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提要

香港麗的電視臺(現改名亞洲電視臺)1980年錄制的《大地恩情》,是 一部反映辛亥革命前后廣東農村不同階層人物在時代大變遷中曲折多難生 活的電視連續(xù)劇,全劇以農民楊大可和舉人容鶴齡兩家的變遷為主線,共 七十集,分《家在珠江》、《古都驚雷》、《金山夢》三部。其中第一部《家在珠江》共三十六集,本社根據原作影印成六冊連環(huán)圖出版。(其余兩部將 陸續(xù)出版)

本書是第一部中的第一冊。故事發(fā)生在1910年(宣統(tǒng)二年)廣東香山 縣廣興圍。農民楊大可一家五口租容舉人的田耕,雖然碰上水災,由于 家人終日辛勞,日子過得尚可,秋收后,買了牛、買了地,大兒子六斤還 娶了媳婦,但因其弟楊二可之子阿貴偷了容舉人的火腿被趕出村外,引起 一場風波。大可的二兒子九斤與私塾老師孫學齋之女潔貞暗中相愛,但孫 老師自作主張要將女兒許配剛從南洋歸鄉(xiāng)的容昌。后因容昌槍傷發(fā)作,被 前來醫(yī)病的孫學齋發(fā)現他是革命黨,自私的孫學齋立即食言。在容昌面臨 清兵搜捕之時,九斤和剛從日本留學回國的容二少爺容亨挺身相助,容亨 還冒險只身前往澳門革命黨總部為容昌聯系。

1? 一九一年秋,景色秀麗的廣東省香山縣(即今中山市一 帶)廣興圍一片金黃,這個魚米之鄉(xiāng)呈現出一派繁忙的豐收景象。

2? 農民楊大可一家和村里其他農民一樣,都是大地主、舉人容鶴齡的佃戶。今年雖是個風調雨順的好年景,但交完租后, 人們還得靠番薯充饑。

3? 楊大可的二兒子楊九斤不滿地對父親說:“辛辛苦苦做了一 年,把一半谷子交給容家,真是不合理”

4? 善良而又愚昧的楊大可教訓九斤道:“容老爺是舉人公,舉人公是文曲星下凡,他食我們的是應份的,快上牛車吧”

5? 容家大院的交租場上,人來人往,一派緊張忙碌氣氛。

6? 容家征收田租的大管家容三,是個心狠手辣、奸猾刁鉆的人,每次收租他都仔細查驗谷粒是否飽滿與干濕度如何。

7? 楊九斤對容三的所作所為早就恨之入骨,決心懲罰容三一 次。他趁沒人注意,偷偷將用河水浸過的濕谷滲進干谷中去。

8? 在交租院場,九斤碰到私老師孫學齋的女兒潔貞,他們暗中相好。潔貞是把繡好的被面送還給容家的。

9? 潔貞含笑地問九斤:什么時候再與她去捉青蛙?

10? 正全神貫注地考慮如何將濕谷瞞過關的九斤心不在焉,勉強地應了她一聲。

11? 輪到九斤交谷了,他故意用話語引開容三的視線,并盛情邀請他有空去茶飲茶。容三道:“那我先道謝了,你們楊家交租一向準時,這幾籮谷,抬走吧”

12? 九斤松了一口氣,在回家路上與潤生嬉戲著。邊笑邊唱道: “省了一籮谷,養(yǎng)雞又養(yǎng)鵝;明年鵝生蛋,娶個好老婆。”

13? 九斤正在手舞足蹈,忽然看見從容家出來的潔貞,便主動約她今晚去捉青蛙。潔貞莞爾一笑,點頭應諾。

14? 楊大可的弟弟二可與好吃懶做的兒子阿貴一起過日子。因欠容舉人的租,這天又來向大可借谷。大可沉著臉說:“我家里實在沒有谷啦,不信,你去找.......”

