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錘40000凱法斯凱恩系列小說--上上善道(節(jié)譯十九)

本文節(jié)譯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說《THE GREATER GOOD》,僅用作個人娛樂與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權益。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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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選在破曉時出發(fā),這是因為似乎沒有必要用在黑暗中躲避泰倫的方式來增加旅行的風險。到目前為止,據(jù)我們所知,蟲群先鋒部隊中并沒有突觸生物,這意味著在沙漠里游蕩的其它蟲子不會知曉同伴的命運?!?span id="s0sssss00s" class="font-size-12">注:通常情況下是這樣沒錯,但在面對泰倫那些出了名難以捉摸的生物時,要做盡可能保險的假設。】某些家伙仍有可能在偶然間發(fā)現(xiàn)那只死掉扈從留下的信息素,但提利的部下已經設置了崗哨,所以我們可以得到一些關于敵人接近的預警,而且此時我們手頭的火力足以對付大批的蟲子。我不能說自己那晚睡得很好,我和尤根同住在一個宿營帳篷里,他的鼾聲持續(xù)不斷地把周圍沙丘上的沙粒震離了原位,但總的來說,我的實際睡眠情況確實要好于自己的預期。【注:盡管這很有可能是為了達成文學效果而使用了夸張的手法,不過考慮到我自己也曾被隔著幾面墻的他影響過睡眠,我不會為以上的判斷打什么包票。】帳篷里的過濾空氣也對恢復精神大有幫助。即便副官為它增添了一些雜質,但相比于我在戶外被迫要呼吸的那些廢氣,這里面的空氣質量得到了極大的改善,而且自打我們那次過于猛烈的著陸之后,我胸口一直隱隱作痛的癥狀終于得到了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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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享用了兩根口糧棒和足以解渴的溫水之后,早餐已畢的我有些不情愿地將飽受摧殘的腰帶重新系在臉上,慢吞吞地走出帳篷,重新面對那污濁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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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把這個戴上?!碧崂臀掖蛄藗€招呼,拿出了一個他們裝備的那種呼吸面罩。盡管我知道這東西來自于剛在前一晚的戰(zhàn)斗中陣亡的士兵,【注:果不其然,凱恩既沒有說明這支部隊起初有多少人,也沒有介紹戰(zhàn)后隊伍中剩下多少人,由于他們在與凱恩會合之前已經損失了至少一名士兵——也就是提利之前提到的通訊員,但從凱恩其它地方的描述來看,這支部隊仍然接近于滿編,我們可以推斷出戰(zhàn)損不超過兩人,極端一些的話可能是三人。】但我還是立即把它接了過來,套在了頭上,心懷感激地吸了一口氣。過濾空氣中彌漫著橡膠與發(fā)霉的汗臭,但對于能夠沒有痛苦地呼吸而言,這點代價委實微不足道。我把自己那殘破的腰帶系回到腰上習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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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痹谖易约郝爜?,自己的聲音顯得有些低沉。我聳了聳肩,盡力想要把過濾裝置弄到背部合適的位置上。看我徒勞地扭動著身體,提利一言不發(fā)地走上前來,為我調整了那玩意兒的位置?!胺浅8兄x?!?/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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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兵隊長聳了聳肩?!拔医拥降拿钍前涯阃旰脽o損地帶到那里?!彼麑ξ艺f道,身子已經轉向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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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那里’到底是指什么地方?”我調整步伐,跟在他的身邊,以一個奇怪的角度抬起腦袋,以便將他鎖定在呼吸面罩有限的視野中央。對于像我這樣喜歡疑神疑鬼的家伙而言,被剝奪了周圍的視野顯然會感覺很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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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原計劃的目的地,”聽提利的語氣,這仿佛是顯而易見的事實。“機械神教圣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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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實際上是個令人矛盾的消息。既然軌道上的我方艦隊已經擊退了蟲子發(fā)動的第一輪攻擊,【注:這里還不清楚是提利告知了他這個消息,還是他把后見之明寫進了自己對于事件的實時描述。】那么“即刻返回旗艦,盡可能遠離仍在玷污行星地表的泰倫”這一方案看起來格外具有吸引力。