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伴侶間的默契嗎?！?/p>

這句話算不上夸贊，更多的帶有點調侃的意味?？刹恢朗遣皇且驗閮刃膶τ谡f話者存在已久的偏見，或者是過往的矛盾帶來的敵意，瑪門不太喜歡對方在此刻這么說。尤其是這還涉及到努梅莎特。在地獄里，盡管他的戀情（更多時候被譏諷為無果的單戀）是公開的，可是他不常和其他人談論這事。他是感情受挫的人。路西法這樣形容瑪門的愛戀。至于天堂怎么看，瑪門不想知道，可卻又不得不去想那些天使的看法，畢竟努梅莎特和他們朝夕相處，如果因為自己的緣故給她帶來某些煩惱或者被刁難，他會很懊惱。

有過一次，他試著與過去告別，邀請，或者說是哀求她回應自己的感情，與他攜手擺脫各自的陣營，去創(chuàng)造他們全新的生活，可他失敗了，卻也無怨言，至少那次讓他確信她心里確實有他，因為這點，在天堂危在旦夕的時候，他義無反顧的付出了全部，就算現(xiàn)在讓他說，瑪門依舊會坦然的表示，自己做的很值。

他死了，后來又復活，還是因為努梅莎特。她把我?guī)Я嘶貋恚皇巧系邸，旈T在回到地獄后，對著鏡子，看著頸部依舊存在的傷口，這傷口不是他的恥辱，是證明，他與她感情的證明，所以他不會去修復，他要留著，提醒自己。

不過既然回到了地獄，他就依然是墮落的一員，史上最大反叛的參與者，路西法的追隨者，坐擁億萬財富的地獄建筑師。這表示他還是會盡心竭力的為路西法服務，服務于他的意志與利益。他知道這位地獄之王對自己的袒護惹得很多同僚眼紅，他做出的事，等同于背叛地獄，為了恢復相應的身份與地位，他就必須獻出點成績，地獄是最不缺事做的，比如現(xiàn)在。

地獄很大，無限大，這是共識，可是這種無限是在擴建中造就的。為了容納源源不斷的靈魂，一些惡魔會奉命開辟更多區(qū)域，一層又一層，逐漸深入，有時，就會發(fā)現(xiàn)一些超出惡魔們預料的東西。

“這個是……”舉著單眼鏡片，瑪門觀察了好半天，才確定自己沒看錯，“這是挖出來的?！?/p>

“是的?！甭肺鞣ㄕf，他的表情看上不去并沒有因為這個發(fā)現(xiàn)而變得興奮，更像是在處理一種前景不明的情況，“這些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被我固定住，程放在這個托盤上?！?/p>

最早挖出這些東西的惡魔有些還沒有歸來，或者說很難憑借自己的能力回來，迫使地獄組織起了搜索隊伍，地獄的惡魔，習慣了帶去災難，戰(zhàn)斗，各種謊言與誘惑的他們，為了消失的同伴，要從事他們不擅長的工作。

托盤上的那些東西，密密麻麻，如同糖豆，可那不是糖豆，在瑪門靠單眼鏡片的深入洞悉下，他看到了內部的新世界，這是口袋宇宙的入口，怎么會出現(xiàn)在地獄里，他不知道，他知道的是，路西法把他叫來，搞清的任務落在了他身上了。至少有種推論可以先排除，惡魔工人的鏟子不具有創(chuàng)世的力量。

“這些小的宇宙，都是新誕生的?！甭肺鞣ㄕf。

“總共有多少?！爆旈T說用布擦著鏡片問。

“不清楚?！甭肺鞣ㄒ呀?jīng)下令停止對于地獄更深的建造，那些工人大部分都是瑪門的下屬，他可以去問，很快就會了解詳情，不過目前有個更重要的發(fā)現(xiàn)，“這些口袋宇宙對于地獄大部分沒用，可有一些，帶來了很有意思的局面?！?/p>

他建議瑪門再次觀察這些入口，重新觀察，瑪門尋找著所謂有意思的局面，接下來，就算他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那一幕出現(xiàn)，他還是嚴肅的說：“這可麻煩了！”

麻煩！這個詞被用來形容一片景色很優(yōu)美的自然環(huán)境?，旈T看到一棵樹，位于一個類似花園的中心位置，背景中能看到清澈的天空，有微風拂過地面，吹得青草微微的擺動。

那棵樹，如果不是精致的偽裝，瑪門相信那是僅此一顆，位于天堂伊甸園中的，曾導致亞當與夏娃最終被驅逐的智慧樹。

這讓路西法想起了曾經(jīng)的光輝往事，“我很樂意派人把那棵樹帶來，移植到這里。”他想要是做成了，有不少天使會因憤怒去爆粗口的。

“這可不是好兆頭，怎么做到的?！爆旈T疑惑的說。

“這些口袋宇宙，”路西法說，“有些似乎造成了某種未知的時空嵌合，其本身形成了一片過度地帶，使天堂和地獄出現(xiàn)接壤?！?/p>

有誰能想象到，兩個理論上最遙遠的對立現(xiàn)實，現(xiàn)在異乎尋常的緊密。

瑪門的思緒轉的飛快，他有太多的話不知道該怎么說，什么造成了天堂和地獄的聯(lián)結，那些口袋宇宙的誕生應該不會有這樣的效果。其它地獄是否也出現(xiàn)了類似現(xiàn)象，以及最重要的，路西法的意圖。

他很快就擺正了態(tài)度，表情從復雜趨于冷靜，“要開戰(zhàn)嗎？”他問。如果路西法決定借助此次機會對天堂來一場突襲，瑪門會像當年那樣參戰(zhàn)。盡管會遇到讓他為難的情況，可作為惡魔，與天堂對立對他來說沒有任何不妥。

“不怕遇到她嗎。”路西法故意說。

“我會避開她?！爆旈T說，“況且，現(xiàn)在天堂里確實還有幾個我想教訓的家伙。”

“不需要了。”路西法說?，旈T的直接令他有點驚訝，他以為在經(jīng)歷過那些事后，這位老伙計的態(tài)度會更傾向于天堂，現(xiàn)在看來他仍然是過去那個他?！熬驮谀銇碇?，已經(jīng)有安耐不住浮躁的惡魔這么做了。”天堂和地獄接壤的區(qū)域不止一處，已查明的就有十幾處，天堂同樣對于地獄的突然靠近感到驚愕，可那些天使反應很快，迅速在所有暴露區(qū)域布置了防御，幾次短暫交鋒地獄并沒有占到什么便宜，只給圣城帶去了幾處火情。

