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科恩把堵住吟游詩人嘴的東西拿掉。那人驚恐地盯著他。

“你叫什么名字，小子?”科恩說。

“你綁架了我!我在街上走著，然后——”

“多少錢?”科恩說。

“什么?”

“給我寫一篇傳奇要多少錢?”

“你真臭!”

“是的，因為海象”科恩平靜地說?！霸谶@方面，它有點(diǎn)像大蒜。不管怎樣……一個傳奇，這就是我想要的。你想要的是一大包紅寶石，與我這里的紅寶石大小相近。”

他把一個皮包倒扣在手心。寶石是如此之大，以至于雪映出紅光。音樂家盯著他們。

“你——那個詞是什么來著，特拉克爾?”科恩說。

“藝術(shù)?！碧乩藸栒f。

“你們有藝術(shù)品，我們有紅寶石。我們給你們紅寶石，你們給我們藝術(shù)” 科恩說，“問題解決了，對吧?”

“問題?”紅寶石具有催眠作用。

“嗯，主要是如果你告訴我你不能給我寫一個傳奇故事，你會遇到問題的?！笨贫鞯恼Z氣仍然很愉快。

“可是……聽著，我很抱歉，但是…傳奇只是原始的詩歌，不是嗎?”風(fēng)在山頂附近從來沒有停止過，有幾秒鐘的時間可以發(fā)出更凄涼而又威脅的呼嘯聲。

“你一個人要走很長一段路才能到達(dá)文明世界”特拉克爾終于說。

“還沒有腳。”威利小子說。

“求你了!”

“不，不，伙計們，我們不想這樣對待這個男孩”科恩說?！八莻€聰明的小伙子，前途無量……”他抽了一口自制的卷煙，接著說，“直到現(xiàn)在。不，我看得出他在考慮這件事。一個英雄的傳奇，小伙子。這將是有史以來最著名的一次?！?/p>

“關(guān)于什么?”

“我們”。

“你們?可你們都老——”

吟游詩人停了下來。即使他的一生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遇到過比宴會上扔肉骨頭更大的危險，但當(dāng)他看到它時，他也能意識到那是突然死亡?，F(xiàn)在他明白了。歲月并沒有在這里削弱——嗯，除了一兩個地方。大多數(shù)情況上，已經(jīng)變更無情了。

“我不知道怎么寫傳奇?！彼麩o力地說。

“我們會幫忙的?！碧乩藸栒f。

“我們知道很多。”威利小子說。

“大部分都去過。”科恩說。

吟游詩人的想法是這樣的:這些人瘋得要命。這些紅寶石肯定會殺了我。紅寶石。他們給我?guī)砹怂械募t寶石。

他們想給我一大袋紅寶石…

“我想我可以拓展我的表演范圍”他咕噥著說?？粗麄兊哪槪匦抡{(diào)整了自己的詞匯。“好吧，我來做?！彼f。然而，即使在珠寶的光芒下，一點(diǎn)點(diǎn)誠實也幸存了下來?！澳阒溃也皇鞘澜缟献顐ゴ蟮囊饔卧娙??！?/p>

“在你寫完這個傳奇故事之后，你就會是了?！笨贫髡f著，解開了繩子。

“嗯……我希望你喜歡……”

科恩又笑了?！斑@不是由我們來決定的。我們不會聽的?！彼f。

“什么?可是你剛才說要我給你寫一篇傳奇——”

“是的,是的。但這將是我們?nèi)绾嗡廊サ膫髌?。?/p>

?

第二天一支小艦隊從安卡-摩波啟航。事情發(fā)生得很快。這并不是說世界末日的前景過于集中了人們的注意力，因為這是一種普遍存在的危險，人們很難想象。但貴族老大對人的態(tài)度相當(dāng)刻薄，這是一種特殊的、高度個人化的危險，人們對此毫無疑問。

那艘駁船在船與船之間顛簸著，在它那巨大的篷布下面，什么東西已經(jīng)成形了。維蒂納里爵爺只登過一次船，他沮喪地看著甲板上散落著的成堆的材料。

“這花了我們一大筆錢”他告訴李奧納德，李奧納德已經(jīng)擺好了畫架?！拔抑皇窍Ｍ苡兴斋@?！?/p>

“也許是物種的延續(xù)?！崩願W納德說著，完成了一幅復(fù)雜的畫，交給了一個學(xué)徒。（譯注：李奧納德是碟形大陸的著名發(fā)明家、藝術(shù)家，類似我們的達(dá)芬奇）

“很明顯，是的?！?/p>

“我們將學(xué)到許多新東西”李奧納德說，“我相信這對我們的后代大有裨益。例如，瑪利亞香蒜醬的幸存者報告說，東西在空中漂浮，好像它們變得非常輕，所以我設(shè)計了這個?！?/p>

他伸手拿起一件在維蒂納里爵爺看來很普通的廚房用具。

“這是一個能粘上任何東西的煎鍋”他自豪地說?！拔沂窃谟^察一種茶點(diǎn)時得到這個想法的，它——”

“這有用嗎?”維蒂納里爵爺說。

“哦，的確如此。我們需要吃飯，不能讓熱脂肪四處漂浮。小細(xì)節(jié)很重要，大人。我還設(shè)計了一支可以倒著寫的筆。” “呃。你能不能把紙反過來?”