15? 話音未落,九斤與潤生興高采烈地抬了一籮谷回來。二可強行奪走,他哀號道:“如果今天我交不齊租,一定會被容老爺活活打死!大可只好讓他把谷拿去。

16? 大可夫妻想到九斤抬回一籮谷,覺得十分驚奇,便追問九斤這籮谷的來龍去脈。

17? 九斤把用浸過水的濕谷交租的事說了。憨厚的大可大怒道: “做人怎可以這樣不老實呢,食了也不長肉!”九斤說:“我們的谷籮又沒有記號,怕什么?！?/p>

18? 九斤性情開朗,常常喜歡和小弟潤生下到河涌捉青蛙。

19? 交租后的第二天,他以為已平安無事,又去捉青蛙了。誰知村長突然召集全村人到祠堂門外開會,九斤以為事情敗露, 大為震驚。

20? 大可一家急急忙忙趕到祠堂,祠堂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村。

21? 村長說:“我們廣興圍一向民風很好,從來沒有出過不法之徒,現在三爺發(fā)現你們當中有手腳不干凈之人,一定要嚴辦。 最好還是自己從實招來......。

22? 管家容三也以恐嚇的口氣訓斥道:“我已經估計到是誰干的,現在給他個機會。自己承認處罰可以減輕;否則,要從嚴法辦,我數三聲:一、二.... 。

23? 大可、六斤此時也十分緊張,以為是九斤滲濕谷之事敗露, 頻頻使眼色要九斤招認。

24? 九斤也慌得變了臉色,六斤看了心里更加焦急。

25? 九斤正想站出去,管家容三卻把臉轉向老農楊金的兒子楊勝,威脅道:“火腿是不是你偷的?”楊勝拼命搖頭。

26? 九斤一聽,知道是查偷火腿的事,與己無關,心中暗喜。管家見他站了出來,以為他招認偷火腿。但九斤卻鎮(zhèn)定地說: “我,我想去拉尿”全場嘩然。管家悻悻地說:“我遲早會 查到的！”

27? 九斤穿著木屐,神態(tài)輕松地上市集買油,只見二可的兒子楊貴和阿勝在聚眾賭博。九斤好言相勸,要楊勝回家。

28? 村中神婆四姑在集市勸人集款酬神,她翻動那三寸不爛之 舌,滔滔不絕地說:“今造收成好,全靠菩薩保佑,大家應該出錢做一場法事敬神......”

29? 四姑也勸九斤、阿勝捐錢敬神,九斤不理她那一套,與阿勝揚長而去。

30? 晚飯后,六斤和九斤仍在忙著磨谷。九斤心里惦記著與潔貞抓青蛙之事。支支吾吾地說:“天氣這么熱,還是等下半夜再做吧......”

31? 六斤知道九斤有約,會意地笑道:“我來磨,你到外面歇歇 吧!”九斤喜出望外,一溜煙走了。

32? 天上下著傾盆大雨,火把照得祠堂內一片通明,人們奔走相告:偷火腿的賊抓到了。

33? 偷了容家四條火腿的原來是楊二可的兒子阿貴,他被綁在柱上,眾人議論紛紛:這回二可遭殃了。

34? 二可向村長和管家哭求道:“千萬別去告官,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叫我怎么過這一世呀?”大可也上前為其侄子求情。

35? 管家厲聲道:“看在大可叔是我們廣興圍殷實人家的面上, 我們暫不去告官。至于如何發(fā)落,要等容老爺指示,大可要跟我們一起去見容老爺?！?/p>

36? 大可、二可和六斤懷著忑不安的心情來到容家大廳,準備向容老爺求情。

37? 臥室里,眾人正在侍候容舉人梳理發(fā)辮,丫棒著的托盤上放著各式梳子和刨花水、花露水.....

38? 管家畢恭畢敬地進來說:“懲罰偷火腿的事想請示一下老爺 怎么辦!”容舉人不悅道:“這些事問阿達就行啦?！比葸_是他的大老婆生的女兒,容家的事多由她料理。

39? 容大娘插嘴道:“阿達剛剛飲了人參茶,我叫她早點休息。” 容舉人只好自己對管家指示一番。

40? 大可等人等了很久,管家才出來,管家厲色道:“容老爺念 楊貴初犯,又有大可求情,所以決定不告官了…”三人聽了大喜,連聲道謝。

41? 但管家又說:“為了殺一做百,所以你要辦三件事:一,明日要買一串大鞭炮給容家驅除晦氣;二,要賠償五個龍洋;三, 楊貴從此逐出廣興圍,永遠不準返鄉(xiāng)?！?/p>

42? 三人聽了管家的宣布,大大出乎意外,面面相覷。在回去的路上,二可對大可說:“出族就出族啦,反正留在這里也沒法教好他。但我哪來五個龍洋賠償呀!”

43? 二可哭求大可借給他五個龍洋。大可面有難色。二可說: “我只得阿貴一個兒子,你不肯借錢給我,我不如去跳金雞涌死了算了…”

44? 大可無奈,走進里屋挖出埋在地下的十多個龍洋,依依不舍地拿出五個準備借給二可。

45? 大可妻哭道:“找們怎么過日子啊:田又瘦,三年旱兩年澇, 全年沒一頓飽飯吃,這幾個錢是留著預防萬一的呀…”

46? 分別時,大可勸阿貴在外面要生性做人。阿貴一派叛逆口吻道:“我會爭氣的,我并沒有做錯,容老爺的火腿不就是用我們田租去買的嗎?其實我只不過是要回自己的東西罷了。”眾人聽了大為吃驚。

47?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剛送走阿貴,管家又對大可說:“其實有人比阿貴更不老實,竟然用濕谷騙我們。全村交租的籮個個有記號,就是你們幾籮沒有,我一查便查到.....”

