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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白露談【七】

2023-02-24 14:10 作者:唐寧街十號的故主  | 我要投稿

摘星


作者:斬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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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十一月 天京若耶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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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元九年的十一月,天京城迎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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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搬來以后,若耶宮雖然多做整飭,畢竟底子多是竹木結(jié)構(gòu),夏熱冬冷。只是這個冬天,若耶宮里各處都燒著通紅的暖爐,連夾襖都穿不住,暖氣外泄,房外沿著墻根還開了一整溜五顏六色的野羽扇,依稀仿佛是春季了。宮內(nèi)的氣氛卻沒有被暖爐點(diǎn)熱,靜悄悄的沒有人聲,就是走動起來也是刻意壓住腳步,不敢驚擾了寢宮里的天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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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摸了摸冷天曦的額頭,臉色又黯淡了些。冷天曦在出汗,冰冷的汗,這情形已經(jīng)持續(xù)了好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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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不像狗鼻子?”冷天曦笑道,說是微笑,嘴角卻只能微微上翹,連撐滿酒窩的力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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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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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的鼻子就總是又濕又涼的呀!” 冷天曦解釋道,“在夢沼被打散的時(shí)候,河絡(luò)們用一種靈犬來追蹤我們,被我抓到一個。那時(shí)候好餓,想把它殺來吃掉,可是摸到它的鼻子,就是又濕又涼滑滑的,看著我的眼睛也是又濕又涼滑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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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豎起食指放到唇邊,示意冷天曦不要再說話,然后盛了一勺碧桂雪耳送到她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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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微微皺眉:“我不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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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說:“不餓也要吃。娘娘這樣出汗,還不多吃點(diǎn)湯湯水水的,身子怎么挺不住?!?把銀勺往冷天曦嘴邊又湊了湊,柔聲說:“娘娘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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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撇嘴道:“你索性說娘娘要乖就是?!痹捠沁@么說,還是張嘴讓白露連著喂了幾口,然后嘆了一口氣?!罢媸腔畛尚∴镟锪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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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月皇帝在太陽星殿遭到天機(jī)營的夸父伯琛行刺,冷天曦射出一支冰牙箭擊殺伯琛,自己卻也幾乎喪命當(dāng)場。冰牙箭是前代羽人宗師制造的魂印兵器,用逐幻弓發(fā)出時(shí)要以極強(qiáng)大的精神力來控制。冷天曦入宮時(shí)被徹底封印了精神力,按說用不了冰牙箭,情急之下硬沖封印射出這一箭,雖然得手,但立時(shí)就昏厥了。幾乎過了大半月才漸漸蘇醒,還是無法動彈,連自行方便都做不到,要白露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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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按宗正祠一位元老的說法,冷天曦這樣破印,當(dāng)時(shí)就該生機(jī)紊亂爆體而亡,根本射不出那一箭。她能射殺伯琛已經(jīng)是奇跡,居然還沒有當(dāng)場身死,能捱下來,醒過來,活到今日,真是莫大的奇跡,用那位元老的原話“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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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琛刺殺的事情事先毫無端倪,后來抓了大批天機(jī)營將士拷問也沒問出個究竟,就連伯琛的侄子親兵也傻乎乎的一無所知。皇帝這口惡氣沒有地方出,想來想去就是宗正祠封印冷天曦掀起的禍端,若冷天曦實(shí)力未減,怎么會因?yàn)檫@一箭如此受傷?這時(shí)候聽見宗正祠如此這般的解釋,皇帝當(dāng)場暴跳如雷,抽刀就去砍那位元老,總算皇帝出手時(shí)還留了一絲清明,沒有直接砍飛元老的頭顱,只是卸下他一條臂膀。就這樣,皇帝事后還后悔了,在御書房內(nèi)又砸又打,喊了幾次要宗正祠人人自卸一臂謝罪,好在御書房秉筆知道皇帝主意變得快,冒死把這命令給壓了兩天皇帝才不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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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雖然醒來,精神也漸漸健旺,但每日里依靠白露卻是很大的心理負(fù)擔(dān)。她自小就成了鶴雪,極為獨(dú)立要強(qiáng)?,F(xiàn)在這個樣子真比讓她死還難受,是以飲食也不愿接受,少方便兩次都是好的。若非心里頭尚有牽掛,她也不肯聽白露的軟語規(guī)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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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說到靈犬嗎?” 喝完一盅碧桂雪耳,冷天曦又想起剛才的話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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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苦笑:“是說到狗鼻子涼了。天妃娘娘是個軟心腸的,想必就把那靈犬給放跑了。”她拿了一塊溫?zé)岬腻\帕擦拭冷天曦的額頭脖頸,接著說:“說話傷神,娘娘要解悶,起個話頭我來說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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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登時(shí)滿臉不悅:“我已經(jīng)是個殘廢,若連話都不讓我說,在這兒茍延殘喘還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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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知道冷天曦是真情流露,吐了吐舌頭不敢接著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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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望著屋頂,眼神悠遠(yuǎn),緩緩道:“沒有放……還是把它殺了。