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上船

  “阿綾……”洛天依自睡夢中醒來，記憶越發(fā)清晰。

  樂正綾就在床邊坐著，看她醒來，轉頭朝她笑。

  “洛豬豬睡醒啦，天都要亮啦?！?/p>

  真是不容易，一起經歷了那么多死了那么多次，還能笑得這么開心。

  洛天依起了身，抱住樂正綾，久久無言。

  樂正綾便輕撫她的頭發(fā)，由著她平復心情。

  良久，洛天依抬起頭來，“我餓了?！?/p>

  樂正綾繼續(xù)笑，“走吧?！?/p>

  陽光，藍天，白云。

  沙灘，海浪，海鷗。

  每當一天重新開始，心情就好像回歸零點。

  南北手拉手漫步于這片沙灘。

  同一件事情每一次的心情都不一樣呢。

  尚是清晨，晨陽緩緩升起，海灘鍍上一層暖光。

  這是十月一日的日出。

  她們好像已經看過很多次了。

  這一次，不再疑惑，不再惶恐，不再迷茫。

  心華已經先一步上了船，前往樂正綾所說的地點，現在兩個人在海灘邊等著那兩個男人。

  那兩個，帶來一切開始的男人。

  徵羽摩柯忽覺背后一涼，像是有誰在惦記自己一般，拔出給自己注射的針管，他有些擔憂地從門縫往外看。

  應該沒什么人發(fā)現他打算做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心底的憂慮從何而來。

  記憶中仿佛有自己被抓住的幻影，他不但沒能幫助將軍大人逃出，還把自己搭了進去。

  樂正龍牙被限制在儀器內，無法動彈，多年的實驗活動讓他瘦骨嶙峋，拼著一口氣活著，都是為了今天。

  徵羽摩柯如約而來，為他注射新研發(fā)的藥劑。

  沒有這個藥劑，虛弱的他根本走不出研究所。

  只是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看到徵羽摩柯手臂上那個小小的針眼，他會覺得不安。

  出逃很順利，兩個人的不安感仿佛都是幻覺，就連一路前往海邊也順利得不像話。

  兩個人都越發(fā)地不安，樂正龍牙在某一個轉向時，與徵羽摩柯拉開了些許距離。

  像是默契，徵羽摩柯也與他拉開了幾步距離。

  樂正綾遠遠看到這兩個男人正在接近，趕緊招呼洛天依準備行動。

  實在太順利，黑船已經近在眼前。

  看到這一切，樂正龍牙反而皺起了眉頭，只是很快，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顏色。

  他的妹妹，長大了，就該是這個樣子。

  “阿綾……”他加快了步伐。

  樂正綾站在黑船前嚴陣以待。

  徵羽摩柯算是知道自己的不安感從何而來了，他現在腳步虛浮，意識混亂，他有些后悔。

  藥劑的實驗次數還是不夠多，沒查驗到副作用。

  他很擔心自己會給樂正龍牙拖后腿，也很擔心自己撐不到上船，不過很快，他聽見了樂正龍牙的低語，看見了那個紅棕色長發(fā)的女孩，一時安心下來。

  徵羽摩柯的意識消失前，看見的最后畫面是那個紅棕色長發(fā)的女孩和一個灰發(fā)女孩拿著繩子撲向他，一條麻袋從天而降，把他視線全部擋住。

  看來將軍大人的妹妹很厲害啊……

  這是徵羽摩柯的最后想法。

  “阿綾？”樂正龍牙不解，“那是幫我逃出來的朋友。”

  樂正綾抹了一把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扛起在“嗚嗚”鬼叫的徵羽摩柯，“他生病了，得控制起來?！?/p>

  “還有這個……叫樂正啥啥的人，就算你跟我一個姓，我記憶里是完全沒有哥哥的?！?/p>

  樂正綾一手扛著徵羽摩柯，一手拉起洛天依。

  “先上船，待會兒你的事情就要暴露了?！?/p>

  “噗?！甭逄煲佬Τ雎晛?，“是這樣，我們之前都是認為你在騙我們，只是一位專研這方面的老師告訴我們，現在的科技有清洗記憶的能力?！?/p>

  “阿綾很大可能被洗過記憶?！?/p>

  樂正龍牙點頭，摘下口罩，他的臉上新傷舊痂遍布，不知道他在實驗室里到底處于怎樣的生活環(huán)境。

  即便樂正綾說了她不記得她有哥哥，他仍舊一臉激動地給了她一個熊抱。

  “長大了，我的妹妹長這么大了?！?/p>

  “不記得我也沒關系，還能見到你就夠了?！?/p>

  沙啞的聲音沒能勾起任何記憶，偏生樂正綾覺得眼眶發(fā)酸。

  不管她是不是他的妹妹，他確實很愛他的妹妹。

  多一個這樣的哥哥好像也沒什么問題。

  這樣的想法，是同情是憐憫還是單純的心疼呢？

  也許都不是，那又是什么呢？

  在幾個人不同的思緒里，船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