看來已經(jīng)背著我悄悄打了幾次，瑪門重新分析著路西法叫自己來的目的，如果是需要增強攻勢，完全沒必要征得自己的同意，看來這次更多的任務是要讓我善后，“有事不叫我，等我解決完再和他們算賬?！弊詮膹突詈螅冀K沒能正式休個假，瑪門從不為此抱怨，懶惰可不在惡魔們的日程表里。

“我會將接壤天堂的口袋宇宙入口全部篩選出來，以及其他一些不重要交給你調查，請盡快，我要知道這到底是怎么造成的?！甭肺鞣ㄕf。

命令下達，他就得執(zhí)行，可在動身前，瑪門需要做點準備。畢竟可能要和天使短兵相接，他得武裝自己。

其是瑪門沒什么需要帶的，他只是回到自己的寶庫，取出慣用的手杖，一切就緒，他該上路了。

“需要我?guī)c人跟著嗎。”在他的出發(fā)前，胡斯還特意問了一句。盡管口碑變差，可瑪門在地獄的威信還有點，有人愿意聽命于他。

不，這局我親自下場。這就是瑪門的回答。

看到他的態(tài)度堅決，胡斯也就聳聳肩說，“希望你順利完成任務，以及有足夠的運氣見到她?！?/p>

這家伙，也學會跟我開玩笑了?？磥砦也辉谄陂g，地獄很多人都變了?，旈T從來不會刻意去制造自己的親和力，畢竟這與地獄格格不入，可確實有很多惡魔在瑪門面前會比較放松，他不知道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透過鏡片，他分析著邊緣地帶，再往前幾步，就會邁入天堂的勢力范疇，不久之前已經(jīng)有人這么做過了，尤其是地面上那些足跡所留下的焚燒印痕，有惡魔，而且為數(shù)不少曾前往過天堂。在過去這是難以想象的，天堂的光芒是多數(shù)惡魔受不了的，就算是自己，也曾被一道落下的強光逐回了地獄，而現(xiàn)在殘存的跡象在告訴他，當兩個維度因不明原因出現(xiàn)接壤，那股巨大的排斥力被削弱了，惡魔們可以毫無顧忌的前往令他們妒忌又憎恨的地點。

“被強化了?！爆旈T小聲說。有了漏洞，就會有填補的人，天使們做出了回應，他們加固了這處接壤區(qū)，將惡魔們趕了回去，并使闖入者無法再輕易越過邊界。

雙方都處在高度警惕的狀態(tài)，地獄在找機會，想著怎么從這次的事件中從天堂那扣下點好處，而天堂在嚴防死守，如果說還有共同點，瑪門猜測雙方都在急于找到這次意外的原因，只是他來到這半天，實地考察后得不出有力結論。

也許我該越過去，找天堂的高層談談，他們應該能提供些我感興趣的事。雖然天堂設置了屏蔽，可憑瑪門的能力是有辦法強闖的，都不需要出劍，就用自己的地獄火，他就能在短時間融出缺口，可是進去之后那，他應該來不及展開對話，有可能天使們面對他會直接進行攻擊，最后除了落下滿地羽毛和破壞一些樹木與草地，他不會有實質收獲，而聽到的話估計也只會是斥責。

瑪門收起了貿然進入天堂的決定，還是想要從邊界線入手，天堂地獄的中線間應該會有線索，只要他有耐心以及敏銳的眼光，發(fā)現(xiàn)是遲早的。

他還在尋找，卻遇到了讓他覺得有點荒唐的事，那是一個打扮很精致的籃子，里面放著酒和幾份地獄最新的報紙，外加一個便簽，上面竟然寫著送給天堂愛讀報紙的人。一些天使與惡魔，比如更早前的卡贊與瑪拉基，胡斯與路德，有時會背著各自的勢力偷偷會面，交換些消息，再用得到的消息換取在各自陣營中的利益，這種潛規(guī)則是被默許的，可瑪門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利用這次機會半公開的去做。

他拿起籃子，先是看了看報紙，上面是各種關于地獄，甚至不同地獄的消息，有海拉與卡爾尼拉的最新情況，也有關于墨菲斯托的事，這家伙占據(jù)的版面很多，不知道他會不會因此得意，多瑪姆也是頭條偏愛的對象，他在宇宙中擴張，已經(jīng)驚動了合并的兩個帝國以及銀河護衛(wèi)隊，這些報紙本來沒什么，既然刊發(fā)了，誰都可以看，出現(xiàn)在天堂也不會被追究，可讓瑪門比較好奇的是，竟然在報紙中還放著一瓶酒，這可就不是單純的情報交換了，還附加了問候，

“你這小子！”瑪門拿起便簽研究起來，上面的字跡是英語，只不過看著有點別扭，這種掩飾方法很容易看穿，是用左手寫的，瑪門已經(jīng)有了嫌疑犯，這很可能是胡斯，從前為了抓回卡贊他和路德有過血腥的比賽，最后卻是強尼完成了任務，可他依然逃不出地獄，僅拉了瑪拉基陪葬，而胡斯與路德繼承了暗中勾結的游戲，這種游戲就像停戰(zhàn)之約一樣，會持續(xù)下去，直到萬物的終點。

瑪門將花籃放在了顯眼的地方，至于當有天使巡邏到這發(fā)現(xiàn)花籃是否會帶入天堂，他就不知道了，但他可以樂觀地期待胡斯能成功。

幾乎就是同時，他聽到有動靜，從天堂那邊傳來的聲音?？磥碛刑焓乖诮咏@邊，是例行的檢查還是發(fā)現(xiàn)了自己，瑪門決定先躲起來，靜觀其變。

一小隊天使，手持武器，看著像是在戰(zhàn)場最前線，他們如此緊張也可以理解，畢竟以前可不像這樣會與地獄如此接近。不出意外，他們看到了留下的花籃，在小心翼翼確定沒有陷阱后，他們觸碰了花籃。

偷看一個天使緊張的，有點神經(jīng)質的表情讓瑪門都覺得好笑，這些天使收走了報紙，在看到便簽后，似乎因為上面的話覺得被挑釁了，他們焚毀了便簽，并將酒也丟了回來，“浪費佳釀?！?/p>