你說我心腸軟?哪里會有心腸軟的鶴雪士?心腸若軟,不如早早自行了斷算了,怎么能在戰(zhàn)場上活下去。別說是敵人用來追蹤我們的狗了,我殺了多少人自己都數(shù)不過來?!?她頓了一下,繼續(xù)說,“也不知道怎么著,看你摸我額頭,就忽然想起來,我殺那靈犬的時(shí)候它也不叫也不掙扎,就是眼淚汪汪地看著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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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的聲調(diào)平穩(wěn)毫無感情,白露卻聽得心中一痛,問道:“那靈犬,殺來是給陛下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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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轉(zhuǎn)眼深深凝望她,并不回答,白露擋不住她的目光,低下頭去在熱水盆里洗那塊錦帕。寢殿內(nèi)暖氣逼人,兩個人一臥一坐,斷了話頭,卻很奇怪地并沒有生出尷尬意味來。過了一刻,白露說:“小謝請人帶話進(jìn)來,想看看娘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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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謝是冷天曦帶來若耶宮的侍女,感情頗為親近。只是她年級已經(jīng)不小,早兩個月間冷天曦把她配給了五軍參贊府中的一位少年將軍,小謝走得時(shí)候哭得跟淚人兒似的,嫁過去聽說過得頗為和美。聽說了天妃娘娘出事,小謝一早就托人遞話,說要回來伺候,只是冷天曦醒來不久,白露這才找到機(jī)會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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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謝過得挺好吧?” 冷天曦想起這個侍女,心下微有歉意,說是因?yàn)樗昙o(jì)大了要給尋個好人家,其實(shí)多少有忌憚她與白露沖突的意思,“兩個人和和美美就不要去想糟心的事情。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來看我干嘛?沒什么高興事情。你告訴她,我其實(shí)挺羨慕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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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露知道冷天曦要強(qiáng),應(yīng)了一聲,想想又說:“娘娘是陛下的心尖尖,陛下差點(diǎn)為娘娘把宗正祠的人都給殺光了,多少人羨慕這份恩寵還來不及。說給小謝聽,她怕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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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莞爾一笑:“陛下愿意為我殺人,我愿意為陛下身死。尋常男女的緣分卻是跟我們沒有關(guān)系,小謝不懂,你總是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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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仔細(xì)端詳著冷天曦,由衷地說:“娘娘時(shí)時(shí)都在笑,真是好看,我若是陛下,一早就喜歡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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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心想我在陛下身邊那么些年,多半用面甲遮住容面,陛下又怎么看得到我笑;再一想,其實(shí)早先也不怎么笑,入宮以后再不用戴著銀盔面甲,笑得還真是越來越多。這樣想來,心中舒暢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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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見冷天曦情緒好轉(zhuǎn),心中歡喜,趁熱打鐵地說:“娘娘跟陛下的好故事幾時(shí)講給我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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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想也不想,脫口而出一個“好”字,見白露捂嘴偷笑,才略略覺得有些害臊,嗔道:“我剛才講到靈犬,你又不要聽我說。”原來那一次,就是她對皇帝動心的時(shí)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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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里傳來腳步聲,白露慌忙起身拜倒,是皇帝。這些日子,皇帝幾乎天天都到若耶宮來,白露早連皇帝的腳步聲都聽得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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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走進(jìn)寢殿,微微一皺眉。宮人怕冷天曦受寒,門窗處帷幕重重,里面雖然點(diǎn)著暖爐掛著明珠也還是顯得幽暗。平日皇帝來時(shí)都是晚間,沒有覺得如何,今天在雪白一片的湖邊走來,登時(shí)覺得寢殿內(nèi)有些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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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你去找?guī)讉€人來,”皇帝指點(diǎn)了一下帷幔,“把這些東西給撤一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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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答應(yīng)了一聲,腳下卻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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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瞪她一眼:“只有你怕凍著天妃?”說著解下身上的雪猙裘覆在冷天曦的錦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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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猙的皮毛最是豐美,毛管極細(xì)又是中空的,終年都在冰山雪原里行走也不怕凍。不過這是極為難得的異獸,瀚州高處的雪原才偶然見到,整個天京城內(nèi)不過就是皇帝身上這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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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這才跑出去招呼人,皇帝氣哼哼地對冷天曦道:“死丫頭還怕我虧待了你,你倒是得了她的心?。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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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殿內(nèi)已經(jīng)十分溫暖,有沒有這件雪猙差別不大,可冷天曦還是頗為享受,用臉頰蹭了蹭雪猙的皮毛,果然觸及就是十分的柔和細(xì)密?;实圯p輕把冷天曦的身子扶起些,給她背后又墊了個軟墊,做得十分自然,若是被別處的宮人看見只怕下巴都要砸到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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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四面帷幔拉開,寢殿內(nèi)頓時(shí)一片光明。