?雪橇隊在雪地上移動。

“真他媽的冷?！眲P萊布說。

“感覺自己老了，是嗎?”威利小子說。

“我總是說，你覺得自己有多老，你就有多老?！?/p>

“啥?”

“他說你琢磨自己有多老就有多老，哈米什!”

“啥?覺得啥?”

“我不認(rèn)為我變老了”威利小子說?！安皇悄愕膶嶋H年齡。只要多留意下一個廁所在哪里就行了?！?/p>

“最糟糕的是”特拉克爾說，“年輕人來對你唱快樂的歌?！?/p>

“他們?yōu)槭裁催@么高興?”凱萊布問。

“我猜，因為他們不是你?！?/p>

從山頂上吹下來的細(xì)細(xì)的、鋒利的雪晶嘶嘶地劃過他們的視線。出于對他們職業(yè)的尊重，部落成員大多穿著小皮革纏腰布、零碎的毛皮和鏈甲。鑒于年事已高，而且彼此之間也完全不評頭論足，他們現(xiàn)在用長長的羊毛組合和各種奇怪的有彈性的東西來保暖。他們對待時間的態(tài)度，就像對待生活中幾乎所有的其他事情一樣，就像你沖過去試圖殺死的東西一樣。

在小隊的前面，科恩正在給游吟詩人一些提示。

“首先，你得描述一下你對這個傳奇故事的感受”他說?！耙饋碜屇銦嵫序v，幾乎無法控制自己……你得告訴他們這將是一個多么偉大的傳奇…明白了嗎?”

“是的，是的……我想是的……然后我說你是誰……”吟游詩人說，瘋狂地亂涂亂畫。

“不，然后你就說現(xiàn)在的天氣怎么樣?！?/p>

“你是說，就像‘在一個明朗的日子’?”

“不，不，不。你得談?wù)剛髌?。所以，首先，你要把句子顛倒過來?！?/p>

“你是說，‘那天日子明朗’?”

“正確!好!我就知道你很聰明?！?/p>

“你的意思是說，你聰明得很!”吟游詩人還沒來得及阻止自己就說。

有那么一刻，讓人心跳停止的冷場，然后科恩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背。就像被鐵鍬打了一樣。

“就是這風(fēng)格!還有什么，現(xiàn)在……？ 啊，是的……在傳奇故事中，人不是說話。他們是在講述?！?/p>

“講述?”

“就像‘如海賊沃爾夫所說’，明白嗎?還有……還有……名人總是有點(diǎn)花號。就像我，我是野蠻人科恩，對吧?不過也可以叫‘大膽的科恩’或者‘萬人斬科恩’，諸如此類的名字。”

“嗯……你為什么要這樣做?”吟游詩人說。“我應(yīng)該把它寫進(jìn)去。你要把火還給諸神?”

“是的，帶著利息?！?/p>

“可是……為什么?”

“因為我們見過很多老朋友死去。”

“沒錯”威利小子說?！拔覀儚膩頉]有見過騎著飛馬的大個子女人帶他們?nèi)ビ⑿鄞髲d?！?/p>

“老文森特死后，他是我們中的一員，”威利小子說，“去參加眾神盛宴的霜凍之橋在哪里，嗯?不，他們干掉了他，他們讓他在舒適的床上變成軟蛋，還有人為他咀嚼食物。他們差點(diǎn)把我們?nèi)傻袅??！?/p>

“哈!牛奶飲料!” 凱萊布唾了一口。

“啥?”哈米什醒了過來。

“他問我們?yōu)槭裁匆蛑T神還擊，哈米什!”

“嗯?總得有人去做!”哈米什咯咯地笑著說。

“因為世界很大，我們還沒有看完?！蓖∽诱f。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凱萊布說。

“因為在寒冷的夜晚，我的背總是很疼?！碧乩藸栒f。

吟游詩人看了看科恩，科恩正盯著地面。

“因為……”科恩說，“因為……他們讓我們慢慢變老。”

就在這時，伏擊爆發(fā)了。雪堆炸開了。巨大的身影沖向部落。劍握在骨瘦如柴、布滿斑點(diǎn)的手中，速度來自經(jīng)驗。棍棒揮舞著——

“拿好所有的東西!”科恩喊道。這是一個命令的口吻。

刀鋒在離喉嚨和軀干一英寸的地方顫抖。戰(zhàn)士們都愣住了。

科恩抬頭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山怪，臉上布滿了裂縫和崎嶇，它的棍棒舉起來要砸他。

“我好像認(rèn)識你?”他說。

?

巫師們正在接力工作。在艦隊前面，一片海面平靜得如同池塘一般。從后面吹來一陣穩(wěn)定而的微風(fēng)。巫師們擅長風(fēng)，天氣不是魔力的問題，而是鱗翅目昆蟲的問題。就像李德林校長說的，你只需要知道那些該死的蝴蝶在哪里。

因此，一定有百萬分之一的機(jī)會把濕透的木頭送到駁船下面去。雖然震動很小，但一直在甲板上小心翼翼地轉(zhuǎn)動著全能鏡的多想想*斯蒂本斯，最后倒在了地上，周圍都是閃閃發(fā)光的碎片。

首席校長李德林匆匆走過甲板，聲音里充滿了擔(dān)憂。

“傷的嚴(yán)重嗎?那可是十萬塊啊，斯蒂本斯先生!哦，快看!碎了一地!”