48? 六斤連忙問道:“容老爺還不知道吧?”管家趁機勒索道:“我還沒有講,不過明日你們要多帶一個龍洋來見我?！贝罂珊土锏钩橐豢跊鰵?暗自叫苦。

49? 晚上,九斤、潤生和潔貞背著家人去捉青蛙,被孫老師碰見,回家后,孫老師對著孔子像責罵潔貞:“子曰:男女不同席。同席尚且不可,何況還一同去捉青蛙?”

50? 接著又罰潔貞背《烈女傳》,但過后卻叫她去煲青蛙粥。潔貞反問道:“你剛剛不是向九斤把青蛙全要了回來放生嗎?” 孫老師狡辯道:“可食之物而不宰而吃之,此之所謂暴殄天物也!”

51? 潤生一回到家,大可喝令他跪下,責罵他與九斤不去磨谷而到處跑。潤生辯解道:“我是與二哥去外面捉青蛙給阿媽補身體的?！?/p>

52? 正說著,九斤踏入家門,大可怒不可遏地告訴他:摻入濕谷的事已被管家發(fā)現,明天還要送一個龍洋買通他才能了事。九斤道:“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而且全靠這籮谷才替二可叔還清了欠租?！?/p>

53? 九斤賭氣地坐到門外,這時細雨霏霏,他任憑雨淋動也不動。突然,一件蓑衣蓋到他身上。九斤回頭一看,原來是好心腸的妹妹阿滿給他取來的。

54? 雨越下越大。阿滿的蓑衣被風吹到堤壩上,當九斤跳上堤壩去拾時,發(fā)現水位驟然上漲,并滲入堤壩,一個小缺口在不斷進水。他立即去通知大家抗災。

55? 一百多支火把照亮了河堤,鑼聲、人聲、雨聲交織在一起, 村民們抗洪來了。

56? 容家也充滿緊張氣氛,容舉人感慨道:“國家多難之秋,地方也風不調、雨不順,此乃不祥之兆也?！?/p>

57? 容舉人之長女容達是個干練的女管家。雖然已有八個月身孕,但仍神色鎮(zhèn)定地指揮家人搶修屋頂和堆放谷物。

58? 在暴雨襲擊下,河堤水位猛漲,廣興圍的村民有的奮力下水搶修河堤,也有的在罵天,或禱求蒼天保佑。

59? 窮苦老人楊金爬上堤壩,向天慟哭:“天呀!你為什么偏要在這個時候下雨?害得我們窮人好慘呀!”

60? 純樸憨厚的六斤最為勇敢,他奮不顧身跳入水中堵塞洞口, 并呼喊人們趕快取床板和禾稈草來,但終因體力不支,被水沖走,九斤見狀,趕忙跳進水里把他扶起。

61 潔貞和喜等一群女伴原先準備上山神廟躲避,后為壯丁們搶險的場面所感動,也紛紛去取禾稈草抗災。

62? 幸而暴雨在圍堤最危急之際停住了,河水也慢慢退了。村民們才松了一口氣。人們紛紛贊揚六斤在這次搶險中的英勇行為。

63? 楊金對眾人悲痛地回憶起五十年前那場大水災,使他大多數家人殉難。他說:“這次洪水退得快,鄉(xiāng)民算是幸運啦!”

64? 孫學齋得知六斤受傷,也趕來為他治療,并說:“蚯蚓乃涼血之物,用來止血十分好!”大可妻十分感謝他的好意。

65? 神婆四姑卻趁機對眾人勒索道:“今次全靠天老爺保佑,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大家多捐些燈油錢吧.....”

66? 大可老老實實地說:“那我家就捐三吊錢吧,不過,我不識字,就打個交叉吧?！?/p>

67? 孫學齋見狀想溜之大吉,但被四姑一把拉住:“孫老師,我知你是好善又不甘后人。”孫學齋只好在登記簿上簽了個名,但只捐了兩個錢。

68? 容家的管帳麥中蔭向容舉人匯報道:“昨晚六斤一個人跳下河堤,用身體擋住缺口,自己卻受了傷?！比菖e人對六斤頓時刮目相看,下令賞他二斤豬肉?！?/p>

69? 四姑聽聞容達將要臨產,心懷鬼胎地跑到容二娘房間挑撥道:“二奶奶,恭喜你啦,你快做奶奶啦!”