其實(shí)這已經(jīng)是近昏時(shí)分,但是雪后初晴,定安澤又像是一面大鏡子映射雪光云影,整個天京城都顯得明亮無比。冷天曦倚在皇帝的身上,瞇起眼睛,好一陣子才能適應(yīng)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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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邊的落地大窗也照著皇帝的吩咐打開了,清新的空氣涌入寢殿?;实圩尠雅癄t都擺在臥榻附近,又用雪猙裘把冷天曦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扶著她看內(nèi)苑的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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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邊,”皇帝指著北邊的院墻,第一次到若耶宮來的時(shí)候,他們曾在那里看見過一處極大的土伯丘。這時(shí)候落光了樹葉的銀杏枝杈間半空中跳出一角金色的屋檐,“給你的摘星樓,就快要造好了,年前準(zhǔn)能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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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的視線落在摘星樓角,又轉(zhuǎn)去定安澤上,良久才長長嘆息了一聲:“真是好大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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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雪!去年那一場比今年的差遠(yuǎn)了?!被实蹜?yīng)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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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是內(nèi)苑的雪景,可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知道對方想到了瀚州大都督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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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琛是白山部的夸父,原本是大雪的得力手下。這一次忽然行刺皇帝,誰也想不到緣由。鑒于伯琛的出身,顯然大雪有不小的嫌疑。可是最初的瘋狂搜捕和拷問從未超出天機(jī)營的范圍,皇帝看過天機(jī)營中其他夸父的口供,就把這個事情壓了下來,再不許人議論,似乎根本就不想讓大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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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見皇帝還是不想說,開口提醒:”明年星瀚大典,九州大都督都要匯聚天京,那個時(shí)候總是要知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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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皇帝著意鎮(zhèn)壓此事,但那一天在場的人太多,想要徹底隱瞞是不可能的。而皇帝的曖昧態(tài)度只會讓這團(tuán)亂碼更加混亂,就算冷天曦聽不見朝中議論,也能猜想到各種謠言流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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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搖搖頭:“不可能是大雪?!贝笱┦呛退黄馂跖_起兵的二十八星將之首,刺殺皇帝的事情可以出自任何人的策劃,但絕不可能是大雪,皇帝對此有百分之百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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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說起來也不該是伯琛的?!崩涮礻禺?dāng)日看見守護(hù)太陽星殿的夸父是伯琛的時(shí)候還松了一口氣,從前軍銳鋒營到土伯營再到天機(jī)營,伯琛在晁軍中的記錄無可挑剔,就算冷天曦挑選禁衛(wèi)也會把他列為最可靠的那一組。所以事后查不出究竟,也不算十分意外。這次刺殺最詭異的地方在于,沒有人能猜出伯琛的動機(jī)是什么,他被射殺以后也沒有產(chǎn)生任何直接的影響,不管是對于朝廷還是天機(jī)營。如果說非要有的話,就是因?yàn)檫@次刺殺的不可思議,在天京城中慢慢卷起了針對大雪的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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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琛與大雪還是不同。” 皇帝沒有解釋到底不同是在哪里,他捋了下冷天曦的頭發(fā),溫言道:“這種事你就別操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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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抗議:“我要陛下提防刺客的時(shí)候,陛下也讓我別操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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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事兒皇帝心中的邪火被勾了起來,大聲說:“就是太由著你了。你以為我真扛不了伯琛那一擊?” 這件事情皇帝回來越想越生氣,伯琛暴起的時(shí)候皇帝身邊全是禁衛(wèi),雖然最先迎上去的兩人立刻倒下,但皇帝自度以他的武功能避開伯琛隨后一擊,頂多是再死兩三個禁衛(wèi)而已。冷天曦已被封印了精神力還要強(qiáng)行出手,險(xiǎn)些身死當(dāng)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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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的態(tài)度也很強(qiáng)硬:“我自然知道陛下的武功高強(qiáng),但我怎么能讓他有傷害你的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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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霍”站起身來,怒道:“你還以為你是禁衛(wèi)?你是天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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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忽然失去依靠,以臂強(qiáng)撐,居然坐著不倒,梗著脖子道:“便因?yàn)槭潜菹碌奶戾?,越發(fā)容不得人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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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見皇帝天妃兩個親昵,多避在門外,那想到他們會忽然吵了起來。只有白露守在門邊未去,這時(shí)候飛奔上來扶住冷天曦,對著皇帝怒目而視,大聲說:“陛下!陛下!天妃娘娘還在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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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猶如被潑頭澆了一盆冷水,登時(shí)醒悟,慌忙重新坐下,想要扶住冷天曦的肩頭。