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程瑤好心幫路邊語言不通的歪果仁翻譯。

然后呢？

然后她就被追了，談戀愛了，一年后結(jié)了婚，還生下了一個混血小朋友，中文名程今。

暑假，剛剛大學畢業(yè)的混血小哥哥被老媽催促著去了中國。

就在十二個小時前，他眼睜睜地看著老媽挽著老爸的肩，拖著行李箱朝與自己相反的方向走去。

太不厚道了！

扔下親兒子自己倆人去過二人世界！

……

“你好，你知道‘夕陽紅老年社區(qū)’在哪兒嗎？我記得在這附近啊……”程今戳了戳一位路人的肩膀。

“嘖……”范巒皺眉，這一帶竟然還有人看見他還主動湊上來？他回頭，一張歐洲人的臉正低頭看著他。不知道是長相還是聲音亦或是二者都驚艷了他，還是因為別的什么，他沉默了。

“你好？”程今懵了，為什么不回答他？他的發(fā)音還算標準啊。

“哦，你說‘夕陽紅’？去年拆遷了，整個小區(qū)搬到環(huán)城路了?！?/p>

“環(huán)城路是哪里……”程今身體僵硬，他該不會要睡馬路吧。心中又默默地把老媽罵了幾百遍。

“我?guī)闳?？?/p>

“謝謝。”

“我?guī)湍隳眯欣钕浒??！?/p>

“好，好的?！?/p>

范巒嘴角不住上揚，怎么可以這么乖！但很快，他就收住了笑。

“你叫什么名字？”

“程今，程咬金的‘程’。”

“今天的‘今’？”范巒迫不及待地問，似乎要確定什么。

“對，你怎么知道？”由于經(jīng)常被人誤認成程咬金的“金”，突然有人答對，程今還真是不適應(yīng)。

“別管那么多了，”范巒扯開話題，“程今，你知不知道，不能隨便相信陌生人，也不能把私人物品，像行李箱什么的隨便交給別人?！?/p>

“哦?！背探駪?yīng)聲，向他伸出了手。

范巒跟他握了個手。

跟他想的一樣，很軟很嫩。

程今頓時紅了臉，抽回手，指了指行李箱。

范巒這才明白他的意思，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不是說外國人都很開放的嗎！

怎么這么純！

歸還行李箱后，二人默契地沒有再說話。

環(huán)城路，程今看著眼前的小區(qū)，比之前老年社區(qū)的裝潢確實好了不少。但是正中心那幾個大字……

吉祥小區(qū)。

程今大概知道這是個熱鬧的名字……

“門牌號都沒變，你應(yīng)該能找到?！?/p>

程今點點頭，似乎糾結(jié)了一下，問：“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

“你是……今今？”提著垃圾袋的老人拍了拍程今的背，不確定地問。

“外婆！”

二人正要擁抱，程今突然開口：“等等，外婆，我是男孩還是女孩？”

“哎喲今今當然是……男孩啦！”

“奈斯！”

這事也說來話長。

程今3歲。

“今今，叫外婆！”

“歪破！”

“哎喲真是個疼人的小姑娘！”

程今10歲。

“歪破！”

“我外孫女都這么大了！”

程今16歲。

“歪破！”

“今今越長越好看了，對門那個小伙子我覺得不錯……”

如今外婆終于認出他是男孩子了，怎能不叫人感動？

“誒？范巒？你也在啊。”

程今怔怔地看著對方：“原來你就是……飯團團……”

范巒，就是外婆口中那個住在對門的小伙子。

他很早就輟/學了，混/社會。但對街坊鄰居很好，所以大家并不討厭他，一個個都拿他當自家人。

程今16歲那年，被外婆誤認成女孩子，沒等解釋，就被打包送去外婆帶去見了范巒。

也許是因為程今不說話的樣子太嚴肅，氣場強大，范巒甚至想遞根煙給他，問：“兄弟混哪兒的？”

但這不能怪他！

想當初……

“寶寶要多練習漢語哦！”

“好的媽咪！”

漢語班班花安妮跟程今表白了，被小哥哥拒絕了。

杰克是程今剛認識的朋友，見安妮跑開，心中好奇，便戳戳他的肩，問道：“你們怎么了?。俊?/p>

今今小哥哥搖頭。

后來，在杰克的軟磨硬泡之下，他……他……

“杰克！我們還沒有熟到我可以告訴你安妮跟我表白的地步！”