但從另一方面來說,肖勒爾和吉爾德哈爾還在等我,而且他們那座“動物園”還有一個小問題需要處理。也許我最好的選擇就是盡快弄清楚他們在搞什么,同時讓尤根去起降平臺上尋找并征用一艘具備軌道飛行能力的空閑飛船。我可以似是而非地宣稱要趕緊回去向總司令報告,我身上制服的狀態(tài)就是最好的證明。面前這個目不轉睛盯著我的幽靈還不如我以前見過的一些納垢信徒那般令人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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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多久才能趕到那里?”一想到有一頓熱餐和一大杯咖啡正在目的地等著我,我險些流出口水。此時即便是豆煉精萃在我看來也很美味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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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利聳了聳肩,伸手拍了拍一匹戰(zhàn)馬的脖子,那匹馬此時正帶著閑極無聊的神情凝視著不遠處,這至少讓我確信附近沒有泰倫的存在?!澳侨Q于——”他透過呼吸面罩的鏡片斜睨了我一眼。“你騎馬行進的速度?!?/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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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的來說,我對于騎乘動物行軍一事的態(tài)度可以形容為缺乏熱情。我從未對牲畜產生過強烈的反感,但我總是傾向于認同這樣一種觀點——如果帝皇想讓我們以這種方式行軍,他就不會賜給我們AFV【注:這是帝國防衛(wèi)軍熱衷于三字母縮寫(凱恩堅持稱呼其為TLA)的一個典型范例,AFV(Armoured Fighting Vehicles)指的是像奇美拉及其數(shù)量令人眼花繚亂的變種型裝甲戰(zhàn)車,它們無處不在,主要用途是將士兵相對安全地送達戰(zhàn)場,同時利用車載武器為離開車輛的士兵提供有效的火力支援。】。極少會被迫使用這種古老運輸方式的我花了些時間來適應座下馬匹那種奇怪的搖擺,這感覺極像是搭乘起伏平緩的水面上的一葉小舟。經過大約一個小時,我的臀部已經變得很不舒服,但我不愿承認這個事實。我緊抓著韁繩,在試圖保持平衡時身體兀自搖晃個不停,這副狼狽模樣無疑給周圍那些老練的騎手們提供了足夠的樂子。幸運的是全覆式面罩足以遮擋他們臉上的表情,所以我們都可以假作深沉,但他們與我形成鮮明對比的輕松愜意泄露出了這幫家伙此刻的真實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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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令我感到狼狽的是,尤根在馬鞍上游刃有余的表現(xiàn)并不遜于這些騎兵,他用膝蓋輕觸的方式輕松駕馭住了坐騎,那副駕輕就熟的模樣就好像他每天都在騎馬。來到我身側的他嚇了我一跳,我們佩戴的呼吸面罩不僅限制了視野,也同樣奪走了我的嗅覺,我無法再像平時那樣依靠自己的鼻子來確定副官的位置?!斑@感覺太棒了?!彼f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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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也是?!蔽一貞?。事實上,單調的景色正在麻痹我的感觀。我不知道我們已經跑了多遠,而與目的地還有多少距離。日出后不久,我們就離開了墜機現(xiàn)場,沿著提利攜帶的地圖數(shù)據(jù)板提供的一組坐標開始趕路,我本來盼著有了這東西的幫助,我們很快就會看到五十一區(qū)那棟巨大的建筑,但到此時為止,擺在我面前的只有一望無盡如波浪般起伏的沙漠,以及遠處蜂巢若隱若現(xiàn)的混凝土壁壘。泰倫生物船撞擊點上方的塵幕經過一夜的時間已被沙漠中永不間斷的大風吹散,但從這個距離上我無法看到生物船的狀況,也不打算提議改道過去近距離觀察,天知道有什么可怕的東西正在那里等著我們。此外,我們早一刻到達那座機械神教圣祠,我就能早一刻得知局勢的進展。我與指揮部失去聯(lián)系的時間已將近二十四個小時,戰(zhàn)區(qū)的一天可是很長的一段時間?!?span id="s0sssss00s" class="font-size-12">注:在費庫恩迪亞這還不到完整的一天,這顆星球上一天的標準時長是二十六個小時。】實際上什么都有可能發(fā)生,而且不會是什么好事。我盡量不去細想那最為糟糕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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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比騎乘那些樹獺要輕松得多。”尤根評論道。我點了點頭。受驚的坐騎爬上高樹,在千米高的大樹間蕩來蕩去,我們只得拼命抓住綁在它們腹部上的鞍具,這樣的經歷并不屬于我那些較為快樂的回憶?!?span id="s0sssss00s" class="font-size-12">注:凱恩提到的這次經歷可能是曼提卡的異端清剿或是抵御靈族對彌撒戈的入侵,這兩個世界的自然環(huán)境都以樹木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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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就是你說的那樣?!蔽腋胶偷?,雖說此時的自己沒有交談的心情,但卻樂于抓住這個機會,將注意力從臀部的不適上轉移開來。