“我傷得不重，校長——”

“浪費(fèi)了幾百個小時!現(xiàn)在我們無法看到航行的過程了。你在聽嗎，斯蒂本斯先生?”

多想想沒聽到。他拿著兩塊碎片，盯著它們看。

“我想我可能是偶然發(fā)現(xiàn)了，哈哈，一個驚人的意外發(fā)現(xiàn)，校長?！?/p>

“你在說什么?”

“先生，以前有人打碎過全能鏡嗎?”

“不，年輕人。那是因為其他人對昂貴的設(shè)備很小心!”

“嗯……先生，您愿意看看這塊嗎?”多想想急切地說?！拔艺J(rèn)為你看一下這塊很重要，先生?！?/p>

7

在科里*塞萊斯地較低的山坡上，是時候重溫舊日時光了。伏擊者和被伏擊者點(diǎn)燃了一堆火。

“為啥你不再干邪惡黑暗領(lǐng)主的了，哈利?”

“威爾，你是知道這年頭的?！睈和?哈利*丹德說道。

所有人都點(diǎn)點(diǎn)頭。他們知道這年頭是怎么回事。

“現(xiàn)在的人攻擊你的黑魔塔時，第一件事就是堵住你的逃生通道?！?/p>

“混蛋!”科恩說?！澳惚仨氉尯诎殿I(lǐng)主逃走。大家都知道這一點(diǎn)。”

“沒錯?！眲P萊布說。"得給自己留點(diǎn)明天的工作"

“并不是說我玩兒不起”惡徒哈利說?！拔业囊馑际?，我總得給我的恐怖山留一個秘密的后門，我雇了一些非常愚蠢的人來看守牢房——”

“那就是我。”巨怪驕傲地說。

“——那就是你，對，我總是確保我所有的手下都戴著那種能遮住整個臉的頭盔，這樣一個有魄力的英雄就可以戴著一頂頭盔偽裝自己，我告訴你，那種頭盔太貴了。”

“我和惡徒哈利是老交情了”科恩一邊卷煙一邊說?！拔艺J(rèn)識他的時候，他剛開始只有兩個小伙子和他的厄運(yùn)窩棚。”

“還有屠戮者，恐怖之馬。”惡徒哈利指出。

“是的，但它是頭驢，哈利?！笨贫髦赋?。

“不過，它咬人很厲害。他一看你就會把你的手指扯下來?！?/p>

“你當(dāng)末日蜘蛛神的時候，咱倆是不是打過?”凱萊布問。

“可能。大家都打過。那是美好的日子”哈利說?！熬扌椭┲肟偸强煽康模踔帘劝俗ω堖€好。”他嘆了口氣?！叭缓螅?dāng)然，一切都變了?！?/p>

他們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切都變了。

“他們說我是籠罩在世界表面的邪惡污點(diǎn)”哈利說。“但為傳統(tǒng)高失業(yè)率地區(qū)帶來就業(yè)機(jī)會卻只字未提。當(dāng)然，大公司搬進(jìn)來了，你無法與跨地企業(yè)競爭。誰有冷酷老寧的信兒嗎?”

“算是吧”威利小子說。“我殺了他?！?/p>

“不可能吧!他總是說那什么來著?我還會回來的!”

“如果你的頭被釘在樹上的話?！蓖∽诱f著，拿出一個煙斗，開始裝煙草。

“巫后帕姆達(dá)怎么樣?”惡徒哈利說?！艾F(xiàn)在——”

“退休了?！笨贫髡f。

“她永遠(yuǎn)不會退休!”

“結(jié)婚了。”科恩堅持說?！昂童倽h哈米什。”

“啥?”

“我說帕姆達(dá)嫁給了你，哈米什?！笨贫骱暗?。

“呵呵呵呵，就是咱!咋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提示下” 威利小子說。“我認(rèn)為沒有持續(xù)下去。”

“可她是惡婦啊!”

“我們都會變老的，哈利。她現(xiàn)在經(jīng)營一家商店。帕姆小屋。做橘子醬。”科恩說。

“什么?她曾經(jīng)是顱骨王座上的女王!”

“我沒說這果醬很不錯?！?/p>

“你呢，科恩?” 惡徒哈利說?！拔衣犝f你是個皇帝?！?/p>

“聽起來不錯，不是嗎?”科恩悲傷地說?！暗悄阒绬?這很沒意思。每個人都躡手躡腳地走來走去，沒有人打架，那些柔軟的床讓你背痛。那么多錢，除了買玩具什么都沒花。它把你的生命都吸走了，文明呵?！?/p>

“它殺死了老文森特，”威利小子說。"他被小妾噎死了。"

