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林間橋村·之七
一時間,地面上除了他們再無他人。
他們就相互僵持著,站在那里,相互之間監(jiān)視著彼此得到一舉一動。
落到地上的巡洲者沒能及時的穩(wěn)定好自己的身形,穩(wěn)定的空間泛起一道漣漪,久久僵持的幾人像是在配合巡洲者一般開始緩緩移動。
將軍手把著劍,朝著巡洲者挪去,直到巡洲者的前方停下,他面對的正是那名青衣男子。
秦洛林注視著將軍,也注視著巡洲者,他的視線當(dāng)中,是一動一靜的二人,他的身邊竹片飄蕩著,凝聚著,就如同男子身旁的水珠一般。
村長被嚇得往后退了幾步,險些沒能站穩(wěn),如此猛烈的展開讓他沒能反應(yīng)過來。
至于青衣男子,他身邊的水珠又重新匯集,他同樣凝望著巡洲者,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等待著對方的某個動作,等待著某個時機(jī)。
巡洲者摸摸自己身上,從上衣的口袋中將紙團(tuán)拿出,展開——方才的一切讓他驚魂未定,同樣也讓他疑惑無比——為什么他要如此拼命的搶奪手頭上這可有可無的紙團(tuán)?是因?yàn)槠渲杏惺裁床豢筛嫒说恼嫦??還是其他的什么?——總之無論是什么,都讓巡洲者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好奇,同時伴隨著他的還有某種隱隱約約的熟悉。
將紙團(tuán)展開,里面有些什么?巡洲者希望眼睛的視線能夠透過這層紙看見里面的內(nèi)容,是神明的真相?是朝廷的陰謀?是地面文明的秘密?還是青衣男子自己的秘密?
紙團(tuán)里面寫了什么?
巡洲者看到了這樣的一段話:
“向上是巨大的飛行城市,向下是另外一個時代的遺留,被架在二者之間的乃是我等的生存之地。為了活著,我們有兩個選擇:喚醒他們,或者擺脫他們。來到此處的巡洲者,看到這一段話的巡洲者,請回憶起來,你儲存在遙遠(yuǎn)時代之中,遙遠(yuǎn)天空之中的記憶吧。分裂,毀滅,吞并,愿文明無限延續(xù)?!?/p>
紙上的內(nèi)容就是如此。
紙張從巡洲者的手上飄落,伴隨著紛飛的雨落在了地上,沒入雨水之中。
看準(zhǔn)了這個時候,青衣男子攜著身邊的水珠向巡洲者沖了過來。
將軍急忙將巡洲者向后邊推開,另一手將劍刺出,試圖逼退那男子。
仿佛意識飄散了一般,巡洲者完全沒有將身體回正的意圖,他的眼中,兩團(tuán)紛紛擾擾的意識向他襲來,似乎有什么想要向他傾訴...那湍急的洪流,還有那從天而降的雨水,好似有什么力量能將他帶向某個陌生的時代,某個已然消失了的過去,某個分裂了的文明。
他沒有躲閃,他有著好奇,也想知道一切的因果。
《巡洲者守則》無時無刻都在保護(hù)著他,無時無刻都在指引著自己前進(jìn),都在引向某個未知的角落,這讓他回憶起來了最后一條條例——
“第十九條:永遠(yuǎn)要記住,文明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將自己延續(xù)下去,巡洲者則是將中斷了的文明前后連起來的一個職業(yè),你們的遇見的每一件事、每一個人都是必須的,必要的,他們是文明的象征,是你們的意義所在。”
突如其來了寒光與飛閃而過的綠色葉片,將紛紛擾擾的意識斬為兩段。
將軍突破水球的封鎖,手中的劍劃開沖巡洲者而去的其中水球。
秦洛林則在讓自己的老友到一邊的屋檐下躲雨之后沖了過來,接住即將倒在地上的巡洲者,并讓身邊的竹葉匯集,如一把利刀,將另一個水球斬斷。
紛紛擾擾的意識在巡洲者的眼前非但沒有散去,似乎變得越來越近。他仿佛看見了久久沒有看見的,在天空那漂浮的神煌;似乎可以看見那未曾看見過的大地之下的,那千年之前,在地殼還未抬升之前,強(qiáng)大文明。在千百年前是何種模樣?是不朽的?是無堅(jiān)不摧的?是科幻的?是燈火霓虹的?是熱鬧非凡的?
