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交互日記(主攝先)

? ? ? ? ? ? ? ? ?第二章—杜伊徳拉爾
?這只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小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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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在哪個朝代,都會有這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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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奉神明,信奉宗教的人們都會忠誠于自己的信仰,為此拘束自己的行為,敬仰神明,承認自身的渺小,將自身的臣服化作某個具象,同時做出某些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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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是被誠服的那個具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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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歲時慈祥的村長老爺爺手中的銀針,那上面反射著的太陽的余暉,以及村長爺爺眼中的某種期翼,便是我在自己眼中最后見到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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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神要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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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神又需要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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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伊徳拉爾,我是這里的神明,我是山鷹,便為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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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神要放棄自身的渺小和臣服,無畏于世人的敬仰和拜跪,我將平等地接受子民的愚昧,同時又是對一切不屑的,因為山鷹不會因為人世間的生死變革而喜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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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平等地接受罪與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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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我又是子民們的庇護者,我將為他們祈福,代表村落的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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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爺爺說,對待那個外人要用'您'是為一種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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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不太能改變自己的口語行為,因為一直以來對待子民們都不可用敬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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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有時會從'您'變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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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舉止與信徒們不一樣的人,村長說。上流社會的貴族紳士們便會這樣。他們掌握著這世上的絕大部分領(lǐng)土——自然賜予萬物的恩惠。貴族們在人類的層次上奪取,便自以為自己擁有了,我是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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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時他會把碗筷擺放的齊整,坐姿奇異,總是刀叉分開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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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從他的舉止中莫名覺得,貴族是一種信教,因為這行為舉止,值的上是一種約束與禁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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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頭發(fā)是白色的,總是會去看景色,可是他的眼里,卻沒有那景色給予的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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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稱呼自己為攝影師,一個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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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偏遠的山林里來,途徑了幾處荒野,那些黑白的相片里都記錄了下來,存放在他的包里,那是山鷹在他拍照時看見的景象,每一張照片中都沒有他自己,僅剩下荒蕪和自然的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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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生命不能沒有靈魂,萬物不可失去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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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里便沒有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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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伊徳拉爾,我是這里的神,期翼我的子民們受到自然的庇護,也期翼過往的鄉(xiāng)客們好憩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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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也學會這復雜的器械,就能讓他從那相片里看見,他也存在于山林,存在于世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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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熟練的裝載那些復雜的零件,最后卻只告訴我按下一個鎖扭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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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那布匹中勉強找到了鎖扭的位置,我的貓頭鷹也是很不情愿地鉆進去看著那所謂的攝像頭,但是從牠的眼里,我只看到模糊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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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相片,應該拍的不算好吧,比起有雙眼的人來說,一定差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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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紙上的影像漸漸地曝光,站在湖塘邊的人,優(yōu)雅地站立著,他微側(cè)著臉,發(fā)絲被河風吹動,眼神望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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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人,你在看著遠方的故鄉(xiāng)么?莫不然為何眼中如此神傷呢——我便沒來由得那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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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是如此,便帶他在村落里轉(zhuǎn)轉(zhuǎn)好了——山鷹便說,帶他去看看吧??纯催@人世間的景色,影像在身外,但是愛意可以留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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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的阿媽早先便邀請旅人去她那住,阿媽是山鷹的庇護者,其一生都奉獻給了山鷹,我們到那兒時,她正清洗著染血的黃布。那是她總纏在手上的東西,因為帶著愿意留下來的山鷹時,總會因為它們銳利的爪子在自己身上停留時傷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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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年近四十的老鷹靜靜駐立在阿媽的身邊,旅人在遠方便停了下來,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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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鷹便回過了頭,那雙眸子望著我們,算是一種許可,牠收回了目光,繼續(xù)靜靜站在阿媽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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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說…”那位白發(fā)的旅人便上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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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請不要客氣,咱們這先前飛出的山鷹空出的旁室正好空著,您請去瞧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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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您。我只停留兩天便走?!彼澥康鼐狭艘还?,我便向山鷹問好,然后由牠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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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人傳來了不可思議的目光望著那在空中盤旋的鷹,山鷹的翼掠過長空,驚起的是一陣空中氣流的盤旋,那吹散了旅人的發(fā)絲。最終鷹在那間木屋頂上停住,也正望著旅人,和牠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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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讀懂山鷹的意圖,牠在對旅人說
'旅人啊,就是這里了,在這里歇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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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旅人一直在攙扶他飛散的發(fā)絲,這也許也是所為'貴族'的一種行為模式吧,我看著他向山鷹鞠了一躬,然后走進了旁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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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伊徳拉爾以山鷹為榮,在這里盤倦了不少只野生的山鷹,這些鳥兒驅(qū)散了雀類和很多走獸,這帶給這個村莊以一種秋收的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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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鷹所歇息的木屋,也是這里最為神圣的一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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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歇息在木屋的頂上,而眷屬們停息在屋內(nèi)。屋內(nèi)所有的東西都是用木頭制成的,有一種原木清新的氣味,用的是樟木,所以屋內(nèi)沒有蚊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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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晚餐還有一段時間,旅人放下了他的包袱,我發(fā)現(xiàn)他除了相機,似乎也沒帶什么多余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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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聽聽旅途的見景,先生?!笨紤]到'貴族'們的習性和不便,我替他鋪好了草席,問起對方的見聞,可以讓對方更加親近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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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柆萊爾,我經(jīng)過了前一陣子發(fā)生蝗災的村落,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小沙漠了,據(jù)說那里的人都搬去其他的村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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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們躲過了皇都的加稅征收,因為村落已經(jīng)沒了。并且附近村落由于支援,征收也變少了一些,這是圣旨的明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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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杜伊徳拉爾與世隔絕,因此對于帝都的收稅之類的瑣事并不是十分了解,此刻我只是靜靜聽,透過我肩上那只貓頭鷹,我看見他的表情正浸滿了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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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杜伊徳拉爾信仰山鷹,在這里有何傳說…宗典嘛?”
