市民們,就在他們?yōu)榇藨c祝的那天晚上,維多利亞的大軍悄然而至,在城市內(nèi)展開了慘無人道的屠殺。”


“瓦伊凡領(lǐng)袖帶領(lǐng)城內(nèi)勇者奮起反抗,就像當年在礦場那般,他們用自己的生命掩護老弱婦孺逃離,將殘暴的維多利亞士兵引至懸崖邊,站至最后一個同伴倒下后,瓦伊凡撐起殘破的身軀勉強站起,士兵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大片源石結(jié)晶——感染到這樣的程度,他依舊奔走操勞,從未在城市中休息一日。”


“瓦伊凡輕蔑地對敵人笑了笑,隨后帶著這樣的笑意縱身越下懸崖,即便是最殘忍的士兵也對他肅然起敬,他的事跡就此流傳開來,匯入哥倫比亞的傳說故事,最終鼓舞了哥倫比亞的獨立。”


有那么一瞬,伊斯塔利莫名地期望,如果眼前之人不是萊茵生命的主任就好了。


“小伊伊,我不清楚你的過往,也不知道你為何能夠產(chǎn)生這種……天真卻又崇高的想法,但我覺得你在和那位傳說中瓦伊凡有幾分相似之處哦,你知道怎么做正確的事,讓感染者證明自己的價值,并且是超越普通人的價值,這是在這哥倫比亞獲得地位的最好方式,總轄也是這么說的?!?/p>


“總轄,你們的克麗斯騰總轄嗎?”


“沒錯,克麗斯騰總轄可是對你贊不絕口呢?!?/p>


“…………”


◇◇◇◇◇◇◇◇◇◇◇◇


a.m 0:11


夜色漸深,雖然天使之城的喧囂不會就此落幕,面臨繁重工作的兩人還是踏上了歸途。


伊斯塔利幫繆爾賽思拎著她采購的大包小包,準備將她送回家之后找個旅店住下。伴隨又一陣不著邊際的東拉西扯,他們漫步于數(shù)個街區(qū),最后在城郊的一幢雙層樓房前停下了腳步。


“我到家啦,辛苦你幫我提這么久。”繆爾賽思得意地從伊斯塔利手中接過了自己的購物成果。


“豪車豪宅,出門購物還有人幫你提東西,你也太令人羨慕了,繆繆。”伊斯塔利沒好氣地回復(fù)道。


“這是我姑媽留下的房子,你羨慕也沒用,嘿嘿。”


繆爾賽思露出了熟悉的壞笑:


“走累了的話,來里面坐坐再走,如何,小伊伊?”


突如其來的邀請令伊斯塔利一怔,只見對方一臉期待地望著他,這令他在猶豫一下之后才做出回答:


“那啥,明天還有別的事,就不叨擾了?!?/p>


兩人驀地同時一愣,陷入了短暫的冷場,對視數(shù)秒后,眼眸中又忽閃著同樣的笑意。


“………那就,晚安?”繆爾賽思揮了揮手。


“晚安,繆繆?!币了顾p聲回應(yīng)。


瓦伊凡的故事,連同繆爾賽思略帶愴然的身影,在他腦中久久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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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p.m 12:45 喬治麥肯診所


斯圖爾特重傷的第三天,診所大門已然緊閉,里面的住院病人都被轉(zhuǎn)移到了城里的另一家感染者救治診所內(nèi),雖然此舉遭到了抗議,診所主人最終還是用賠償說服了這些礦石病患者。


即便并不愿如此,他也清楚這是沒辦法的事。


敲門聲突然傳來,其節(jié)奏隱藏著某種暗號的信息,工作人員快速為其開門,將黎博利來客迎入之后又趕緊關(guān)上。


在一間寬大的病房前,伊斯塔利找到了自己拜訪的對象,透過窗戶能便看到歐厄西絲正悉心地照料著他,卡普里尼醫(yī)師看上去也消瘦了不少,令黎博利感到不是滋味。


“啊,伊斯塔來了,快讓他進來。”


病床上的斯圖爾特朝窗外投來了溫和的目光,歐厄西絲會意開門,朝來者點了點頭。


“將你的血液輸進老艦長身體里,好像近在昨日,還是我親自動的手”,斯圖爾特面色蒼白,略帶苦澀地感慨道,“排異反應(yīng)立刻就終止了他的生命,老天沒有眷顧他,卻眷顧了我,這實在是……”


“爵士,我……”


“不要再道歉了,伊斯塔,糾結(jié)這種事可不是你的風格。”斯圖爾特不客氣地打斷道:“非要說的話,當年我拒絕你母親的邀請,靠著維多利亞的爵位,安穩(wěn)地當一個小貴族,吃喝玩樂一輩子那才肯定遇不上這種事,一切結(jié)果都是源于我自己的選擇,這次是我欠你一條命?!?/p>


“沒錯,伊斯塔,本來就是我們決定幫助你醫(yī)治尤克特拉希爾集團的感染者們,遭到襲擊這種事誰都無法預(yù)料,如果沒你的血,杰基早已離我而去”,歐厄西絲在一旁輕聲補充道,“所以你也別再為此自責了?!?/p>


“兩位……在哥倫比亞遇到你們真是我的一大幸事?!?/p>


伊斯塔利坦然地面朝二人,眼中感激之意盡顯:


“我也不知道能為你們做點什么,我在路上買了些水果,現(xiàn)在放在樓下?!?/p>


“哈哈,你小子還挺懂事,不過比起這個,如果你真想回報我們,來點有價值的信息如何”,斯圖爾特笑了笑,然后神色逐漸鄭重,“關(guān)于我重傷的那一天,你私下會面的人,能量科主任斐爾迪南?!?/p>