不料白露身子一轉(zhuǎn)把皇帝擋在身后,自己抱住天妃緩緩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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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形若殘廢,沒有力量移動手足,剛才著急發(fā)力過狠才強(qiáng)撐了一下,這時(shí)候被白露扶住,登時(shí)倦怠無比,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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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白露這里吃了一個癟,也不好發(fā)作,看著冷天曦又要陷入昏睡,心中說不出的后悔。剛才冷天曦真情激蕩脫口而出,皇帝聽得明白,這是寧可以性命保全他不要受皮肉之傷的決心,皇帝怎會不感動,但冷天曦卻沒想過她自己放得下的性命,是皇帝不肯放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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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伏低身子,在冷天曦耳邊低語:“你好好休養(yǎng)著,恢復(fù)些氣力,我再也不能你爭吵。等摘星樓蓋好了,你身子也好些,那時(shí)就是我的皇后?!?經(jīng)過這一輪意外,皇帝想得明白,也不在乎朝臣非議,反正自己也不會再出子嗣,干脆就把后位留給內(nèi)苑中他最在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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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沒有反應(yīng),不知道聽見沒有,白露心中震動,卻還是硬邦邦地對皇帝說:“陛下還是先讓天妃娘娘好好休息吧,若是身體不行哪有什么將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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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陰沉著臉看著白露服侍冷天曦睡好,又跑去關(guān)窗關(guān)門,拉起帷幔,折騰的一腦門細(xì)碎汗珠。等白露忙得差不多了,皇帝伸手握住白露的手腕,幾步拖出寢殿拉入隔壁的書房?;实塾昧艽螅鄣冒茁堆蹨I都飆了出來,等皇帝松手,她的手腕上竟然是紫黑的一道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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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冷天曦的親切,一直以來皇帝對白露的態(tài)度不遠(yuǎn)不近,偶然說上一句玩笑已經(jīng)是極限,卻也沒有這般兇狠過。白露揉著手腕,又驚又怕,不敢出聲,可是兩道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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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也不管她哭泣,低聲喝問:“刺殺的事情,是不是你告訴天妃的?” 這事情他早聽冷天曦說了,當(dāng)時(shí)以為白露隨口糊弄,畢竟這次刺殺欽天監(jiān)眾博士沒有一個預(yù)言到??僧?dāng)冷天曦戴著白露一起跟他去星殿,然后真得發(fā)生了伯琛的刺殺,就徹底證實(shí)了白露在這一事件當(dāng)中的角色十分吃重。若說得嚴(yán)苛些,冷天曦出事,白露的責(zé)任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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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沒想到皇帝問的是這個,脫口答道:“娘娘要問,我怎么敢不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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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怒道:“你知道什么你就敢亂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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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回答:“葉家家傳的星相術(shù),陛下您也見證過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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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楞了一下,追問道:“怎知是觀星所得?你若勾結(jié)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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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慘然一笑:“陛下真是心疼天妃娘娘氣糊涂了,我就算要能溜出內(nèi)苑,還能溜出天京城,還能進(jìn)得了天機(jī)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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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其實(shí)是懷疑白露有什么手段與伯琛暗通款曲,畢竟伯琛駐守在太陽星殿,但他自己也知道這想法過于牽強(qiáng),詐了一下白露沒有成功也就作罷。轉(zhuǎn)念一想,又追問了一句:“那你能看見天妃的命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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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低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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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中大奇,看來冷天曦說得像是真的,白露的星相術(shù)絕不普通,于是遲疑再問:“那……天妃的星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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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眼眶一酸,好大兩粒淚珠又滑了出來,抽噎道:“娘娘的命星星魂已經(jīng)熄了,只剩余燼不滅。若不是娘娘一顆心掛在陛下身上太緊,不忍離去,只怕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隕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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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倒退了一步,怒喝道:“胡說八道!謠言惑眾!我!我……”他想說我這就殺了你,卻覺得喉間一梗,心中竟然信了白露的預(y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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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再也隱忍不住,捂住臉坐在地上,只是無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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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中冰涼一片,好像揪下了一塊什么東西,變得空空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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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正月 天京若耶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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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jìn)入太元十年,新皇都的建設(shè)進(jìn)入了高潮。