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拿來吧?！?/p>

少年看著眼前的少女，可她卻沒有同樣看向自己，而是一臉不屑地側(cè)過頭去，閉著眼睛嘟著嘴，只將右手伸到自己的面前。

“可是……昨天晚上，你不是才……”

他還想為那渺茫的希望而努力一下。

“哼，少廢話?！鄙倥K于舍得將目光投落在她身上，同時干脆將手直接伸進了少年的口袋里摸索著，當(dāng)手心傳來熟悉的觸感后，才心滿意足地拿著到手的戰(zhàn)利品轉(zhuǎn)身離去。

“你要是敢告狀的話，就死定了?！?/p>

在離去前，她還不忘留下這樣一句威脅的話語。

少年看著她的背影，帶著點苦笑，輕輕搖了搖頭。即使少年并非時刻都掛著笑容，但他那精致可愛的容顏，還是有著十足的親和力。身上是永遠干凈整潔的白襯衫，一頭帶著點灰色的短發(fā)，白皙不輸女孩子的肌膚，在陽光下洋溢著青春的活力。

那個女孩，那個有著黝黑皮膚，不怎么好看，偏偏性格也同樣不怎么好的女孩，不管怎么看，似乎都和他不怎么般配。

“早晚要找個機會，給這小子上一課?！苯淌业牧硗庖粋€角落里，幾個留著奇異發(fā)型的男生正聚在一起討論著。在他們看來，這個有點娘娘腔的小白臉實在是太過招搖了，招蜂引蝶的本領(lǐng)也是強的可以，偏偏還又來了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盡管實際上這件事和他們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但他們還是覺得，這在客觀上是對自己的一種嘲諷。

而且，自己一行人先前也是去找過他，明里暗里地暗示了一些內(nèi)容，用書上的話說，這叫“先禮后兵”。不過這小子卻是一臉不解的樣子，看上去是鐵了心要和他們做對了。既然如此，那也就怪不得他們了。

當(dāng)然，這些在內(nèi)心深處的腹誹，已經(jīng)離開教室的少女自然是聽不見的。此時她正一臉欣喜，低頭看著手上的戰(zhàn)利品。那是一塊德芙巧克力，少女三兩下?lián)荛_包裝，一口便將整塊巧克力送入口中，任那香濃甜膩由唇齒一路蔓延，最終徘徊在喉舌間。

她的名字，和這巧克力一樣，同樣叫作德芙。

時光倒轉(zhuǎn)，回到前夜。

“德芙，你在干什么？”少年有點吃驚地看著正在自己的零食箱里大肆摸索著的德芙，在她的身旁，已經(jīng)散落了好幾個零食的包裝袋了，“你為什么要偷吃我的東西？”

“噓，安靜點?！钡萝缴斐鲇沂质持噶⒃诖角白鬣渎暊?，左手則還抓著一塊餅干，忙里偷閑般地送入口中，一邊咀嚼著，一邊又用有些含糊不清的聲音說道，“敢發(fā)出聲音，你就死定了?！?/p>

盡管少年確實老老實實按她所說的做了，但天不遂人愿，德芙擔(dān)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咩嘰？德芙？出什么事了？”一道溫婉的女聲傳來，在這靜謐的氛圍下，猶如夜空中的月光。

德芙瞪眼看著名為咩嘰的少年，眼中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大王，德芙她——嘶，呃——”咩嘰才開口沒說幾個字，話語便在一聲冷哼中戛然而止。

原來德芙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仿佛他的手和那巧克力與小餅干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不過，這樣一來，這里的情況就顯得愈發(fā)可疑了。先前問話的人循聲而來，很快就看見了這里正在上演的一幕。

“德芙，你怎么能這樣？”女子臉上露出一絲不悅，旋即便被更多的擔(dān)憂所取代，她上前輕輕一拍德芙的臉頰，使得后者這才不情愿地松了口，便又開始檢查起咩嘰手上的傷勢。