70? 二娘不高興道:“如果阿達生個男孩,我和阿亨在容家更沒有地位了,現在阿享要叫大娘為阿媽,而叫我為‘細姐,你求菩薩保佑,讓阿達生個女的吧…”說著又塞給四姑一把四姑滿口答應。

71? 四姑正要回家,容達的近身丫餐阿香跑出來,又塞給她一 把錢道:“大奶奶希望你保佑大小姐生個男孩呢?！彼墓靡矟M口答應道:“一定,一定叫菩薩保佑大小姐生個男的。

72? 容家派人給六斤送來兩斤豬肉。大可一家受寵若驚,推辭不了,只好千多謝、萬多謝。

73? 久不知肉味的阿滿和潤生看到有人送豬肉來高興異常。大可妻勸大可和六斤去當面向容老爺道謝。

74? 容達生了個男,容舉人心情特別好,對大可、六斤前來登門道謝格外高興。并叫他倆去廚房吃了頓大米飯。

75? 容家上下喜氣洋洋,都為容達生了個男孩而高興,唯獨容二娘悶悶不樂。容大娘請容舉人替嬰兒取名。

76? 容舉人沉思有頃,笑道:“當今乃國家多難之秋,紀綱不振。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我們就叫他做國維吧,希望他長大為容家光耀門楣!大娘拍手稱好。

77 容舉人向替容達接生的容七嫂道謝。還關心地問她的兒子阿昌在南洋有錢寄回來沒有?容七嫂笑道:“阿昌是個孝順兒, 每月都寄些錢回來的?！?/p>

78? 快上香了,容舉人感嘆道:“如果阿亨今天趕回來,你說全家多高興啊?！蔽ㄓ卸棠淘谂猿聊徽Z,神態(tài)煩躁。

79? 上香拜祖時,容舉人拜道:“容家第十二代嫡孫容國維, 生于宣統(tǒng)三年十月初三未時,現向列祖列宗叩拜,望神靈保佑, 讓他快高長大,旺父旺母”眾人隨之叩首。

80? 廚房外,好心腸的女香見大可,六斤一會兒便狼春虎咽吃完了一桶白米飯,她又入廚房拿了一桶出來。

81? 六斤見阿香生得清秀俏麗,舉止溫文大方,不禁產生愛慕之心,但又不便問她姓名。

82? 孫學齋聞容家添丁,帶著用老鼠浸的酒和豬腳來賀喜,正說著,一家人慌忙奔走相告:“容二少爺留學回來了!”

83? 容亨去日本留學五年,現從日本士官學校畢業(yè)回來。他剪掉了辮子,使村民大惑不解

84? 九斤見到容亨也吃驚地問道:“你的辮子呢?”容亨回答說: “外國的男人現在都不留辮子了?！?/p>

85? 潤生也好奇地問:“沒有辮子舒服嗎?”容亨笑道:“起碼玩捉迷藏時,少了一條東西讓別人抓住!”眾人大笑。

86? 母子分別五年,今天重逢,容亨高興地喊:“細姐!”容二娘發(fā)現容亨的辮子剪去,驚問道:“你的辮子呢?”

87? 容亨解釋道:“現在東洋人都不時興留長發(fā)啦?！比荻镞吙捱呎f:“人家是東洋人。你阿爹最重視辮子啦,幾時才留得長呀, 你這樣害我,我情愿不做人了。”

88? 容亨勸母親別生氣,容二娘說:“不如趁阿爹還沒有看見, 你先去省城住住,待留長了辮子再回來吧,你快走吧?！?/p>

89? 容亨無可奈何正欲離家,卻被容舉人看到。容舉人怒發(fā)沖冠訓斥道:“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你現在連辮都剪了,真是不孝之極!”

90? 容亨辯解道:“東洋人沒有人留辮的,我們這樣保守落后, 只能讓外國人嘲笑?！?/p>

91? 容舉人見容亨還嘴,更是火上加油道:“我送你出去讀書, 是望你學洋人造船造炮,不是望你敗典忘祖。沒有了辮子,如何去做官?”

92? 悶悶不樂的容亨信步走到同父異母的姐姐容達臥室外,探望剛生小孩的姐姐。姐弟五年不見,互相問候了一番。

93? 容達問容亨今后有何打算?是留在鄉(xiāng)間助父一臂之力還是上省城做事?并話中帶刺道:“你回來了,我可以好好休息了。”

94? 容亨說:“我覺得這里并不適合我生活。”并告訴她因剪了辮與父親爭吵之事。

95? 容達聞之暗喜道:“是呀,你讀了這么多書,何必留在鄉(xiāng)下管這些田租瑣事呢。阿爹好象已替你捐了一個官位啦?！比莺嘀皇强嘈?。

96? 天真的潤生對著破銅鏡,拿起剪刀欲剪去辮子。剛好被大可及六斤發(fā)現,他倆見狀大驚:你想干什么?”

