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幕:天才的自述

我叫林夕,35歲。
我是楓葉市一所大學(xué)的教授,主要研究生物的基因與細(xì)胞分裂再生。
當(dāng)你聽到我研究的課題時,估計會想到著名的《生化危機》吧。我承認(rèn),我是一個怪異的生物學(xué)教授,不管是在學(xué)校還是在家里,我都是獨來獨往的做著自己的事,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直到五年前,我遇到了她。
那是在一個風(fēng)和日麗的下午,我像往常一樣,完成一天的研究后,我在座位上揉了揉酸脹的脖子,伸了個懶腰,準(zhǔn)備起身走人的時候,一杯咖啡遞到了我的面前。
我感到十分詫異,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學(xué)校新給我分配的助手,居然還在這里。
正如前面所說,我是一個怪異的人,但研究出來的東西讓學(xué)校都瞠目結(jié)舌。所以學(xué)??偸翘嫖抑耄?jīng)常分給我一個實習(xí)生或者老師當(dāng)助手,希望他們能在我這學(xué)到東西,但在我手下做事能超過三天的,根本沒有。
因為我的沉浸在自己的研究里,實驗室里沉悶的氣氛與怪異的我,并不是常人能承受得了的。
而她居然能忍受得我怪異的脾氣,并且很是時候的給我遞上一杯熱咖啡,真罕見啊。
“林老師,今天的研究完成了嗎?”
她巧笑嫣然的向我說道。
“嗯……嗯,完成了?!蔽姨氯?。
“那,明天有什么能讓我?guī)蜕夏愕膯???/p>
“沒有沒有,你快回去吧?!蔽矣行┎荒蜔?,催促著她趕緊離開。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她,問道:
“面對這種枯燥的工作和乏味的我,你為什么可以堅持下來?我記得你還是個學(xué)生吧,我可沒什么能教你的,待在我這純屬是浪費時間。”
“哈哈,林老師真有意思?!彼α?。
現(xiàn)在想想,她的笑容,真的很美,只是我已經(jīng)快忘記了。
“老師進(jìn)行研究的時候,我就在一旁默不出聲的看著,以前書本上那些難解的知識,只要看到老師的研究就迎刃而解了,怎么會是浪費時間呢?”
“啊……是嗎?”這回,輪到我有點不好意思了。
“況且,老師在進(jìn)行研究的時候,眼神和氣場真的很不一樣,比那些電視上的小鮮肉和歐巴帥多了。”
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自己很多天沒洗的“雞窩草”。
我確實相貌不算差,但是長時間的研究和不擅打扮,把我原本的相貌,逐漸隱藏了起來。
“行吧,今天老師請你吃飯,明天幫我打個下手。我正好有個研究需要有人幫我?!?/p>
大概是有人夸吧,心情居然變得好了起來。
“太好了,謝謝老師!”她一蹦一跳的跑出了實驗室。
“先別急著走,老師還沒問你叫什么名字呢?!蔽以诤竺婧竺婧暗?。
“夕望。夕陽的夕,望穿秋水的望。”她回應(yīng)道。
“夕望……”我喃喃自語道。
真是個好名字啊,仿佛讓人看到了希望。

從那之后,我的實驗室便多了一道身影。
仔細(xì)想想,那段在學(xué)校實驗室里的時光,應(yīng)該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因為我的身邊,多了一個叫作夕望的女孩。
我不在只是關(guān)注自己的研究,在不自然的時候,我總會被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所吸引。
我明白,這種感覺,大概就是戀愛吧。
沒想到,像我這種怪異的家伙,居然還能擁有一段這么美好的回憶。
半年后的一個晚上,她邀請我去了一家餐廳,我將自己好好捯飭了一番,滿懷希望的赴約了。
那天具體的過程我忘了,只記得,她換上了一件誘人的禮服,在餐廳略微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神秘又充滿誘惑。晚上,我品嘗到了她肉體的甜美。
我們終于捅開了那層窗戶紙,真正在一起了。

從那之后,我就像變了個人似得,不再是只專注自己的研究,而是在研究的同時,積極備課,這樣就能在學(xué)校里拿到更多的薪水。
因為我知道,自己肩上的責(zé)任多了一份,絕不能讓愛上我的她失望。
過了兩年,我下班回家,得到了一個喜訊:她懷孕了。
我激動得抱住她哭了很久,覺得老天真是待我不薄,讓我有了一個家,屬于自己的家。
插一句題外話,我從小就是一個孤兒,對于家的渴望,在我內(nèi)心深處,其實比誰都強烈。
那之后,我便推掉了一部分的授課與研究,全心全意的幫她保胎。
可誰知道,居然會發(fā)生那樣的事。