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清晰的牙印，和幾縷若有若無的晶瑩的口水，白皙的皮膚在壓迫下顯得有點發(fā)紅，幸而沒有流血。

還好，不算嚴重。

德芙看著她對咩嘰一臉關(guān)切的樣子，又輕輕冷哼一聲，閉眼側(cè)過頭去，仿佛只要眼不見，這一切就未曾發(fā)生一般。

“德芙，跟咩嘰道歉?！迸涌聪虻萝?，溫婉的聲音間帶了幾分嚴肅。

“憑什么？我不要。”德芙還是那副模樣，甚至沒有正眼去看她。

“明明你也有自己的零食箱，為什么還要偷吃咩嘰的東西？”

“我喜歡。”德芙已經(jīng)決心一條道走到黑，全然不知她剛才的這番話語，已經(jīng)讓她的某個未來，在那烈火與沸水間走了個來回了。

“唉，你呀，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迸訜o奈道，上前抱住德芙，揉了揉她的腦袋，“以后你要有想吃的零食，就直接告訴我，不要再去偷吃咩嘰的零食了，更不要咬他，好嗎？”

德芙?jīng)]有說話，而是以微不可察的幅度，輕輕點了點頭。

“好啦，你們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去上學(xué)呢?！迸釉俅闻牧伺牡萝剑肿叩竭銍\身旁，以同樣的姿勢安撫了一番后便又離去了，看著她的背影，德芙的嘴角隱隱勾起了一個弧度，難得地露出了笑容。

“看什么看？又想被咬了么？”察覺到身旁的咩嘰在注視著自己的舉動，德芙又恢復(fù)了先前的模樣，作出一番兇神惡煞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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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德芙，咩嘰，你們回來啦！”德芙率先進門，而后故意將門用力向后一甩，猝不及防的咩嘰慌忙伸手去擋，奈何力量并非他的強項，所以也就僅僅避免了被門板直接砸在面門的命運，卻還是被推的向后一個踉蹌。

這些小把戲成功地瞞過了女子的眼睛。

德芙和咩嘰一樣，都是被她收養(yǎng)的孩子。按傳統(tǒng)意義上來說，她可以算作是她們的養(yǎng)母了，只是她卻并不讓他們這樣稱呼自己，而是選了“大王”這樣一個看起來有些不知所云的稱謂。

雖然他們在同一個班里上上課，但德芙實際上卻比咩嘰要大上一些。咩嘰今年十五歲，而德芙已經(jīng)將要十七。他們也曾試圖詢問過大王的年齡，得到的卻總是“一千歲”這樣一個無論如何都令人難以置信的答案。

歲月似乎無法在她臉上留下什么痕跡，外表看去她就像他們的姐姐一般。

“來，吃飯吧。”她接過二人手中的書包，轉(zhuǎn)身放到一旁的沙發(fā)上，“今天難得是無音下廚哦?！?/p>

德芙正低頭換著拖鞋，聽聞“無音”二字，臉上浮現(xiàn)了一抹欣喜。

餐桌上，靠近咩嘰的這一側(cè)，擺放著一盤干炸小黃魚，炸至金黃的外皮一眼看去就能聯(lián)想到其入口時的酥脆，油炸食物特有的獨特香氣飄散在空氣中。而靠近德芙的這一側(cè)，則顯得要粗獷的多，只是一盤混合了香腸培根等各種肉類在內(nèi)的饕餮的肉食盛宴。

咩嘰伸出筷子，夾起一條小黃魚，還未送入口中，便被德芙閃電般襲來的筷子成功奪食，而在他反應(yīng)過來之前，德芙已經(jīng)將那小黃魚送入口中，鼓著腮幫用力嚼著，帶著點挑釁地看向咩嘰。