與天啟幾乎耗時(shí)兩代的人力筑城不同,天京所動用的人力,畜力,技術(shù)和秘術(shù)水平都達(dá)到了不曾有人想象過的高度。正月初七,工地上最后一頭土伯的生命也已經(jīng)耗盡,但是它的殘骸補(bǔ)完了天寧城的輪廓。看來在秋季的星瀚大典前,所有主要的施工都將落幕。皇帝那個在很多人心目中那個幾乎沒有可能完成的五城之都,正在出現(xiàn)在人民面前,每一天都變得更加真實(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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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皇帝最近完全沒有心思關(guān)注五城的城建,讓他在意的建筑只有一個,若耶宮側(cè)的摘星樓。摘星樓沒有來得及在九年的最后一個月落成,這導(dǎo)致了三名匠作在摘星樓的工地上被梟首?;实鄣谋┡凹て饦O大的恐懼,而這恐懼在短時(shí)間內(nèi)是很有效的激勵,正月初九,摘星樓終于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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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不但撐過了冬天最冷的日子,并且恢復(fù)得越來越好,進(jìn)入正月以后她已經(jīng)可隨處行走。只是這個消息并沒有給皇帝帶來多少安慰。這些日子里,他把白露繪制的星圖和判讀拿去給欽天監(jiān)的博士查驗(yàn),得到了完全的認(rèn)可,只是博士們有一個問題:他們看不出白露星圖上所繪制的那些細(xì)微變化,只能印證主星大體的星跡?;实鄄坏貌幌窭涮礻匾粯?,越來越相信白露的預(yù)言。而白露對于冷天曦的恢復(fù)所作出的解釋是: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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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沒有跟白露直接問過這些事情,她們心照不宣。兩個人每日里所說的總是舊日里那些歡樂的一點(diǎn)一滴。冷天曦說的最多的還是夜沼的逃亡,她是在那時(shí)候發(fā)現(xiàn)自己心態(tài)的變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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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因?yàn)楸菹陆o娘娘掐了一朵路邊的野花?”白露為冷天曦抱屈,“那也太好騙了,我覺得還不如給你那塊野獸吃剩的死魚來得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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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不是因?yàn)橐欢湟盎?,也不是路邊,”冷天曦瞪了她一眼,“沒有哪一件具體的事情,只是有某一個時(shí)刻?!彼肓艘幌?,“幾天沒有吃過東西狼狽逃命的時(shí)候,在大家都臟臭如同野獸的時(shí)候,掙扎著活到下一日都成為奢望的時(shí)候,陛下會想到攀爬了十幾丈的絕壁掐下那朵紫傘花,插到我的面甲翼翅上?!崩涮礻氐难劬﹂W閃發(fā)光,“你知道嗎,那個時(shí)候我忽然覺得自己不是一名鶴雪,不是一名羽衛(wèi),而是一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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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沒有這樣的體驗(yàn),她在細(xì)細(xì)琢磨。白露從小就是美麗的,即使她的美麗總是被朱顏蓋過,卻也從來不缺乏熱情的眼波追隨。她與當(dāng)年的冷天曦差不多年齡的時(shí)候,已經(jīng)領(lǐng)略過依稀懵懂的甜蜜,雖然轉(zhuǎn)瞬就撞得粉碎。而冷天曦在那么漫長的日子里,甚至都沒有一顆女孩子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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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會想啊,”冷天曦絮絮叨叨地說,“想起他面對著海邊被焚毀的村落發(fā)誓要實(shí)現(xiàn)五族共和;想起他用身體為大雪擋住的箭矢,想起他暗中塞過來的那塊死魚……”冷天曦自己也沒有想過,會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時(shí)刻這樣完整的回顧自己最燦爛的歲月,一幕一幕看清自己效忠的主將如何變成心目中不可取代感情依托。不管皇帝的角色在她心中如何變化,她都甘愿為了他付出自己的生命,但這中間有很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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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的眼眶又紅了。這大半年來,她變得越來越愛哭,越來越愛動感情。曾經(jīng),她以為這樣的情感都已經(jīng)被深埋了??墒敲媲暗奶戾锬镒兊萌绱四:?,模糊得好像那個在夜北草原上與她并肩馳騁的朱顏公主。白露覺得自己應(yīng)該憤怒,為什么不憤怒呢?皇帝又一次把打開她心門的人塞到她的身邊,然后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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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哭了?!崩涮礻剌p輕抹去白露面頰上的淚珠,若有所思,“好奇怪,我越來越愛笑,你卻越來越愛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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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說得是?!卑茁睹y地揉著眼睛,“娘娘這樣才是好的,我不哭了,替娘娘高興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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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興啥?”冷天曦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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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樓蓋好了,娘娘就是大晁的皇后了,當(dāng)然值得高興。”白露努力讓自己聽起來興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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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揉了揉白露的頭發(fā):“我要怎么做大晁的皇后呢?我沒有幾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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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握緊雙拳,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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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該死了吧?是你一直留著我?!崩涮礻赜檬持篙p輕叩擊白露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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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茫然地?fù)u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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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鶴雪呀!”冷天曦笑道,“沒有你想得那么笨的,對于精神力的控制是鶴雪士最基本的功課。射了那一箭以后我就該死的,是你一直在引來星辰的力量給我。