除了雪在火中發(fā)出的嘶嘶聲和許多人的沉思之外，萬籟無聲。

“我想你是說黃瓜吧。”吟游詩人說。

“對了，小黃瓜”威利小子說。“我一直不擅長長詞?！?/p>

科恩說:“在沙拉里，這是非常重要的區(qū)別?！彼D(zhuǎn)向惡徒哈利?！斑@可不是英雄的死法，又虛又胖，吃著大餐。英雄應(yīng)該戰(zhàn)死沙場?！?/p>

“是啊，但你們這些家伙從來沒有掌握過死亡的竅門?！睈和焦赋?。

“那是因為我們沒有選對敵人”科恩說?！斑@次我們要去會會諸神了。”他敲了敲自己坐著的木桶，部落的其他成員都嚇了一跳?！斑@里有一些屬于他們的東西?！笨贫餮a(bǔ)充說。

他環(huán)視了一下人群，注意到有些人幾乎難以察覺地點(diǎn)頭。

“你為什么不和我們一起去呢，惡徒哈利?”他說?！澳憧梢詭夏阈皭旱狞h羽?！?/p>

惡徒哈利挺直了身子?！昂?，我是黑暗領(lǐng)主!如果我和一群英雄在一起成何體統(tǒng)?”

“這看起來沒什么”科恩嚴(yán)厲地說?！拔襾砀嬖V你為什么，好嗎?我們是最后的了。我們和你。沒人在乎。再也沒有英雄了，惡徒哈利。也不會再有壞人了。”

“哦，壞人總是有的!”

“不，確實有一些惡毒、邪惡、陰險的雜種。但他們現(xiàn)在使用法律。他們絕不會稱自己為惡徒哈利?！?/p>

“不懂規(guī)則的人”威利小子說。每個人都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可能不遵守法律，但你必須遵守”準(zhǔn)則”。

“拿紙片的人。”凱萊布說。

大家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部落的人并不擅長閱讀。紙是敵人，使用紙的人也是敵人。紙在你身邊爬來爬去，占領(lǐng)了整個世界。

?

“我們一直很喜歡你，哈利”科恩說。“你按規(guī)則辦事。怎么樣……你和我們一起去嗎?”

惡徒哈利顯得很尷尬。“嗯，我很想去”他說。“可是……我是惡徒哈利，對吧?你一點(diǎn)也不能相信我。只要有機(jī)會，我就會背叛你們，在背后捅你們一刀什么的。我必須這么做，明白嗎?當(dāng)然，如果由我來決定，情況就不一樣了…但我得考慮名聲，對吧?我是惡徒哈利。別叫我來。”

“說得好”科恩說?！拔蚁矚g一個我不能信任的男人。你知道你和一個不值得信任的人站在一起。那些你永遠(yuǎn)拿不準(zhǔn)的人會給你帶來悲傷。你跟我們走吧，哈利。你是我們中的一員。還有你的小伙子們。新人，我看……”科恩揚(yáng)起眉毛。

“嗯，是的，你知道那些愚蠢的黨羽是怎么回事”惡徒哈利說?！斑@是黏液——”

“……諾克諾克?！?黏液回應(yīng)道。

“啊，一個愚蠢的老蜥蜴人”科恩說。“很高興看到還有一個。嘿，兩個。這是——?”

“……諾克諾克?！?/p>

“他也是黏液”惡徒哈利說著，小心翼翼地拍了拍第二個蜥蜴人，以免被尖刺刺到。“你這個原裝蜥蜴人，永遠(yuǎn)記不住一個以上的名字。這兒，我們還有……”他朝一個侏儒似的東西點(diǎn)了點(diǎn)頭，侏儒懇求地看了他一眼。

“這是腋窩。”惡徒哈利介紹。

“胳肢窩為你效勞?！?腋窩感激地說。

“……諾克諾克?！币粋€黏液說，以防這句話是對他說的。

“干得好，哈利”科恩說。“要找到一個真正愚蠢的侏儒太難了?！?/p>

“我可以告訴你，很不容易?！惫湴恋爻姓J(rèn)，繼續(xù)往前走?！斑@位是屠夫?！?/p>

“好名字，好名字”科恩抬頭看著這個巨大的胖子說?！澳愕莫z卒，對嗎?”

“費(fèi)了好大勁才找到”惡徒哈利說，而屠夫卻毫無理由地開心地咧嘴一笑。“任何人說什么他都相信，連最可笑的偽裝都看不透，他會放走一個異裝癖的洗衣女工，即使她長著可以用來露營的胡子，他在吧臺旁邊的椅子上很容易睡著，而且——”

科恩說:“他把鑰匙掛在腰帶上的一個大鉤子上，這樣鑰匙就可以很容易地拿下來!經(jīng)典。真棒，真是。我看你養(yǎng)了一只山怪?！?/p>

“是俺?！?/p>

“……諾克諾克?！?/p>

“是俺?！?/p>

“嗯，你總得有一只山怪吧?”惡徒哈利說。“比我想的要聰明一點(diǎn)，但他沒有方向感，也不記得自己的名字?！?/p>

“我們這里有什么?”科恩說?！耙粋€真正的老僵尸?你在哪兒把他挖出來的?我喜歡不怕讓自己的肉脫落的男人?！?/p>

“嘎!”僵尸說。

“沒有舌頭，嗯?”科恩說?！皠e擔(dān)心，小伙子，你只需要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雌饋磉€有幾根鐵絲。這完全是風(fēng)格的問題?！?/p>

“是俺?！?/p>

“……諾克諾克?！?/p>

“嘎!”