心疼酒的同時，瑪門并沒有錯過那些天使無意間說出的話，他聽到了瑪拉基的名字。這個家伙，難道想利用這次機會回去嗎。瑪門偷聽著，任何細節(jié)都值得玩味，也許是這個花籃讓那幾個天使帶入了某種假設，他們的話變得很多，這幾個人之前就發(fā)現(xiàn)了企圖潛入的瑪拉基，將他控制并遣送回了地獄，盡管瑪拉基哀求他們，卻沒用，現(xiàn)在這個發(fā)現(xiàn)被視為瑪拉基的討好手段。

“推斷大錯特錯，業(yè)余偵探?！爆旈T說。

他沒有出現(xiàn)，因為沒必要使氣氛變得緊張。這除了妨礙他工作，不會產(chǎn)生任何益處。直到他們離去，瑪門才開始重新對這片區(qū)域進行調查。

“希望你說出點有價值的內容?！边@是他從口袋宇宙返回后，路西法說的第一句話。

“關于這些宇宙。”瑪門說，“全都是缺陷導致的?！?/p>

“缺陷？”路西法說。

瑪門用手杖輕輕敲擊地面，周圍的場景依照他的意志出現(xiàn)變化。那是不同層級的維度、現(xiàn)實之間的嵌套與分離，這一切本來是有序的，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或者是彼此保持著安全距離，可現(xiàn)在，在某一個更高的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了未知的缺陷，這個更高的環(huán)節(jié)盡管尚未確定，可瑪門推測，大概率比地獄和天堂更高級，牽涉到那些宇宙級別的至高或力量。

“那些口袋宇宙，是現(xiàn)實因為缺陷而崩壞導致的碎片?！爆旈T的意見是再派人進入碎片時必須小心，因為這些碎片本身也不穩(wěn)定，盡管他還能收到口袋宇宙誕生的消息，可他懷疑這些宇宙的生命會在短暫的預期內徹底瓦解，而身處里面的人會怎么樣，有可能會因為時空的細微失控被炸到別的現(xiàn)實，更嚴重的可能會隨著這些口袋宇宙的消失而一同被抹除。

這是場災難，卻不是由路西法所處的地獄導致的，對于災難，惡魔向來愛用多角度去對待，“我有幾個問題，第一，這是否對會對短暫接壤的維度帶來實質破壞，第二，這對地獄有好處嗎。”

第一個問題在瑪門看來只是讓不同維度的居民感到困惑，而第二個，他說不準，“如果你想維持接壤地區(qū)的存在，我們這邊可以設法穩(wěn)定這種狀態(tài)，關鍵在于天堂?！彼徽J為天堂會任由這種事繼續(xù)下去，就在他返回時，已有征兆顯示天堂正在有計劃的切斷每處連接點，這樣的接壤區(qū)實際打破了雙方持續(xù)了無數(shù)歲月的戰(zhàn)略平衡，會為擦槍走火創(chuàng)造機會，持續(xù)下去很可能升級為全面的跨維度戰(zhàn)爭。

“那就有第三個問題了?！甭肺鞣ㄕf，“以我們的力量，能否修補缺陷?！?/p>

“目前沒有?！爆旈T說，“畢竟我們不是天堂。”

“上帝在這件事中保持著慣有的沉默，也許他早已行動了，但我們不清楚?！甭肺鞣ㄕf，瑪門的發(fā)現(xiàn)給他提了醒，他決定另外著人去調查宇宙軸目前的動向，如果真有不同層級的現(xiàn)實像瑪門說的那樣出現(xiàn)越來越多的碎片，那上帝絕不會無動于衷。

匯報完后迎來的不是休息，瑪門必須立刻重新回到口袋宇宙中，導致缺陷的高層現(xiàn)實，這個理論如果正確，他就得去找到起始點，地獄未必會真想修復，卻必須掌握詳情。

去而復返，他換了一個宇宙，沒有與天堂產(chǎn)生聯(lián)系，可是嚴峻的跡象更顯著了。在最新形成的宇宙，瑪門觀察到，碎片對與其他維度處于正在下沉的過程，或許正是這種過程扭曲了原本的和諧，致使不同的維度的結構出現(xiàn)漏洞或者連接。

如果我逆著下沉，往上去，是否能找到缺陷點，再將這個碎片置于原位?，旈T承認這個計劃有點簡單，可就如那句老話，一個漏洞百出的計劃好過沒有計劃，所以他決定行動。

這個上升的過程中，轉換的維度帶來了大量不同形式的影響，這種影響比以前要更加深遠，瑪門不清楚這是否是缺陷造成的，維度切換會對自身存在構成干擾，本來不值得大驚小怪，可現(xiàn)在竟然連天堂和地獄都不能幸免，這就不得不令他憂慮了。

越發(fā)的向上，他也越能察覺到一種神性的流失，像是有雙手，正在從更高的領域取走一些本不該被輕率觸碰的概念。然后，一股突如其來的刺痛深入了他的神經(jīng)，不是攻擊，而是最新的發(fā)現(xiàn)，瑪門改變了關注的視角，他舉起單眼鏡片，去透過維度之墻觀察，浮現(xiàn)給他的只是一重重模糊的人影，有個家伙在不同的維度間產(chǎn)生了奇特的共鳴，這種共鳴正在整個多元宇宙間緩慢的分布，隨著擴散，加入者逐漸變多。

“有人在利用這次缺陷?！爆旈T小聲說。

“你答對了?！瘪R上有聲音回答說。

看到他，瑪門的臉色繃緊了，盡管他依舊優(yōu)雅，還特意整理了下西裝，就算是對敵，他也要保持適當?shù)娘L度，“十一，好久不見了?！笔痪褪乾旈T想要教訓的幾個人之一，可他卻遺憾的承認現(xiàn)在不是時候，“似乎每次咱們見面，你都能找到讓我冷靜的方法?！?/p>

十一不否認這是種優(yōu)勢，“我們面對共同的難題?！?/p>

瑪門直入主題，他可沒興趣和十一展開更豐富的對話，“誰想利用缺陷，或者說誰導致的缺陷。”

“你清楚現(xiàn)在宇宙間發(fā)生的事嗎？”十一問。

瑪門看了報紙，“多瑪姆，對嗎?！敝皇沁@樣那事情就簡單了，銀河護衛(wèi)隊，末日博士，以及宇宙中的其它勢力已經(jīng)聯(lián)合，他的失敗只是時間問題?？蛇@一切跟現(xiàn)在的事有什么關系，如果是多瑪姆瑪門早就察覺了。就在這時，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詞，“白熾之屋！”