“我這次也正是為此事來找你,爵士?!?/p>


伊斯塔利壓低了聲音,藍色的雙瞳內(nèi)厲芒閃爍。


“我接下來所說的一切,至關(guān)重要,關(guān)乎我們的未來。希望兩位在聽到這些事的時候,心態(tài)能保持平穩(wěn),我已經(jīng)做好了接下來的謀劃,放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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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拉歷1095年1到3月,哥倫比亞加州屬實是熱鬧非凡。


建立僅半年的尤克特拉希爾集團,其核心產(chǎn)品“新型天災(zāi)預(yù)警系統(tǒng)”掀起了一股風潮,大大小小的移動城市紛紛購置安裝,并且取得了良好的效果。這家總部設(shè)立于荒野,以感染者職員為主的神秘公司關(guān)注度極高,而隨著公司規(guī)模擴大,越來越多的感染者入職其中,產(chǎn)生的社會影響也是越來越大。


有人懷疑這家聚集感染者的公司圖謀不軌,呼吁加州政府對其展開調(diào)查;有人由此看到了感染者的價值與能力,尤其是那些平權(quán)人士,他們借題發(fā)揮,聯(lián)合城里的感染者代表,在州議會上提出重新制定感染者相關(guān)法律;還有人傳言說這家公司與科技巨頭萊茵生命關(guān)聯(lián)匪淺,[[rb:結(jié)合克麗斯騰推動的 > 感染者勞工法案]],甚至有了尤克特拉希爾集團是萊茵生命暗地投資的子公司的猜測。


總之,在這段時間內(nèi),整個加州的感染者,包括那些拓荒者,都開始變得前所未有的活躍。


直到3月22日,移動城市圣路易斯突然發(fā)難,其天災(zāi)管理局發(fā)表長篇聲明,稱其安裝的“新型天災(zāi)預(yù)警系統(tǒng)”毫無效果,矛頭直指尤克特拉希爾集團及其總裁伊斯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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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 13:00? 哥倫比亞加州荒野 未知的區(qū)域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伊斯塔利不敢相信斐爾迪南所言,因為此刻前方的一切都在挑戰(zhàn)他的認知。


“這種規(guī)模的工廠,為何不建立在移動城市內(nèi),難道不怕天災(zāi)嗎?”


黎博利腳步不停,來到了工廠大門前,除了兩塊標注著“Danger,Keep Out”的紅色標牌,完全敞開的大門沒有任何障礙物,亦無任何人跡。不過敏銳的他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圍墻角落的小型攝像頭,以及在命運科技園區(qū)也有安裝的源石射線發(fā)生器,前者在他早已準備的光學(xué)迷彩套裝面前毫無作用,至于后者,伊斯塔利非常謹慎地向射線的路徑上試探了一步,發(fā)現(xiàn)沒有異常狀況,再小心翼翼地朝內(nèi)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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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特殊的晶體電子單元是那座工廠的通行證,只要攜帶它,里面的射線偵測系統(tǒng)就會判定你為準入者?!?/p>


“這看起來像個陷阱,你就這么確定我會往里跳嗎,斐爾迪南主任?”


“我認為你會的,伊斯塔利先生,即便你對我沒有任何信任,但你就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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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真是如能量科主任所說,不知道他是通過什么途徑得到的這塊晶體,只不過這似乎不是我該關(guān)心的問題?!?/p>


工廠的外圍堆著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集裝箱,灰色的巨大管道在集裝箱的縫隙中蜿蜒盤旋,就像環(huán)繞在工廠外圍的游蛇。伊斯塔利輕輕地敲了敲集裝箱和管道,發(fā)現(xiàn)其外殼都是無比堅固的源石合金,也不知道里面盛裝著什么。


這些小疑問在他繞過集裝箱群之后變得無關(guān)緊要,因為面前的建筑足以令他為之咂舌——如光盤般透亮閃爍的三圈環(huán)形階梯地面,其正中豎立的是一幢造型奇特的天藍色建筑,它整體呈曲面梯形,房頂若一段彎鉤般的圓弧,階梯地面的外環(huán)和建筑的二層搭起了數(shù)座白色的橋梁。伊斯塔利選擇了其中一座橋,發(fā)現(xiàn)其與建筑連通,漆黑的門洞在橋的盡頭等待著他。


“射線偵測裝置越來越密集,但是依舊沒有設(shè)置任何防備,也沒有任何人員造訪的痕跡,情況絕不簡單。罷了,都來到這里了,里面是龍?zhí)痘⒀ㄒ驳藐J一闖?!?/p>


伊斯塔利在心中鼓舞自己,走入了這座工廠的內(nèi)部。在漆黑無光的環(huán)境下,伊斯塔利戴上夜視儀繼續(xù)前行,并控制自己的腳步使其不發(fā)出聲響,只見這是一段狹窄的通道,其四壁依然由堅固的源石合金構(gòu)成,沒走多久,一道鐵門封鎖了前路。


“鐵門頂端好像是身份識別系統(tǒng),那么就用這個‘通行證’試一試。”


黎博利從懷中掏出那塊特殊的晶體電子單元,門頂?shù)难b置果然放射出了掃描射線,亮起了綠燈,鐵門也緩緩開啟,待他進入之后又恢復(fù)緊閉。


隨著探索的深入,伊斯塔利逐漸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某段通道的右側(cè)不再是堅硬的合金,而換為了鋼化玻璃,透過其能將寬闊的廠房收入眼底。雖然戴著夜視儀并不能看得真切,但眼前之景依舊能令他的好奇心進一步膨脹。


“這是……機械的手臂,吊在天花板上,位于‘手’下方的箱子……就是我在外面看到的那些嗎?這座工廠究竟在生產(chǎn)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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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對萊茵生命一無所知,那三個自以為是的家伙,多蘿西、帕爾維斯、繆爾賽思,還有那個負氣出走的塞雷婭,難道真以為‘炎魔事件’、‘洛肯水箱‘、‘伐木工’就是這家公司的黑暗內(nèi)幕嗎?嘿嘿,這些事連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那么你又是從何而知,甚至連荒野中的秘密基地都知道?!?/p>


“既然我們之間連最基本的信任都談不上,你的這個問題就顯得很沒必要了,伊斯塔利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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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十幾分鐘,伊斯塔利終于走完了這段通道,來到了似乎是工廠中控室的圓形空間。他仔細地環(huán)視四周,自己處在第二層的平臺上,身側(cè)數(shù)個方形門洞明顯連接著別的通道,平臺上也有數(shù)段樓梯可以下到底層。當他把目光轉(zhuǎn)向空間中央,心中的驚訝無以復(fù)加——一個圓碟狀的平臺竟然懸浮在半空中,一臺精密的計算機安裝于其上。


“這是什么科幻電影嗎?傳說中的阿戈爾科技?”


