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肖渾身濕漉漉的從水底爬上岸，火車的轟鳴聲仿佛還在耳邊。他咬了咬牙，夜里的湖水冰冷，也恰好是湖水，不然他這一跳就是死了。

刺眼的燈光突然照過來，肖肖拿手擋了的擋，瞇著眼看見兩個熟悉的面孔。

“二大，三土，怎么是你們，不是說了在站點接應(yīng)嗎？”

兩人各自攙著肖肖，“組織說信息有誤，這是個陷阱，目的就是為了抓你，讓我們倆來這湖邊接應(yīng)，說是會有人給你傳消息。”

肖肖腦海里閃過一張臉，他打了個冷戰(zhàn)覺得不大可能，“我沒收到消息啊?！?/p>

“怎么沒消息，那你來這湖，雖然出場確實奇怪了些。”

二人在他身上摸了摸，二大從他口袋里摸出一個紙條，“喏，怎么還開玩笑騙人。”

肖肖愣愣看著那濕透了的紙條，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他都沒覺察到。上面的墨水已經(jīng)被暈開，什么也看不見了。

近過他身的，有機會的，有可能的，好像就是那乘務(wù)員了。

“這次給我傳消息的人是誰？”

“是蒲公英?！?/p>

……

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面。肖肖知道了那個男人的名字叫葉秘，他果真是敵人。還是個叛國的惡人。

街道上人來人往，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肖肖裹著黑色風(fēng)衣按著組織給的線索來到一處賣燒餅的攤前，“老板，兩份大餅，一份加蔥加辣，一份素餅就好。”

“好嘞，稍等?！崩习逍χ舆^一塊大洋，“大人要看看還吃些別的嗎？”

“我們這兒的餅可以加些別的小料?！?/p>

“不了?！?/p>

老板掃了肖肖一眼，笑著將剩下的錢找回，“您的錢，大人收好?！?/p>

幾塊銀元放在肖肖手心，其中夾著一個小小的紙團。他們在眾目睽睽之下交換了線索。

肖肖拿完餅后就往偏僻的地方走去，走到一處孤巷，他拿出紙團看了一眼。

上面是今天要殺的人。簡單的兩行字，交代地點和人名，不出意外他今晚又要開始任務(wù)。

肖肖籠好衣帽低頭走著，彎彎繞繞的走了幾條巷子，來到一處門，抬手敲了敲。

門吱呀的一聲開了，肖肖說了一句什么，便彎身進(jìn)去。

在大門關(guān)上的一瞬間，巷子的轉(zhuǎn)口處走出一個人，蹭亮的皮鞋踩在潮濕的地板上。

葉秘看著緊閉的門，眸子劃過一抹暗色。緊接著，在他背后又走出一個人，是一個金色頭發(fā)的英國佬。

講著蹩腳的中文，“這就是代號玫瑰？”

葉秘點了點頭，“貝克先生，今天是抓不到人的，別打草驚蛇。”

“中國有句老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貝克一雙眼笑瞇瞇的，只是眸底泛著兇狠的冷意。

葉秘勾起一邊嘴角，一抹嘲諷的弧度，“我做事，還輪不到你說教?！?/p>

貝克眼角微微下彎，沒有因為葉秘不禮貌的話生氣，露出一抹紳士的笑來，“葉先生辦事，自然放心?！?/p>

貝克走后，葉秘看著他的背影冷笑一聲，“黃雀在后？不過不知樹下彈弓罷了?！?/p>

葉秘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扣，往另一個方向走。

肖肖走出來時迎面撞上葉秘。穿著西裝，衣冠楚楚的。男人兩指夾著煙，呼出的白霧將他臉上的輪廓給隱去，少了一些凌厲。

葉秘似乎等了他許久，后背虛靠在墻壁上，大半個身子被黑暗籠罩著。肖肖看不清楚他的面色。

等人走到跟前了，肖肖才反應(yīng)過來這人或許是來抓自己的。他余光看著路線，腦子過了一遍打不過后要跑的路。

他準(zhǔn)備好了一切，如同弦上箭，下一刻就要發(fā)射出去。

葉秘發(fā)現(xiàn)了他，嘴角似乎笑了笑。將手里還剩半根的眼丟掉，腳尖攆上去。

“好巧，又見面了?！?/p>

肖肖全身都是警惕著狀態(tài)。葉秘將一切都看入眼底，“別緊張，我叫葉秘，葉公館的主人。”

葉公館。肖肖知道，他們許多同志都被抓到那里，犧牲在那。他眸底閃過殺意，被他掩飾得很好，只是一秒鐘的停留。

肖肖沒有回應(yīng)他的話，轉(zhuǎn)身欲走。被葉秘按住肩膀，整個靠得他好近，“陪我去個地方，我就不舉報你殺人的事，怎樣？”