“你的思維依然很敏銳。”十一說。

“那些變種人，該死……”瑪門言詞間忍不住變得粗魯。他的困惑豁然間解開，更高層次的缺陷所導致的不同維度間異常，竟然都源于變種人，“他們不滿足于建國了，他們有更大的野心，他們……”先是火星，其后是對整個太陽系的宣言，以及他們與天劍局合作，從白熾之屋帶回來的神秘金屬。

“那個層次的現(xiàn)實可不是能輕易撬動的，以前只有擁有鳳凰之力的人適合進入，而現(xiàn)在，變種人將那里變成了私人采礦場?！笔徽f。

來自上層的力量或者概念被掌控這并非新鮮話題，瑪門也曾幫助路西法控制過宇宙，可當時他們至少還有點約束，而變種人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引來了不小的災難。

就在瑪門考慮是否要去火星給變種人一個警告時，十一將一幅巨大的照片拿到了他面前，“看看吧?！?/p>

乍看上去，那只是星空圖，還是很普通的，就像天文愛好者在良好的夜晚拍攝的，想要去評獎上雜志都很勉強?？蓜‖旈T的了解，十一不會用這種東西來打擾自己，如果是故弄玄虛，他能看穿，“用你的眼鏡?！笔徽f。

當單眼鏡片放好，照片背景中更深一層的奧秘暴露了，瑪門能看出無數(shù)星體背后形成的圖形，是星座，雖然其中涉及人類的思維與美學，可瑪門看到的排列方法絕對不是游戲，在數(shù)以百萬光點中，部分星體的排列，呈現(xiàn)出的是一副面孔，惡魔的面孔。

“托戈！”瑪門說。

“我們還觀察到更多這樣的現(xiàn)象?！笔徽f。幾乎就在眾人的目光對準天空，緊盯多瑪姆的動向時，天堂意外發(fā)現(xiàn)，還有別的勢力企圖從這次變種人導致的缺陷中獲利。

操縱星體，排列圖形，這是每個地獄領主都能輕易辦到的，瑪門也可以。但托戈這么做絕對不是簡單的耀武揚威，“索米奴斯的消息近來我們也不多?！爆旈T說。

十一以為用這個能從瑪門口中打聽到新的內容，可結果讓他失望，正當他判斷瑪門是不是有意隱瞞時，他發(fā)現(xiàn)瑪門的形象有點扭曲，起初察覺不出來，但很快的，他眼中的瑪門就從頭部開始，逐漸的擴大到半個身體都不正常。

在瑪門眼中十一同樣如此，從十一的嘴角出現(xiàn)了不自然的弧度，像是緊閉的嘴再強行往內卷曲，然后變成了上半身的錯亂層次感?！八槠　彼麄儺惪谕暤恼f。出事的不是彼此，而是他們所置身的這個口袋宇宙，就在這個宇宙里，又一個碎片出現(xiàn)，碎片嵌入碎片，引發(fā)不同現(xiàn)實的連鎖反映。

十一怕自身存在受到干擾，立刻向后退，瑪門也想要回避，可在這時，他握著手杖的手微微的顫了一下，“出了什么事！”他覺得手杖中有股力量，像是被吸引，指向了那塊導致維度畸變的碎片。

盡管周圍的情況變的惡劣，可是碎片之內的情況卻變得清晰而簡明，有只手，很輕柔的伸了過來，“是她！”驚訝、喜悅、難以置信，種種思緒沖破了瑪門的理智，他不會看錯的，那是努梅莎特的手。

他直接伸了過去，握住了那只手，“是我……”

對方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想要縮回手，可瑪門就是不放，并想把她拉過來。可此時，兩個碎片的融合導致一場維度間的能量沖擊，將瑪門吞沒。

我疏忽了。這是沖擊來到時瑪門的想法。如果不是自己魯莽的行為，可能還引起不了這些狀況。他不關心自己的安危，反而是怕努梅莎特受傷，但他來不及后悔了。

意識徹底放空了，瑪門不由自主的在不同層級的維度間掉落，就像那些碎片。他的身體變得不靈活，來自不同維度的現(xiàn)象正激烈的流過他的身體，他只能承受，這些摧毀不了他，而他也不能做出應對，只能等待落入相對穩(wěn)定的維度后自然結束。

變化終于停止，瑪門的理智漸漸恢復，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著，身下的地面很粗糙，而頭頂是一片各類天體的集合，他肯定是在那場沖擊中落入了某個不知名的小維度，他覺得自己手依然緊緊抓著另一只手，“這可不符合我的作風?！彼猿爸f。

努梅莎特躺在他身邊，表情木然，還沒徹底清醒，可已經(jīng)有了點知覺，她想要收回自己的手，瑪門沒有放，他和她，就這么躺著，瞅著天空。

過了一會，他聽到請求，“能放開我嗎?！?/p>

他不想，至少不想這么快?，旈T詛咒這樣的情況，為什么就不能在相對和平的環(huán)境遇到她，兩個人聊聊開心的事，似乎當命運為他們創(chuàng)造相見的場面，永遠是遇到麻煩的時候。

“你也是巡邏隊的一員?！爆旈T在放手后問，如果是這樣，那他真得祈禱接壤區(qū)域再多點了。

天堂和地獄出現(xiàn)了交匯，之后遭到襲擊，就是這些墮落之人干的，是他的同伴，他們總是在一塊，討論各種增進地獄利益的事，也許瑪門也參與了策劃。努梅莎特希望自己保持克制，畢竟瑪門所代表的那些惡魔不久前才試圖侵入過天堂，可是當她看到他，眼光卻忍不住落在他的頸部，那道傷所遺留的痕跡，雖然說不是自己造成的，可當時他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否則以瑪門的實力，他完全能躲過去。

他心中還有點良知與榮譽感，雖然這些都是因為我，壓下這些會妨礙工作的感情，努梅莎特說：“我是最早發(fā)現(xiàn)口袋宇宙爆炸式增長的?！?/p>

她不像是會去關注這種事的人，“你是為了幫小姑娘獨立才去尋找的吧?！爆旈T說。從個人角度他覺得很難，獨立先要從精神上，而莉林不可能擺脫莉莉絲。

被戳中了心事，努梅莎特臉上出現(xiàn)了微妙的變化，她沒有回避瑪門的目光，她能察覺到目光中的溫情，“是的?！痹箯泚喛释@得獨立領域，她曾有機會，卻在和墨菲斯塔的戰(zhàn)斗中錯失了，努梅莎特想要幫她達成愿望，所以比較在意這樣的事，那些新生的口袋宇宙，她想挑選出能穩(wěn)定維持的，等到合適的時候送給她，卻在這個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來自更高層次現(xiàn)實的缺陷，便匯報給了天使長，她的發(fā)現(xiàn)確實及時，當時誰都沒意識到，這些看似是口袋宇宙實則是碎片的隱患已經(jīng)影響到了天堂和地獄，幸運的是，因為隔離措施及時，雙方才沒有爆發(fā)大的戰(zhàn)爭。