那是她懷孕第五個月的某個晚上。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結(jié)束了正常的工作之后,準(zhǔn)備回家。
或許是批改學(xué)生的作業(yè)以及準(zhǔn)備第二天的備課,我比平?;丶业臅r間要晚了那么一個多小時。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我習(xí)慣性的掏出鑰匙準(zhǔn)備開門,可是突然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我觸電般的收回了手,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油然而生。
我輕輕地打開了門,看見了讓我喪失理智的一幕。
窗戶是被強行破開的,一只怪物在客廳里(我從沒見過的玩意,有手有腳,像人,但又不是人)擺弄著爪子,似乎在吃著什么東西,而我的妻子,她躺在了血泊里,肚子上有一道很深很長的傷痕,鮮血從她的傷口處涓涓流淌。
毫無疑問,這只怪物殺死了她,將我們的孩子吃了。
憤怒將我完全控制,我嘶吼著,沖到廚房,拿起一把菜刀撲向了怪物。
怪物吃吃地笑著,似乎并沒把我放在眼里,還在品味著手上的美食,還在品味著我和她的孩子。
我也不知道從哪里涌出的力量,將怪物一下子就撲到在地,不斷地向它身上刺去。
不知是為什么,怪物并沒有太多的反抗,不到一會居然就被我殺死了。
現(xiàn)在想想,我之所以能夠殺死怪物,應(yīng)該是我也有那種“守夜”天賦吧。
殺死它之后,我放下了刀,抱著她的身體,無助的哭了起來。
一夜無話。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我只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和她還有我們的孩子,三個人幸福愉快的生活著。
如果那是夢,我愿永不醒來。
陽光從破碎的窗戶照射了進(jìn)來,照耀在了我的臉上。我睜開了雙眼,發(fā)現(xiàn)在我懷里早已沒有氣息的她,不見了。
我心中懷有一絲的希望,掙扎地坐了起來。
接下來看到的東西,大概是我這么多年來,看到的最恐怖的事物了。
只見她站在了我的面前,臉上毫無血色,身上的傷也在不經(jīng)意中愈合。那被我殺死的怪物的尸體,也在空氣中一點點的氣化,逐漸融入到了她的身體里。
她面無表情,好似一句剛剛完成構(gòu)造的傀儡。
雖然發(fā)生的這一切都很恐怖,卻讓我感受到了能讓她活下來的希望。
趁怪物的尸體還未完全融入,我急忙用小刀切下了一塊,放在了隨身攜帶的塑料袋里,并密封了起來。
將其做成橫切片后,我開始在家里研究了起來。
這是我從未見過的生物,無論是細(xì)胞的構(gòu)造,還是細(xì)胞分裂與細(xì)胞再生功能,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我對生物的認(rèn)知能力。
這到底是什么樣的生物?
為此,我進(jìn)行了多種實驗。
偶然的一次狀況,我無意間將血滴到了橫切片上。
頓時,橫切片上就多出了一大塊黑不溜秋的肉。
房門被推開,只見,她怔怔的站在了房間門口,似乎是聞到了我血液的味道,口中癡癡地喊著:血、血。
我將自己的手腕切開一道傷口,用試管裝好一小瓶血,遞給了她。
她喝著我的血,臉上似乎多了幾分血色。
這讓我看到了希望。
不就是血嗎?我?guī)湍闩?,只要能讓你活過來,做什么我都愿意。
從那之后,為了讓她真正的復(fù)活,我四處游走,查詢了很多有關(guān)怪物的資料。
直到有一天,某位朋友知道了我的事情,并送給了我一本古書,讓我終于明白了那種怪物究竟為何物。
“心魔”。
由心而生,落地成魔,能在夜晚肆意出現(xiàn),
古往今來,能殺死心魔的人,都擁有一種天賦,那就是“守夜”,擁有守夜天賦的人,命中注定是心魔的天敵,也被心魔所仇視。
為什么心魔會盯上我們,說白了,是因為我擁有這種能殺死心魔的守夜天賦。
原來是我害死了夕望,也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放心,我一定會讓你真正活過來的,你給了我希望,我絕不能讓你失望。
為此,為了讓她真正活過來,我開始規(guī)劃著怎樣讓她第一時間喝到最純凈的血。
學(xué)校獨來獨往的學(xué)生,小區(qū)周邊的流浪漢,宿醉的街頭混混,都是我下手的目標(biāo)。
我努力規(guī)劃,精心策劃,雙手早已血債累累。
我不想殺人,但是,我沒有辦法。
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能感受到,她正在一天天的好轉(zhuǎn)。
三天之前,我像往常一樣,剛剛喂了她新鮮的血液,準(zhǔn)備清理的時候,突然接到了市公安局的傳訊。
難不成是暴露了?