我是不是跟碧桂樹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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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睜大眼睛沒想到冷天曦會知道那么多,可用力搖頭:“不是的!娘娘是自己想活下去,才能維系生機(jī)不滅,我才能用外力幫娘娘維護(hù)一點(diǎn)點(diǎn)??墒牵K究還是外力,不能化作娘娘自己的……”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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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近來好轉(zhuǎn),其實(shí)是自有的精神力徹底渙散的結(jié)果,她向冷天曦輸送的星力暫時(shí)占了上風(fēng),但這星力不能為冷天曦所用,無法約束。冷天曦恢復(fù)得越好,其實(shí)離精神力失控越近。等星力再次崩潰,冷天曦也將徹底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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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冷天曦拉著白露的雙手,“不僅是因?yàn)槟憔任遥彩且驗(yàn)槲液芟矚g現(xiàn)在的我。”她的目光真摯熱烈。“我知道你對陛下是有想法的,所以我當(dāng)初把你留在身邊也是有想法的?!彼龘u搖手指,阻止白露說話,“我不過想保護(hù)陛下而已,沒有想到會遇見你。”她把白露拉到面前,輕輕貼了一下她的臉,在她耳邊說:“你就是謝雨安帶去鏡中的那個女子,我直到最后才相信。所以我去了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因?yàn)檫@是你的星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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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只有緊緊的抱住冷天曦溫?zé)岬纳眢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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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正月 天京摘星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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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樓頂鋪了幾塊極大的水晶,琢磨得潔凈透明,坐在下面可以直視頭頂?shù)男强?。坐在頂樓的除了皇帝和冷天曦再無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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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手牽著手半躺在美人榻上仰望星空,誰也不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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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河絡(luò)雕琢的水晶,總還是隔了一層。”冷天曦評價(ji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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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嘆了口氣:“一時(shí)間庫中也沒更好的水晶了。我已經(jīng)傳信鮫族都督讓他們?nèi)フ?,這一年中總還要再換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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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笑道:“再好的水晶也沒有眼睛直接看得真切,陛下就不要勞民傷財(cái)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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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哼了一聲道:“勞民是必須的,天下太大,若是手里積攢了太多的財(cái)富資產(chǎn)就難免要生出什么想法了,我這頭建筑不斷人人以為我窮奢極欲,其實(shí)我不過是不想讓他們閑著?!?/p>

“不閑著也有其他的事情可做嘛!”冷天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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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哦“了一聲追問:“比如做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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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靠在皇帝懷中,微微后悔:“是我不好,不該說這事,今天晚上就不說這些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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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無可奈何地說:“都隨你。你說什么就說什么,不做皇后也隨你,要做禁衛(wèi)也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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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冷天曦堅(jiān)決拒絕做皇后這個事情,皇帝還是頗有怨念,這時(shí)候忍不住還是要發(fā)幾句牢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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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說:“我在乎的是陛下,又不是天下。天下如何與我何干,有沒有這個儀式名頭,我都覺得自己是陛下的皇后?!崩涮礻刂挥谢实郏苫实塾械木瓦h(yuǎn)不止冷天曦,要不然哪來的立后風(fēng)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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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冷天曦說得情真,皇帝心中也感動,跳起來說:“天妃這句話說得入耳,有獎!”說著不知道搬動了哪里的機(jī)括,扎扎聲響,嵌著水晶的屋頂竟然分成兩片,閃爍著星光的夜空帶著寒氣撲面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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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低聲驚呼,坐直了身子?;实郯蜒┆b裘在她身上裹好,得意洋洋地說:“這個可合你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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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再好不過了。”冷天曦蜷了蜷身子,縮在皇帝懷中,臉上微熱,說:“陛下由我顧我太多,我都害羞,哪里像個老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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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摟緊冷天曦,頗為感慨地說:“你的年少時(shí)光,都陪我在刀光劍影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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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指著星空,說:“那一枚就是郁非,陛下,白露給我講了些看星星的門道,我講給你聽吧!”