然而,我們還沒來得及快樂地沉浸在許久之前那次揪心的可怕回憶,提利就舉起了他那支尖端帶有三角旗的長矛,讓隊伍停止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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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有東西。”他手搭涼棚,觀察著對面的情況,這個手勢很有可能只會白費力氣,因為他呼吸面罩上的鏡片和我們其他人一樣是分光式設計,雙眼分別對應一塊小圓鏡片,我在那上面能夠看到自己還有隊伍其他人的反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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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望遠鏡嗎,長官?”一旁的尤根問道。在我看來,他把望遠鏡遞過來時身體傾斜的角度顯得有些莽撞。我努力不讓自己表現(xiàn)得就像是個徹頭徹尾的藍腳【注:這是一句瓦爾哈拉俗語,形容某人太過天真,缺乏避免凍傷的經驗。顯然這又是一句他在與來自那個世界的團一同服役時學會的當?shù)乜谡Z。】,同時暗暗向帝皇祈禱自己不會在這個過程中跌下馬背。我微有些搖晃地接過了望遠鏡,把它舉到眼前,卻只發(fā)現(xiàn)呼吸面罩的鏡片彼此分隔得太遠,我根本沒法讓自己的視線對準望遠鏡的鏡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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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利回頭難以置信地看了我一眼,也許此時他很感激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懊嬲謨戎糜蟹糯笱b置。”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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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蔽野淹h鏡塞進一個方便取用的口袋。經過幾分鐘的摸索,我搞懂了操縱呼吸面罩鏡片的方法,不遠處的沙丘地帶驟然變大,把我的視野擠占得滿滿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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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在觀察完畢后把它調回到初始狀態(tài),”提利給出了建議。“不然你會在下馬的時候摔倒?!?/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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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我試圖弄清楚觀察對象的真身。那里肯定有什么東西半埋在沙堆之中,我能看出那是個隆起的圓形物體,很像是泰倫的幾丁質甲殼。不過從那紋絲不動的樣子來看,它并不是活物?!耙粋€死掉的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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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那東西?!碧崂硎就??!八嚯x我們的行進路線很近,我們可以在路過時順便檢查一下?!?/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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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擔心的是它把什么東西運送到了地面?!蔽覍λf道。“我們已經發(fā)現(xiàn)了一只扈從,幾只基因盜取者還有大批的刀蟲?!?/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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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什么,我們都會把那家伙干掉?!碧崂f道?!俺撬呀浰涝诹宋覀兪掷铩!彼俅斡瞄L矛發(fā)出了信號?!俺霭l(fā)?!?/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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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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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提利對此很有信心,但當我們的坐騎艱難前行時,我還是密切監(jiān)視著周圍的“風吹草動”,特別是遠處那個墜地的空投孢子。每當我們登上一座沙丘,它又重新進入我們的視野時,我都會仔細留意它的情況。我毫不懷疑它搭載的那些有害生物早已四散開來,尋找獵物,甚至還有可能參加了前一晚對我們的圍攻,但這并不能阻止我將鏡片撥至最大倍率,仔細掃視周圍的區(qū)域,尋找著任何一點異動。那黑色而又沉寂的龐大身軀帶給我一種不祥的感覺,不過我沒法說清到底是哪里不對勁。