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棣賡與母親抵達北京時已是3月19日傍晚，二人在酒店安頓好后便開始休息了。

次日早晨，他在起床之后便翻了一下自己帶來的數(shù)學學習資料，隨后從中挑了幾題來做。做完這幾題后，他意猶未盡，遂拿出筆記簿，開始看了起來。那本筆記簿上記錄的都是他未曾見過的數(shù)學概念與數(shù)學定理，而那些知識都是他在空教室的立體機上查閱而得。

當日下午，他與其他考生一同進入清華大學的考場進行考試。這場考試考的是數(shù)學，總共有八道大題。

第一題是導數(shù)題，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做了出來。

第二題是積分題，而且題目的式子長得非常復雜。他在草稿紙上寫寫劃劃了好一陣之后才找到了解題思路。

第三題是一道不等式。他看過題目后，便感覺它與自己做過的一道題長得很像。然而，在進行了一番放縮后，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放縮過頭了，以至于不等號不能成立。接著，他又接連著討論了好幾種情況，但仍不能填補漏洞。

無奈之下，他只好將目光投向后面五題。

第四題是一道函數(shù)不等式題，他通過對其系數(shù)及次數(shù)的討論，總算是將其證了出來。

第五題是一道微分方程題，他在草稿紙上對式子求了幾次導，又求了幾次原函數(shù)，但均無濟于事。隨后，他又嘗試在式子兩邊乘上一個指數(shù)函數(shù)，但還是分析不出來。

他又瞄了一下后面三題，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第六題和第八題都出現(xiàn)了他未曾見過的概念，這讓其根本無法下手。不過，第七題倒是令他眼前一亮，通過仿射變換和一番艱苦的演算和討論之后，他終于解出了此題。

此時，他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第三題的突破口。此時距離考試結(jié)束已經(jīng)不足15分鐘，于是他奮筆疾書，盡力地將自己的想法寫在答卷上。他剛在第三題的答題框內(nèi)寫完“得證”二字，就聽見考試結(jié)束鈴聲響起，遂將筆放在桌面、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靜靜地等待考官收卷。

出校后，他便淡定地對母親說道：“反正我已經(jīng)將我會的題全部都做完了，我也沒有什么好遺憾的了?！?/p>

次日早上，他進入考場并安定下來后，便看見考官發(fā)放了有關交換代數(shù)的學習資料。待鈴聲響起之后，只聽廣播中一陣悠揚的聲音傳來，原來是老師在講資料的內(nèi)容。

老師講完之后，考官們便收走了學習資料，接著就發(fā)下了隨堂測試的考卷。

考完之后，考官便向考生發(fā)放午餐。午飯結(jié)束時，距離下一場考試還有近半個小時，他便趴在桌上小憩。

下一場考試開始之前，考官先給考生發(fā)放了心理測試卷，在考生答完后便發(fā)放了狹義相對論的學習資料。隨后，新的輪回便開始了。

考試結(jié)束后，其母關切地問道：“你考得怎樣？”他回道：“上午的試題很難，我只做了一半多一點；不過下午的題倒出得簡單，我勉強能夠做完?！薄澳惚M力就好了，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逼淠富氐馈Ｋc了點頭。

此時，其母突然說道：“是了，黃允燦和胡玖煦打算在明晚跟你一同吃個火鍋?！薄翱梢园??！彼Φ?。

次日，為了減輕壓力，其母讓他看了一些閑書。

到了晚上，二人便來到指定的地方與黃允燦和胡玖煦一起吃火鍋。在此過程中，黃允燦和胡玖煦向廖棣賡母子熱情地介紹了一下自己在大學預科的一些見聞，而廖棣賡也將敏慕中學的近況告知二人。

四人談話正酣之時，廖棣賡的母親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打完電話后，她便興奮地對兒子說道：“他們讓你明天下午去面試?！秉S允燦和胡玖煦聽罷，立即舉杯慶祝。

只聽黃允燦感慨道：“棣賡，雖然你沒有進入省隊，但是你總算是握住了這個機會。真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啊?！绷伍s擺擺手，說道：“面試結(jié)果還未確定呢?！薄澳忝嬖嚳隙苓^的?！焙领阈Φ馈?/p>