她仿佛全然忘卻了昨晚的那些事。

“德芙，你怎么又這個樣子了。”女子佯怒呵斥道，同時又夾了一條魚，遞到咩嘰嘴前，“吃吧，小心不要咬到筷子?！?/p>

咩嘰聞言，有點害羞地笑了起來。他想起了小時候的那些事。

當(dāng)時他的那一口牙，似乎也不比現(xiàn)在的德芙差多少，若僅論勇氣，則還要勝過幾分。凡是所看見的東西，不管軟硬，他都要去咬上兩下，當(dāng)時大王正戴著耳機懷抱著他，于是那耳機便首當(dāng)其沖，之后她的手同樣沒有幸免于難，細小的乳牙在她手上留下了一道細密的血痕。

德芙看著他們，還鼓著腮幫，這次是氣的。

吃過晚飯，他們回到各自的房間，又投入到了和茫茫如海的作業(yè)與習(xí)題的戰(zhàn)斗中。

咩嘰的成績很好，沒用多久便把功課都搞定了，而德芙就要凄慘的多，咬著筆桿冥思苦想良久，紙上卻仍是只有那寥寥三兩行字。

這應(yīng)是話本故事中的標(biāo)準(zhǔn)情節(jié)。

但生活終究不是故事，實際與那預(yù)想恰恰相反。

再之后，則到了洗澡的時間，由于家里只有一個浴室，所以他們需要輪流使用——但德芙往往是先洗的那個，而咩嘰則負責(zé)站在外面，幫她調(diào)節(jié)著熱水器的水溫。

“再熱點！”德芙的聲音從門里傳來，咩嘰嫻熟地按著按鈕，同時心中一閃而過將這按鈕一按到底，把溫度升到最高的想法。

在他還小的時候，德芙曾經(jīng)一本正經(jīng)地，給他講述了自己發(fā)現(xiàn)的恐怖的真相——

她說大王其實是海里妖怪化形而成，收養(yǎng)他們的目的，是最終把他們下鍋吃掉。

天真的咩嘰信以為真，以至于之后幾天都畏畏縮縮，甚至不敢和大王對視，直到后者察覺到不對追問時，才厘清了其中真相。后來雖然這誤會解開了，可那些記憶與說辭，卻銘刻在了咩嘰的記憶里。

要不要讓她真正體驗一下那下鍋的感覺？

咩嘰的手指停在升溫的按鈕上，猶豫著要不要就此按下，再一思量，終還是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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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周末的陽光正好，初夏的午后陽光灑落在屋外的草坪上，為這盎然的綠意添了抹閃耀的金。

大王一大早就帶著咩嘰出去了，說是要帶著他去買夏季新衣。德芙在睡夢里迷迷糊糊地聽見了他們出門時的動靜，便又將被子往頭上一蒙，倒頭重回夢鄉(xiāng)，就這樣一直睡到了中午時分，此時仍慵懶地纏著被子趴在床上，享受著這悠閑的美好，不肯起床。

“德芙？”敲門聲伴隨著一道男聲傳來，“今天天氣這么好，去外面轉(zhuǎn)一轉(zhuǎn)吧？”

沒有回應(yīng)。

“有大王給你新買的衣服哦?！?/p>

隔著門能聽到屋里傳來了窸窣的動靜，沒過幾秒，房門便打開了一個縫。德芙?jīng)]有露面，而是只伸了只手出來，模樣和那天向咩嘰索取巧克力時如出一轍。男子笑了笑，將手提袋遞給了她。

袋中是一條淺黃色的連衣裙，德芙脫去睡衣，將裙子在身前大概一比便穿在了身上，而后又來到鏡前，抬著手轉(zhuǎn)了幾圈，仿佛想要將每一處細節(jié)都收入眼底。

“稍微側(cè)一側(cè)身，手再抬高一點?！睋Q好衣服的德芙洗漱完后便跟著無音出了門，無音正一邊拿著相機尋找著角度，一邊指揮著另一側(cè)的德芙調(diào)整著姿勢動作。