異變總是不期而至,伊斯塔利的感慨還沒結(jié)束,一陣清晰腳步聲打破了空氣中的寂靜。黎博利盡可能不發(fā)出聲音地下到了第一層,那是一個更大的空間,其里側(cè)有一扇緊閉的門,門旁卻是佇立于此的人形裝甲……


◇◇◇◇◇◇◇◇◇◇◇◇


“這次的實驗結(jié)果如何?”


輕柔中帶著幾分慵懶的女聲由遠及近。


“效果良好,實驗體C5225、D3472生理特征穩(wěn)定,腦波無異常?!?/p>


回答她的是一個如機械般,帶著電流的男聲。


“嗯,希望你能隨時牢記‘炎魔事件’的教訓(xùn),普利高津主任。”


“我保證它不會再次發(fā)生,總轄?!?/p>


工廠的光源悉數(shù)打開,漆黑的空間變得明亮無比,工廠的主人亦是隨之駕臨——金發(fā)白袍的美貌佩洛,身旁是一襲黑衣,戴著墨鏡的烏薩斯隨從,肩上的結(jié)晶昭示著他感染者的身份,伸出的左手卻赫然是鋼筋鐵骨。


“普利高津,接通卡茲戴爾,我有事情要聯(lián)絡(luò)那邊的家伙。”


萊茵生命總轄,克麗斯騰,站在二層的平臺上下達了指令。


“明白,各就各位?!?/p>


名為普利高津的烏薩斯人來到邊墻,在墻上看似不著邊際地敲擊了幾下,墻體卻忽然打開,一個計算機屏幕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之后他又在屏幕上略作點擊,五個和他一樣的感染者從二層魚貫而上,走向弧形邊墻各處,做出了和他一樣的動作。


◇◇◇◇◇◇◇◇◇◇◇◇


“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他們明明是感染者,在接受指令前卻在這片漆黑的空間一動不動,難道已經(jīng)被改造成了機器人?”


此時,一層的空間內(nèi),伊斯塔利躲在能瞥見二層狀況的一處墻體后,感到自己的心臟一陣狂跳。


“那個叫普利高津的烏薩斯人,屬于十科中的哪個部門?為什么萊茵生命總轄叫他主任,看他的樣子,也是一個被改造的感染者嗎?”


一大堆疑問涌入了他的心中,但他很快就會明白,這些和他隨后獲得的信息比,完全不值一提。


◇◇◇◇◇◇◇◇◇◇◇◇


“系統(tǒng)調(diào)試完畢,克麗斯騰總轄?!?/p>


話音落下,克麗斯騰朝她的隨從點了點頭,隨后竟憑空懸浮而起,輕飄飄地落在了中央平臺的計算機前。她一雙素手在其屏幕上翩然滑動,隨后于半空中突然呈現(xiàn)出了影像,健碩的身影在影像上逐漸清晰——粉色短發(fā)的年輕男性薩卡茲,面龐堅毅,目光冷峻,身上覆蓋著黑色的甲胄,給人以沉重至極的壓迫感,此人竟赫然是卡茲戴爾內(nèi)戰(zhàn)的勝利者,特雷西斯。


“看起來你的氣色不錯,不僅打贏了內(nèi)戰(zhàn),奪取了倫蒂尼姆,還得到了必要之物嗎,如果真是如此,那可要恭喜你了?!?/p>


克麗斯騰微笑著對影像中的男人說道。


“如果你指的是我的妹妹,那的確是添加了勝利的籌碼,主宰者女士。”


特雷西斯的語氣一如他外貌,冷然而銳利。


“卡茲戴爾會逐漸走上正軌,不過四周的威脅還是不容忽視,特雷西斯。”


“說起四周,維多利亞的各公爵必須首先考慮,然后需要注意的是烏薩斯和萊塔利亞的干涉,不過,我最近看到了一個新的契機?!?/p>


影像中的薩卡茲露出了一絲冷笑。


“哦,說說你美妙的發(fā)現(xiàn)?”


“發(fā)跡于烏薩斯西北凍原,被稱作‘整合運動’的感染者抗爭組織正在發(fā)展壯大,其首領(lǐng)的身份非常有意思——她是一名德拉克?!?/p>


聽到這句話,克麗斯騰眉頭微蹙,露出了頗為玩味的表情:


“噢,她不就是小黑蛇的繼承人嘛。”


“是的,九年前,科西切在城堡里被她干掉了?!?/p>


“那就是了,小黑蛇的目的太明顯,也太想當然,如果是我的話,我會由他去,但是你應(yīng)該會想著利用一下吧。”


“我不打算對此花費過多精力,在幕后略微推動一下倒是未嘗不可?!碧乩孜魉诡D了一下,然后話鋒一轉(zhuǎn):“但是我聽到一個傳聞,好像你的一些部下脫離了你的公司,加入了特蕾西婭遺留的組織?!?/p>


“確有此事,而且我們?nèi)R茵生命還會考慮和羅德島合作,還請你暫時不要對那些家伙出手?!?/p>


克麗斯騰依舊保持著泰然自若的笑容:


“畢竟那個羅德島還有一些存在的價值?!?/p>


“隨你自便,女士,我對殘兵敗將毫無關(guān)心,只是順口一提”,特雷西斯輕蔑地回應(yīng)道,“針對維多利亞的方略我會以信件的形式和你詳細交流,現(xiàn)在的我并不方便在這里說太久,今天的通訊就到這里吧。”


“沒問題,祝你好運,特雷西斯?!?/p>


言畢,影像在中控室的半空消散。


◇◇◇◇◇◇◇◇◇◇◇◇


“他們對總轄的認知就更加天真了,尤其是跟你最親近的繆爾賽思,總以為自己能夠猜透總轄的想法,殊不知她和她的族群在克麗斯騰眼里是多么的天真單純。”


“你又知道了更多的內(nèi)幕?”