廖棣賡母子回到客棧后，趙進峰也給廖棣賡的母親打來了電話。只聽他先是表示了祝賀，隨后又提了面試的一些要領。趙進峰掛斷電話后，廖棣賡的母親便立即讓兒子打好面試的草稿。在母親的指導下，他修改數(shù)次，終于寫出了一份尚算可以的草稿。

面試結(jié)束后，他對母親說道：“這回面試的形式和趙副校長跟我們講的并不一樣，那些老師居然問我對哪些數(shù)學家感興趣，還問了我一些高等數(shù)學的概念，根本不是讓我去做數(shù)學題?！逼淠嘎犃T，連忙問道：“那你是如何回答的？”他淡淡地回道：“我會什么就答什么，我不會的就說我了解得不夠深入?！?/p>

其母聽后，舒了一口氣，說道：“看來應該沒有什么問題了?！彼牶螅鎏扉L嘆道：“但愿如此吧?！薄胺凑阋怖哿诉@么久了，是時候休息一下了。”其母說道，“不如我們今晚去北京的著名景點走一走？”他點了點頭。

在二人欣賞北京的景物時，趙進峰又給廖棣賡的母親打了個電話。其母接過電話后，只聽趙進峰欣喜地說道：“我剛才問了一下清華大學的人，他們說棣賡肯定能過。”廖棣賡母子聽后，頓時興奮地跳了起來。

到了3月25日傍晚，廖棣賡終于回到學校。

在經(jīng)過17班和18班門口之時，他發(fā)現(xiàn)有幾個人正對著他指指點點，便困惑地尋思道：“我的事已經(jīng)被傳開了嗎？”待其行至19班門口時，班內(nèi)頓時引起陣陣騷動。

“這是怎么回事？”廖棣賡問道。谷紹強笑道：“我們已經(jīng)知道你獲得清華大學簽約之事了。”“消息那么靈通的嗎？”廖棣賡苦笑道。

此時恰逢坎一模結(jié)束，19班其他人都在對答案。

他不愿打擾同學，遂在后面的書柜里選了一本詩集來閱讀。讀著讀著，他又詩興大發(fā)，遂拿出一張草稿紙，將自己的新詩寫了下來。其曰：

望斷幽襟恨滿腔，舞刀豈忍罷青釭？

方知可種蕭墻樹，但愿重興數(shù)競邦。

滾滾提綱騰似浪，滔滔概念涌如江。

崇山那得逼人退？急雨安能說我降？

舊日唯求魂夢一，今朝喜見路途雙。

蒼天識解民情否？閂盡房門卻啟窗。

晚修第一節(jié)結(jié)束后，梁業(yè)美和黃悉將他叫了出去，并鼓勵其在高考方面也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他思索了一會后便答應了。

晚修結(jié)束后，谷紹強問道：“賡哥，你接下來打算如何？”廖棣賡爽快地說道：“當然是留下來跟你們一起搞高考，畢竟我還舍不得你們。”

下周一上午，廖棣賡將那道微分方程題遞給了谷紹強。谷紹強見到題目后，也被嚇了一跳，但隨即就開始演算起來。到了下午，谷紹強便將自己的結(jié)果告訴廖棣賡。

廖棣賡驗算了一下，發(fā)現(xiàn)果真如此，便用欽佩的語氣說道：“看來在導數(shù)方面我還是要向你學習啊?！彪S后又用悔恨的語氣說道：“原來那道題竟然如此簡單，真是可惜了。”

“哪里的話，這里也有一道我解不出的導數(shù)題?！惫冉B強謙遜地說道，“況且你已通過了這次考驗，所以這并沒有什么好可惜的。”

“你也有不會的導數(shù)題？”廖棣賡好奇地說道，“給我看看?！蹦玫筋}后，他便開始分析起來。

當晚，他終于算出了這道題，便興奮地將解法遞給谷紹強。谷紹強看過解法后，滿意地說道：“你既然能解出這道我解不出的導數(shù)題，這就說明你的導數(shù)水平其實不比我差?！?/p>