“白熾之屋引發(fā)的碎片下墜還在持續(xù)，我們正在想方設法阻止。”努梅莎特變回了工作狀態(tài)。她不必隱瞞這些，天堂必須這么做。而就在之前，她嘗試阻止新的碎片帶來的時空強制性聯(lián)結，沒想到卻突然被人抓住，落到了這里。

瑪門帶著歉意說，“來自全能的力量不好掌控，不止是變種人，我也大意了。”

“目前我們不擔心多瑪姆，我們有點在意托戈。”努梅莎特說。在不同維度中，都發(fā)現(xiàn)星體被暗中連接成了托戈的形象，這種暗地里的圖謀，引發(fā)了天堂的警覺。

索米奴斯最近的情況，瑪門沒聽說，托戈總在策劃沖突，不出意外，他也是想借助這次缺陷達成某種目的，“托戈不清楚，我們更提防的是墨菲斯托?！?/p>

他說的是實話，至少在這方面，能讓地獄和天堂短暫達成共識。對于瑪門努梅莎特保持某種相信的態(tài)度，只要不觸及地獄的核心，他不會欺騙自己，“你能幫我進入索米奴斯嗎?！?/p>

她瘋了嗎，一個天使，潛入索米奴斯，卷入與特里亞永恒的戰(zhàn)爭，如果是別的天使，瑪門根本不擔心，他可不希望努梅莎特成為托戈陰謀的犧牲品，“離那里遠點?！比蚀葒忍乩飦喌暮诎档褂安皇鞘裁慈硕寄茈S便闖入的。

努梅莎特難掩失望，“你看不到嗎?！彼钢炜?，“不止是常態(tài)的三維宇宙，很多不同的領域都在被托戈的力量染指，可能包括地獄?！?/p>

他若敢來地獄，那路西法會很樂意幫他重新確立一下上下級關系?，旈T寧愿托戈來找自己麻煩，“他想去拼星星，我們會注意的?！辈恢遣皇菬o意之舉，瑪門取出了單眼鏡片，戴好后瞅著天空的那些星體，“我會在地獄發(fā)表的天文……”

他原本只想說些敷衍的話，讓努梅莎特將活動范圍局限在接壤地帶，可當他的眼睛透過鏡片，看到的景象讓他愣住了。在背景中，出現(xiàn)了托戈的臉，那張臉與之前照片中看到不同，因為那表情呈現(xiàn)出一種變化，像是隱蔽的獵手，準備捕食前卻被發(fā)現(xiàn)才會露出的。

星體之間的距離有多遙遠瑪門很清楚，可現(xiàn)在他看到的這張臉，表情正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變化，也就是說，那些星體的運行速度已經(jīng)超出了正常范疇，隨時會達到崩潰的極限。

托戈的表情凝固了，瑪門讀懂了那個意圖，毀滅的力量也在此刻降臨。

“躲開！”努梅莎特推開了瑪門，她從瑪門的神態(tài)中看出了危機的征兆，并及時做出了反應。

我們必須離開，瑪門再次拉住她的手，托戈的力量正在深入并撕裂他們的落腳點，最終腳下的大地坍塌，這顆不知名的星球成為了這片領域彌漫著的塵埃。

能量帶來的狂飆還在持續(xù)，影響到了鄰近的星體運作，躲過襲擊的瑪門將目光再次瞄準那片區(qū)域，卻發(fā)現(xiàn)托戈的面孔不見了，星體間的連接已經(jīng)蕩然無存。

“他就在我們面前?！迸飞卣f。

“你們該把目光局限于眼前。”托戈說。

那是托戈，卻又與熟知不同，惡魔擅長變化，使自己變得猙獰恐怖，或者偽裝成神圣的樣子去誤導他人?？赏懈瓿尸F(xiàn)出的外貌仍然使他們驚訝，托戈本身成為了多重的嵌套。身體的每一處，體現(xiàn)出來的是不同宇宙的法則，就像有人從眾多世界的托戈身上各取走一小塊，用這些小塊混合拼成了一個全新的托戈。

“你，或你們對自己做了什么。”努梅莎特說。

“他只是人多而已?！爆旈T說。他終于理解之前透過維度發(fā)現(xiàn)的是什么了，共鳴就是托戈。

“這不是簡單的數(shù)量。我多，而且更復雜，相對于你們的單調?！蓖懈暾f。舉手投足間，不同的現(xiàn)實在互動，托戈，不是一個，而是一種群體式的嵌套正在對周圍的現(xiàn)實帶來破壞，已經(jīng)不再是簡單的沖突，而是更徹底的，以他意志為主宰的修改?，旈T和努梅莎特在他眼中就像兩個簡單又原始的單細胞，永遠也比不上他。

“你到底是那個托戈?！爆旈T問，用來觀察的鏡片碎了，對方的復雜已經(jīng)使強行分析成為了一種危險。

“有區(qū)別嗎，都是我，只有一個我。”托戈說，“我們的聚會，比墨菲斯托的要緊密?！?/p>

“你利用了這次缺陷?！迸飞卣f。

笑容是最好的回答，“那些變種人，以為曾擁有鳳凰之力，就可以從白熾之屋的概念中肆意而為，他們錯了，可也晚了?！蓖懈晗矚g沖突，而現(xiàn)在變種人透過將上層的概念實體化帶來神密金屬已經(jīng)為沖突埋下了伏筆，多瑪姆對于現(xiàn)實的侵入只是起點，而將由他帶來終點。多元宇宙間的和諧出現(xiàn)了失衡，這種失衡令托戈找到了一個機會，讓他發(fā)出邀請，給每一個宇宙中的托戈，將他們聯(lián)合起來，形成一種不同現(xiàn)實間的共鳴，一個最強大，最完美的托戈會誕生，到那時，他坐擁的將不是索米奴斯，而是更大的現(xiàn)實。