“好了沒有？”德芙俯身在草地上，一手斜撐著腦袋，聲音顯得有點不耐煩。

“再換個姿勢?！睙o音按下快門后說道。

“我不要?！钡萝秸f著，干脆一翻身，就這樣四仰八叉地舒展開來躺在了草地上。微微瞇著眼，反手橫在額前，以應(yīng)對那直射在臉上的有些刺眼的陽光。

“咩嘰，這件怎么樣？要不要試一試？”大王將一件T恤拿到咩嘰面前，詢問著他的意見。

咩嘰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一臉情緒不高的樣子。他已經(jīng)記不清這是第幾次拒絕了。實際上，他對于這種逛街買衣服之類的活動，向來也是比較無感的。

“咦，無音的消息？”大王邊說著邊點開了手機的信息界面，“是德芙的照片誒。”

咩嘰眼里陡然閃過一道精光，騰地一下從沙發(fā)椅上彈身而起。湊到了大王身旁，一同看著那信息與照片。最終將目光停留在了最末的那張照片上。

事實證明，德芙這不經(jīng)意間隨性擺出的樣子，似乎比起在無音的指導(dǎo)下反復(fù)調(diào)整的那些姿勢，有著更好的效果。

“好看吧？”在咩嘰出神時，大王在他耳畔輕聲問道。

咩嘰有點木然的點了點頭。

“哈哈哈，咩嘰你原來是這樣想的呀?！贝笸跞缤l(fā)現(xiàn)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真相一般，笑容間帶著點玩味，“那，給你也買一件同款的？”

咩嘰慌忙搖頭。

“那就乖乖去試一下這件衣服。”大王說著又把那T恤遞給了咩嘰，“不然我回去就告訴德芙，說你覬覦她的衣服~”

“我說德芙，你難得出來一次，就不能再多走兩步嗎？”無音抱膝坐在了德芙身旁問道。

德芙聞言，移開遮住眼睛的胳膊，側(cè)目看了他一眼，旋即翻了個身，只將背影留給無音。

后者起身，繞了半圈到德芙的正面后，重新抱膝坐下。

于是德芙又翻了個身。

也許是這午后陽光催人困倦，在草地上躺了不一會兒，德芙竟又覺得有睡意襲來，在迷迷糊糊間，她如同做了一個夢一般，思緒穿越時空，又一次看見了那些遙遠卻又清晰的往事。

小時候的她流落在街頭，幸而被一個好心的店主收養(yǎng)，可那店主同樣不怎么富裕，因而她便也自小就開始幫著店里做活。因為身材瘦小，長得又黑，來往的路人在看見她時總喜歡用帶著點好奇的目光打量一番，每每這時，德芙都會選擇以同樣凌厲的目光，惡狠狠地瞪回去。

直到遇到了她。

德芙至今還記得，那時她眼中流轉(zhuǎn)的溫柔與愛憐，那一步一回首時的不舍，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與從未有過的體驗。

就這樣，德芙換了新家。

之后的日子一直很美好，跟隨著大王久了，她也慢慢褪去著曾經(jīng)的桀驁和野性。那種依偎在大王懷里撒嬌的感覺，德芙做夢都想再體驗一次。

可惜遇到了他。

那個和自己有著同樣命運的男孩，宛如自己的克星一般，自他到來的那天起，自己的生活仿佛就一日不如一日。雖然大王對自己依舊是關(guān)心而疼愛，但她總覺得咩嘰分走了更多。于是便想著各種法子欺負著他，從最初的講故事嚇唬，到現(xiàn)在的偷搶零食，希冀著藉由此來找回那失去的東西。

而當(dāng)他們都到了上學(xué)的年紀后，德芙擔(dān)憂若是自己在這一途再被咩嘰比下，大概就要徹底失去在家里的地位了。為此她拼了命的讀書學(xué)習(xí)，成效也是顯著的，比起成績令大王多次頭痛不已的咩嘰，德芙在課業(yè)上做的很出色，并不需要大王為之操心。