“是俺?！?/p>

?“胳肢窩為你效勞?！?/p>

“他們一定讓你感到驕傲。我從來沒見過比這更愚蠢的一群心腹”科恩欽佩地說?！肮憔拖裨谝晃葑用倒寤ɡ锓帕艘粋€讓人精神煥發(fā)的屁。你把他們都帶來了。我不允許你不過來?！?/p>

“很高興受到賞識?！睈和焦f，低下頭，漲紅了臉。

“你還能期待什么呢?”科恩說。“現(xiàn)在誰會真正欣賞一個絕頂?shù)暮诎殿I(lǐng)主呢?這個世界太復(fù)雜了。它不再屬于我們這樣的人了……它用黃瓜把我們噎死?！?/p>

“你到底想干什么，科恩?”惡徒哈利說。

“……諾克諾克。”

?“嗯。我認(rèn)為是時候像我們開始時那樣離開了”他說“最后一次擲骰子?！彼智昧饲猛啊！笆菚r候了，還回去?！?/p>

“……諾克諾克?！?/p>

?“閉嘴?！?/p>

?

晚上，陽光透過油布的洞和縫隙照進(jìn)來。維蒂納里爵爺想知道李奧納德是否睡著了。很有可能那人已經(jīng)為他設(shè)計了某種裝置。

此刻，還有別的事情讓他擔(dān)心。

龍在他們自己的船上同行。把它們放在別的船上太危險了。船是木頭做的，即使心情好的時候龍也會噴出小火球。當(dāng)它們過于興奮時——會來一次噴射。

“它們不會有事的，是嗎?”他遠(yuǎn)遠(yuǎn)地躲開那些籠子。“如果它們中的任何一個受到傷害，安卡—摩波的陽光保護(hù)協(xié)會（譯者注：類似一個動物保護(hù)組織）就會給我找上嚴(yán)重的麻煩。我向你保證，我可不喜歡這種前景?！?/p>

“達(dá)*昆姆先生（即李奧納德）說它們沒有理由不會安全的回來，先生?！?/p>

“那么，斯蒂本斯先生，你會相信一個由龍推動的裝置嗎?”

多想想咽了口唾沫?！拔也皇怯⑿鄣牧?，先生?！?/p>

“我可以問你，你缺少什么呢? ”

“我想這是因為我有豐富的想象力?！?/p>

?

這似乎是一個很好的解釋，維蒂納里爵爺若有所思地走開了。不同之處在于，其他人用思想和圖像來想象，而李奧納德用形狀和空間來想象。他的白日夢自帶著一份切割清單和組裝說明。

維蒂納里爵爺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希望他的另一個計劃能夠成功。當(dāng)一切都失敗時，祈禱吧……

“好了，伙計們，安靜下來。” 空眼艾奧（碟形大陸的眾神之首）的首席牧師休農(nóng)*李德林俯視著擠滿了巨大的小神神殿的眾多男女祭司。

?

他和他兄弟穆斯特拉姆（巫師大學(xué)校長）有許多共同的特點(diǎn)。他還認(rèn)為自己的工作本質(zhì)上是一個組織者。有很多人擅長于信仰，他讓他們?nèi)プ?。為了確保衣服洗好，房子保持在維修狀態(tài)，我們花了很多時間，而不是祈禱。

現(xiàn)在有那么多的神…至少有兩千個。當(dāng)然，許多規(guī)模仍然很小。但你必須守望他們。神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時尚。看看奧姆。前一分鐘他還是某個炎熱國度里微不足道的嗜血神靈，然后突然間他就成了頂級神之一。這一切都不是通過回應(yīng)祈禱，而是以一種動態(tài)的方式來完成的，導(dǎo)致了一種可能性，有一天某神變得強(qiáng)力然后就有了香火。休農(nóng)在幾十年激烈的神學(xué)論戰(zhàn)中幸存下來，因為他是一個能把大號香爐耍的虎虎生風(fēng)的卑鄙之人，眾人對這種新穎的技法印象深刻。

然后，當(dāng)然，有個真正的新人，比如阿木格——壓扁動物女神。誰能想到更好的道路和更快的馬車會導(dǎo)致這樣的結(jié)果呢?但在必要之時諸神會變得強(qiáng)大——有足夠多的人在哭喊:“天哪，我撞的是什么?”

“弟兄們!”他喊道，等得不耐煩了?！敖忝脗?!”

喧鬧聲漸漸消失了。幾片干裂的油漆從天花板上飄落下來。

“謝謝你們”李德林說?！艾F(xiàn)在，能聽我說嗎?我和我的同事們——”他指了指身后的高級神職人員——“我向你們保證，我已經(jīng)研究這個觀點(diǎn)一段時間了，毫無疑問，它在神學(xué)上是正確的。我們能繼續(xù)了嗎?”