97? 潤生說:“容二少爺說,男人可以不用留辮的?！贝罂闪R道: “你知不知道,沒有了辮要拉去斬頭的?！睗櫳缓梅畔录舻?。

98? 大可妻因丈認捐三吊錢給四姑酬神而大動肝火:“三吊錢可以買三十幾斤米了?！绷锵肓藗€辦法:“不如我們捐了那兩斤豬肉吧”于是,六斤和九斤拿著豬肉去四姑家求情。

99? 九斤好不容易才說服四姑同意收下豬肉。剛出門口,四姑的女兒曾添喜借故捧著洗衣盆跟了上來。

100? 添喜羞地笑問九斤:“聽說容二少爺今天回來啦,你有沒有見到他?他現在怎樣啦?”

101? 九斤故意作弄道:“他不是跟我差不多,兩只眼,一個鼻, 一個口,兩只…為什么這么關心他呀?”添喜臉一紅,嬌嗔地一笑,跑開了......

102? 添喜獨自跑到河邊回憶過去與容亨青梅竹馬的快樂時日, 想著,想著,一件衣服被水沖走了,但接著有人把衣服從水中給她撈了回來。

103? 來人正是容亨。他含笑問道:“你還是象過去一樣喜歡粉藍色的衣服呀!”兩人愉快地回想往事,四目對視,含情脈脈。容亨脫口而出:“你比從前更漂亮了”。

104? 晚飯后,容亨來到樹下,與正在歇息的村民聊天,大講日本的風俗習慣和電燈、汽車之類的洋東西,大家聽了無不稱奇。

105? 容亨進而激動地啟發(fā)大家道:“我們?yōu)槭裁粗两襁€留辮? 還要盲婚啞嫁?為什么病了要吃香爐灰……”他的一番話使人們如夢初醒。

106? 入夜,容亨回到自己房中,見母親坐著暗中垂淚。二娘對他說:“我一向在容家沒有地位,剛入容家門時,大奶奶就當眾指著我說:“你要記住:有仔(生)為妾,沒有仔(生)為婢......”

107? 二娘又說:“如今你又剪了辮子惹老爺生氣。你立即去同老爺講幾句好話認錯吧,過兩日我再給你找條假辮!”容亨想了想,只好點頭同意。

108? 容亨懷著忐不安的心情走進容舉人房間,見他正躺在床上抽煙。容舉人不悅道:“你又想來激怒我嗎?你連辮也不要, 如何做官?“

109? 容亨連忙解釋道:“現在沒有一樣可以做官,我的同學回國加入新軍便可做武官。我們士官大學畢業(yè)的,可以捐到五品官,如同進士出身。”

110? 容舉人一聽,頓時興奮異常:“那豈不是威風過顧家村的顧太史了,祠堂的儀仗都可以換過擺設啦。那我們要趕快進行, 只要你肯做官,阿爹一定支持你?！?/p>

111? 容舉人興沖沖帶著容亨走進賬房問麥管賬已經捐了多少錢去打通門路。麥管賬答道:“已經捐了八百個龍洋,還差五百個。”

112? 容舉人說:“三牙山腳還有兩塊沙地,只適宜種番薯,傳風聲把它賣了吧?！睂韫僭缬薪湫牡娜葸_聞聲前來制止,但容舉人罵道:“我還沒有死,還沒有輪到你最大。容達一楞,強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

113? 大可一家省吃儉用,苦干一冬,家境漸漸好轉,又買牛又買豬。全家樂融融。

114? 老人楊金由衷地祝賀道:“你們家境可好啦,又買豬又買牛,春耕時可不可以租頭牛給我用呀?”大可爽快地答應了。?

115? 正說著,大管家容三來找大可說:“容老爺請你去見他,聽說想賣地給你呢?！贝罂刹患偎妓鞯?“可別和我開玩笑??！”

116? 大可與六斤、九斤將信將疑地來到容家。容舉人道:“你們一向很少遲交租,我知道你們十分勤勞,但如果自己有錢買地就會更好了?！贝罂芍岬?“我只能拿出二、三十個龍洋呀?！?/p>

117? 容三說:“我們半賣半送,三十二個龍洋賣山神廟那塊沙地給你?！贝罂舌驼Z:“那塊地太瘦了,能種些什么?”

118? 容三說:“沙地可以種番薯呀,而且我們有個婢女叫阿香, 干活麻利,我們可以送給六斤做老婆?！贝罂筛缸尤祟D覺意外, 難以置信。

119? 大可挖出藏在地里的三十個龍洋。一家人圍坐著議論買地和娶親之事。大可妻說:“這兩件事我都贊成,六斤年紀不小啦, 阿香過門,我們又可多一個人做工,難得容老爺這么好心!”

