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有燈光的幾間屋子 不再有燈光的幾間屋子坐落在我家屋子的左邊，中間隔著兩塊菜地和廢棄的兩間豬圈。 荊棘樹圍起了屋前的菜地，也圍住了屋前水塘的一邊。菜地成了三角形，水塘也成了三角形。 三角形的斜邊上有幾顆棗樹，棗樹上掛滿了小棗子。小棗子會引起行人的注意，絕大多數(shù)的行人是小孩子。那些個小孩子里有我一個，可我好像并沒有吃多少棗?？赡苁乾F(xiàn)在的我并不喜歡吃棗，也就覺得當(dāng)時沒吃多少。 棗樹上的棗是可以拿來賣錢的，自然是要有人看護，老為河就是那個維護菜地和看護棗子的人。從我記事起，他就住在那兩間瓦房里，緊挨著屋子的前右方的小屋子是他的廚房。我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開始住在那里的，也不知道棗樹是什么時候種上的。我記得歪倒向水面的一顆棗樹的枝椏上掛滿了小棗子，就快要觸及水面了。水中的棗樹似乎與它握起了手，稱贊它的累累碩果。 對于我偷吃棗子的事，那是必然會發(fā)生的。小時候偷吃過的不僅僅有棗子，還有杏子、芋頭、西紅柿、黃瓜、葡萄；可我并沒有偷吃過西瓜，也許是每年家里都會種的緣由。偷吃棗子最好是要等到棗子熟的差不多才好，畢竟生的棗子是一點不好吃。 越過荊棘叢很難，可你要是有個長桿子的網(wǎng)兜，就比較容易了。還有些時候，棗子并不需要我們親自動手去摘，它會掉到水里或是路上。這得多謝謝風(fēng)和雨，它倆雖不是經(jīng)常來訪，可一個夏天也會來造作一兩次的。 老為河看棗子沒有那么成功，我們也沒有那么混蛋，都是點到為止。他最多是呵斥幾聲（日奶奶的，這些小孩，就是他說的最多的話），肯定是追不到我們的。等到他的侄子把樹上的棗子打光后，我們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爬到樹上摘棗子。他這個時候并不會管我們，畢竟棗子都被打去賣了。剩下的星星點點，等于是漏網(wǎng)之棗，屬于給我們吃著玩兒的。你可別說，這躲藏在樹上沒被打下來的棗是真甜！ 不知從哪一年開始，我們不再去偷吃棗了。又不知從哪一年開始，棗樹老了，也就沒什么棗了。前年的十二月中旬，我妹妹給我發(fā)來一段文字，說讓我給她看看怎么寫才好。這一段文字描述的是，老為河認(rèn)不識我妹妹了，可我妹妹認(rèn)識他（她也偷吃過棗子）?？粗E著的身影，她回憶起小時候偷過的棗。他也許記得那些偷吃過棗子的小孩子，卻認(rèn)不識那些長大后的孩子了。 老為河是個五保戶，前幾年他得到了兩間新瓦房，蓋在了老瓦房的左前方。在那些個放假回家的晚上，我出小門露天撒尿，偶爾也會看到新瓦房里亮著的燈光?？山衲甑拇汗?jié)，我沒有看到他瓦房里有燈光了。我奶奶說，老為河走了！我也連著好幾晚看了下黑夜中，那兩間新瓦房的窗戶，已不再有燈光。 230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