也許只是周圍空曠的荒漠令完全暴露的我感覺很不舒服,促使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唯一能夠證明敵人存在的東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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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動的跡象嗎?”我問道。提利瞥了一眼他的便攜式鳥卜儀,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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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沒有?!彼麑ξ艺f道。這或許是個好消息,或許又恰好相反。即便是在諸事順遂時,我們也并不能輕易地探測到泰倫,而且我也不認為吉爾德哈爾會對這些戰(zhàn)地單兵設備進行調整。據(jù)我所知,有少數(shù)幾名能夠理解并且重復這一系列操作的科技教士仍在竭盡全力調整軌道上戰(zhàn)艦的感應中樞組件。【注:到此時為止,這項工作已基本完成。一些工作人員把他們的注意力由海軍轉向了帝國防衛(wèi)軍,但最優(yōu)先獲得調整的是指揮所與防空部隊的鳥卜儀陣列。】若是還有一只扈從正埋伏在沙土下面,那么在它發(fā)動攻擊之前,只會給我們留下不超過一兩秒鐘的預警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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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蔽液苁歉屑つ樕洗髦暮粑嬲?,它輕而易舉地掩飾住了我的不安。此時我們已經接近到不使用放大裝置也能看清那東西的距離,不過這并沒有阻止我繼續(xù)充分享用這套視覺增強裝置所帶來的好處。考慮到大風裹挾著的沙子那持續(xù)不斷的堆積效果,孢子此時已處于半埋狀態(tài),但這并沒有降低那種令人極度厭惡的感覺。要說有什么不同的話,這只不過增強了“行星這具軀體上爆發(fā)了某個惡性腫瘤”這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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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肯定已經裂開了?!庇雀臀乙粯幼屑氀芯恐咦?。“但不是一直都這樣?!?/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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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它在降落期間受了損傷。”我注意到孢子的肉質部分有燒灼的痕跡,而外面的護甲上出現(xiàn)了鈣化現(xiàn)象。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它在下落的過程中發(fā)生過翻滾,【注:它可能是來自那艘墜毀的泰倫生物船,在被彈射出來時很快就進入了大氣層(或者它就是在大氣層之內被發(fā)射出來的),根本就來不及調整下降的姿態(tài)。】或多或少地經歷過均勻的烘烤,而不是憑那些用來保護柔軟組織與裝載怪物的幾丁質燒蝕護片來承受大氣摩擦的沖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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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最好過去檢查一下它的情況?!碧崂晕⒄{整了前進的方向,引我們徑直向它靠攏。雖說此時的我疑慮重重,但我還是不愿以任務緊急為由否決他的這項提議。盡管我那聲譽名不副實,但我還是要對其進行維護,而且我在馬背上那一系列的笨拙表現(xiàn)無疑已經讓自己大失顏面,淪為了這些騎兵嘲笑開涮的對象。提醒他們我作為帝國英雄的身份也沒什么壞處,盡管我主觀上感覺灼熱燙人的馬鞍以及任何不愿讓自己置身險地的表現(xiàn)無助于改善這一點。再者說來,面前的這個家伙此時此刻肯定已經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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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沒錯。”我附和道。事實證明騎兵隊長那簡潔的會話風格有著驚人的感染效果。【注:或許凱恩此時的疲勞程度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在這種情況下這并不奇怪。】我偷偷利用給眾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拙劣騎術,占據(jù)了那個稍稍落后于其他人的位置。不論敵人是否處于休眠狀態(tài),擁有這么一隊騎兵作為肉盾的我都沒有必要頭一個跑上去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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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行進至距它不到二十米時,我第一次在近距離感受到了空投孢子那巨大的尺寸,之前我只在更遠的安全距離上觀察過這類東西。(這并不奇怪,因為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它們一直在噴吐成群一心一意想要干掉我的惡毒生物,而靠近它們就意味著我要在敵人叢中殺出一條血路,這與我那落荒而逃的癖性嚴重不符。)