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歡樂時光！

在格雷戈里看來，朋友之間存在太多秘密，這可就太不夠意思了—當然啦，像是儲存零花錢的位置這種超機密資料，就不必了—但現(xiàn)在的情景，可比那要嚴重多了。

霓虹燈上的大弗萊迪熊頭雕，它的雙眼像是汽車車燈般閃爍著，不時亮起，且呈現(xiàn)出橘黃色外觀。巨大的黑色禮帽，伴隨其內(nèi)部彈簧齒輪左右搖晃，活靈活現(xiàn)。

“難以置信，克里斯—阿夫頓警官—你這個—”格雷戈里駐足于弗萊迪披薩店門前，張望四周來確認這里沒有外人，之后便繼續(xù)說道：“—你這個大騙子！”

騙子，這可不是克里斯現(xiàn)在的工作。比起這個，他與伊麗莎白所好奇的問題，在于格雷戈里的判斷根據(jù)：說他克里斯是個騙子，那何以見得呢？

“這還不算騙子嗎，克里斯？作為一臺，和你共事了大半年的安保維護機器人，”搖滾弗萊迪搶在格雷戈里身前釋放出內(nèi)心的質(zhì)問，“你都沒告訴過我，你們有家族產(chǎn)業(yè)！”

“你們兩個的反應，有些太夸張了。只是家披薩餐廳而已。”克里斯將雙手同事放上格雷戈里與雪爾莎的肩膀，他可不是帶他們來爭論謊言的。

在琴娜率領莉茲在“商場大減價”活動中大殺特殺時，這個周末，琴娜需要確保她的孩子們不會出什么事，或者惹出任何大小不一的亂子來—猜猜看琴娜拜托了誰？

在這個周末開始前的周五午后，克里斯正在琴娜的甜品屋中享用下午茶。只要簽個名就能享受半價，克里斯沒有多想便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真是個大傻瓜般的決定。

因為，就在那張簽名紙的背面，領取半價的附加條款如下：幫琴娜在照顧格雷戈里與雪爾莎，度過整個周末時光?？死锼咕瓦@樣接下兩份重擔，在他不知情的前提下。

“這個地方，總讓我感覺有些熟悉。”這是埃納德對弗萊迪披薩店的評價。

埃納德用她的機械觸手推開車門，緩步走出。當雪爾莎向她投去好奇的目光時，埃納德也沒有遮掩什么—在遇見雪爾莎與格雷戈里前，她也曾在一家餐廳工作。

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也許，除去埃納德她自己外，就不會有人記得歡樂時光馬戲團的輝煌歲月了。就連邁克爾，也在夢境中被她抹去了記憶。

在邁克爾與戴斯的經(jīng)營下，弗萊迪披薩店的熱度，在這十四年間從未冷卻—就像奧丁寶庫中的永恒火種從未熄滅那樣—推開大門，曾經(jīng)的記憶便撲面而來。

這是個充滿回憶與童真的地方?？死锼古c伊麗莎白掃視著這里，弗萊迪披薩店的每一個角落，每一處不容忽視的細節(jié)。最后，可別忘了曾經(jīng)那四位老朋友！

“看看是誰來了！哦，我們的小克里斯和伊麗莎白！”弗萊迪的頭顱自鮮紅的星光幕布后探出，搖滾弗萊迪也對他這位表親做出評價：他對這些賣唱的可不感興趣。

“雖然你算是我的前輩，可如果你很無聊—”當弗萊迪帶著他的三名伙伴兼同事走到搖滾弗萊迪面前時，搖滾弗萊迪還沒來得及發(fā)表意見，便被弗萊迪握住雙腕。

搖滾弗萊迪咽下一口空氣，他認為自己可能會需要點兒鎮(zhèn)定劑，還有冷卻劑和那種被稱為阿司匹林的小藥片—被四臺電子玩偶盯著，哪怕是架機器人也會深感不適。

“我—我在報紙上見過你，搖滾弗萊迪，還有你的鱷魚和獵犬朋友！”在弗萊迪想要接著說下去之前，搖滾弗萊迪首先指出他的用詞錯誤：羅克姍是只狼，不是獵犬。

“我們每個星期都會看到你，我是說—”邦尼也激動到卷起雙耳，拿出他那把伴有經(jīng)典配色的金屬電吉他，“—你們打倒過那么多罪犯，一次又一次拯救龐頓中城和世界！”

“爆破犯狂鬼，緋紅刑者，焦痕小姐，綠林游盜，引擎大師—唔—”奇卡往自己的口中塞入半塊披薩餅，用以協(xié)助她進行思考，“—最近一次是黑程式和活腦。”