120? 大可接著說:“現在還差幾個龍洋,我看把十幾只鴨和番薯、花生全賣了就差不多啦?！?/p>

121? 阿滿依依不舍把自己親手喂養(yǎng)大的鴨拿去賣。九斤開導她說:“你不是整天想要個大姐嗎?等娶了大嫂回來,不是有人陪你了嗎?”阿滿聽了才高興地笑了。

122? 大可帶著三個兒子在剛買的沙田里勤奮除草施肥。他興奮 地說:“其實這塊地也不太差,主要是沒有人料理。這宗交易看來是我們占便宜了。”

123? 六斤卻神不守舍,他憂心鐘地對九斤說:“我擔心未過門的阿香不知是什么模樣,見也沒有見過,想問又不敢問;如果不好,今后一世人怎么過呀?！?/p>

124? 九斤不以為然道:“這事可以查清楚的。”六斤半信半疑道:“現在是三月二十了,四月初五就是日子……”

125? 九斤興沖沖地跑去找容亨,要求幫助了解阿香的為人。但容亨不理家事,也不知誰是阿香。但他滿口答應幫忙查一查。

126? 容享來找容達了解阿香的情況。容達笑道:“你一定是幫六斤打聽羅,放心啦,她滿不錯的。”正說著,阿香抱著國維進來了。

127? 容亨一本正經吩咐阿香道:“你明天早上到大門口去掃落葉,要自己去,不要叫別人去呀!”阿香不解地點頭道:“是,二少爺?！?/p>

128? 次日清晨,九斤和潤生拉六斤去看阿香。九斤說:“我們與二少爺約好了,叫她今早出來掃門口,這樣就會見到她羅!”六斤雖不大信,但也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們走到容家門口。

129? 阿香依照容亨的吩咐,清早便起來掃門口。

130? 阿香正要掃地時,奶媽卻出來對她說:“大小姐叫你進去!” 阿香道:“不是二少爺吩咐我出來掃地的嗎?”奶媽說:“你先去吧,我代你掃!”

131? 六斤三兄弟躲在樹上看大門口,卻見一老婦人在掃枯枝落葉,他們一下子呆住了。九斤強作笑容道:“還可以呀!”

132? 六斤瞪了九斤一眼,潤生毫無顧忌道:“好什么?我看比阿媽還老?！绷镫y過地低下了頭。九斤說:“不如叫阿爹退親吧。六斤一言不發(fā),悶悶不樂地走了。

133? 阿香走回容達房,容達笑容可掬地拿出一對耳環(huán)、一只手鐲和幾件衣料送給她說:“這是我賀你出嫁的禮物。”

134? 阿香激道:“多謝小姐賞賜!”容達又關心道:“這里就是你娘家,有空要回來看我呀!”

135? 楊家吃飯時,大可看到六斤一臉不高興的神態(tài)。九斤忍不住說:“大哥想退婚…”大可夫妻頓時愣住了。六斤道:“我們見過阿香,她臉黑手腳粗?！?/p>

136? 潤生又說:“她比阿媽還老!”大可對六斤發(fā)脾氣:“你以為你現在發(fā)達啦,還嫌人家丑。最要緊是她能干活,不用我們多養(yǎng)一個人!”六斤不敢哼聲,悄然走開。

137? 六斤悶著頭,他母親趕來勸慰道:“做人呀,要學荔枝一粒核,莫似黃皮幾顆心嘛?！庇帜贸鰞蓚€龍洋交給六斤道:“你拿去買點東西辦喜事吧!六斤無言以對。

138? 上省城前,大可再三叮囑六斤去找一間叫“云來客?！钡淖∠?因為那個老板也姓楊。大可夫婦還再三交代六斤記住買蚊帳、洋鏡、花露水等結婚用品。

139? 六斤好不容易找到“云來客?！?楊老板見他是個窮親戚，便打發(fā)他去睡散鋪。

140? 六斤上街買布時,老板欺負他目不識丁,故意指著那些三毛九一尺的布對他說:“這些布是九毛三一尺,現賣給你價錢減半。六斤以為合算,便剪了兩套衣料。

141? 就在此時,街上人聲、槍聲響成一片,行人四處逃散,清兵乘機搶掠財物。

142? 這就是一九一一年四月二十九日(宣統(tǒng)三年三月二十九日) 爆發(fā)的黃花崗起義。革命黨人黃興率領人馬攻打總督衙門,不幸手部中槍受傷。

143? 六斤目睹起義志士英勇奮戰(zhàn),舍身反擊清兵的情景。

144? 在混亂中,六斤所買的結婚衣物全部失散,他驚慌失措地逃回客棧。

145? 清兵荷槍實彈,到處搜捕革命黨人,清兵看到六斤是個鄉(xiāng)下佬,才放了他。

146? 大可與九斤、潤生在田播種,前來送飯的大可妻憂心忡忡地嘆道:“六斤這么久還不回家,不知出了什么事羅!”