即便是騎在馬上,那壞死肉體組織的露出部分仍至少有我的兩倍高,多虧了呼吸面罩的保護,我才得以從這腐爛生物所散發(fā)出的恐怖惡臭中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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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蟲子們已經棄它而去了?!庇雀鶑谋成险藷崛蹣?,我衷心贊成他的這一預防措施。我豎起耳朵仔細傾聽自己的坐騎踩在沙土上的落足聲,警戒著埋伏的蛛絲馬跡,但我原本預料的那群突然會從地里冒出來的刀蟲并未出現(xiàn)。也許提利判斷得沒錯,它們早已離開了這里,或者是沒能挺過穿越高層大氣的熾熱著陸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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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念頭的激勵下,我把呼吸面罩內置光學鏡片組的放大倍率調至最大,透過孢子外殼上用來讓承載物脫離的裂縫,盡可能地檢查這個生物體的內部。恰逢此時的光照角度極佳,有一束陽光照亮了孢子的內部,我得以避免去尋找可能安裝在面罩目鏡上的某個圖像增強裝置。果然,我辨認出了幾只倒斃的刀蟲,甲殼接縫處滲出的體液已經凝結成了固態(tài)的殘留物,張開的大嘴里吐出了被烤得腫脹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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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面有刀蟲?!蔽掖舐暫暗溃?span id="s0sssss00s" class="font-size-12">注:此處的描寫說明這些死亡軍團的士兵們沒人擁有單兵微型通訊器。盡管這種裝備被廣泛使用,但它們在帝國防衛(wèi)軍中遠非無處不在:對于后勤部門來說,向帝國周邊許多沖突地區(qū)持續(xù)輸送補給物資,是始終要面對的挑戰(zhàn),這常常就意味著裝備的數(shù)量不足以配發(fā)到每一位前線士兵甚至是部隊指揮官的手上,而一些團把這作為信條的一部分,有意限制軍官們對這些裝備的使用。無論是出于上述的哪一種情況,騎兵都不是優(yōu)先配備這些裝備的對象,因為在絕大部分時間里,他們肩負的長距離偵查職能無論如何都會讓他們遠離團里其它部隊的通訊范圍。】覺得是時候表現(xiàn)自己積極參與這項愚蠢任務。再過幾分鐘,我們就可以帶著履行完職責的滿足感,朝著淋浴和大杯咖啡繼續(xù)前進?!爱斎凰鼈円呀浰懒??!?/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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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還是那種最棒的死法?!庇雀a充道。我完全贊同他的這一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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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擺弄光學鏡片的控制裝置,想要把它恢復成初始狀態(tài)。但這可憐的玩意兒似乎被卡住了,可能是一些沙粒嵌入到了某些關鍵部位。我學著那些科技教士對付頑固不化的設備時所用的法子,用掌根猛擊了那東西幾下,小聲念叨幾句他們通常在這種情況下會吟誦而自己有點兒記不太清內容的《敲擊維護連禱》。歐姆尼賽亞顯然認為應該看在我努力的份兒上給予一些獎賞,我面罩的視覺效果突然恢復到了應有的狀態(tài)。然而就在它恢復的前一刻,晃動不止的放大影像掃過了孢子的表面,我敢肯定自己看到孢子背部突出來的某叢已經處于半融狀態(tài)的集簇尖刺顫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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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程攻擊!”我不顧讓自己當眾出丑的風險,大聲喊道。若當真這怪物還沒有徹底死透,那么在意識到我們的存在之后,它便會本能地做出反應,即便那些尖刺已經受損,它們仍足以把我們射成篩子。我邊說邊調轉馬頭,用腳踢了下坐騎的兩肋(那旁邊就是透過皮膚與血管相通的粗管子,它們可以直接為馬匹輸送營養(yǎng)素與保證馬匹能在這種嚴酷環(huán)境下存活的其它物質)。突然開始小跑的戰(zhàn)馬險些讓我摔下馬背,尤根縱馬跟著跑了幾步,趕上了我,隨后他讓馬匹慢了下來,與我并騎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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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伴隨著像是山火焚燒灌木叢一般的爆裂聲,集簇尖刺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在騎兵的隊伍中炸裂開來,它們分裂出的上千根有如剃刀般鋒利的飛鏢,劃破了人員和馬匹的身體。有兩匹馬倒在地上,透過呼吸面罩不停地發(fā)出哀嚎,干渴的沙土貪婪地吸食著傷口流淌的鮮血,直到化學藥劑調節(jié)閥給戰(zhàn)馬注射了大量的鎮(zhèn)痛劑,它們才停止對于自己傷勢的關注。絕大多數(shù)人的境況沒比戰(zhàn)馬好上多少,但忠于死亡軍團傳統(tǒng)的他們,沒有把精力放在自己的傷勢上,而是下到了地面,平端起了手中的武器。換作其它地形,若是孢子本身的情況沒有這般糟糕,不是像此時這樣只能發(fā)射十分之一的尖刺,那么騎兵們很可能會在一瞬間被消滅殆盡。事實上大部分的幾丁質鏢彈都只擊中了地面上堆積的沙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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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你的預警?!