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穆傾城
沈賦篇 我,沈賦,十七歲中舉,次年進京參加春闈錄為貢士,同年四月更是在殿試上一展風采榮登三甲。世人都道我沈家寒門出貴子,沈賦此人年輕有為,前途無量,可誰曾想恭維的話還未聽熱乎,我便被穆后召入宮中。 關(guān)于穆后,她的惡名下至三歲孩童,上至七十老叟有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民間有關(guān)于她的傳聞有很多,什么謀害先皇啦,干涉朝政啦,也有說當今圣上之所以能從位不受寵的皇子坐到今天這個位子正是因為倚靠了穆后,所以才在先皇駕崩后立了僅長他五歲的穆傾城為太后,但和這些比起來,世人談論最多的還是穆后的花柳秘事。 引路的宮人將我?guī)У酱葘帉m的一座殿內(nèi)便退了下去,紗簾后頭的人正在小憩,誰也不敢驚動她,我站在紗簾前盯著一旁的柱子,若是待會兒穆后要逼我做些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便一頭撞到那柱子上以死明志。正這么想著,屋里的人終于醒了。 “沈大人,上前來吧?!? 那人的聲音猶如溫泉水般在空氣中流動,我心里不由一驚,等宮女挑起紗簾看到那人的容貌后那種感覺更是強烈。按世間傳聞推算,穆后應該已過而立之年,可面前的女子不知使用了何種秘術(shù)容貌依舊保持在芳華之時,但細細看去又能在她身上看到些有別于年輕女子的氣質(zhì),果然是妖后啊! 我匆匆將視線移開,低頭拱手向她行禮,心里暗罵自己如此不爭氣。 “今日喚大人前來是因聽聞大人擅丹青之術(shù),所以想讓大人為哀家畫一幅畫像?!? 穆后剛說完便有宮女將紙墨筆硯備上,經(jīng)過剛才那一眼我哪里還敢再看她,便坐到桌前將腦中模樣描到紙上。屋內(nèi)瞬間不聞人聲,我的心緒也因投入作畫而平靜下來。不知時間過了多久,終于是將像畫好了,抬頭時卻發(fā)現(xiàn)穆后正看著我,也不知她這樣默默的看了我多久。 我起身將畫遞給了一旁的宮女,宮女將畫呈到她跟前她的視線才從我身上移開??吹疆嫷哪且豢趟劾镉胁患友陲椀男老?,但也只是一瞬。她命人將畫收好,這才轉(zhuǎn)頭來看我。 “沈大人今日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就這樣?惡名昭著的穆后喚我來只是為了讓我畫一幅畫?我說不清心中是慶幸還是失望,隨著宮女沿著來時的那條路出了慈寧宮。 后來穆后時不時會傳召我,但每一次都是讓我替她作畫。朝中關(guān)于清君側(cè)滅妖后的聲音越來越大,我筆下的穆后也越來越傳神。在為她作畫的時間里,幾乎每一次都是我在畫,她在一旁默默做著自己的事情,有時看書,有時賞花,有時什么也不干只是靜靜看著院子里的那棵大樹發(fā)呆。對于我畫的她,她也從來沒評價過,既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今日我像往常一樣被召見,去慈寧宮的那條路我不知走了多少次早就爛熟于心。 “太后娘娘吉祥?!? “沈大人,坐到哀家身邊來吧。” 那一瞬間猶如驚雷炸裂,替她作畫的這些日子和民間的那些傳聞一下子全涌進腦子里,我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她身邊的。 “這是用今年新出的梅花做的糕點,大人嘗嘗看?!? 她纖細的手指將那碟糕點推過來,我的心跳的很快,許是發(fā)現(xiàn)了我的猶豫,穆后自己捻起一塊放到了嘴里,我看著她咽下去這才放心吃起來。這糕點的味道好吃的緊,不知甩了外面糕點鋪幾條街。 “大人若是喜歡便都拿去吧?!? “這怎么好意思?!? 推托之間她已讓身邊的宮女將糕點打包好放到了我身邊。謝過之后我照常坐到桌前作畫,正當起筆,卻聽到她說:“大人今日為哀家畫一幅沈賦吧?!? 我抬頭看她不知何意,她卻堅持,“就畫沈大人眼中的自己?!? 我執(zhí)著筆猶豫了一會兒,再抬頭看她卻發(fā)現(xiàn)她已移開了視線正在嗅瓶中的一支紅梅。 待我將畫畫完天色已有些晚了,穆后讓人掌了燈,我將畫呈上時心里有些忐忑,因著剛才那一幕,我將畫中的自己手上添了一支紅梅,而在火光之下我頭一次見到她笑,長長的甲套劃破了她的指尖,她將那抹血色暈在了紙上。 “謝謝你,沈大人?!? 我不知她謝我什么,可卻因她的高興而高興起來。出殿門時我手里提著她送的點心,第一次在慈寧宮里碰到圣上。 圣上看向我手里的包裹問我:“這是什么?” “回稟圣上,是太后娘娘賞的梅花糕。” 也不知我哪個字說的不對,面前的圣上一下子判若兩人,我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他便甩袖朝慈寧宮深處去了。 自那夜后,穆后再未召見我。御書房里彈劾她的冊子堆的都快放不下了,大臣們聯(lián)名上書要殺她,同窗好友也曾將那聯(lián)名的冊子遞到我跟前要我簽,可下筆的時候我卻恍惚了。到底那個殺諫臣,謀害忠良的妖后是她,還是在御花園里救下凍傷幼鳥的穆后是她,亦或者這些都不是真正的她。 這年的冬天,圣上終于下了殺令,她站在最高的城墻之上,底下是無數(shù)看著她赴死的臣民。伴著今年的一次場大雪,她的血在墻下綻開,猶如那支被她放在鼻尖輕嗅的紅梅一般濃烈。我站在人群里,聽著那些歡呼,大罵,嘆息,同情......像是靈魂被抽離出了身體。 再一次進慈寧宮是在她死后的第二天,引路的宮人換了一個生面孔,走的是一條過去沒走過的路,他將房門推開沖我說道:“這是太······那罪人的遺愿,這些東西還請大人帶回去處置?!? 屋外的陽光隨著推門的動作照進屋內(nèi),照在那些畫像上,我替她畫的自己掛在最中間,被那么多的她圍繞著,看著。畫中男子的雙眸被她的血遮住,仿佛是蒙上了一條紅色的絲巾。那人明明是我的樣貌卻因這血色多了幾分妖冶,忽然之間我想起了民間的一個傳聞,那是有關(guān)于前朝的一位軍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