“如果我說,克麗斯騰的內(nèi)在根本不是哥倫比亞人,所謂把生命獻給飛行事業(yè)的雙親,和特里蒙理工大學(xué)PHD——這些經(jīng)歷全是偽造的,她來自過去的高盧,如何,伊斯塔利先生?”


◇◇◇◇◇◇◇◇◇◇◇◇


“會談完畢,您準備離開這里了嗎,總轄?”


看到克麗斯騰詭異地從圓碟上飄浮而下,半機械的烏薩斯感染者上前問道。


“公司內(nèi)還有不少事情在等我處理,而且還得好好考察下繆繆的進展,被她干掉的傭兵可不便宜,今天就到此為止吧?!?/p>


克麗斯騰恢復(fù)了慵懶的語氣,用她淡金色雙瞳打量了一下身旁的部下:


“你的故鄉(xiāng)好像要開始變得熱鬧了,如果你想回去看看的話我倒是可以批準,普利高津主任?!?/p>


“除非得到您的命令,否則我不會返回烏薩斯?!逼绽呓蚶涞卮鸬?。


“也是,我能理解你,畢竟是那個烏薩斯帝國嘛?!?/p>


克麗斯騰說著向中控室的門邊踱步,臉上似乎又露出了冷笑。


“科西切不可謂不賣力,只不過他的作風還是跟幾百年前一樣迂腐,尤其體現(xiàn)在對感染者的利用上……是叫‘整合運動’吧,嘿嘿……”


談話聲逐漸變得細不可聞,腳步聲也昭示著二人的離去,幾分鐘之后,光源再次熄滅,中控室恢復(fù)了黑暗和沉寂。


◇◇◇◇◇◇◇◇◇◇◇◇


裝甲般的感染者再次回到了原本站立的位置,一動不動,而藏匿的黎博利則匆忙地回到了第二層的平臺。偷聽到的信息如風暴般沖擊著他的腦海,當克麗斯騰的口中吐出“科西切”這個名字時,更是給他以窒息般的震撼。


“雖然斐爾迪南并不值得信任,但現(xiàn)在要抓住任何可能的機會?!?/p>


他來到了弧形的墻邊,用和剛才某個半機械感染者一模一樣的動作敲擊了相同的位置。一個屏幕果然從墻中展開,接著他捕捉到了屏幕旁的USB插口,將一個漆黑的移動硬盤插入其中——下一刻,無數(shù)的字符開始在屏幕上奔涌,伊斯塔利沉著地點擊著它,就像在驚濤駭浪般行駛的扁舟,而致命的威脅在黑暗中悄然而至。


“唰!”


◇◇◇◇◇◇◇◇◇◇◇◇


黎博利在千鈞一發(fā)之際低下了頭,一柄巨斧掠過適才他脖頸的位置,將屏幕劈為兩半。他沒時間多作思考,拔出硬盤往右閃身,又躲過了三枚弓矢。


“失算了,剛才的半機械感染者,是因為我打開了計算機才觸發(fā)了植入他們體內(nèi)的系統(tǒng)?”


憑借著夜視儀,伊斯塔利在源源不斷的攻擊中閃轉(zhuǎn)騰挪,視野內(nèi)五名半機械感染者絲毫沒受這黑暗環(huán)境的影響,對他展開了無情而精準的追殺。除了剛才的巨斧手以及遠處的弩手,還有一名長矛手、一名劍士,以及手持雙匕的刺客,機械裝甲覆蓋了他們大半的身軀,看不出他們的種族,更不知他們是從何處掏出的這些武器。


“好像這里進了老鼠啊,普利高津主任?!?/p>


“指令已經(jīng)下達,他們會活捉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入侵者,總轄?!?/p>


本已遠去的兩個聲音,突然又清晰地傳入伊斯塔利的雙耳,令眼下的局面雪上加霜。年輕的黎博利明白此誠危急存亡之時,左手手背紅光乍現(xiàn),朝敵人施展出了源石技藝,五道閃電將中控室照的通明,受擊的五人向后疾退。


他的目的便是憑此一擊拉扯出足夠的空間,從而躍到底層,來到最里側(cè)的門前,好在這道門看上去并不堅固。黎博利故技重施,用強電流將其轟了個洞,沖入了洞口之中。


與此同時,中控室的光源再度開啟,工廠之主和她的隨從又一次出現(xiàn)在了二層的平臺上。感受到源石技藝施展的痕跡,克麗斯騰來到樓梯邊緣,微微欠身向下望去,隨后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他能敵過這五個守衛(wèi),看來是只非同尋常的肥老鼠,可惜最后自己跳到了熔爐里面?!?/p>


“守衛(wèi)身上的熱感應(yīng)系統(tǒng)可以還原他的身形,我馬上去檢查?!?/p>


“不僅如此,普利高津?!?/p>


克麗斯騰死死地盯著那被洞開的門扉,神色朦朧:


“這種老鼠都能進來,看來萊茵生命內(nèi)部該做做掃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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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光侵蝕著黎博利的雙目,他伸手遮蔽,半晌才適應(yīng)過來,隨后,無法言喻的世界呈現(xiàn)在了他的眼中。


“怎么回事……不可能……我難道不是從那座工廠跳下來的嗎,這是什么地方????!”