碧崂穆曇敉高^寂靜的沙漠空氣輕松地傳入了我的耳朵,從他的語氣中我聽不出有什么明顯的嘲諷。雖然我的預警來得太晚,但對此立刻作出反應的騎兵們紛紛下馬,一些人很可能因此逃過了一劫。如若不然,身在高處的他們就得不到沙脊的遮蔽,只會完全暴露在集簇尖刺彈幕的打擊之下。后撤的舉動同樣也讓尤根和我免遭厄運,而諷刺的是,此時此刻,只有我們兩個還留在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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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眼睛,長官。”尤根在馬鞍上轉過身子,舉起了熱熔槍。大約一秒鐘后,副官扣動了扳機。全賴呼吸面罩上的偏光鏡片,熟悉的閃光不似平常那般刺眼,它徹底燒毀了余下的尖刺。我的坐騎后退了幾步,我做好了準備,以為它會受驚或是嚇得前蹄騰空,但平素的訓練發(fā)揮了功效,加之化學藥品的混合物進入了它的身體,戰(zhàn)馬很快就平靜了下來?!拔铱刹幌胱屗侔l(fā)動一輪攻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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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沒錯?!蔽一厣碛^看孢子周圍那混亂的場面。此時空氣中響起了光槍那與眾不同的爆裂聲,不過我怎么也看不出周圍還有什么值得死亡軍團的士兵們開槍射擊。不管怎么說,孢子內部的刀蟲早已丟了性命,而光槍對于外面用來保護蟲子們的巨大幾丁質甲殼完全起不到什么實質性的毀傷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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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立即就得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馬蹄下的沙子突然變得像是起伏的海面上翻滾的波浪,馬身劇烈地晃了幾晃。這一次它確實,或者說試圖前蹄騰空,把我從馬背上甩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的我生怕被馬踩傷,連忙打了幾個滾,拉開與它的距離,但坐騎的前蹄被某種彎曲而又危險的東西抓住了,它不停地發(fā)出嘶吼,來回瘋狂地扭動著身子,想要掙脫這意想不到的束縛。隨后,沙土中突然伸出另一根觸須,瞬間纏上了這匹不顧一切想要脫困的戰(zhàn)馬。隨后怪物收緊了生有倒鉤的觸須,馬身兩側被撕扯出了鋸齒狀的傷口。伴隨著一聲響亮的爆裂聲,軍馬的脊柱被猛地折斷,它的胸腔塌陷了下去。我這匹還在做垂死掙扎的戰(zhàn)馬被拖進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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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伙想要進食!”我大聲喊道,瘋狂掃視著周圍的地面,想要通過腳下沙粒的異動來預判敵人的動向。我不知道孢子是想獲得足夠的生物質來讓自己長出更多的集簇尖刺,亦或僅僅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存在而伸出觸須進行攻擊,【注:也許兩種意圖兼而有之。】但此時身處險境的我并不關心這個問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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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住,長官!我來了!”尤根喊道,他正試圖重新控制自己那匹受驚的坐騎。我被這場面嚇得渾身發(fā)抖,預計隨時會有另一條觸須破土而出對自己發(fā)動攻擊。我拔出鏈鋸劍,將鋸齒的轉速調至最大。背后火焰噴射器洪亮的咆哮與高爆榴彈的猛烈爆炸聲讓我稍稍放下心來,死亡軍團仍在戰(zhàn)斗,但考慮到他們對于“光榮的最后一戰(zhàn)”有著病態(tài)的喜好,我在短時間內指望不上來自那幫家伙的支援?!八谀愫竺?!”副官補充道。我猛地轉過身子,發(fā)現(xiàn)一個蛇形的東西已然向我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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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咒罵著呼吸面罩受限的視野,舉起鏈鋸劍迎了上去,只用一個流暢的動作便切斷了那彎曲的附肢。然而此舉似乎只是向怪物證明在它觸手可及的范圍內還有獵物的存在,三四米開外的沙土中又立即冒出了另一條觸須,如火焰噴射器傾瀉钷流一般從尖端噴射出了膿水。我那飽受摧殘的大衣上被涂滿了污穢粘稠的液體,就連腦袋也未能幸免。帝皇保佑,我此時戴著全覆式呼吸面罩,它給我?guī)土舜竺ΑN矣昧硪恢皇值氖种钙疵潦弥o目鏡,在手套上留下了難以根除的污漬?;謴筒糠帜:暳Φ奈覄偤眉皶r發(fā)現(xiàn)另外兩條觸須試圖從相反的方向把我纏住,與此同時初始的那一條劈頭蓋腦地向我發(fā)動了攻擊。為了不再沾上另外兩條觸須再次噴出的討厭膿水,我砍斷了左邊的觸須,為自己開辟出了閃轉騰挪的空間,然后轉身用一連串的攻擊把它們全都砍成了比我大腿還長的殘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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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過來!”