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好大！”李去凡喊。

　　“要不要關(guān)窗？”永恒問。

　　“不用，就讓他吹吧。”李去凡把一只手伸出窗外“哇——好爽！”

　　“是吧？我也很喜歡風(fēng)的感覺?！?/p>

　　“我想把整個身子都伸出去，但是我害怕?！崩钊シ泊舐曊f。

　　“我曾經(jīng)從飛機(jī)上掉下去過，他們發(fā)動周圍的居民在山里找了我好些天?！?/p>

　　“然后呢？”

　　“他們當(dāng)然找不到了，我早就回家了。那之后我也不得不換了個身份，并且移居到了其他國家。這也是永生的煩惱。”

　　“應(yīng)該叫凡惱。”李去凡調(diào)侃“凡爾賽的凡?！?/p>

　　“凡爾賽？我去過幾次?！?/p>

　　“不不不，凡爾賽在這里的意思是炫耀。你是不是都不怎么玩手機(jī)？”

　　“我前些年喜歡玩，有時候會一直玩好幾天不合眼，自從有次餓死后我就不怎么玩了?！?/p>

　　“玩手機(jī)到餓死也是沒誰了。”

　　“我玩游戲一直輸，所以特別想贏，但是又贏不了?！?/p>

　　“什么游戲？”

　　“五個人打五個人的游戲，和電腦上玩的英雄聯(lián)盟很像，但我有點忘記了。”

　　“王者榮耀？”

　　“對，是叫這個。我一直上不去分。”

　　“你是什么段位。”

　　“一般是在黃金，但我最高上過鉑金?！?/p>

　　李去凡悶聲一笑，永恒沒有聽見。李去凡說：

　　“下次我?guī)闵戏职?，我開個小號?！?/p>

　　“真的？好多人都這么和我說過，但是都沒人履約?！?/p>

　　“這還能有假。”

　　直升機(jī)找了片荒地降落了，有村民圍上來看，李去凡跳下飛機(jī)，一個大爺先湊上來：

　　“你是什么人??？怎么坐直升飛機(jī)來我們村里？”

　　“張爺，我凡凡啊?！崩钊シ沧呱锨啊拔野质抢钸M(jìn)?！?/p>

　　“噢噢，進(jìn)娃家的啊，想起來了。你混得不錯呢嘛，連小飛機(jī)都開上了?！贝鬆斄⒖滔残︻侀_，粗糙的手掌抓住李去凡的手使勁握，又上下打量他“我看你小時候就知道你能成事，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要出人頭地，我怎么說的，??？”

　　張爺咧著嘴看向周圍的人，大家都笑起來，一個大媽看見直升機(jī)上又下來個人，便問：

　　“這是誰??？秘書？”

　　李去凡笑容一僵，緩緩回頭，卻看見永恒點點頭，說：

　　“我是李先生的秘書，我叫小永。”

　　“呦，也是一表人才哪。凡凡，把他介紹給我家閨女吧？到時候咱們結(jié)成親家，你家年年有大西瓜吃。你小時候最愛吃我家西瓜，一到晚上就來偷，叫我家狗攆著跑……”

　　村民笑聲更盛，有小孩跑回去邊跑邊喊，去凡哥開飛機(jī)回來了，喊的整個村子雞飛狗跳。

　　“哎呀王嬸，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后來我媽不是也給你錢了嘛……”李去凡捂著額頭“不說了不說了，走了。”

　　李去凡和永恒雖然鉆出了人群，還是有村民跟在后面，問李去凡做的什么生意，能不能介紹介紹，問李去凡父母怎么沒有回來，李去凡只得搪塞而過。其余村民也都不干活了，撂下工具，圍著直升機(jī)研究起來。剛才的大媽這回又拽住駕駛員不放，非要領(lǐng)他去看看自家姑娘。

　　李去凡邊走邊認(rèn)路，一會兒指著這顆樹說他小時候爬過，一會兒指著池塘說他小時候踩過，仿佛在和領(lǐng)導(dǎo)介紹履歷一樣。永恒微笑看他介紹，頻頻點頭示意。