天花板是無雜質(zhì)的純白,地面也是,它們向遠處延伸至無窮,而遠處亦是一片純白。


伊斯塔利已經(jīng)完全呆住了,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更是超乎了他的認知。無止境的天花板和地面突然出現(xiàn)了綠色的方形網(wǎng)格,他定睛一看,網(wǎng)格竟是由無數(shù)跳躍的編碼構(gòu)成,難道自己處于計算機生成的世界中嗎?


慌不擇路的黎博利倉皇地向后轉(zhuǎn)身,這次終于是在這個奇特的世界內(nèi)發(fā)現(xiàn)了異物:


一個無比碩大,材料不明的頭顱懸浮在白色的地面上,長著一張金色的面容。感受到來者的目光,頭顱緩緩睜開了一只紫色的巨眼——


一瞬的對視,伊斯塔利就感受到了死亡的降臨。


編碼網(wǎng)格全部朝黎博利的軀殼上纏繞上來,就在后者失去意識的最后時刻,其心臟的位置突然出現(xiàn)一個閃爍著光芒的古老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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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 20:00 天使之城城郊 廢棄建筑天臺


伊斯塔利艱難地睜開了眼睛,望了望自己的右手,確認自己尚存于世,站起了身來。


身上倒是啥也沒少,光學(xué)迷彩套裝、夜視儀、特殊的晶體電子單元,就連竊取數(shù)據(jù)的移動硬盤都保存了下來。


“難不成那是一場夢?我怎么可能從那個工廠突然來到天使之城?”


燈紅酒綠的城市在他面前呈現(xiàn),夜風吹動著他的衣襟,他仔細地思索,自己似乎在失去意識之前,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金色巨翼……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在工廠中的所見所聞,絕非夢境。


“科西切……特雷西斯……克麗斯騰……萊茵生命的隱秘工廠……巨大的頭顱……對于這片大地而言到底意味著什么……無論如何,希望你撐到我的到來,整合運動……塔露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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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5年3月末,誰也沒想到圣路易斯城對尤克特拉希爾集團的攻訐只是一個開端,在隨后數(shù)日內(nèi),奧克蘭城、堡壘山城、鑄鐵城,越來越多的城市都開始質(zhì)疑這“新式天災(zāi)預(yù)警系統(tǒng)”,盡管他們并未遭受天災(zāi)襲擊,卻一口咬定預(yù)警器“失去了效果”。不僅如此,還有數(shù)家購置了尤克特拉希爾產(chǎn)無人機的公司站出來曝光無人機的質(zhì)量問題。這些令這家在半年內(nèi)火遍加州的“暴發(fā)戶”科技公司面臨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機,各式流言塵囂世上。


其實只要有心人稍微留意一下,不難發(fā)現(xiàn)這些突然發(fā)難的城市都是由萊茵生命的牽線搭橋購置了尤克特拉希爾集團的科技產(chǎn)品。但現(xiàn)在輿論已經(jīng)開始了惡劣的引導(dǎo),有媒體暗示這些聚集的感染者是要賺錢購買武器,發(fā)動武裝暴動,加州正在擬定的新感染者法案隨即被叫停,各類醫(yī)療機構(gòu)紛紛表態(tài)暫停對荒野感染者的救助,希望加州警方介入調(diào)查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然而,這家公司的總裁伊斯塔利像是突然在公眾的視野中蒸發(fā),沒有出來發(fā)表任何解釋與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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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對繆爾賽思如此信任嗎?”


“為什么不,我的公司能發(fā)展到現(xiàn)在離不開她和生態(tài)科的幫助,我和她本人也非常投緣?!?/p>


“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你的確是太年輕了,伊斯塔利總裁?!?/p>


“此話怎講?”


“被萊茵生命吞噬的企業(yè),我已經(jīng)數(shù)不清有多少家了,但它不會滿足,現(xiàn)在它的涎水已經(jīng)流淌到你的企業(yè)上了。


“…………”


“首先由一名主任來與中意的小公司總裁私下會面,表現(xiàn)出足夠的誠意,并讓你看到合作能夠產(chǎn)生的巨大收益;隨后萊茵生命用其在社會各界的影響力幫助你,令你產(chǎn)品熱銷,財源廣進;再之后,你的客戶會突然爆料你的產(chǎn)品有各種惡劣的質(zhì)量問題,并且引爆輿論,克麗斯騰想操縱這些太容易了;最后,在你面對哥倫比亞政府和警察的追查,走投無路的時候,萊茵生命會如同救世主一般替你解圍,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向我們的總轄拋售你公司的股份?!?/p>


“你的意思是,繆爾賽思一直是出于這樣的目的前來幫助我?”


“我可以開誠布公,繆爾賽思使出的手段,我斐爾迪南用過無數(shù)次,沒有我拉來的贊助萊茵生命甚至無法成立,更別提像這樣吃掉別人,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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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9日 p.m 12:00 天使之城 僻靜的巷道內(nèi)


踏入酒吧,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看到了綠色的倩影,她左手托腮望著窗外,面色沉靜,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伊斯塔利輕輕地嘆了口氣,這是三個月前和她首次私下會面的場所,他們的關(guān)系在這之后迅速變得親密,但過了這一次的會面,這關(guān)系能否維持就未曾可知了。


“你來了?!?/p>


繆爾賽思轉(zhuǎn)頭面向來者,她浮出了一如既往親切而甜美的微笑:


“先點些喝的如何,小伊伊。”


“還是龍舌蘭吧,就你推薦過的那一款,我去拿?!?/p>


伊斯塔利來到吧臺,端起兩杯雞尾酒坐在了繆爾賽思的對面,后者注意到,這兩杯酒正是三個月前那晚各自的第一杯。


“其實……或許你知道我今天約你見面是為了什么?!?/p>


“沒錯,大概是的,但你要說服我或許有點費勁?!?/p>


兩人各自舉杯抿了一口,雖然他們都還在維持的笑容,但彼此都有頗為僵硬的感覺。


“我們在這里見面的那一晚,我現(xiàn)在都記得很清楚”,繆爾賽思忽地道,“現(xiàn)在想想,你是烏薩斯駿鷹,天生的酒量就該是超乎常人。”


“繆繆,以你的聰明才智也不用現(xiàn)在想想吧,難道不是當時就明白,只是沒說破嗎?”