147? 楊勝說:“聽人說省城有人造反,打死了不少人呢?！贝罂煞驄D聽了十分擔心。楊金安慰道:“這些消息未必可靠?！?/p>

148? 正當人們焦急等待之時,六斤風塵仆仆回來了,站在村口迎接的阿滿十分高興,六斤送了一條紅頭繩給妹妹。

149? 回到家里,心有余悸的六斤在向家人訴說省城革命黨“鬧事”的情形。容亨聞訊趕來詳細了解有關黃花崗起義的情況。 但他主張非暴力革命,他認為“沒有理由自己人打自己人?！?/p>

150? 孫學齋與容舉人也在議論革命黨人造反之事。容舉人再三 叮囑道:“千萬不要讓我們的弟子接近革命黨,否則將成一大禍害！”

151? 容七嫂之子容昌從南洋回來,九斤、阿勝和眾鄉(xiāng)親紛紛來探望,人們以為他在那里混了五年一定發(fā)了大財。

152? 但精神疲憊的容昌對眾人說:“我在那里舉目無親,嘗盡離鄉(xiāng)別井之苦,而且常受洋人和當地人的欺侮?！?/p>

153? 容昌送走了九斤和阿勝,轉身掀開衣服,只見血跡斑斑, 原來他受了槍傷。

154? 楊家一派喜氣洋洋,大可妻為即將辦喜事的六斤梳頭。邊梳邊唱:“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fā)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 ” 眾人樂呵呵地大笑。

155? 孫學齋、潔貞和親人們紛紛來熱鬧。唯獨九斤看出六斤心中的不快,他悄悄對潔貞說:“新娘又老又丑,大哥根本不愿娶.......”

156? 阿香依依不舍與同伴姐妹們告別,羞怯地說:“我連新郎都 未見過面,我真怕…”

157? 在阿香向容舉人夫婦叩別時,六斤部郁寡歡,后來還是大膽瞧了一下阿香,竟是曾經見過的意中大,不禁失聲笑了出來, 眾人見狀為之詫異。

158? 容舉人慢條斯理地對阿香說:“結婚乃人生大事,你到了楊家要循規(guī)蹈矩,千萬不要壞了容家的名聲!”阿香應道:“多謝老爺、大奶奶、二奶奶!”

159? 在回家路上,六斤高興得三步并作兩步走。一回到家里, 眾人交口稱贊阿香長得漂亮。大可蹬了六斤一眼道:“這么漂亮的老婆你還說不要!”

160? 楊家擺了十數圍酒席,孫老師父女、容七嫂母子等都來飲酒賀喜。四姑更是毫不客氣搶先大吃起來。?

161? 六斤與阿香也幸福地互相敬酒入夜,人們漸漸散去,六斤與阿香同入洞房,共偕連理。

162新學年又開始了,有錢的家長陸續(xù)送小孩來讀私塾。孫老師搖頭晃腦地教訓學生道:“古語有云:勤有功,戲無益。大家要專心向學,不準偷懶?！彼€在每個學生手上用戒尺打三下, 以示“受戒”。

163? 眾家長見潔貞相貌越發(fā)出眾,又知書識禮,便七嘴八舌道: “容昌又有錢又有學問,見多識廣,與潔貞最合對啦。”一語觸動了孫老師的心事。

164? 容七嫂在家開導兒子說:“你掙錢歸家了,再買間屋,落葉總要歸根呀........”容昌打斷母親的話說:“媽,我知道啦。我現在要去拜候容伯父和阿亨?！?/p>

165? 正說著,孫老師不請自來,盛贊容昌一表人材,并對容七嫂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嘛,我想將阿貞許配給阿昌……”容七嫂喜出望外,兩人答應早日換生辰八字。

166? 在茶察里,孫老師在二可等人面前口沫橫飛地吹噓:“七嫂十分喜歡我們阿貞。阿昌在南洋開了個橡膠園,十分有錢,為人又老實.......”

167? 九斤與潔貞在河邊深情地交談著。潔貞問九斤為何不學阿昌去南洋掙錢。九斤說:“我會不得離開你?！睗嵷懶老驳卣f:“真的?我愿等你二十年、三十年。”

168? 在回家的路上,他倆見到二可。二可對潔貞說:“你父親將你許配給阿昌了,這是他今早飲茶時親口說的!”潔貞、九斤聞之大驚失色。

169? 孫學齋登門請四姑為其女兒與容昌對“八字”,四姑受禮后,滿口答應。

170? 四姑之女添喜對母親拆散九斤與潔貞這對姻緣很不高興。她說:“媽,最好你不要做這種事啦。”四姑道:“我心中有數啦!”