　　兩人一路走到后山，身后圍著的村民才逐漸都離開了，李去凡說：

　　“那個廟已經(jīng)拆掉了，改成了水庫，以前的方丈在給水庫看大門?！?/p>

　　“沒事，能找到人就行?！?/p>

　　到了大門口，門緊閉著，李去凡敲敲門，不久有個光頭老人走過來，把手伸到門外，直接將鎖摘了下來：

　　“檢查電機(jī)的是嗎？這個月來得有點早啊?！?/p>

　　“不是，方丈，我們不是來查水塔的。”

　　老人抬頭看著李去凡，微微笑起來：

　　“你是李去凡吧，我記得你?！?/p>

　　“你記得我？”

　　“對啊，你就是我撿來的嘛，你這眉眼我一輩子也忘不掉?！崩先诵Σ[瞇地說“我把你從河里撈上來，然后帶你回了廟里，就跟西游記里的唐僧一樣。我當(dāng)時還不是方丈呢?！?/p>

　　“那我是從哪條河來的？”

　　“就稼兒河啊，現(xiàn)在沒有以前水流大了?！狈秸芍钢干较?，那條小溪的方向“不過，當(dāng)時你坐在一個很奇怪的鐵籃子里，我把籃子從水里撈起來，抱在懷里，籃子自己就打開了，然后你就開始哭，我就往廟里跑，去找我的方丈?！?/p>

　　“那個鐵籃子還在嗎？”李去凡問。

　　“我當(dāng)時是埋在廟里的香爐里了，后來香爐跟著廟里其他東西一塊賣了，籃子去了哪兒我就也不清楚了。”

　　“這樣啊……”李去凡點點頭“謝謝方丈。”

　　“你也來了半天了，怎么不介紹身邊這位？”方丈看看永恒，永恒微笑著點頭。

　　“哦，他叫永恒，是我朋友?！崩钊シ舱f。

　　“是你的男朋友吧？”方丈瞇起眼睛咧開嘴。

　　“不是不是，就是朋友?！崩钊シ布钡媒忉?。

　　“那就當(dāng)是吧?！狈秸蓴[擺手。

　　“什么叫就當(dāng)，就不是！”李去凡一邊說，方丈已經(jīng)又鎖上門，慢慢走回屋里了。

　　“方丈果然有大智慧?！庇篮阏f“他兩百年會活的比我兩千年都明白?！?/p>

　　“他就是網(wǎng)文看多了才那樣，走吧走吧?！崩钊シ怖篮阆律搅?。

　　李去凡又找到村長家，結(jié)果村長家里正開會，吵得不可開交。但李去凡敲完門，一進(jìn)去，又都安靜下來，像是按了靜音鍵一樣，一聲都沒有再發(fā)了。

　　“村長。”李去凡說“我想問問咱們后山那座廟的事，當(dāng)時那片地方是怎么賣掉的？”

　　“這事可早了，先別管它了。你說說，你準(zhǔn)備投資多少？”村長和村委會主席們把目光都聚焦在李去凡身上，灼得他有些不自在。

　　“投、投資？投什么資？”

　　“別賣關(guān)子啦，村里人都傳遍了?！币粋€阿姨搶著道“你開飛機(jī)回來村里，肯定是來支援建設(shè)了嘛，你就說投多少吧?！?/p>

　　“不是，我不是來……我就想回來查點事情?！崩钊シ矒u搖頭“我沒有說要投資啊，是誰在瞎傳虛假消息？”

　　“你不投資？”好幾個聲音齊響，語調(diào)出奇的一致。

　　“我不投資。我就想調(diào)查調(diào)查我是怎么來的。”李去凡說完，屋子里的氣氛已經(jīng)徹底涼透了，眾人拉著臉像是剛丟了錢。村長端起杯子喝口水：

　　“你就是想問，那個廟怎么沒了吧？”

　　“差不多，主要我還是想了解一下它……”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夜?！贝彘L微微閉眼，開始回憶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