他仍然能感覺到教士們的煩惱。天生的領(lǐng)導(dǎo)者不喜歡被領(lǐng)導(dǎo)。

“如果我們不試一下”他試著說，“那些不信神的巫師的計劃可能會得逞。我們看上去會是一大群的傻瓜?！?/p>

“這一切都沒問題，但形式很重要!”一個牧師厲聲說?！拔覀兛偛荒芡瑫r祈禱吧!你知道神不喜歡普世主義!請問，我們用什么詞呢?”

“我覺得用一個簡短的、沒有爭議的——”休農(nóng)停頓了一下。站在他面前的是圣諭禁止吃西蘭花的牧師，要求未婚女孩捂住耳朵以免激起其他男人激情的牧師，以及崇拜小脆面包葡萄干餅干的牧師。沒有什么是沒有爭議的。

“你們看，世界似乎要?dú)缌??！彼撊醯卣f。

“嗯?我們中的一些人已經(jīng)期待了很長一段時間了!這將是對人類罪惡的審判!”

“還有西蘭花!”

“還有今天女孩子們剪的短發(fā)!”

“只有餅干能保住!”

李德林瘋狂地?fù)]舞著他的真理權(quán)杖，讓大家安靜下來。

“但這不是因為眾神的憤怒”他說?！拔腋嬖V過你!這是一個凡人的行為!”

“啊，但他可能是眾神之手!”

“是野蠻人科恩。”李德林說。

“即便如此，他可能——”

人群中的演講者被旁邊的牧師用肘輕推了一下。

“等一下……”

群情激奮。在他漫長的冒險生涯中，幾乎沒有寺廟沒有被搶劫或掠奪過，牧師們很快就一致認(rèn)為，沒有哪個神曾持有著像野蠻人科恩手里那樣的東西。休農(nóng)把目光轉(zhuǎn)向天花板，上面是美麗但破舊的神和英雄全景圖。他想，神靈的生活一定要輕松得多。

“好吧”一個反對者傲慢地說。“在這種情況下，我想在這種特殊情況下，也許我們可以圍坐在一起，就這一次?！?/p>

“啊，這是一個好——” 李德林說。

“當(dāng)然，我們需要非常認(rèn)真地考慮會議桌的布局?！?/p>

李德林一時滿臉茫然。他的表情沒有改變，俯下身對自己的一位副執(zhí)事說：“扇貝，請派人去告訴我的妻子，讓她收拾我的過夜行李好嗎？我想這需要一段時間?！?/p>

8

科里*塞萊斯地的主峰似乎一天比一天更近了。

“你確定科恩的腦子沒問題嗎?”惡徒哈利一邊說，一邊幫威利小子在冰上操縱哈米什的輪椅。

“喂，你是想在隊伍里散布不滿情緒嗎，哈利?”

“嗯，威爾，我確實警告過你。我是黑暗領(lǐng)主。我必須堅持練習(xí)。而我們正在跟隨一個老是忘記自己把假牙放在哪里的老大。”

“啥?”瘋漢哈米什說。

“我只是說炸掉神靈可能會引起麻煩。”惡徒哈利解釋，“這有點(diǎn)……無禮?！?/p>

“你平生一定玷污過幾座寺廟吧，哈利?”

“我經(jīng)營過幾家，威爾，我管理過。你知道，我當(dāng)過一段時間的瘋狂惡魔領(lǐng)主。我有一座恐怖神廟?！?/p>

“是的，自娛自樂?！蓖∽有χf。

“對，對，戳我的痛處”哈利不高興地說?！熬鸵驗槲覐膩頉]進(jìn)過大聯(lián)盟，就因為——”

“好了，好了，哈利，你知道我們不是那樣想的。我們尊敬你。你知道“準(zhǔn)則”。你堅守信仰?？贫髡J(rèn)為這是上天的安排?，F(xiàn)在，我很擔(dān)心，因為前面有一些艱難的道路。”

惡徒哈利沿著白雪皚皚的峽谷凝視著。

“有一條神奇的小路通向山上”威利繼續(xù)說?！暗谀愕竭_(dá)那里之前，那里有很多洞穴?！?/p>

“不可逾越的恐怖洞穴?！睈和焦f。

威利看起來若有所思?！澳懵犝f過嗎?根據(jù)一些古老的傳說，它們被一群可怕的怪物和一些邪惡的裝置守衛(wèi)著，從來沒有人通過。哦，是的……還有危險的裂縫。接下來，我們要游過由巨型食人魚守衛(wèi)的水下洞穴，沒有人能游過這些洞穴。然后有一些瘋狂的僧侶，還有一扇門，你只能通過解決一些古老的謎語…都是些平常的東西?！?/p>

“聽起來是個大工程?！睈和焦竽懙卣f。

“好吧，我們知道這個謎語的答案了”威利小子說?！笆恰馈?。”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用深琢磨。那些劣質(zhì)的老掉牙謎語總是用‘牙’”他們拖著輪椅穿過一段特別深的漂流時，威利小子咕噥道?！暗畲蟮膯栴}是，如何在不讓哈米什醒來制造麻煩的情況下，讓這該死的東西通過所有這些?！?/p>

?