“話說這道題是從何而來？”廖棣賡好奇地問道。谷紹強回道：“是胡智江給我的題。這樣，明天下午我把他和廣倫都叫過來吧?！绷伍s點了點頭。

四人討論完這道題后，只見王菊突然走了過來，說道：“廖棣賡，你先過來一下?！绷伍s聽罷，便跟王菊走了。

在路上，王菊對他說道：“清華大學讓你填一下個人信息表，你現(xiàn)在就跟我去辦公室吧?！绷伍s填完表后，王菊繼續(xù)說道：“雖然你現(xiàn)在是保送了，但是我覺得你還是要考一下高考，畢竟沒有高考的體驗確實是個遺憾啊。”“我本來就有此意?！绷伍s笑道。王菊繼續(xù)補充道：“但是畢竟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保送了，所以你可以在預習大學數(shù)學方面多花一點時間。”廖棣賡聽后，點了點頭。

隨后，王菊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敏九和敏華共有六個初三學子在這邊培訓，我?guī)闳ヒ娨灰娝麄??！绷伍s點頭道：“我本來就想見見他們，順便傳授一點經(jīng)驗，我不想敏慕中學的數(shù)競后繼無人啊?！蓖蹙绽^續(xù)補充道：“你整個下午就留在那邊陪他們吧?！绷伍s思索了一會后，點了點頭。隨后，王菊便帶著廖棣賡來到數(shù)競室。

廖棣賡見到六人后，便開始講述自己的數(shù)競學習經(jīng)歷，隨后又跟他們講了幾道題目，讓六人嘖嘖驚奇。

當晚，他回到教室后，只見唐振啟用面帶悲傷的表情說道：“賡哥，想不到你很快就要走了?！绷伍s聽后，頓時一臉茫然，苦笑道：“我不是要繼續(xù)搞高考嗎？我還等著繼續(xù)給你們增長自信呢?！惫冉B強見狀，也不禁調(diào)侃道：“賡哥都不知道的事，你們是如何知道的？”唐振啟回道：“據(jù)說賡哥4月11日要去報到?！绷伍s摸了摸頭頂，用略顯尷尬的語氣說道：“看來我的消息還是不怎么靈通啊?！?/p>

次日早晨，其母前來探望他。他便立即問道：“媽，我是不是要在4月11日去報到？”其母點點頭，回道：“我會在4月9日早上接你回家，你要提前收拾好東西?！薄昂冒??！彼鸬?，“話說我還要回來高考嗎？”其母回道：“預科要上到6月15日，錯過了?！甭犃T，他只好無奈地回道：“看來我是無法再陪伴我的同學了?！?/p>

他自知繼續(xù)搞高考已無太大意義，但仍舍不得班內(nèi)的同學們，遂留在班內(nèi)與他們一同聽課。在此期間內(nèi)，他常常在為接下來的計劃感到糾結(jié)萬分。直至清明假期的前一天早上，他思前想后，終于下定決心離開，遂立即整理好學習資料。

是日中午，他吃完午飯后，正好看見呂晴晴還未吃完，便走到她的身旁?！百s哥，你怎么了？”呂晴晴好奇地問道。廖棣賡摸了摸額頭，回道：“是這樣的，我不是要走了嘛，但是黑板的分割線還需要有人負責……”呂晴晴聽罷，毫不猶豫地回道：“那就由我負責吧?！?/p>

“還有一件事?！绷伍s靦腆著說道，“我希望你能幫我寫個關于我的評論?！眳吻缜缏牶螅⑿Φ溃骸昂??！?/p>

廖棣賡正欲離開，呂晴晴卻突然叫住他，問道：“賡哥，你能否將你的化學練習冊給我用一下？這樣方便我整理筆記。”廖棣賡點了點頭，隨后離開了。

清明假期結(jié)束后，他早早地回到教室打開拉箱，隨后將搞高考的資料放進里面。放完之后，他似乎憶起了什么，遂重新打開拉箱，將化學練習冊翻了出來。

廖棣賡將化學練習冊遞給呂晴晴后，呂晴晴先是道謝，隨后又問道：“賡哥，你能否讓我看下其他人給你寫的評論要點？”廖棣賡用略顯尷尬的語氣說道：“我只讓你寫了，因為我覺得你是最適合的人選：跟我太熟的人不太敢說我的不是，跟我不太熟的人又不太了解我，像你這種夾在中間的最適合了。”“好，那我先修改一下原稿?！眳吻缜缁氐?。