于是當(dāng)大王為咩嘰講題或分析試卷時，她便又只能在一旁羨慕地看著，恨不得那聆聽教誨的人是自己。

可惜她既沒有錯題，也沒有不會的題。

她不愿為了爭取那些想要的東西，而使出些虛假的手段。

有些桀驁從未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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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喂，小子，身上有錢么？”又一天放學(xué)之后，咩嘰在那些不良學(xué)生的刻意引導(dǎo)下，被帶入了一條人跡罕至的巷子中。

先前他都是和德芙一起放學(xué)回家的，只是今天德芙要做值日，便讓他先走了。

“有?！边銍\很是老實的點了點頭，使得對面的那人倒有點錯愕。

“看不出來，你倒是挺識相的嘛?！蹦菫槭椎娜它c了點頭，學(xué)著德芙的樣子，側(cè)著頭向他伸出了手，“那就乖乖拿來吧，反正這種事，你應(yīng)該經(jīng)驗挺豐富了吧？”

剩下的幾個人配合著他開始起哄。

“不給?！边銍\的聲音還是那般單純而老實，然而在這種情況下，就顯得多了幾分挑釁的意味。

他說完，轉(zhuǎn)身就想要繞過這幾人，離開這巷子。

“你在耍我們？”那人一手撐在墻上，攔住了咩嘰的去路，“看起來，我們得給你上一課了啊。”

咩嘰皺著眉伸手想要撥開那手臂，但是力氣連德芙都不如的他，又怎么可能是這幾人的對手，反倒被對方一甩手便推到了地上。

“打他?！?/p>

說是人跡罕至，但此刻正值放學(xué)高峰，這里多少還是有些學(xué)生路過的，只是他們雖看見了巷內(nèi)景象，卻無人選擇做些什么，而是都無動于衷地走開了。

一來他們也不想招惹那些渾身帶刺的學(xué)生，二來被攔住的還是個男生，若是存在著英雄救美的情節(jié)，也許他們還會重新考慮一下。

然而考慮之后，作出的決策卻往往并不會改變。

“放開他！”一道有點低沉的女聲傳來，讓巷子里的幾人不由為之一愣。

“喲，你是在指望著她來救你么？”他們看著倒在地上的咩嘰，帶著點鄙夷的說道。

“那就給你們一起上一課吧！”

德芙邁開腿，步伐迅捷地跑了過來，先將肩上的書包卸下甩出，砸在了一個一臉猥瑣笑意靠近過來的人的臉上，再飛起一腳，踢在了另一人的胯下。而這時第三個人的手也已經(jīng)伸到了她的面前，德芙?jīng)]有猶豫，張口就是一咬——這力度比起先前咬咩嘰時要狠得多了，那人吃痛連忙抽回手時，手上已經(jīng)多了兩道血痕。

“哪來的瘋丫頭，一起上?！蹦侨艘贿吽α怂κ?，借以減輕疼痛，一邊招呼著身旁的狐朋狗友們一擁而上。德芙不甘示弱，拳打腳踢，手撕牙咬，和他們戰(zhàn)成一團。

在小時候被那店主收養(yǎng)前，在那段流落街頭巷尾的日子里，為了生活，這些事情她并沒有少做。此刻再動手時，剎那間又喚醒了那渺遠的記憶。

可她畢竟是個女孩子，一開始時因為對手的輕視大意，她才一時占據(jù)上風(fēng)，而待到他們回過神來，甚至無恥地以多打少時，德芙便應(yīng)對的越來越吃力。先是被兩人分別拽住了左右兩條胳膊，又被人從身后一拉一拽摔在地上，身上沾滿了塵土，衣服上也多了好幾處破損。

在倒地的那一刻，德芙已經(jīng)做好了蜷縮身體雙手抱頭的準(zhǔn)備，在她的經(jīng)驗里，失敗以后只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的降低自己受到的傷害。

