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麗靈夢的耳朵很癢——愛時常堅韌
八云紫經(jīng)常給靈夢講各種各樣的故事,但無一例外——那些故事都不是真的。譬如一些勇者斗惡龍拯救公主、君主掛帥親征力挽狂瀾、愛人擯棄世俗眼光遠(yuǎn)走高飛,等等一些不切實際的故事。那是真正的毫無例外,每一個故事靈夢都能清楚記住,哪里是八云紫撒的謊,哪里是她的肺腑之言。
雖然八云紫自她成年之后就很少給她講故事了,但昨天是個例外。
八云紫大半夜來到她的床邊,先是說了句:“這估計是最后一個故事,也有可能不是呢?!辫b于靈夢完全不理會這種不著道的謎語。八云紫像以前一樣,給她講了個新故事,那個故事名叫《愛時常堅韌》。靈夢不能理解,她怎么能一口氣把矛頭指向所有的愛,然后又定義它們時常堅韌呢?要自己說,至少也該是“愛時常脆弱”才對,矛頭和目的這時候才統(tǒng)一。
這之中肯定有什么地方在扯謊。
在靈夢看來,八云紫就像一個“手里握著錘子,看啥都像釘子”的人,對于不完滿的東西總是有敲打它們的理由。而給自己說那么多“虛假的”故事,則是也想讓自己成為她那樣的人,面對種種荒謬時,也要上去敲打一陣。
或許已經(jīng)是了,因為靈夢從今天一大早開始,已經(jīng)思考著這個故事的端倪很久了。
故事大概講了一個人里的少年在沉浸著失戀的悲傷時,撇了路邊經(jīng)過的一個女孩一眼,便一見鐘情,耳朵像惹了跳蚤一般癢。經(jīng)過了一系列窘迫的追求之后,選擇用送香囊的方式再求芳心。就在少年去店里買香囊時,看到那老板娘溫柔的妍姿,稍微討論了下香囊的價格,耳朵就又癢了起來。
這是哪門子的愛時常堅韌?八云紫真是撒了個彌天大謊。
就在靈夢宣布又一個“假故事”被她戳破時,她搔了搔耳朵。
“果然夏天就是蚊子多啊?!?/p>
草草睡去……睡不著了。博麗靈夢從床上爬起來,倒了杯涼白開,沒有馬上去喝,因為她覺得那涼白開有點(diǎn)發(fā)燙,像有人往里面不停加開水似的。
“阿吽?阿吽你睡了嗎?”靈夢扯著啞嗓子,招呼著阿吽過來聊天。
“沒睡,你的睡眠時間是我最清醒的時間?!卑说穆曇魪奈萃鈧鱽?。
“辛苦了,來喝水吧?!膘`夢又倒了一杯涼白開,招呼阿吽邊喝邊聊。
“試毒?”阿吽不解。
“我在你眼里有那么壞嗎?”靈夢汗顏。
“說起來,堇子是不是好久沒來了。”靈夢繼續(xù)嘮嗑著。
“雖然不想掃你夜聊的興,但考慮到你想聊的內(nèi)容,我得告訴你。博麗巫女要是過多心系外物,就沒辦法使出百分百的實力。比起天人五衰的后果來說確實是輕點(diǎn),可是面對幻想鄉(xiāng)的新危機(jī)時,將會顯得尤為無力哦?!?/p>
“好,好。好……”
隨著談話越來越干癟難嚼,靈夢只剩下點(diǎn)點(diǎn)頭的興致。對阿吽那老媽子一樣的囑咐似懂非懂。本是不困的,跟阿吽夜聊一陣反倒昏昏欲睡了。慢慢啃著茶杯沿喝完水之后,便跟阿吽打著哈哈回去睡覺了。
第二天,衣玖是渾身濕透著來找靈夢的。
“馬上就是千年一遇的大暴雨,快帶人們逃去高處。”
在暴雨中,博麗靈夢扯起另一桿生疏的紅色御幣,鮮明的紅色之字形紙條,跟原本那普通御幣的雪白形成鮮明的對比。她一邊有規(guī)律的揮舞著兩桿御幣,一邊喊:“有序撤離!有序避難!跟隨御幣指示,每個人都會得到妥善的安置!不要驚慌失措,打亂避難的秩序!”