171? 九斤獨自一人跑到豬圈郁郁不樂。并下意識地拔著自己的辮發(fā)繞在手指上,織成一個戒指。

172? 潔貞不滿意父親對她婚事的安排,孫學齋訓斥道:“哼,何謂三從四德?我早教過你啦,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老來從子。 婚姻大事應該由父母作主,怎么到你不順從?！?/p>

173? 潔邊哭邊說:“我就是不想嫁入!”孫學齋說:“你如今大了,男女授受不親,成日同九斤在一起,成何體統(tǒng)?”孫妻安慰女兒:“阿昌同你是很合對的呀”

174? 九斤連夜偷偷跑到潔貞房內,互訴衷情,九斤給她帶上“頭發(fā)戒指”。當她得知容昌還沒有正式定婚時,眼里泛起了一絲希望。

175? 九斤興沖沖地回到家里,對父親說:“爹,我要娶潔貞!”大可反問道:“容昌一表人材,在南洋又有生意,你只不過是個耕田佬,怎么比得上他!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176? 容亨和添喜漫步在小河畔,添喜問道:“什么叫革命黨?”容亨答道:“革命就是改革的意思,不好改到好.......比如這幾千年來落后、腐敗、保守的封建制度就要改”。

177? 純情的添喜說:“那革命就是好事羅!”她又告訴容亨,雖然九斤與潔貞相愛,但潔貞與容昌要結婚了,容亨不相信道:“你先不要亂講,我要去問問昌哥。”

178? 容七嫂苦口婆心勸容昌娶親,并說已和潔貞對好了八字” 。容昌聞之頓覺意外。他說:“我現在這樣的環(huán)境怎么適宜成家?我身體不大好..…”就在這時,容昌臉色變了,七嫂又不知他得了什么病。

179? 容亨來找容昌,開門見山地間他為什么要拆散九斤與潔貞一對。容昌激動地說:“這完全是我母親一意孤行,我真難以一 一解釋…..”他越說越激動,終于暈倒。

180? 容亨扶容昌上床,解開衣衫,發(fā)現手有槍傷,容亨此時才恍然大悟。稍事休息后,容昌拿出黃花崗起義烈士、容亨的好同學聶偉臨終時交給他轉托容亨之遺字:“大好頭顱拼一擲,血中濺出自由花。

181? 容昌詳盡告訴容亨,黃興領導起義的經過:那時孫文在海外為革命奔走,黃興在廣州暗中組織起義,容昌捐出自己在南洋的全部家產。由于清廷瘋狂屠殺革命黨人,大部分同志主張 立即攻打兩廣總督府。

182? 黃興率眾攻打總督府,清軍水師提督李準率大隊增援,切斷起義軍兩翼,戰(zhàn)斗異常激烈,起義軍死傷無數。

183? 聶偉與容昌只好掩護黃興突圍去澳門,在激戰(zhàn)中聶偉不幸陣亡,容昌以身掩護黃興不幸中彈受傷,后由張子良、陳牛護送回鄉(xiāng)。

184? 阿昌知道容亨雖然不贊成他們用暴力推翻清朝統(tǒng)治,但他同情革命。所以,當阿昌懇求容亨設法護送現在隱藏在山神廟的張子良和陳牛去澳門時,容亨一口答應。

185? 容亨找來了九斤,向他解釋容昌對潔貞并無婚娶之意,并要他暗中送番薯給張子良二人。容昌認為此地不是他們三人久留之處,毅然提出只身先赴澳門探聽總部意見。

186? 容昌傷勢惡化,又一次昏厥過去,容七嫂只好請孫學齋來醫(yī)療,孫學齋發(fā)現容昌是受了槍傷,大驚失色,他回家后又設計推掉潔貞與阿昌的婚事。

187? 容亨擔心孫學齋告發(fā)容昌,特上門含沙射影威嚇孫學齋道:“那些革命黨是亡命之徒,報復手段非常厲害……”孫學齋 ”孫學齋是個聰明人,他說:“那我就當作不知這回事算了?！比莺喟抵兴闪艘豢跉?。

188? 九斤為即將上船去澳門的容亨送行,容亨叮囑他:孫學齋狡猾善變,要注意保護好阿昌他們三人。九斤表示要盡力而為。 這時“官兵入村嘍!”的呼喊聲突起,全村緊張萬分。欲知后事如何，請看第二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