最終都消散了,最終都不知道了。文明的生存,文明的延續(xù),文明的手段——他們到現(xiàn)在是何種模樣——如果他們延續(xù)到了今日。
又是一次揮掃,將軍與秦洛林將再次襲來的水球斬斷。
“得先,拿下?!睂④?,切換架勢,朝著男子沖來。秦洛林正當(dāng)要制止將軍這番行動只是,將軍早已向男子揮出劍。
青衣男子一番躲閃,靈活的繞開了桎梏攻擊的將軍,來到秦洛林的跟前。
幾近同時,雙方抬起手,各自身后的竹片與水珠匯集,沖撞。
混亂當(dāng)中,男子繞開了秦洛林,來到了還在迷茫的巡洲者的面前。
“小子!離開那!”將軍回過頭朝巡洲者猛奔,用宏厚的嗓子,試圖喚起巡洲者的反應(yīng)。
但他仍然一動不動,他雙眼無神,仿佛沉溺于眼前的虛幻當(dāng)中。
男子的雙手放在胸前,水球開始聚集。
“希望,這樣有用。”他低聲自言自語道,手中的水球?qū)⒀仓拚甙谄渲?,到最后,巡洲者被完全包裹,漂浮在其中?/p>
“青衣小子!”將軍趕到之時,男子已經(jīng)將巡洲者安置完成,秦洛林也終于脫身來到將軍邊上。
青衣男子一言不發(fā),只是平靜的看向二人。
將軍一時間怒上心頭,拔劍朝男子斬去。也不見男子抵擋閃避,只見他被此一擊傷到了身體,紅色的血從傷口中濺出。
“你這是做什么?”秦洛林倒是相對冷靜的看向半跪在地上的男子,朝他問到。
將軍將男子架起,又對他大聲說了一句:“答復(fù)!”
“在幫他?!蹦凶訐沃?,微笑道。
“幫他?”秦洛林看了眼漂懸在水球中的巡洲者,又盯著男子,“在你看來,是如此?”
“當(dāng)然。”男子咳了一咳。
“你死不了,我們都知道?!睂④姴幌胗蒙项^人的說話方式來應(yīng)對這個男子,又說到,“具體呢?”
“此乃‘流川’之法,入此法即可使之回憶過往,補(bǔ)全記憶?!蹦凶涌嘈α艘幌?,“我本意即為此,并無他心?!?/p>
將軍聽后那里會相信,他只知道那位秦南下的陵神告訴他此行會讓他遇見難以遇見的,理解難以理解的東西,可眼下,并沒有此類事物——非要說的話只有巡洲者、青衣男子還有男子口中的“流川”之法。
“我怎么能相信你所說的?”將軍也只能從口中擠出這么一句不太符合學(xué)者的語句,問對方。
男子也不伸張什么,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我乃文山、洛林、東川之神,洛文東,可否?”
“洛文東?”秦洛林倒是有點(diǎn)懷疑,“何以見乃‘洛文東’?”
也正說著,懷疑男子的身份的時候,從村口外走來了一位老人,眾人循聲望過去是一位身著深色官服的老人,將軍則是第一眼看出了對方——秦南下。
“老夫可記得,洛文東確為此人?!鼻啬舷聛淼綆兹说母皩⒛凶臃銎?,并向眾人解釋道。
“竟然是文山山神?!”將軍反應(yīng)過來,朝著洛文東賠了不是,“非我有意冒犯,還請誤怪罪?!?/p>
秦洛林也在隨后致歉,并朝著南下陵神問到來此的緣由。
“來傳知府之言?!鼻啬舷抡f出此行的目的,也將事情的根源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