全班安靜了。

杰克：你說我們不熟?。?！

今今挨打了。

安妮：你竟敢說出去?。?！

今今又挨打了。

安妮的迷弟們：你拒絕了安妮！??！

今今又雙叒叕挨打了。

最后，今今小哥哥哭訴：“媽咪！他們都打我！”

“小哭包啊啊啊好想捏……不是，寶寶啊，你學漢語怎么學成這樣了呢？”

“嗚嗚嗚……”

“更想捏了……咳，話不能說太多。”

“可是……媽咪說要多練習漢語……”

“多練是叫你多說不是說多啊……算了，那你就多聽，少說。”

看到兒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程瑤笑了。

然后……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捏臉了！

然后，長期不說導致程今說話時不僅大舌頭，還像個莫得感情的殺/手。

“泥嚼腎么？”

“……”

可以，這很歪果。

范巒這樣想，但還是好心回答：“范巒?！?/p>

程今愣了一秒，不確定地問：“飯團？”

這聽力，簡直了，看來程今并沒有“多聽少說”，而是“少聽少說”。

后來二人還成了朋友。程今天天去給范巒“撐場子”，別人看見程今的“面癱臉”就不敢靠近了；范巒的兄弟們天天給程今當免費保鏢，多少想加微信的小姐姐都無功而返。

但程今走后，就沒聯(lián)系了。

只是，范巒好奇，怎么就變成了“飯團團”？為什么要疊字？不知道他受不了嗎？

“今今還記得?。俊辈恢獮楹?，范巒總覺得外婆露出了姨母笑“外婆笑”。

“那你們慢慢聊，反正范巒知道咱家在哪兒，我先回去了?！?/p>

“外婆，你不是扔垃圾嗎？”

“我……就是出來溜個彎，垃圾什么的，晚點扔也行?！闭f完，跑了。

嗯，外婆跑了。

“咳……這次來待多久?。俊?/p>

尷尬，太尷尬了。

“短時間不走了?！?/p>

“是嗎，那挺好的?！?/p>

“那天，你沒說完的話是什么？”

那年程今要回國外的時候，在機場，范巒留了句沒頭沒尾的話：“其實，我……”

“腎么？”

“……算了，沒什么。”

“窩豪器！”

“……等你哪天，說中文沒有大舌頭，我就告訴你。”

程今走后，苦練口音，終于練成了現(xiàn)在的模樣。

“告訴我吧?！?/p>

“啊……這個……到家了！”電梯門打開，范巒快步出去，按了按外婆家的門鈴。

“咔擦！”

“蘇奶奶……”

“是范巒啊，家里沒有多余的床了，讓今今睡沙發(fā)也不太好，你家不是有多余的房間嗎？今天就讓他借住在你家可以嗎？好嘞我就知道你會答應(yīng)，早點睡啊。”

門又關(guān)上了，留范巒在風中凌亂。

這語速……加/特林嗎？

屋中的外婆捂著嘴偷笑。

小時候認錯性別正常，可程今16歲她還認不出來？她只是覺得自己外孫跟對門的小伙子特別配！

如果真的成一對了也不怕，反正她還有孫子傳宗接代；沒成一對就當兄弟唄，無所謂。

她可是聽自己女兒說了，今今對范巒惦記的很呢。好像還買了個飯團模樣的玩偶，天天抱著睡。

盛飯cp我可以！

深夜，范巒家。

“飯團團……嗷嗚……”

范巒不得不承認，半夜被這種聲音吵醒實在不是一種美好的體驗。

鬼知道為什么他睡眠這么淺！

出于擔心，他敲了敲程今的房門。聲音在繼續(xù)，門卻沒有開，他只好開門。

呃……

程今緊緊抱著一個飯團模樣的玩偶，夢囈著。

“飯團團……唔……好吃……”

范巒：我心里害怕極了。

“今今喜歡飯團團……最喜歡飯團團了……”

……

程今第二天睜開眼，看見的是他家飯團團的超帥側(cè)顏，嚇得他一激靈摔下了床。

“今今?！?/p>

程今臉紅了。

“我那天想說，我喜歡你。”

程今捂臉了。

“我想一輩子做你的飯團，要不要在一起？”

程今把飯團玩偶扔下床，抱住了范巒。

很多年后，范巒的小弟們談及程今，他們說：“早就知道他倆是一對，嫂子超可愛！”

然后被他們老大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