“唔，我只能告訴你們，有些的確是我和克里斯的功勞，大部分啦—”搖滾弗萊迪接過馬克筆，在邦尼的吉他棱面上簽下姓名，“—還有些情況，是罪犯們自討苦吃。”

伊麗莎白還沒來得及插上幾句話，不出所料，捅出新婁洞的邁克爾與戴斯便推開儲藏室的大門，戴斯的行進速度慢如僵尸，邁克爾則像是在引導癡呆癥患者的護工。

邁克爾通過語言與動作，引導著戴斯邁出艱難一步。很好，第一步已經(jīng)成功踏出—接下來是第二步—唔，比好萊塢的慢放特效還要慢上十倍。

“算了，還是我來背你吧。我們?nèi)タ瘁t(yī)生?！边~克爾抓起塑料雕塑般的戴斯，戴斯想要張口說話，可介于他聲帶的遲緩程度，他只能模糊發(fā)出些沙啞緩慢的答復聲。

伊麗莎白與克里斯一道張開雙唇，對邁克爾問出心中的疑問：所以，戴斯他現(xiàn)在究竟是怎么了，中了美杜莎的石化射線嗎？

“嗚嗚—邁克爾你—混—笨蛋—！唔你聽—清楚了！”戴斯的口中，兩句聽起來像是責罵口吻的話被逐詞彈出。邁克爾也露出三流喜劇演員般的假笑。

將戴斯搬運到披薩店入口大門后，邁克爾擦拭著身上的汗水，對包括格雷戈里在內(nèi)的眾人進行解釋：唔，戴斯認為將膠水裝入噴射槍后，會噴灑的更快—所以—

“所以，他忘了加水稀釋那些膠塊，還把槍口對準自己的眼睛來查看?！边~克爾模仿著戴斯開槍與膠水落入口中的動作，還不忘俯身對兩個孩子做出警示：請勿模仿哦。

“啊！我開始享受這個地方了！嘿，不要扇扇子，我們是現(xiàn)代人，”說完，坐在紙箱堆上的搖滾弗萊迪從邦尼手中抓起一把油炸蘿卜卷，“打開風扇和空調(diào)，朋友?！?/p>

實際上，邁克爾沒能在眾人面前講出全部實情：將膠水成塊裝入噴射器內(nèi)的人，其實是他自己，而不是戴斯。另外，將膠水射入戴斯嘴里的人，似乎也是邁克爾沒錯。

在邁克爾成功叫來一輛出租車，并將戴斯推入汽車后座時，戴斯的咒罵與抱怨聲還不絕于耳—在北極賣冰棍的家伙，非洲部落里用火燒頭發(fā)的傻瓜—這些只是冰山一角。

邁克爾只好咬碎兩顆薄荷口香糖，又將濕黏的口香糖塊塞入耳中，以求清凈。

不知為何，格雷戈里從埃納德目視邁克爾時的眼神中，察覺出幾分思念與悲傷?？筛嗟氖菬o奈—經(jīng)歷過生離死別的無奈—這眼神轉(zhuǎn)瞬即逝，像是從沒出現(xiàn)過那樣。

弗萊迪披薩店的娛樂參觀還在繼續(xù)，當時針與分針在十二點鐘的刻度下完成重合，那便意味著午飯時間又要到了。當喬埃帶著99號走出廚房時，克里斯一點也不意外。

“所以，各位小朋友和老朋友，”喬埃的鬢發(fā)中多出幾淡銀絲，可即便是手指的皺紋與年齡的增長，也無法阻擋他的熱情，“有什么能效勞的嗎？”

“酷，埃納德，你應該多認識些朋友的！”當雪爾莎看到身著黑色西服，手持記錄本與餐巾的99號走向身前時，她對埃納德悄聲說道。

在格雷戈里身邊，搖滾弗萊迪還在對弗萊迪與霍斯講述著他的傳奇故事，只不過，故事的真實性，隨著故事的行進時間而減少—就算是格雷戈里，也不難聽出。

“我就這樣用自己的拳頭，一口氣打爆了活腦的腦袋，”搖滾弗萊迪說著，又從邦尼手中抓起一塊蘋果捏為四塊，“緊接著，招魂魔走到了導彈發(fā)射器的按鈕那邊—”

“接下來呢，接下來呢？”兩臺電子玩偶的眼中，星光閃爍到有些刺眼的地步。他們抓起木桌的邊緣，期待搖滾弗萊迪將故事繼續(xù)下去。

格雷戈里略顯不屑地抓起一把曲奇塞入口中：他和雪爾莎還擊敗過胡桃殺手呢，這有么值得吹噓，外加夸大其詞的？

“就這樣，招魂魔扔下一堆煙霧彈，然后跳上他的私人飛機，”搖滾弗萊迪的故事越來越荒謬了，據(jù)格雷戈里所知，招魂魔根本就沒開過飛機，“他放出狠話—”