還好今天沒穿那件新裙子。

在隨時可能到來的如同暴風(fēng)驟雨般的拳腳的威脅下，德芙卻忽然想到了這一茬，并為之暗自慶幸著。

良久，那熟悉又陌生的擊打造成的痛疼感始終沒有落在身上，德芙悄悄抬起頭看去，才發(fā)現(xiàn)入眼的是熟悉的男子的背影。

她從未覺得這背影如此高大。

無音不知什么時候也來到了這里，單手按住了那將要落在德芙身上的一拳，再狠狠一握，傳出些骨節(jié)碰撞的響聲。

另外的幾個不良學(xué)生見狀，就要上前再次通過以多打少來制服教訓(xùn)這敢于多管閑事的人，無音側(cè)目看了一眼，先飛起一腳，踹翻了跑在最前的那人，再伸出另一只手，抓住眼前這小頭目的胳膊，將他一甩而出，撞在了剩下幾個人的身上。

這下子，那些人不再敢貿(mào)然上前，爬起來后警惕地留在原地，面面相覷，通過眼神的交流，達成了走為上的共識。

“你等著，別讓我們再碰到你?！倍颊f輸人不輸陣，那領(lǐng)頭的人再逃跑前，還不忘放下這樣一句狠話。旋即便互相攙扶著，一溜煙地逃出了這巷子。

無音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輕聲說了句話，便去轉(zhuǎn)身將德芙與咩嘰陸續(xù)扶起。

“切，無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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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盡管那天德芙和咩嘰除了有點狼狽以外，并沒有受到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但卻還是把大王嚇得不輕。在她的強烈要求下，無音只好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每天去接送他們上下學(xué)，并且在每天收工離去時，留下一句那熟悉的三字口頭禪。

又一個午后，只是這次德芙?jīng)]有賴床，大王也沒有帶著咩嘰去逛街，他們一起坐在屋外的草坪上，身下鋪著一張寬大的素色格子布，其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食物與點心，曲奇餅，小蛋糕，巧克力，切片的火腿與牛肉，還有一瓶2.5升的可樂。而制作準(zhǔn)備它們的人，此時正站在一旁，擺弄著相機與三腳架。

“還要多久才能開始吃呀？”德芙有點急不可耐地問道。

她和咩嘰正一左一右，雙雙依偎在大王懷里，大王眉眼彎彎，笑靨如花，看著那邊的無音與鏡頭，德芙的眼神漫無目的地亂瞟著，咩嘰則同樣看著鏡頭，卻不時偷偷側(cè)目看向德芙。

“咔——”快門按下，記錄了這一刻的溫馨美好。

咩嘰習(xí)慣性地先拿起一塊巧克力，剛撥開包裝紙，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看了看身旁的德芙，又怯怯地將手中物遞給了她。

“我不要?！钡萝?jīng)]有去接咩嘰遞來的上供，而是又從盤中拿了另一塊巧克力，正當(dāng)咩嘰疑惑她為什么會回心轉(zhuǎn)意痛改前非時，德芙又開口道：

“僅限今天，從明天起，你每天的零食里的巧克力，還是得都交給我，除非……”

“除非什么？”咩嘰如同抓住了一絲希望般問道。

“除非你在下次考試里超過我?！钡萝秸f著，微微翹起下巴，帶著點驕傲地看向咩嘰。

“唉……那你還是把我的巧克力都拿去吧?！边銍\有點頹喪地嘆息一聲。

“從明天起，你每天晚上寫完作業(yè)以后，交給我檢查。如果有不會的題，隨時到我的房間來問我，明白了么？”即使咩嘰已經(jīng)示弱，德芙卻仍不打算就此罷休，向前一步，幾乎貼著咩嘰的臉說道。

咩嘰看著她那黝黑小臉上顯得格外明亮的眸子，只用了一瞬，便想出了這樣一句話來：

眼含日月，目蘊星辰。

“喂，你發(fā)什么呆，聽見沒有？”德芙追問道。

“我知道啦！”咩嘰大聲答道，說著竟笑了起來，一掃先前的黯然頹喪。

陽光正好，笑顏燦爛。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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