頓了一頓又說,“白露真的滿有本事的,陛下將來可以用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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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含笑聽著懷中的冷天曦慢慢講述郁非和身邊的那些小星,恍然聽見冷天曦說郁非衛(wèi)星漸漸消滅,沉思不語,手指掐了幾掐去算閩中森相見的時(sh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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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曦也不知道哪里來那么多精力,還在喋喋不休地講述,似乎要把白露給她講過的星星點(diǎn)點(diǎn),一股腦都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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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站在白沙灘上,看著云紋在碧桂林中現(xiàn)身,問道:“云紋大師不是可以自由來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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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紋緩緩踱出碧桂林說:“原是如此,不過你這邊事由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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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說:“是天妃娘娘的事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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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紋點(diǎn)頭贊許道:“不錯,你成長得很快。還要找機(jī)會再去星殿,那里很適合喚醒你體內(nèi)的星辰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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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不像以往對云紋那么恭敬,不客氣地問:“天妃娘娘還能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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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紋說:“星命已結(jié),不是你一直在勉力維持渠渙不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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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的面色如霜,冷森森地說:“我維持不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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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紋攤手重復(fù):“星命如此,你能維持到如今就夠不容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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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冷笑道:“若沒有人干擾,或許就要容易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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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紋露出訝異的神色:“有人在干擾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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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見他不認(rèn),換了一個話題:“那一日,云紋大師為何也去了星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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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紋面不改色地說:“流星沖撞渠渙,我怕你吃不消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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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又羞又惱,那一天果然是沒撐住,但多半就與云紋有關(guān):“那云紋大師去太陽星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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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紋微微一怔,接著贊嘆:“你果然是好材料,這都被你看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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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去做什么?!”白露不理會云紋的贊嘆,問得不依不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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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紋想了想,說:“給那個夸父看了一點(diǎn)東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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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什么東西?!”白露的語氣越發(fā)嚴(yán)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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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紋皺了皺眉,說:“你這口氣可是不對??!我在這里是幫你的,難道還是害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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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為何要附身到夸父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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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紋露出一次詭異的笑意:“瞎猜了吧?我可沒有附身到那夸父身上,只是給他看了一些應(yīng)該看的東西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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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深深吸了一口氣說:“云紋大師怕是還沒能自由來去吧?之所以能到星殿,還是因?yàn)槲疫@隨身枚包裹碧桂種子的琥珀墜子。天妃娘娘那一箭不僅殺死了夸父,因?yàn)槭腔暧”?,也傷到了你,所以你要回到這里來修養(yǎng),但你身上那支魂印箭爆裂的氣息還未消弭,這與天妃娘娘的精神力波紋是相符的。云紋大師,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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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紋略做沉思:”你猜到了不少,但漏過了很重要的一點(diǎn)。”