這一瞬,伊斯塔利在繆爾賽思的雙眸中看到一絲凌厲。


“好吧,不得不承認,我和你相處了這么久,雖然很開心,但有些地方我也有點介意……”


“是的,我和你一樣?!?/p>


伊斯塔利端起酒杯啜飲一口,對方神色微微一黯,然后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是不是從來沒相信過我,小伊伊?!?/p>


“不,我相信過你,但要說很信任你的話,差點意思?!?/p>


氣氛又僵硬了起來,兩人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繆爾賽思接著淡然道:


“看來,命運科技的前成員,無論如何也不會信任萊茵生命的主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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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種族是烏薩斯駿鷹,你的身份是命運科技集團的前研究員,雖然你的老東家不會露出絲毫破綻,但胡編亂造的來歷和身份怎么可能騙得過總轄?”


“克麗斯騰一開始就看穿了一切,所以指派繆爾賽思來接近我,那你又怎么證明自己呢,斐爾迪南?”


“憑我所知的,克麗斯騰的一切,伊斯塔利先生。”


◇◇◇◇◇◇◇◇◇◇◇◇


“繆繆,你我早已心知肚明,我們都能猜到對方面具下的姿態(tài),但是為了自己的需求,我們樂于維持著它?!?/p>


伊斯塔利喝完一杯,然后又在吧臺上取了一杯下來:


“你身上的‘合作協(xié)議’也不用藏著掖著,雖然不知道是你寫的還是克麗斯騰寫的?!?/p>


“我明白,其實來之前我就很清楚,你是不可能屈服于總轄的人,或許是我對你還是心存那么一點幻想?!?/p>


繆爾賽思平靜地陳述著:


“你身上有太多常人不具備的東西,天賦、能力姑且不談,你我初次見面,你寧愿自己處在險境也不愿傷害到我,這大多數(shù)人缺乏的善意更是彌足珍貴,而這也正是我愿意幫助你的主因?!?/p>


“的確,我的企業(yè)能夠發(fā)展多虧了你,我會一直記得你的恩情,只是現(xiàn)在的狀況有點可惜?!?/p>


伊斯塔利雙手抱胸,朝對方斜睨了一眼。


“這不是我希望主導(dǎo)的事情,但它們已經(jīng)發(fā)生了,加州警局、傭兵團,已經(jīng)用武器瞄準了你們?!?/p>


“所以我只能接受你的招安,向克麗斯騰宣誓效忠?”


“我是來給你個選擇,小伊伊,你總得為自己部下的感染者們考慮,是吧?!?/p>


優(yōu)勢似乎來到對方一邊,伊斯塔利感到繆爾賽思的語氣前所未有的直接與坦然。


“你一直在為加州感染者奔波奮斗,這一點更是令我中意,似乎和新成立的公司羅德島有些相似呢。還記得‘瓦爾哈拉’的故事嗎,那時我說過,你知道怎么做正確的事,但今天我想告訴你,并不是做正確的事就不需要付出代價?!?/p>


◇◇◇◇◇◇◇◇◇◇◇◇


“你可以認為,我這么做是在害你性命?!?/p>


“我并不這么覺得,因為這塊晶體電子單元是我主動接受的,就算有去無回也算我自取滅亡?!?/p>


“真是英雄出少年,伊斯塔利先生,即使你把我說的所有話都當成假話,我最后說的這句話,希望你能當真——


“決定推翻克麗斯騰是一件正確的事,至于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你我就慢慢衡量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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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對某些事情有所誤解,繆繆。”


伊斯塔利將喝完的第三杯酒置于桌面,露出一絲詭譎的微笑,令繆爾賽思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你把我想的過于高尚了,雖然我的確希望讓感染者們能證明自己的價值,但我并不是為哥倫比亞感染者爭取權(quán)利和地位才創(chuàng)立這個集團,而且,我這個人和善良這個詞不怎么搭邊?!?/p>


繆爾賽思一愣,隨后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罕見地繃起了臉。


“如果計劃順利的話,我的部下應(yīng)該已經(jīng)浩浩蕩蕩地撤離了哥倫比亞,我公司的位置也已人去樓空——繆繆,克麗斯騰雇傭武裝部隊襲擊我請來的醫(yī)師,希望用你的救場來徹底地確立你我的信任感,可這讓你錯失了參觀那里的機會,可謂有得必有失。”


“總轄雇傭的,不可能,總轄她……這是誰告訴你的?”


繆爾賽思一臉難以置信之色,這次伊斯塔利相信她并非偽裝。


“你看,你把我想的太好,更把克麗斯騰想的太好?!?/p>


“…………”


“我一開始就只是打算在哥倫比亞建立一個自己的團隊,目的達到之后我就會離開這個國家,我的故鄉(xiāng)烏薩斯雖然比哥倫比亞還要爛上不少,但我還是更習(xí)慣那里?!?/p>


“你的自信從何而來,小伊伊”,繆爾賽思收斂心神,臉上浮現(xiàn)出冷笑,“你手下那些手無寸鐵的研究員和工人,荒野上300人的隊伍,在加州武裝和無數(shù)傭兵隊眼里就是活靶子?!?/p>


“如果我告訴你,我能請到足以保護這支隊伍的人呢。”


“那就看你自己了,你今天是獨自和我會面?!?/p>


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如同行走在江河之側(cè),伊斯塔利站起身來,繆爾賽思也跟著站起:


“對不起,小伊伊,總轄不會就這樣讓你離開的?!?/p>


話音剛落,整個酒吧的氣溫急速下降,空氣中的水滴化為冰渣,開始向下墜落。


◇◇◇◇◇◇◇◇◇◇◇◇


與此同時 萊茵生命總部大樓


褐發(fā)的男性菲林和蒼老的男性卡普里尼在寬廣的回廊上擦肩而過,兩人像是同時想起了什么,又停下了腳步。


“如果你有什么事情要問我的話,盡管問吧,帕爾維斯主任?!?/p>


“斐爾迪南主任,你應(yīng)該知道,那個荒野中的感染者集團,剛剛加州警方已經(jīng)公開了他們的罪行,正式開始對他們進行查封和追緝?!?/p>


“哦,這和結(jié)構(gòu)科有什么關(guān)系呢,還是他們讓你想起了愛徒赫默,我對她的遭遇表示遺憾?!?/p>


“赫默,唉,我確實還總是會想起這個好孩子啊……”


兩股凜冽地氣息在走廊中盤旋交錯,似乎空氣都要被其點燃,如果有其他人來到這條走廊,說不定會因此窒息。


“抱歉,帕爾維斯主任,我知道你懷疑是我主導(dǎo)了這一切,畢竟我私下和那家企業(yè)的總裁見過面,但我可以保證并非如此,而且我有個有趣的發(fā)現(xiàn)。”


斐爾迪南豎起一根手指。


“對源石技藝了解甚深的你應(yīng)該知曉所謂‘威壓感’,那是源石技藝極強的人釋放出的,或許是源石技藝在精神影響上的副產(chǎn)物,你在做某個實驗的時候應(yīng)該也有所察覺?!?/p>


“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和那位年輕的伊斯塔利總裁交流時,他對我釋放出了那樣的威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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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臺上的酒已經(jīng)盡數(shù)變成了冰塊,寒氣肆意彌漫,桌椅表面紛紛結(jié)出了冰花。


“雖然一直有這樣的感覺,但是不得不承認,你的強大真是超乎了我的想象?!?/p>


繆爾賽思縮在座位上,她大半的身體都和椅子凍結(jié)在一起。


“而你也足夠謹慎,用一個分身和我會面”,伊斯塔利再一次嘆了口氣,“如果可以,我想請求你不要阻攔我,我不希望你我之間來到這樣的局面?!?/p>


“我也不希望,如果可以,我希望在收購你們的企業(yè)后,我們一起庇護這些感染者,然后你能加入我的生態(tài)科。”


繆爾賽思神色復(fù)雜地凝視著正欲離開的黎博利:


“雖然是個主任,但我其實很弱小,我真的……真的渴望你能站在我這邊。”


“繆繆……我……”


“我的分身只是為了拖住你,現(xiàn)在天使之城已經(jīng)部好了天羅地網(wǎng)”,繆爾賽思輕聲補充道,“我本人也和那些武裝部隊在一起,只需要下達命令即可,我也不會就這樣讓你離開的?!?/p>


◇◇◇◇◇◇◇◇◇◇◇◇


千里之外的荒野中,感染者的車隊縮在一團,外圍地人緊張地拿著武器視察著周圍的狀況。科爾縮在人群中央,感到自己幾乎無法呼吸。


眼下的狀況和那日在荒野中的不可同日而語,他很清楚自己這邊這次面臨的或許是數(shù)十支傭兵小隊,甚至可能有加州的地方武裝,這很可能會讓他們?nèi)姼矝]。


“他們來了,是迫擊炮小隊,快回避!”


聽到這聲大喝,科爾回過神來,然炮彈已經(jīng)來到了自己頭上,還有更多的炮彈從四面八方攻來,見此情景,他只能絕望地閉目待死。


“轟?。。。?!”


驚天動地的巨響令眾人雙耳嗡然,科爾連忙伸手堵住雙耳,此刻他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失去生命。


“這……這是神跡嗎?!”


眾人的驚呼此起彼伏,科爾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一個巨大的屏障覆蓋了在場全部的感染者,完全地保護住了他們;爆炸的巨響則是來自四周,似乎是對方埋伏的位置,現(xiàn)在全都燃起了熊熊烈火??茽栐谡痼@中左顧右盼,最后再一個高地上,發(fā)現(xiàn)了兩名神秘的來客——


兩名身著深紅色風衣,長相酷似的金發(fā)薩卡茲女性,較高的一人手持黑底紅邊的巨盾,另一人雙手抬著一把詭異的巨銃。


“是那邊的魔族大姑娘,是她們救了我們!”


一名感染者高聲喊叫,剩下的人立刻開始朝二人的方向歡呼,只有執(zhí)行總監(jiān)比諾托面帶焦急之色,揮手喝止了眾人:


“什么魔族大姑娘,別亂說話!”


魯珀急急忙忙地迎向走來的二人,科爾在察覺到了他臉上的一絲懼意:


“感謝你們及時的支援,菲因大人,艾莉茲大人?!?/p>


“不必,既是伊斯塔所托,我們順便來幫一下。”


手持巨盾的薩卡茲,菲因,神色倨傲地對執(zhí)行總監(jiān)下令道:


“比諾托,你讓所有人上車,保持車隊陣型,給我和妹妹留兩個車頂?shù)奈恢镁涂梢粤恕!?/p>


“屬下明白!”


“還有哦,既然我和姐姐都參與了這件事,說明這里的感染者都是自己人了對吧。”


手持巨銃的艾莉茲露出狡黠的笑容,來到眾人面前:


“我是Destiny干員,艾莉茲,各位如果珍愛自己的性命,還請在接下來的旅程中聽從我和姐姐的指示?!?/p>


眾人迷茫地互望一眼,又看了看兩人手中的武器,然后對這對薩卡茲姐妹點了點頭。


◇◇◇◇◇◇◇◇◇◇◇◇


酒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伊斯塔利似乎做了一番心理斗爭,然后做出了一個詭異的行為——他伸手入口,從舌下取出了一樣物品。


“你知道這是什么嗎,繆繆。”


綠發(fā)黎博利瞪大了雙眼,注視著伊斯塔利手指所捏,一枚像是紐扣一樣的金屬薄片。只見伊斯塔利在薄片上輕點,從其上傳出了聲音,有他自己的,還有繆爾賽思的。


“微型錄音器,居然可以藏在舌頭下面,你?!”