在時間邊緣他那黑暗房子的書房里，死神看著那個木箱子。

+也許我應(yīng)該再試一次+祂說。

他伸手抱起一只小貓，拍拍它的頭，輕輕地把它放進(jìn)盒子里，蓋上蓋子。

+空氣耗盡，貓就死了?+

“我想是的，先生”他的男仆阿爾伯特說?！暗艺J(rèn)為這不是重點(diǎn)。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不知道貓是死是活，除非你親眼看到它?！?/p>

+阿爾伯特，如果我不去看看就不知道一個東西是死的還是活的，那就麻煩大了。+

“呃……理論是這樣的，先生，是看的行為決定了它是否活著。"

死神看起來很受傷。+你是說我看一眼貓就會殺了它嗎?+

“不完全是這樣，先生?！?/p>

+我是說，我又不是做鬼臉什么的+

“說老實話，先生，我想連巫師都不懂不確定性”阿爾伯特說。“在我那個年代，我們不會擺弄這類東西。如果你不確定，你就死了?！?/p>

死神點(diǎn)了點(diǎn)頭。跟上時代越來越難了。以平行維度為例。寄生其中，現(xiàn)在，他明白了。他住在其中一個。它們只是一些自身并不完整的宇宙，只能依附于一個宿主宇宙而存在，就像?魚一樣。但是平行維度意味著你做的任何事，你在別的地方都不會做。

這就給一個天生相信確定論的人提出了致命的問題。這就象是和不確定人數(shù)的對手玩撲克。

他打開盒子，拿出小貓。它帶著到處都有的小貓的那種瘋狂的驚奇盯著他。

+我不贊成虐待貓+死神說著，把貓輕輕地放在地板上。

“我認(rèn)為盒子里的貓就是其中的一個隱喻。”艾伯特說。

+啊。一個謊言。+

?

死神打了個響指。

死神的書房并不占一般意義上的空間。墻壁和天花板是用來裝飾的，而不是作為任何形式的空間限制?，F(xiàn)在它們消失了，空中彌漫著一個巨大的沙漏。

它的尺寸很難計算，但可以用英里來測量。

在里面，閃電在落下的沙子中劈啪作響。外面的玻璃上刻著一只巨大的烏龜。

死神說:+我想我們得為這個家伙掃清障礙。+

9

惡徒哈利跪在一個匆忙搭建的祭壇前。它主要由頭骨組成，在這片殘酷的土地上不難找到。現(xiàn)在他開始祈禱。在他漫長的黑暗領(lǐng)主生涯中，即使是以一種微小的方式，他和其他大陸上取得了一些聯(lián)系。他們是……他想，應(yīng)該是神吧。他們有像吸魂者奧爾克-卡拉斯這樣的名字，但是，坦率地說，即使在最好的情況下，惡魔和神之間的重疊也有點(diǎn)不確定。

“哦，偉大之主”他開始說，這總是一個安全的開頭，相當(dāng)于宗教版的“致有關(guān)人士”，“我必須警告您，一群英雄正在爬山，要還回火焰來摧毀您。愿您用憤怒的閃電擊倒他們?nèi)缓笤倬祛櫮钠腿?，也就是惡徒哈?丹德。郵件可以寄給吉本斯夫人，拉梅多斯，多爾門街12號。另外，如果可能的話，我想要一個有真正熔巖坑的地方，其他邪惡的領(lǐng)主即使在一百英尺高的沖積土上也會挖出一個可怕的熔巖坑，請原諒我的克拉奇語，出于對小商販的進(jìn)一步歧視，無意冒犯。”

他等了一會兒，怕有人回答，嘆了口氣，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我是一個邪惡的、不可信的黑暗領(lǐng)主”他說“他們想要什么?我告訴過他們。我警告過他們。我的意思是，如果由我來決定…但我作為黑暗領(lǐng)主，如果我——”

他的眼睛在遠(yuǎn)處看到了一個粉紅色的東西。為了看得更清楚，他爬上了一塊被雪覆蓋的巖石。

兩分鐘后，部落里的其他人也加入了他的行列，他們?nèi)粲兴嫉乜粗@一幕，盡管這讓吟游詩人有點(diǎn)不舒服。

“嗯，這一般你看不著。”科恩說。

“什么，一個用粉色毛線勒住脖子的人?”凱萊布說。

“不，我在看另外兩個……”

科恩說:“是的，用一根編織針能做的事情令人驚嘆”他回頭看了一眼臨時搭建的圣壇，咧嘴一笑?！笆悄愀傻膯幔?你說你想一個人待著。”

“粉紅色的毛線?”惡徒哈利緊張地說?！拔液头奂t色的毛線?”

科恩說:“很抱歉提出這個建議，好吧，我們沒時間了。我們?nèi)フ页隹植蓝囱?。我們的詩人?在這。別吐了，把你的筆記本拿出來。第一個被隱藏刀片切成兩半的人是蠢蛋，明白嗎?還有，所有人……別把哈米什吵醒了，好嗎?”

10

海面上充滿了清涼的綠光。

蘿卜隊長坐在船頭附近。令傍晚出門散步的靈思風(fēng)吃驚的是，他正在做針線活。

“這是這次任務(wù)的徽章”蘿卜說?！翱吹搅藛?這是你的?！彼阉e起來。

“可這是干什么用的呢?”

“士氣?！?/p>

“啊，那玩意兒”靈思風(fēng)說?！班?，你有很多，李奧納德不需要，我從來沒有過?！?/p>

?