可現(xiàn)在這個過程遇到了點阻礙，因為天堂已經(jīng)警惕，并試圖阻止更多的碎片下墜，沒有了碎片的下墜，宇宙會自我逐漸修復，而他所達成的融合會被打斷，他不允許。因為天堂的調查，托戈的目的多少已經(jīng)暴露，為了轉移視線，他已經(jīng)暗地讓地獄和天堂發(fā)生了幾起火拼，而現(xiàn)在他擔心瑪門會因為與努梅莎特這層關系破壞他的計劃，因此，他必須出面，干掉這兩個人。

“就算你們暫時修復，危機還是會出現(xiàn)?！蓖懈暾f，“變種人依然會向上層的概念出手，災難的發(fā)生只會更多。”而他要做的就是在災難中扮演一個重要的利益推動者。

枯燥，沒有新意，瑪門拔出了他的劍，“知道嗎，就算你的描述再炫麗，你也不過是墨菲斯托的模仿者罷了。”已經(jīng)有一場跨宇宙的地獄盛宴，瑪門可不希望再來第二場，別的地獄他不想管，可現(xiàn)在自己所屬的地獄和天堂處在一種隨時會失控的狀態(tài)，他可不能任由事情嚴重下去。

努梅莎特要阻止的理由更簡單，托戈的計劃本身對于宇宙就是有害的，她要站出來。

“我不是模仿者，我是顛覆者！”托戈說。

“去跟我的劍說吧?！爆旈T出手，燃燒著地獄火的劍，砍進了托戈的身體。

一切都變了。

托戈就在那里，可瑪門根本刺不中他。他的身體，那些不同的托戈，共同做出了回應?；鹧娴呐鲎?，引爆附近星球的內核，令本來遙遠的星光分崩離析，全新的力量噴涌，誘發(fā)巨大的引力錯位，形成的不再只是托戈的面孔，而是他的整個身體。

我們在面對一個群體，努梅莎特深刻地意識到雙方的差距。托戈確實人多，這種數(shù)量雖然目前不能將雙方實力徹底拉開，可是帶來了一系列復雜性，對方有充足的手段去轉嫁她和瑪門的攻擊，火焰也好，光芒也好，以及武器帶來的傷害，全都作用于不同的現(xiàn)實，而托戈，毫發(fā)無損。努梅莎特想要斷掉聯(lián)結，不管是星體構成的托戈形象，還是不同現(xiàn)實中托戈的共鳴，卻發(fā)現(xiàn)困難重重，那種連接的性質同樣復雜，僅僅是強行分離了兩個星體就造成了星球上永久的生態(tài)變化，她不得不小心，如果為了戰(zhàn)勝托戈反而帶去更大的破壞，就違背了她的本意。

他們想要分解托戈，托戈同樣如此，流星群、類星體爆發(fā)，黑洞的湮滅，維度折疊帶來的相變，傷害手段從自然角度到超越現(xiàn)實的層次，瑪門與努梅莎特感受到了自我毀滅的逼近，如果他們輸了，托戈會把他們拆開，從靈魂上拆開，撒到任意維度，他們到時依然會有感受，不過是破碎的，對自我認知的混沌，他們會經(jīng)歷不同世界的痛苦，這種痛苦會反饋給其他的靈魂，同一時間，億萬種痛苦，永遠不會麻木，可也永遠得不到解救。

“你的回歸是個錯誤，是她帶來的錯誤?！蓖懈陮Μ旈T說，而對于努梅莎特，則是另一番說辭，“你不該救他，你該選擇與他相擁赴死，只有這樣你們才能打破對立，永遠在一起?！?/p>

他妄圖從意志上先分化兩個人，可得到的回答是，不！

努梅莎特以自身發(fā)出的光芒在空間中產(chǎn)生了一股震蕩，抵消了托戈的蠱惑。而后就是瑪門，他的劍，帶著橫跨時空的貫穿性，不是簡單的劈或者刺，而是想要分割掉托戈的一部分，他的攻擊效果不震撼，甚至看上不去有點微不足道，他從細微之處著手，重點先針對一個具體的現(xiàn)實，完成從數(shù)量到質量的退化。

托戈的手臂，與劍擦過，帶來了變化，瑪門在瞬間以為起作用了，卻又驀然發(fā)現(xiàn)劍竟然有生銹跡象。這不是錯覺，而是那層現(xiàn)實與劍重疊后，構成劍的太初粒子發(fā)生了變化。

“這劍很堅韌。”托戈以為能憑借現(xiàn)實的轉換毀掉這把劍，他知道瑪門對于劍極為在意，這種對于過去的回憶是他所唾棄的。墮落者，懷念失敗前的時光，他想證明什么，自己還配得上這份殊榮，不要開玩笑了，瑪門和自己一樣，都是惡魔，不過是出身不同，托戈從一開始就清楚自己的身份，而瑪門到現(xiàn)在都擺不正。這讓托戈更加確信自己不會輸，瑪門與努梅莎特都會死在這里。

他察覺到了嗎，當瑪門的劍被影響時，努梅莎特也會有所觸動，劍是特殊的，為了復原它，自己將翅膀上的一根羽毛融了進去，當時她不認為瑪門有機會復活，只是想用這種手段來證明她對他的思念，瑪門復活了，她把劍還給他，看到他用這把劍去戰(zhàn)斗，她覺得能貼近瑪門的心。

劍很順手，可確實多了一種不同以往的特點，瑪門來不及問，可從手感中他知道，這來自努梅莎特，這是與貝拉斯科決戰(zhàn)中碎掉的劍，她為了我收集殘片并修復，我不能輸，我要和她贏下此戰(zhàn)。

在戰(zhàn)斗中，他們從口袋宇宙來到更大的世界，而帶來的后果也逐漸擴大。至少有幾次，瑪門用力過猛，險些造成維度間不堪設想的大撕裂，努梅莎特需要提醒他，讓他控制力量?？赏懈瓴辉诤酰麜趹?zhàn)斗中收集正在形成的口袋宇宙，作為武器，強行令數(shù)個宇宙碰撞，而帶來的能量暴漲，則會給沿途的各個維度帶去動蕩。

“你們根本不是在戰(zhàn)斗?！蓖懈暾f，盡管看著激烈，但瑪門與努梅莎特的所有手段在他看來連防御都算不上，僅是為了延續(xù)生命的掙扎。

“確實不算戰(zhàn)斗。”瑪門沒有否認，“不過，我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去判斷，你確實很復雜，但不是最后階段，這種復雜只是強化了你作為一個存在的特殊性，并沒有給你帶來什么實力上的強化?！?/p>