“賡哥真是腦回路清奇。”谷紹強感慨道?！拔冶緛砭筒皇钦Ｈ寺??！绷伍s淡淡地回道，“是了，我走后你和誰做同桌？”谷紹強回道：“那我就坐單桌吧?！?/p>

隨后，廖棣賡就拖著拉箱來到數(shù)競室，接著拿出大學數(shù)學書，開始進行預習。

當日中午，他回到教室，發(fā)現(xiàn)呂晴晴已將寫給他的評論要點放在自己桌上后，便將其拿起來觀閱?？赐旰?，他不禁苦笑道：“她居然也沒怎么寫我的不足之處?！薄澳琴s哥你確實很厲害嘛?！惫冉B強笑道。接著，廖棣賡又問道：“我的性格真的古怪得讓人捉摸不透嗎？”谷紹強回道：“那倒確實是這樣的。”廖棣賡聽罷，便笑著搖了搖頭。

“話說賡哥你在臨走之前就不高歌一曲嗎？”谷紹強問道。廖棣賡哈哈大笑，說道：“那我明晚在18班唱歌，后晚在21班，大后日晚在本班，如何？”“好！”谷紹強回道，“而且在我們班要多唱幾首歌啊?！薄澳潜仨毜??！绷伍s回道。

到了當晚他做題做得已經(jīng)幾乎透支腦力時，他又見周遭的環(huán)境極度邋遢，遂到講臺拿起抹布，開始擦起窗臺。

就在此時，那六人魚貫而入，當他們見其正在擦窗臺后，不由得大吃一驚。他一臉哀怨地問道：“你們先前未在此搞過衛(wèi)生嗎？”六人紛紛搖頭。

見狀，他只好無奈地說道：“這樣吧，在后面幾天的休息時間，我們就一同打理衛(wèi)生?！逼渲幸蝗藛柕溃骸澳惨獑?？”“當然了，而且是我?guī)ь^?！彼斓卣f道，“我后面幾天都會在這里陪你們?！绷寺犃T，都點了點頭。

接著，他又感慨道：“我高中生涯的首次搞衛(wèi)生就是在這里做的，結(jié)果末次也是?！?/p>

后面兩天的上下午，他除了在數(shù)競室自習之外，還給六人提出并講解了幾道題目。而在閑暇時間，他也一邊搞衛(wèi)生，一邊監(jiān)督六人搞衛(wèi)生。而這兩天的晚修第二節(jié)結(jié)束后，他都如約舉行了演唱會。

在21班唱完歌后，廖棣賡將一張紙條塞到廖廣膺手中，說道：“這是我明晚要唱的歌。”廖廣膺看了看歌單，頓時喜不自勝，說道：“我會為你安排好的?！绷伍s笑著點了點頭。

8日傍晚，他吃完晚飯后，便如前三日般回到數(shù)競室自習。到了8點15分左右，他發(fā)現(xiàn)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門口，正是其母，遂立即上前問道：“媽，您怎么來了？”其母回道：“今晚9點半有個講座需要你回去聽，你快收拾一下吧?！甭牶螅D時一臉愕然，問道：“您何不早說？”其母無奈地說道：“我也是在今晚6點多才收到通知?！?/p>

他仰天長嘯一聲，回到了數(shù)競室。隨后，他便向六人說道：“不好意思，我有些事要先行離開了，而今晚的演唱會也不得不取消了?！贝藭r忽有一人說道：“聽說您詩詞水平不錯，不如留一首在此，好做紀念。”他點點頭，隨后大筆一揮，便將《摸魚兒·考試》寫在了黑板上。

此時適逢晚修第一節(jié)下課，他迅速沖回19班。眾人見狀，多來問訊。只見其慚愧地說道：“不好意思。因為一些特殊情況，我不得不先行離開。我今晚未能將歌喉展現(xiàn)給各位，實在是遺憾至極?！毖杂櫍戕D(zhuǎn)過頭去。

廖廣膺見其正欲離開，便大叫道：“請留步?！薄笆裁词?？”廖棣賡困惑地問道。廖廣膺拿出一本小冊子，拍了拍廖棣賡的肩頭，說道：“這上面都是同學們想對你講的話?！绷伍s瀏覽了冊子的內(nèi)容后，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隨后，二人又緊緊地攬在一起。

過了一會，廖棣賡無奈地說道：“時間不多了，我必須走了?！毖杂?，便向廖廣膺揮了揮手，隨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在回家的路上，緩緩地吟了一首《南鄉(xiāng)子》，其曰：

望斷幽襟，此后難聞故人音。

今上華山揮寶劍，殘念，頓作繁星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