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他顯得似乎有一些慌亂地改變了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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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有,但是那個,在晚餐之后再說。因為晚餐在安息樹旁邊進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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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便不想再去凝視牠人的悲傷,給予他更多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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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姨是這里最能編織的人,大家總喜歡用一些力所能及的東西與她換編織物,而我是這里的神,受到的供奉允許我使用這里所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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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愛著這里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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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進屋,花姨就拉開了手邊的凳子邀請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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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大人,這里有一些新的花紋絹布,你請?zhí)粢粋€給那位貴族送去表達些歡迎吧。大家都不能預知他喜歡啥子個樣子的絹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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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姨抱來一大批絹布,上面刻著繁復的花紋,有的我便看不太懂,我總是覺得,以大家的能力,可以在所謂的皇都之類混個身安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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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布罩上的神紋,便是花姨所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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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人身上的絹紋來看,像是龍紋比較多?!?/p>
我想起那位旅人襟口的紋路,金色的曲延繡在襟口的兩邊,與龍紋似,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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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姨從那繁雜的絹布中捏出一只,細細地展開在掌心,深藍色的底布是村中的匹爺給的,而那上面繡刻著金色的龍紋,像是夜空中的游星,浩浩蕩蕩,無所顧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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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姨,這個我想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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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了花姨,我便沿著返程走到了湖邊,旅人又在那里了,他的手上握了些神屋中的面包渣,一些草魚聚在他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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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晚宴要開始了,我僅代表杜伊徳拉爾,邀您去同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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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人將袖口高抬,翻手將面包渣倒進了河里,那些饑魚便追了過去,不再縈繞在人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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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立在杜伊徳拉爾的村頭,是一顆枯死的古樹,樹有十人合抱粗,人們說那是上古時期留下來的樹,只可惜樹在不及十米的高度便折斷了,樹體呈現(xiàn)枯燥的黑色,蟲蟻不侵,沒有人知道它的上段斷去了哪里,卻有人說,上段的樹通往天上,山鷹在樹的頂端遙望著世間,它的翼可以遮蔽雷霆,它的眼可以望見人間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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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的子民在樹下聚,他們在地上布蓋了絹匹,在樹周圍憩,村長爺爺在樹根底下擺放了許多果實,向我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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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匠的楊牛先生坐在村長旁邊,給杯中滿酒,旅人似乎楞在了我的身邊,是我拉他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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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爺爺在樹下跪,祭拜了古樹,那只四十歲的老鷹飛了上去,從枯樹折斷的頂端望著我們,我看見旅人也微微鞠躬表示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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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啊,您是明示的,請交與我們以目,點醒我們以路,您的子民今后也將在您的庇護下前行。我便傳以其以許?!蔽疑锨澳钪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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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貓頭鷹飛了出去,在子民們的上空盤旋三周,信徒們閉著眼睛,接受著晚宴前的洗禮,包括那旅人,也低頭閉眼。似乎是接受了一種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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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族郎喲,木屋中的設(shè)施可還滿意?比不上家里差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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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客氣,把這里當做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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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牛先生喜歡與人討論他的成就,據(jù)說他曾經(jīng)是一位外來的上流人士,但是因為追求自己的喜好,想要成為木匠,為此離家出走,因為成為木匠在上流社會中是不被敬重的,但是村里的人卻很是歡迎喜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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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家具是一種藝術(shù)品?!甭萌嗽捯徽f,楊牛就拍著胸脯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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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人點起了四周的篝火,驅(qū)散了晚間的寒,悅姨和落姨便在一起跳起了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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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是暖的,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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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旅人舉杯,碰杯的瞬間,我窺見了他眼中那一瞬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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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是盛放幸福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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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可還喜歡這里。這里有送給您的禮物”
我拿出那面手絹,而楊牛也在后面不甘落后的拿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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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拿去。頭發(fā)那么厚實要好好打理。”
是一只精巧的木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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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新織的絲布也適合您?!?/p>
匹爺柱著拐杖也坐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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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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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琪司釀的酒都要黃了,趕緊喝!”
村長爺爺又將杯滿上,我見旅人將東西收進了包中,也舉起了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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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四十歲的老鷹張開雙翼,劃破蒼穹,在天空中愉快地歡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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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伊徳拉爾,作為這里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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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卻被它所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