懷著一絲不安,我來到了市公安局。
但出乎意料的是,市公安局并沒有對我進(jìn)行審訊,而是給了我一張入場券,參加楓程大酒店的答謝舞會。
是的,我曾運用我的研究幫助楓葉市公安局破獲過一次特大刑事案件,楓葉市公安局當(dāng)時想給我表彰被我拒絕了?,F(xiàn)在舉辦這個答謝晚會,應(yīng)該是公安局答謝我之前幫助過他們吧。
行,那就參加吧。正好帶著她一起去,她在家里這么久沒出門,是時候帶她出來了。
在這個信奉唯物主義和證據(jù)的時代,警察毫無證據(jù),也不能拿我怎么樣。
于是乎,我將她好好打理了一番,給她穿上了我們第一次約會時的禮服,讓她盡可能看上去的正常一些,便開車前往楓程大酒店參加一場不一樣的舞會。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喂血,她看起來比一開始要好了很多,只是略微有些癡呆,面色看起來比常人要蒼白一些。
只要她能好轉(zhuǎn),這些問題在我看來根本不大。
來到楓程大酒店后,我將入場券交給侍者,在侍者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宴會的樓層。
是個很特殊的樓層,我留意了一下,叫“X”。
來到宴會廳,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有政府機構(gòu)的權(quán)貴,有做學(xué)術(shù)的教授,有社會上混得風(fēng)生水起的富商。
原來警察邀請了這么多社會名流,他們到底想做啥呢?
算了,不想那么多,看看警方在搞什么幺蛾子,好好跟她一起享受這場舞會。
我拉起她的手,投入到了舞池中。
很久沒跟她跳舞了,我如癡如醉,好像世界都與我無關(guān)。
一曲終落,我將她拉入到了我的懷中,替她微微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拿起兩杯葡萄酒,與她共飲。
用腦子想想,四周肯定布滿了警察,為了不讓人看出破綻,我只能不動聲色的將她盡可能的面對著我,然后在舞池里緩緩起步。她也沒什么太多的表情和動作,像個娃娃一樣跟著我。
就在這時,我發(fā)現(xiàn)舞池里多了一對跳舞的情侶,應(yīng)該是情侶吧,雖然男孩的相貌并不出眾,可是與他跳舞的女孩,可以說是全宴會廳里最漂亮的,能和我的夕望相比。
我稍微留意了一下他們,想起了女孩的身份——她是楓夜酒廠董事長,楓木的女兒。
說起楓木,我倒是想起來,五年前他和他女兒親自到我家,希望我加入楓夜酒廠。
當(dāng)時我恃才傲物,根本沒將他提出來的條件放在眼里,在我看來,去一個酒廠給別人打工,還不如自己研究逍遙自在。
看樣子,這場宴會真的沒有什么可疑的,連楓夜酒廠的千金都來了,應(yīng)該真的只是警察答謝社會上層人員對警察工作支持的答謝宴會。
只是……楓木的女兒,為什么會跟一個這樣的男孩一起過來參加這樣隆重的舞會?那個男孩長得并不太出眾,也不是達(dá)官貴人家里的公子或者富二代,那他有什么資格跟本市這位千金共舞?
我突然感到一絲不安,但不知道從何而來。
這個時候,我發(fā)現(xiàn)懷里的夕望,身體似乎特別熱,臉頰發(fā)紅,嘴唇發(fā)紫,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而又痛苦。
我大吃一驚,連忙抱住她,可她的身體熱得發(fā)燙,簡直就像是剛出爐的鐵水。
這個時候我發(fā)現(xiàn),周圍正在跳舞或者享受美食的人,正在緩慢而又有序的被侍者清出房間,舞池中只剩下了我們和楓夜酒廠的千金,還有那個相貌平凡男孩。
只見那個戴著眼睛,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fēng)的男孩,紫色的瞳孔正散發(fā)出奇異的光芒。他每靠近我一步,我身邊的夕望痛苦的表情就更甚一分。

不不不!不要靠近了!我怒吼著。
可這一切都是徒勞的,男孩面無表情的走向了我們。
當(dāng)男孩走到離我們差一步時,我懷里的夕望,終于堅持不住,化為一陣煙霧,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我終于明白了,這一切都是警察布的局。
根本不需要證據(jù),根本不需要證人,他們要做的,就是將夕望從我身邊帶走。
那個男孩,就是他們找來的惡魔!
我怒吼著,撲向了眼前的男孩。
緊接著,四方的侍者和廚師就將我摁倒在地。
為什么,為什么要奪走我最后的希望?
我無聲的哭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