“—可我們怎么會讓他跑掉？我，搖滾弗萊迪的第一助手，”格雷戈里再也無法忍受內(nèi)心的壓抑感了，他拍了拍搖滾弗萊迪的前胸，“當時我就想到了個好主意！”

弗萊迪與霍斯的目光焦點，又瞬間從搖滾弗萊迪移動到這名藍衣男孩身上。直到這個時候，格雷戈里才意識到在眾目睽睽之下編造故事，這件事有多么困難。

“主意是什么，是什么？”不僅是弗萊迪與霍斯，爆好爆米花的奇卡與邦尼也回到聽眾悶的隊伍之中。格雷戈里的腦部像臺過載馬達般運轉(zhuǎn)著，思索著接下來的對措。

“我們將能量穿到了格雷戈里的妹妹—超能女俠雪爾莎身上！她帶著三重威力飛向天空—直擊機翼，爆炸聲就像是—放大數(shù)百倍的微波爆米花聲那樣！”

格雷戈里臨場發(fā)揮，在雪爾莎將要張口說話之前，用半塊吐司面包堵住了這位銀發(fā)女孩的嘴巴。謊言是最脆弱的東西，只要一句真話，就能輕松戳破。

五分鐘后，喬埃忙著在烤箱前烘烤兩份加大號牛肉披薩。格雷戈里則一手握住一盒濕巾，另一手握住噴水壺教訓著躲在墻角的搖滾弗萊迪。

“一拳擊敗了活腦，哈？招魂魔的私人飛機，哈？下一次，你干脆說—宇宙大帝—也是被你打—到只剩下腦袋—飄在外太空的好了！”

在噴水壺被格雷戈里耗盡彈藥后，格雷戈里干脆直接將空掉的塑料水壺拋向搖滾弗萊迪的頭部。搖滾弗萊迪擇急忙接住水壺，用身邊的水管為其填充彈藥。

“感謝您的建議，格雷戈里先生！也許我今天是有點兒瘋，可我還沒傻到要給自己的妹妹傳遞能量，然后把她變成炮彈女俠！”搖滾弗萊迪用噴水壺反擊著。

“很好，接下來你要怎么說，說自己在巴士車里和狂鬼決斗過嗎？”格雷戈里將三張濕巾揉皺后甩到搖滾弗萊迪口中。

“實際上，我是打算說宇宙大帝的腦袋那部分。我認為那創(chuàng)意不錯—哦—！”搖滾弗萊迪的頭頂，又被格雷戈里賞了實打?qū)嵉膬扇?/p>

“弗萊迪—搖滾弗萊迪—你的確是個英雄，是個安保機器人沒錯，”格雷戈里抓起搖滾弗萊迪胸前的黑色領結(jié)，“可是你沒有什么超能力，別把自己吹噓得太過分！”

“也許你是對的，可炮彈女俠呢？”搖滾弗萊迪也抓到了格雷戈里的把柄，格雷戈里也只好對此做出反駁：是搖滾弗萊迪，是他先開的頭。

衛(wèi)生間門外，克里斯與伊麗莎白正忙著切割兩大份牛肉披薩。雪爾莎則與埃納德一同玩起擊射氣球的游戲。格雷戈里與搖滾弗萊迪，他們的爭論則還在繼續(xù)。

同一時刻，戴斯正半坐在床上，吊瓶與針管為他輸送著葡萄糖溶液。邁克爾要來兩包流食：戴斯的口部，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里都無法進行咬合，只能吃這些了。

“不你這蠢貨，邁克爾！我沒被你氣到跳進墳墓去，可真是個奇跡！”戴斯伸手拔掉他嘴上的呼吸器，這又不是癌細胞擴散這類絕癥，為什么要戴呼吸器？

邁克爾還指望戴斯能聽他辯解幾句，可戴斯只有出口成章的一陣陣抱怨與謾罵—他討厭生病，因為每次他生病，他腦中的暴躁成分含量，就會增加上百分之五十！

邁克爾從沒一次性聽到過這么多侮辱與謾罵—

“墨索里尼式的獨裁小丑，凡爾賽公約般的廢紙，塢堡那樣中看不中用、抵御不了蒙古騎兵的石砌廢物，摻水的亞硫酸，挨夾子的家院老鼠，燉爛的土豆?jié)鉁?/p>

“—想騎斑馬的傻瓜，在甜點里摻鹽的料理瘋子，工賊，呆瓜主義者，過期的榴蓮味漱口水，大腹便便自以為是的家伙，烤甲蟲的穴居人—”

—邁克爾認為，自己會用到更多薄荷口香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