他隨后看向努梅莎特，雙方露出心照不宣的眼神，瑪門相信她也想到辦法了。

努梅莎特點了點頭，托戈將他們的克制當做機遇，而現(xiàn)在，該對他的狂妄做出糾正了。

開啟通往各自領域的大門，涌入的不是援兵，對于這場戰(zhàn)斗，那于事無補，他們也不是借助各自的代表的力量，而僅是讓天堂與地獄兩種現(xiàn)實局部降臨。

他是瑪門，惡魔，墮落者，叛逆者，來自地獄。她是努梅莎特，天使，維護者，堅守者，來自天堂。兩種完全對立的現(xiàn)實，在外力的指引下，與托戈產(chǎn)生了互動。

不論天使還是惡魔，當本身的存在離開所屬現(xiàn)實，在其他世界必然會對環(huán)境帶去影響，為了避免干擾過大，天使們會刻意限制自己，遵從當?shù)氐牟糠址▌t。而惡魔盡管生性不知收斂，卻也受限于各種條約的束縛，若要強行違背，必要付出代價，這就是平衡。

可是現(xiàn)在更大的平衡被打破，一些人，如托戈想要利用這種機會，并已取得進展，他看似不可戰(zhàn)勝，卻隨著瑪門與努梅莎特的布局，令他的毀滅到來。

天使與惡魔，兩個不同的實體，兩種不同的影響，完全放棄了對于自身的制約，并且將超出他們掌控范圍的現(xiàn)實也帶了過來。托戈本身已成多重現(xiàn)實的混合體，他想要萬眾歸一，誕生出最終極的托戈，嶄新的力量將隨著他的脈動在各級現(xiàn)實中傳遞，可是瑪門與努梅莎特引入的新介質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堵塞，天堂、地獄本身的對立在二人有意配合下產(chǎn)生了更為混亂的效果，托戈本身為惡魔，可與瑪門所代表的群體又有所不同，瑪門是天堂原本的分化，墮落，而托戈是從古神能量中孕育，迥異的特質，不同的現(xiàn)實，以他為中心交織混戰(zhàn)，愈演愈烈。

這種情況最終轉化為兩種截然相反的現(xiàn)實對他構成了一種擠壓，擠壓源于排斥，天堂想要將托戈放逐到地獄，而地獄想要將托戈送入天堂，被夾在中間的他，承受著無比痛苦的煎熬。

“你們兩個瘋子?！蓖懈甏蠛啊?/p>

他作為一個復雜的存在正承受不可控的畸變，身體的每個部分，那些來自不同宇宙的托戈都感到危機已經(jīng)來到，融合的過程被迫打斷，他們現(xiàn)在想的是，該如何應對。

努梅莎特聽過不少粗魯?shù)难哉?，不過被稱為瘋子還是頭一次。這種稱呼她認為更多時候應該是用來形容瑪門的。

瑪門不在乎，他轉變了態(tài)度，承擔起了托戈的角色，沖突的推動者，而他的目標，就是托戈。戰(zhàn)斗早就不在是具體的破壞與毀滅，托戈所凝聚的那些現(xiàn)實像是膜般一層層的展開，瑪門就在其中，他不用暴力，而是低語。

“你們會受到影響，這也是共鳴，你們導致的共鳴?！爆旈T說。

“但在這種共鳴不再是你們的專屬，加入了我們的要素?！迸飞匾布尤肓?，而且她的口吻不像是嚴厲的警告，而是一種友好的提醒。

天堂的現(xiàn)實，地獄的現(xiàn)實，結合到托戈身上，原本對于他來說完美無缺的共鳴成了噪音，不僅刺耳，更是對身體的實質產(chǎn)生了嚴重的摧殘。天堂的光芒正在震懾他的意志，而地獄的炙熱也在瓦解他的野心，他快受不了了。

“你們不可能摧毀我，我是復雜的。”托戈說。

“誰說我要摧毀全體了。”瑪門拋出了誘惑，他只針對個體，“你的復雜性足夠保護大多數(shù)，但我很在意，誰是被犧牲的，不需要有人主動站出來了，順應自然就好。”他會尋覓時機，找到最薄弱的那個，先行干掉，突破口只要打開，他就會逐漸擴大，雖然最終只能消滅少部分，可他接受這個結局。

“我不會拒絕逃跑者，我樂意給他們提供便利?！迸飞卣f，斗爭是門藝術，今天她才親身領略到，瑪門撬動了托戈敏感的神經(jīng)，而她要加棒。

隨著意志的崩潰，第一個逃跑者出現(xiàn)了，他的退場帶走了曾經(jīng)組合的一部分現(xiàn)實，削弱了托戈的復雜性，這是信號，接下來，更多的，來自其他宇宙的托戈停止了共鳴，他們承受不了了，為了擺脫即將到來的失敗，他們紛紛離開，人數(shù)越來越少，這種離開給正在戰(zhàn)斗的托戈帶去了相當大的負擔，早先達到的完美雛形，現(xiàn)在要斷開，對他又是一種變相的傷害，那些托戈不想承擔任何代價，留下的傷害對他產(chǎn)生了疊加效應。

以他一己之力，不可能對抗來自兩個現(xiàn)實的沖擊，那些概念、力量、心靈、元素。在進行激烈的，無止境的互斗，并且以他的存在作為戰(zhàn)場。承受能力終究達到了極限，當最后一部分現(xiàn)實從他身上消失，虛脫的托戈倒在了他們面前。

兩種現(xiàn)實的角力消失了，瑪門與努梅莎特，停止了這個過程，隨著傳送關閉，痛苦宣告結束，只有托戈身體不時出現(xiàn)的顫抖在告訴外界，之前是多么驚心動魄。

瑪門和努梅莎特作為最直接的參與者，也不能完全理解托戈的心態(tài)，現(xiàn)實的交織與對抗對于他們同樣危險，而且更加復雜，他們只知道，這家伙徹底輸了。

在如何處理托戈的問題上，二人似乎遺留了一些之前的現(xiàn)象。

把托戈帶到天堂，讓負責審訊的天使從他口中問出各種重要的消息，努梅莎特沒有這種打算，“你把他帶回地獄吧，路西法應該會樂意和他談談?！?/p>

托戈是個惡魔，但與瑪門分屬不同陣營，他可不愿意關押托戈，管控這個家伙很困難，還得提防是否會有內部的人想跟他合作，這會使工作量增加，“這家伙在我們那也不受歡迎，你要知道，我們那有些人……”