冰冷的雨水不斷從靈夢的臉頰上刮過,奪走體溫與耐心。八云紫對結(jié)界的感覺比她還要敏感,一般來說有什么重大的變動,是根本等不到龍宮使的報道,就先聽到八云紫的消息了。有這般天災(zāi)不可能沒有提前感知到,而不跟自己道一聲提醒。這時,阿吽提著兩柄指揮旗飛來:“靈夢,災(zāi)民的指揮就由我來。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的,比起引導(dǎo)災(zāi)民,靈夢有更重要的事——她有能讓大雨直接停下來的辦法,只要是能認(rèn)定為異變的東西,在幻想鄉(xiāng)里就算是神也退治給你看。
但她還是想著八云紫唯一傳來的“消息”。
“《愛時常堅韌》……到底是什么?”靈夢穿起祈禱的消災(zāi)舞服,理好神樂鈴的五色帶,準(zhǔn)備闖入外面那雨幕籠罩著的祭壇。理著理著,靈夢便呆住了。
那里站著八云紫。
“不必管我,快跳吧?!卑嗽谱嫌袀?,但不遮雨,只是拄著,看著靈夢的方向,“我就在這里看著,哪都不去?!?。
靈夢也只是稍稍遲疑了一下,便走進(jìn)濕漉漉的世界中,跳起祈禱雨災(zāi)快快停止的舞蹈。還沒跳一會。一個聲音響了起來,來自每一個方向的聲音:“博麗的巫女,不用再跳了?!?/p>
是雨的神明:“你應(yīng)該早就發(fā)現(xiàn)了的。”明明是如此神圣的聲音,如今卻帶著綿密的哀傷和黏稠的無力,“這雨和我沒有關(guān)系,我無力催動如此浩大而不見邊際的雨。哪怕你是博麗巫女中的最強(qiáng)者,光攆著我也是沒有用的。因為這場雨根本不關(guān)我的事?!?/p>
博麗靈夢不跳了,任由雨水下的更大。經(jīng)雨神這一點(diǎn)醒,靈夢才明白八云紫那句可有可無的謎語的含義——“這估計是最后一個故事,也有可能不是呢。”而堇子很長一段時間沒來玩的原因,估計也是因為如此。
在顯界,日本大抵已經(jīng)陸沉了。
因為原本用于錨定幻想鄉(xiāng)位置的整塊土地都沉沒,幻想鄉(xiāng)這張半透膜自然頂不住大海的壓力,現(xiàn)在正是它崩潰的前兆。
“靈夢,繼續(xù)跳啊!別停下!我還看著呢!”
“愛是很堅韌的!”這句話就像一只大鉗,又把博麗靈夢鉗回了那個故事中去。
哪怕這個故事是虛構(gòu)的、甚至乎假的,但是它還會一直留在博麗靈夢的腦海之中,與此同時發(fā)揮一些真正的、影響現(xiàn)實的作用。這是八云紫最喜歡的把戲。
“去你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膘`夢奮力撕開祭祀服,露出里面還未來得及脫下的巫女服。
“你以為我是誰啊?!”靈夢用御幣指向天空。
“不就是陸沉嗎?讓我來把幻想鄉(xiāng)整個從海中丟出去不就好了?”靈夢召出七個陰陽玉圍繞在身邊,準(zhǔn)備使出那最后的殺招。
雨神的聲音從悲傷變成了驚訝、不可置信:“開什么玩笑?你打算用自己的手拽起自己的衣領(lǐng)把自己丟出去嗎?”
而八云紫則頗有興致:“博麗靈夢的所作所言全都為真,她馬上就會成功?!?/p>
就在兩人驚呼之際,靈夢已經(jīng)對大地轟出七招。七顆陰陽玉依次亮起,射出無數(shù)凝練的紫光,直頂天穹。
連大地都被帶起來,山河也顫抖著。那是夢想天生的力量。
隨著陰云的頃刻散去,幻想鄉(xiāng)大抵是已經(jīng)浮出海面了。
“沒事吧靈夢!自從日本陸沉之后我已經(jīng)很久沒找到幻想鄉(xiāng)的蹤跡了——哈?”是堇子匆匆忙忙的聲音,但迎接她的,就是抱扶著靈夢的八云紫。
“啊呀呀,頭疼呢,讓你看到幻想鄉(xiāng)這番糗樣,真是有失主人的禮貌呢?!卑嗽谱险{(diào)笑著。
而在她懷中的博麗靈夢,耳朵又像昨夜一樣癢起來了。
……
花前月下,兩杯清酒立人旁。
“其實,我給你講的故事,是從外界聽來的,名字叫做《愛時常脆弱》?!卑嗽谱吓呐撵`夢的肩,流露出一點(diǎn)少見的愧疚。
?“哦,我又不在乎?!膘`夢卻不以為然,直接靠在八云紫的肩頭上:“對所有人的愛來說,時常脆弱很正常。”
“反正我的愛絕對是堅韌的?!膘`夢眨了眨倦眼。
“那在你一線救災(zāi)時,我不在你身邊,你不生氣?”八云紫不看月亮了,側(cè)頭看著靈夢。
“不在意!那種事情誰管啊?!膘`夢嗔怪,“不正是你深知不能永遠(yuǎn)待在我身邊,才無數(shù)次給我講這種那種故事嗎?故意問這種話,又想套我說些什么?”
八云紫笑笑。
“那種故事,每當(dāng)你不在我眼前時,便從腦海的陰暗處跑出來,吹我的耳旁風(fēng)……”靈夢說著說著把臉埋在八云紫的懷里。
“怎么了靈夢?”
“耳朵好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