肖肖能聞見葉秘身上的煙味，卻出奇的不讓他討厭。甚至覺得有些好聞，他在心里厭棄自己竟然被敵人蠱惑了去。

肖肖不敢放松警惕。他現(xiàn)在騎虎難下，臨近任務(wù)時間，他不想暴露自己，只能跟著葉秘周旋，看他要玩什么花樣。

葉秘玩得好花。他趁肖肖不注意將他抵在昏暗的角落里低頭吻上去。

肖肖整個人都是愣住了的，沒法做出回應(yīng)。

葉秘只是笑著，“在火車上就想這么做了?！?/p>

肖肖打了葉秘一掌，葉秘偏頭頂了頂腮，笑得很開心，“別生氣，開玩笑嘛。”

葉秘笑著將槍抵在肖肖的后腰上，還極其惡劣的戳了戳，“還挺囂張，小貓?！?/p>

肖肖敢怒不敢言。

葉秘捏著他的臉從新吻上去。

肖肖怎么也沒想到的是葉秘最后會將他重新帶回?zé)狒[的街上，還極其大佬的來一句：“你喜歡什么？”

說得漫不經(jīng)心，接下來恐怕就得是，我都給你包下來。而且肖肖方才還被抵在角落里任由他吻著，他們現(xiàn)在這樣就好像金主和金絲雀。

肖肖是組織的刀，敵人暗殺他們的領(lǐng)軍人物，他們自然也可以學(xué)習(xí)。而肖肖就是幾次殺了帝國重要人物的人，代號玫瑰。

玫瑰帶刺，肖肖一身傲骨不屈。

葉秘一手握著他的腰，側(cè)頭咬上他的耳尖，聲音低啞，嗡嗡的震在肖肖的耳膜上，“我?guī)闳ト~公館好不好?！?/p>

肖肖狠狠瞪了他一眼。

“嗯，不愿，那喜歡什么，總要給你個見面禮吧。”

作為殺手，肖肖很少走在熱鬧的街上，除了拿任務(wù)線索的時候。

此時看著熱鬧精彩的街道，煙火氣包圍著他，讓他有些不知所措。肖肖的目光掃過一圈，最后被巷口前的幾個小孩子吸引去目光。

幾個孩子在玩泡泡水。

他們臉上是被生活壓迫的消瘦，臉蛋蠟黃，完全沒有這個年齡該有的水靈，可他們的眼里是有光的。

他們在角落里歡呼。拍著手上的粘膩液體，用著肥皂水沖出來的新玩具，打著泡泡，從泡泡里看天空，看彩虹。

泡泡水是歡樂源泉，肖肖看著竟然不自覺放松，露出一抹微笑來。直到葉秘貼過來摸了摸他的腰，摟著他的肩將他攬進(jìn)懷里，淡淡問：“喜歡這個？”

“我搶給你啊？”葉秘笑著看著那幾個孩子，眼里惡意滿滿。

肖肖一時之間不知要作何回答，這人他實在喜歡不起來了。

他以為他們還要爭鋒相對，還要斗智斗勇許久，葉秘或許要將他強制帶回葉公館，肖肖以為他們可能會在街頭打起來 ，那他肯定要在他臉上多來幾拳，白長這樣一張臉。最壞的結(jié)果就是被抓到局里去。但他以為的只是以為，這些都沒有出現(xiàn)。

葉秘好像就是興致大發(fā)，找他尋樂。看小孩玩泡泡水，聽他說喜歡果真去拿小孩手里的泡泡水，雖然是拿著幾塊大洋換的，有點奢侈。

然后就這樣分道揚鑣。留肖肖一人在街頭拿著那粘膩的泡泡水不知所措。

耳邊似乎還有那人的調(diào)笑聲，“大孩子也愛玩這個？”

可他明明記得葉公館的主人今年二十，比他小了整整六歲。

肖肖以為這件事真這么簡單翻篇。事情又出乎他的預(yù)料。

在他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任務(wù)目標(biāo)不在原地點，那里都是敵人埋伏，他差點被抓，最后被葉秘給攔了下來，他才知道葉秘可能跟蹤了他一路。

葉秘把他帶回了葉公館，像白日里說的那樣。他將他帶了回來。

葉秘說他是肖肖的救命恩人，在玫瑰帶刺的目光中一次一次灌肖肖喝酒。

肖肖以為喝了就成，哪想被拐到了床上。他們總共才見了兩次面而已，但是好熱情，葉秘貼著他的耳朵親，說他喜歡他。

肖肖醉得迷糊，什么都乖乖的。

葉秘當(dāng)了一夜的暴徒。次日一早在肖肖要殺人的目光中展露著自己后背那一道一道的抓痕。

他笑著回味，“昨晚滋味很好啊，玫瑰?！?/p>

玫瑰二字在他嘴里含著，說出來就別有一番韻味。葉秘拉過一張椅子坐上去，把玩著手槍，下三白看著床上的肖肖，“以后常來好嗎？”

后來他們見了好幾次面，葉秘都是一副笑意滿滿，但是惡作劇多到數(shù)不清，任務(wù)被攪黃了三次，肖肖將他拉入黑暗名單。

他們也上了好幾次，葉秘跟瘋子一樣。肖肖對他恨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