“沒錯,我們的每次會面,我都帶著這個,這是最后一枚,還有三枚,囊括了我們?nèi)康恼勗拑?nèi)容。”


伊斯塔利說著,從懷中又掏出了一個小型發(fā)信器:


“只要你下令動手,發(fā)信器就會給某個人信息,他會將剩下三枚錄音器都交到萊茵生命的另一個主任手中?!?/p>


“能量科主任,斐爾迪南!”


生態(tài)科主任似乎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咬牙切齒地吐出了這個短句,狠狠地瞪著面前那曾和自己親密得無話不談的男人。


“你和他的差別就是,我在見到他之前先見到了安裝在門口的金屬偵測系統(tǒng)?!?/p>


伊斯塔利最后望了一眼座位上的水分身,雙目微閉:


“再見,繆爾賽思,我很抱歉?!?/p>


他就這樣縱身離去,離開了天使之城,也離開了生活將近兩年的哥倫比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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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現(xiàn)在,移動城市貝洛伯格內(nèi),幾名感染者在夜里聚集在街頭,愉快地喝酒聊天。


“然后你就這么跟著伊斯塔,從哥倫比亞一路跑出來,一直跑到了烏薩斯?”


“是啊,哥倫比亞的那些大佬痛訴我們的罪行,想把我們送上法院,還準備派人跨境追捕,可能是總裁他心好救了那個修女和孩子們,按照你們炎國的說法,結(jié)了善緣?!?/p>


滿面通紅的科爾動作夸張地朝來自龍門貧民窟的技工盧鵬比劃道:


“印第奧城的教會竟然帶頭出面,交涉一番之后,大佬們也就不再追究我們了?!?/p>


“這故事真是太刺激了,我就知道伊斯塔那家伙一定不簡單”,一旁雪怪小隊的阿列克謝一邊附和地笑,一邊滿意地想,“得找個機會把這些告訴大姐?!?/p>


“我還是很驚訝,你們居然選擇背井離鄉(xiāng),在那時全部選擇追隨領(lǐng)袖”,盧鵬接著問道,“他向你們保證了什么嗎?”


“保證?那是真沒保證什么,在決定我們未來的會議上,他甚至告訴我們離開哥倫比亞會面對百倍的危險,讓我們自己選擇。”


科爾回憶著往昔,腦子雖然暈乎乎的,卻是感慨良多:


“我在得了礦石病之后就活得渾渾噩噩,總覺得早點死了算了,直到加入了尤克特拉希爾集團,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能做到很多事情,有了活著的實感,我想大家也都一樣,所以當時也都選擇了繼續(xù)跟著他混?,F(xiàn)在看來,我認為總裁成立這個企業(yè)的初衷,就是讓我們感染者證明自己不輸給普通人,我們能做的比那些普通人好,這樣,我們自然就能有尊嚴地站立在這片大地上了。”


◇◇◇◇◇◇◇◇◇◇◇◇


’你們在干嘛,喝酒還熬夜,明天統(tǒng)統(tǒng)來我這里做體檢!”


厲聲呵斥打斷了眾人的交流,他們抬頭望去,一臉怒容的卡普里尼醫(yī)師似乎正準備回到自己的臨時居所。


“息怒,歐厄西絲醫(yī)生,偶爾喝一次嘛?!卑⒘锌酥x上前賠笑。


“不行,阿列克謝,你這家伙就是個典型,我一定要告訴霜星小姐,就是你在帶壞大家!”


“別??!”


聽到歐厄西絲的正色回應(yīng),雪怪成員發(fā)出一聲哀嚎,科爾笑著望向吵鬧的二人,又突然想起歐厄西絲的丈夫斯圖爾特,不知那人現(xiàn)在狀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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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5年5月,尤克特拉希爾集團已經(jīng)逐漸被人遺忘,大資本家們不會在意這曇花一現(xiàn)的企業(yè),紛紛將精力投入到新一輪商戰(zhàn)中。


萊茵生命雖然是首屈一指的科技巨頭,這一點也不例外。這兩個月來,生態(tài)科的研發(fā)任務(wù)可謂是一天比一天繁重,繆爾賽思感到自己快被工作壓得喘不過氣來,心累萬分。


可就在某一日,一封被密封得里三層外三層的神秘信件寄到了她的手中,甚至信紙還需要用特殊的噴霧劑才顯得出字來。黎博利仔細地處理著信件,她注意到,雖是用的花體字,行文卻是非常工整。


“繆繆,我在此請求你的原諒,真是非常非常地對不起……哼,這冷血無情的小伊伊還有臉寫信過來?”


繆爾賽思讀著信件,只見信的開頭是一段道歉,然后是一段噓寒問暖的關(guān)心,她心里暗罵幾句,臉上卻忍不住浮出笑意。


未料到,第三段筆鋒一轉(zhuǎn),伊斯塔利赫然在其上告知了他和斐爾迪南談話的大部分內(nèi)容,生態(tài)科主任越讀越心驚,不由得鎖緊了眉頭。


最后的第四段,則是一個請求。


讀罷,繆爾賽思將信撕開——原來信紙也是夾層,里面藏著的正是四枚金屬“紐扣”,即記錄著他們?nèi)空勗挼奈⑿弯浺羝鳎?/p>


“哎呀,這個死變態(tài),含在舌頭下的東西居然還給我寄回來,下次見面一定給他點顏色看看!”


一個月之后,萊茵生命生態(tài)科招募了一名新的感染者成員,正是前喬治麥肯診所的主治醫(yī)師,杰基·斯圖爾特。


R3-6 詭計,如影隨形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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