他斟酌了一下字句,慢慢說,“你在夢境里看見刺殺的時(shí)候,那就是夸父,對不對?但是那個時(shí)候我到星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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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的思路被云紋驟然打亂,一時(shí)接不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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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紋接著說:“我給夸父看了一些東西,他才會去刺殺皇帝,但你預(yù)見他刺殺皇帝的時(shí)候,并沒有我。星圖中是渠渙阻擋了流星的沖擊,實(shí)際上如果天妃不射出那支魂印箭,皇帝也不會被夸父所殺。這樣說你明白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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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磕磕巴巴地說:“我看見了七海大王和父親,但起初也沒有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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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紋說:“星命已經(jīng)是注定了的,這中間的過程怎么變,結(jié)果不會變。假設(shè)我不去給那夸父看那東西,刺殺也還是會發(fā)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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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白露咽了口唾沫,艱難地說,“你為什么要去呢?你想要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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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紋攤手:“因?yàn)檫@是我的星命呀!這也是你的星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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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哀嘆了一聲:“你說你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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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紋重復(fù):“你也是神。星辰也是神。神是有星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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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搖頭,她現(xiàn)在完全聽不懂云紋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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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目的,也是因你而起,”云紋說,“你成長得太快了,我從你這里得不到足夠的精神力,不能像計(jì)劃地那樣恢復(fù)自由。所以我需要尋找別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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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來源?”白露重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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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個級別所需要的精神力與那些秘術(shù)師星相師不同,要龐大而純凈得多。”云紋解釋著這個來源。“最典型的來源就是星辰本源。在地上而言,就是墜落的星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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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落的……”白露打了一個激靈,“渠渙?你需要渠渙墜落的力量?所以你才去引誘夸父刺殺皇帝,所以天妃娘娘才會射出那一箭,所以我引向渠渙的星力才會被偏轉(zhuǎn)!”?白露的眼中滾出動著一片模糊,“我以為你是大師,你是神!我以為你會幫助我實(shí)現(xiàn)你的夢想。但是你是個大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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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紋同情地望著她:“沒有人能幫助你實(shí)現(xiàn)你的夢想,這也是星命,而且是一個神的星命。我只能告訴一些比你更早認(rèn)識到的東西,不能提供實(shí)質(zhì)的幫助。但是!你要注意,但是你已經(jīng)離夢想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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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近了,”白露不知不覺間已是淚流滿面,“我都不知道我的夢想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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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看清而已,不代表它不存在?!痹萍y說,“現(xiàn)在,渠渙墜落了!你會成為大晁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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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收住哭聲,用力凝視夜空,果然看見一道黯淡的光線劃過夜空,遠(yuǎn)遠(yuǎn)離開郁非,向西北方的大地墜落?!疤戾锬铮 彼卣f,“你是皇后,我才不要做大晁的皇后,我都不知道我的命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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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紋嘆了一口氣:“你的命星當(dāng)然不在天上……我不能在這里陪你了,渠渙已經(jīng)墜落,我需要它的碎片,我先去了……”他望著呆滯的白露,有幾分同情地說,“也許還會再見。”說著身影淡薄,一道幾乎看不見的流光驟然飛出,朝著渠渙墜落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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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用衣袖擦干眼淚,朝摘星樓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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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妃娘娘!”她大聲喊著,錐心刺骨的疼痛感襲來,正如當(dāng)年看見那一襲從天上墜落的紅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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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載自公眾號“青石—建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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