托戈突然神經(jīng)質般的挺直了身體，“你們沒權利決定……”起初嗓音還比較大，可立刻就顯現(xiàn)出衰竭，聲音變得幾乎聽不到。

瑪門和努梅莎特不想聽，就在他起身的同時，惡魔與天使面向他同時揮出拳頭，瑪門是右拳，努梅莎特是左拳，拳頭擊中面部，托戈的雙眼腫了起來，他隱約看到點點星光在閃爍，一種分不清上下的眩暈從頭至腳襲來，他搖晃著再度倒下。

這真的是她嗎，瑪門有些錯愕，在他印象中，努梅莎特以前可沒有揮著拳頭去打人的記錄。而努梅莎特也為這粗魯?shù)男袨椴缓靡馑?，她甩著自己的手，托戈的腦袋對她來說很硬，那一拳的反作用力讓她有點疼。

氣氛似乎有點尷尬，努梅莎特低頭揉著的手，什么話也不說。而瑪門忍著沒有笑，坦率的說，他喜歡剛才一擊，兩個人，彼此間最完美的配合。

“這就是伴侶間的默契嗎？”十一以鴿子的形象落到了托戈的胸口。

這家伙可真不會挑時候，對于他的話，瑪門不會認為是一種恭維。這家伙似對于時機把控很好，總能在關鍵時刻破壞他的好心情。瑪門構想著，事情解決了，在各自返回前，他完全可以不管托戈，這家伙已經(jīng)威脅不到現(xiàn)實了。他想邀請努梅莎特與他用餐，聊些愉快的話題，不聊工作，沒有天堂地獄，不是惡魔天使，只是天各一方的伴侶久別后的重逢。他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十一來了，這讓瑪門的想法成了泡影。

十一用喙輕輕啄著托戈的頭，托戈現(xiàn)在臉上的表情是他見過輸?shù)淖羁尚Φ?，不像邪惡的地獄領主，更像個失敗的拳擊手，“托戈那都不需要去?！?/p>

那一啄后，托戈的身體分解了，化作塵埃，彌散在不同的現(xiàn)實中，像他這樣的家伙不可能被這么輕易消滅，可想要回歸，也需要好一段時間。

一定是得到了上面的許可，否則以十一的身份也不敢擅自做主，努梅莎特沒有說破，而是問，“接下來該怎么辦?！?/p>

“你是在問我嗎？”十一反問。

“你們在觀戰(zhàn)我知道?！爆旈T說，否則為什么他能這么及時抵達，他也必定帶著天堂的命令，“別裝模作樣了，快說，如果不想被旁聽，我可以保持距離?！?/p>

“你們那兩拳打的漂亮?！笔徽f。

努梅莎特和瑪門本能的互相對視，要說默契，確實這次戰(zhàn)斗證明了。

“不會再有新的口袋宇宙誕生了。”十一說，“上帝布置在白熾之屋之下的維度坐標軸上布置了偽真空墻，可以使下墜的碎片停留在那，至于之前的宇宙，短暫的生命正在宣告完結。”

“可是缺陷怎么辦?！迸飞卣f。

十一的鴿子形態(tài)聳了聳肩：“那是變種人造成的，只能由他們處理?！?/p>

“果然還是他的風格?！迸飞睾同旈T異口同聲的說。

屬于神的，神來辦，人類的責任，自己履行。

當戰(zhàn)斗的激情消退，留給他們回味的就只是分別前那種心理上的失落。

接壤地區(qū)僅剩下一個了，而且這種聯(lián)結也變得微弱，距離正在拉遠，就像分割的大陸，即將消失在視野中。如果不從這里走，想要回天堂或者地獄，就要兜好幾個圈子，不方便。

十一比較有人情味，提前走了，給瑪門和努梅莎特留下了私人時間，只是這種時間很短。

“你對這把劍做了什么?！爆旈T問，當她出現(xiàn)時，自己能感應到劍與努梅莎特之間那種奇妙的聯(lián)結。

該不該告訴他，我把身上的羽毛當材料用于修復這把劍了，最后努梅莎特決定隱瞞，留給瑪門小小的想象空間，“我找人修好這把劍?！?/p>

模糊的回答是想讓我去獨自體會嗎。以前對于這把劍，瑪門視為一種對于過去身份認知的堅守，他想證明，就算在地獄，某種程度上，他依舊配得上這把劍。但現(xiàn)在，這把劍對他又有了全新的意義，一種留戀。

她為我修好的，她親手送還給我的。

“該走了?！爆旈T說。接壤區(qū)幾乎要消失了，就算有再多話也只能放在心里了。

努梅莎特站在他面前，凝視著他，然后伸出手，幫他打理了下領帶，剛才的戰(zhàn)斗中，有點歪。

“這樣就好了?！迸飞貪M意地說。

瑪門摸了摸的領帶，笑著說：“比之前要舒服?！?/p>

“我要回去了，記住，”努梅莎特告誡說，“別總跟那些家伙走的太近，你們不一樣?！?/p>

我們一樣，只是我比較另類。這是瑪門對于自己的看法。

努梅莎特回到了天堂，雖然她遠去了，可瑪門覺得兩顆心，依舊緊密的靠在一起。仔細撫摸著手杖，并敲了敲地，然后他笑了起來。

托盤上所有的口袋宇宙都不見了，這意味著地獄的擴張可以正常進行了?？吹浆旈T回歸的笑臉，路西法知道他過得肯定不錯。

“看來你很高興?！甭肺鞣ㄕf。

“是的，”瑪門說，“能狠狠教訓托戈，這次工作真棒?！?/p>

“也許還有比工作更棒的事吧?！甭肺鞣ㄕf。

“是的?！爆旈T沒有否認，他和她的默契，才是這次最珍貴的。

“但缺陷卻還存在對吧?！甭肺鞣ū容^在意。

“這對每個現(xiàn)實都是問題，”瑪門說，“讓我們的報紙關注下變種人吧，這些人正為這個世界埋下各種伏筆。”

盡管給地獄帶來了影響，可路西法喜歡變種人正在做的事，不論是打破生死，還是在宇宙間的高姿態(tài)。每件事都是隱患，而當這些伏筆暴露出問題，他相信，整個世界將為之戰(zhàn)栗。而在那時，他會細細欣賞隨之而來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