我沖尤根喊道。副官此時已經重新控制住了馬匹,正準備連人帶馬沖下斜坡,把我?guī)щx險地,而我基本可以確定他的這種嘗試注定不會獲得成功。這并不是說我反對讓別人解救自己,你明白,實際情況正好相反。但尤根和他的戰(zhàn)馬之所以還沒有遭受我那匹坐騎的厄運,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不在孢子觸須的攻擊范圍之內。不過,若是我的副官想要再靠近一些,他和那匹馬就會變成怪物生物兵器的燃料,而我不想失去這個能夠帶我逃出生天的最好機會?!鞍l(fā)現(xiàn)異動,就用熱熔槍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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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長官?!庇雀屯R粯优d高采烈地給出了回應。他帶著十足的決心開始射擊,在彈著點處制造出了一片片冒著熱氣的玻璃。對我來說,附近的觸須委實過于眾多,但經過尤根那頭幾次射擊,我對自己很有信心,認為自己能夠估測出那可怕怪物的最大攻擊范圍,并且很高興地發(fā)現(xiàn)自己只消一輪短距沖刺就能脫離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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籌謀已定就要付諸行動,我向著尤根棲息的那個沙丘的頂部跑去,那架勢就好像阿巴頓本人正在我身后窮追不舍。我沿途揮劍切斷了那些敢于破土而出但離我太近導致尤根不敢冒險開槍處理的附肢。幾秒鐘后——不過給人的實際感覺要長得多——抓著武器的我開始努力攀爬斜坡。坡頂?shù)挠雀呗晫ξ疫M行著鼓勵。“長官,堅持?。 彼卮俚?。“你馬上就要成功了!”熱熔槍發(fā)出的熾熱閃光與嘶嘶聲響不時打斷著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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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有什么東西突然勾住了我的腳踝并開始用力拉扯,好在有防衛(wèi)軍制式軍靴的保護,我腳上的皮肉才沒有受到重創(chuàng)??雌饋?,孢子已經學會要把自己的觸須隱藏在沙面以下,【注:這極不可能,因為目前還沒有回收到哪怕能夠展現(xiàn)最基本認知能力的生物樣本。真實情況更有可能是,此時此刻凱恩和尤根已經清除掉了所有地面以上或是靠近地面的附肢。】在最后關頭實施那孤注一擲的報復。我揮劍向下猛砍,劍刃只是帶起了一團沙子,隱藏在沙丘深處的捕獵觸須借助厚厚的沙土躲過了我的反擊。它又是一拉,我的膝關節(jié)險些被扯得脫臼,膝蓋以下的部分消失在了沙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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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持住,長官!”尤根又喊了一聲。他跳下馬,裹著一團細細的沙粒,順著斜坡滑下了沙丘。副官毫不猶豫地抓住了我那只空著的手,身子后仰,全力拉扯?!拔易ё∧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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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死的孢子也是一樣!”夾在中間的我怒吼道,感覺一手一腳馬上就會被“他們兩個”齊根扯斷。盡管我副官那令人吃痛但又出于一番好意的介入也許能為我多爭取到幾秒鐘的時間,但在比拼蠻力方面,我們不是怪物的對手,絕對無法掙脫它施加在我腳上的束縛。若是我想要避免和自己那匹倒霉的戰(zhàn)馬走上同一條老路,那么擺在我面前的就只剩下一個選擇。我深吸了口氣,把鏈鋸劍調轉到一個自己期望能夠干凈利落完成切割的角度?!澳莻€醫(yī)療包還在你身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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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庇雀c了點頭。他顯然不明白我這個問題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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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蔽以俅紊钗丝跉猓睦锖芟胫雷约耗芊裣碌萌ナ?,考慮到不這么做的后果,我終于下定了決心。畢竟,我已經有了兩根改造手指,再多一條新腿應該也不難適應。“你要是能把它拿出來,預先準備好,我就感激不盡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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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長官。”他明白了我的意思,松開了我的胳膊,開始在自己那堆裝備包里翻來翻去?!澳阈枰却蛏弦会樉植恐雇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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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我非常需要那東西,但我還是搖了搖頭?!皼]時間了?!蔽覍λf道,然后便舉起了高速旋轉的鏈鋸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