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沉入海底，掉進牽掛的漩渦。

愛意的巨浪滔天，卻也只敢埋壓在深海。

男人肩膀?qū)掗?，似雪松般凜冽。

他像是大海，足夠?qū)挻筮|闊包容萬物，也深沉的不善言辭。

他喜歡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唯獨在她這里，失去了自信。

他低估了她對自己的愛，亦是低估了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

……

夜里，王楚欽輾轉(zhuǎn)難眠。

“她懷孕了。”這句話在耳邊反復(fù)回蕩。

“我tm真是個混蛋?！鄙n白修長的手指按住額頭，青筋鼓起，在漆黑的夜里拼命壓抑崩潰的情緒。

“去找她，對，去石家莊。”

倏然，王楚欽從床上蹦下來。

將近三百公里，將近四個小時，

王楚欽在凌晨一點多出發(fā)，在五點多的時候趕到孫穎莎樓下。

后備箱買了好多東西，孕婦的補品，她愛吃的零食，給未來岳父岳母的禮物。

王楚欽卻在車內(nèi)一根接一根的抽煙。

不敢下車，不敢上去。

怕看見她淚眼汪汪的模樣，

怕從她軟嫩的小嘴中聽到傷心的話。

“莎莎，醒醒，到家了?！?/p>

另一輛車子在不遠處停下。

孫穎莎迷迷糊糊睜眼，熟悉的環(huán)境讓她逐漸放松。

今天是她出院回家的日子，醫(yī)生說寶寶發(fā)育的很好，就是一定要吃飯，還有情緒不能激動。

孫穎莎小心翼翼的下車，雙手護住肚子，五個多月的肚子很明顯就能看出來。

迷迷糊糊的，好像看到熟悉的車牌號。

“怎么不帶個帽子，圍巾也不圍?！?/p>

“忘了，也不是很冷?！?/p>

“那也不行，你現(xiàn)在必須保暖。”

高女士把孫穎莎裹得嚴嚴實實的。

算了，不去想了。

毛茸茸的帽子和圍巾遮住了孫穎莎兩側(cè)的視線。

眼睛直視前方，潛意識里的自我保護，讓她放棄了猜測。

——

對不起是最沒有用的道歉。

過了很久。

掐煙，開門，下車。

王楚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動兩條腿上樓的。

“小欽…你…來了?！?/p>

高女士打算下樓扔垃圾，開門就看見王楚欽跟個門神似的站在門口。

自己家門口跟擺攤似的，五花八門的。

“阿姨?！?/p>

本是要開口說話的，可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嘴巴張了張，又無聲的合上。

只是咽了一口唾沫，輕輕點頭。

“進來吧，別再門口站著?！?/p>

高女士沒再言語，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抿了抿嘴。

垃圾也不扔了，也沒怎么理會王楚欽。

王楚欽搓搓手指，看著半敞開的門，停在空中半天的手將其推開。

“媽，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王楚欽愣住。

那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一字一字，刺激著大腦皮層。

幾千個日夜陪伴的聲音化作記憶的閥門，時光倒流，無數(shù)場景在腦海中倒退、閃現(xiàn)。

“莎莎，別曬太久。”高女士柔聲道，一邊用手指了指沙發(fā)，示意王楚欽坐下。

孫穎莎躺在貴妃椅上曬太陽，舒服的伸了伸脖子。

冬日初升的陽光溫暖卻不暴戾驕橫，擁著身體，將人裹得酥酥軟軟的。

“好?！?/p>

疊好身下的毛毯，有些艱難的想從貴妃椅上起身。

每一次都是高女士來扶孫穎莎的，這一次她沒扶。

肩膀被人從身后按住，身子被穩(wěn)穩(wěn)的扶起。

孫穎莎微微愣神，她好像又聞到那股熟悉的味道。

冬日冷空氣里傳來陣陣被薄陽曬過的薄荷味皂香。

洗洗鼻子，孫穎莎后知后覺的轉(zhuǎn)過腦袋，看向了扶住她的人。

——

王楚欽這次真正看見了孫穎莎。

兩側(cè)的臉頰肉都瘦沒了，下巴也變尖了。

真的是除了肚子，哪哪都瘦了不少。

“慢點?！蓖醭J垂眸，視線向下，不敢去看孫穎莎。

“很辛苦，對嗎？”

等孫穎莎站好后，沉默了一會，王楚欽溫和的問道。

孫穎莎不搭理他。

王楚欽摸摸鼻子，試圖嘗試用新話題來緩和氣氛。

倏然，孫穎莎抬頭，直直的看向他，眼眸里微光漸漸黯淡，微微下垂的嘴角動動。

“辛苦也是我自找的?！?/p>

平淡的語句是最直擊心臟的利器。

王楚欽默默的低下頭。

他想說很多

想說我錯了，我不是不愛你了，我只是覺得自己又配不上你了

想說對不起，我很愛你，愛你勝過愛我自己。

想說知道你懷孕后，我很高興但又很心疼。

想說，跟我回家吧。

想說很多，但都隨著長長嘆息飄散在空氣中。

“我去買點菜，楚欽中午留下來吃飯吧?！?/p>

高女士拽了拽孫穎莎，拿著錢包和鑰匙就要出門。

“年輕人有話要說開，說開了就好了，我和你爸爸也是從你們這個年紀過來的?！?/p>

臨走前在女兒耳邊低語囑咐，做媽媽的到底是希望女兒能快樂幸福。

“對不起?！?/p>

男人沙啞的聲音磨的孫穎莎心口生疼，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雙手緊緊握成拳頭。

“對不起什么？”

“王楚欽，是你說要分手的，那你現(xiàn)在來石家莊干什么？”

“我難受是我活該，你放心，孩子你不要有負擔(dān)，我打這么多年球，獎金夠養(yǎng)一個孩子了?！?/p>

說罷，孫穎莎緩緩閉上眼睛，嘴唇是無法控制的顫抖，咬緊牙關(guān)，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拿著你的東西回去吧，我們不要再聯(lián)系了?！?/p>

王楚欽急了，快走兩步到她眼前。

“我不回去，要回也是咱倆一起回?！?/p>

孫穎莎瞪了王楚欽一眼。

“我不回去，這就是我家，我哪都不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