“我知道你對這件事很有幽默感，但我認(rèn)為有什么東西能把船員們聯(lián)在一起是至關(guān)重要的”蘿卜仍然平靜地縫著。

“有，它叫皮膚。對把你們所有人里面都包裹住是很重要的?！?/p>

靈思風(fēng)盯著徽章。他以前從來沒有過。嗯，嚴(yán)格來說那是個謊言…他有過一個：寫著“你好，我今天5歲!”，這可能是你六歲時收到的最糟糕的禮物。那個生日是他一生中最糟糕的一天。

“它需要一個振奮人心的格言”蘿卜說。“巫師最懂這種事了，是不是?”

“Moriturinolumus Mori怎么樣，正適合當(dāng)前我們這伙人。”靈思風(fēng)沮喪地說。

蘿卜在解析這個句子時嘴唇動了動?！拔覀兗磳⑺廊ァ彼f，“葬身異鄉(xiāng)。”

“這非常催人奮進(jìn)” 靈思風(fēng)說。“這是心里話?！?/p>

“很好。多謝。我馬上就去做?！碧}卜說。

?“你覺得這很令人興奮，是嗎?”靈思風(fēng)嘆了口氣?！澳愦_實是?！?/p>

蘿卜說:“去以前沒有人去過的地方肯定是一個挑戰(zhàn)?！?/p>

“錯!我們要去的地方以前沒有人能回來?！膘`思風(fēng)猶豫了?！班?，除了我。但我沒有走那么遠(yuǎn)，而且我…好像又掉到大陸上了?！?/p>

“是的，他們告訴我了。你看到了什么?”

“我的一生，在我眼前流逝?！?/p>

“也許我們會看到更有趣的東西?！?/p>

靈思風(fēng)怒視著蘿卜，后者再次彎下腰去做針線活。這個人渾身上下都干干凈凈，手法嫻熟，看上去像個徹底洗過澡的人。在靈思風(fēng)看來，他似乎也是一個兩耳之間長著軟骨的徹頭徹尾的白癡。但是完全的白癡不會做出那樣的評論。

“我要給小惡魔帶一個畫片機(jī)和許多顏料。你知道巫師們要我們做各種各樣的觀察吧?”蘿卜繼續(xù)說?！八麄冋f這是千載難逢的機(jī)會。”

“你知道，你在這里交不到任何朋友?！?靈思風(fēng)說。

“你知道銀帳部落想要什么嗎?”

“喝酒，尋寶，還有女人”靈思風(fēng)說。“但我認(rèn)為，他們可能在上一次的經(jīng)歷后態(tài)度有些緩和?！?/p>

“但他們不是或多或少都有這些東西嗎？”

靈思風(fēng)點(diǎn)點(diǎn)頭。這就是謎題。部落擁有一切。他們擁有金錢所能買到的一切，由于衡重大陸上有很多錢，這就是一切。

他突然想到，當(dāng)你擁有一切的時候，剩下的一切都是虛無。

11

山谷里滿是涼爽的綠光，映照在中央山脈高聳的冰上。它像水一樣移動和流動。銀帳部落的人一邊抱怨，一邊要求彼此大聲說出來。

在他們后面走著的是一個吟游詩人，他嚇得幾乎彎著腰，臉色煞白，像一個人看見了可怕的東西。他的衣服破了。緊身衣的一條褲腿被扯掉了。雖然有部分衣服燒焦了，但全身濕透了。在他顫抖的手里，魯特琴已經(jīng)被咬掉了一半。這是一個真正見識過生活的人，主要是在臨行之時。

“就修士而言，不算太瘋狂?！?凱萊布說，“與其說是瘋了，不如說是傷心。我認(rèn)識會吐泡沫的僧侶?！?/p>

“這些怪物中有一些作為惡棍都太老了，這是事實”特拉克爾說?！袄蠈嵳f，殺死它們讓我感到很尷尬。它們比我們還老?！?/p>

“魚很好吃”科恩說?！罢嬲拇蠹一铩！?/p>

“還好，真的，我們沒有海象了?！睈和焦f。

“你的心腹們表現(xiàn)得太好了，哈利?！笨贫髡f，“用‘愚蠢’這個詞來形容不合適。從沒見過這么多人用自己的劍打自己的頭。”

“他們都是好伙計”哈利說?！鞍装V到死。”

科恩朝威利小子咧嘴一笑，威利小子正在吮吸劃破的手指。

“牙齒”他說?！班拧鸢缚偸恰例X’，不是嗎?”

“好吧，好吧，有時候是‘舌頭’”威利小子轉(zhuǎn)向吟游詩人。

“你看到我把大狼蛛切開的那一段了嗎?”他說。

吟游詩人慢慢抬起頭來。一根琴弦斷了。

“啊?！彼吐曊f道。

其余的部落成員迅速聚集起來。只讓他們中的一個得到最好的詩句可沒有道理。

“記得唱那條魚把我吞了，我從里面挖出一條路的那一段，好嗎?”

“啊……”

“當(dāng)我殺死那座六臂跳舞的大雕像時，你記住了嗎?”

“啊……”

“你在說什么?是我殺死了那座雕像!”

“是嗎?我把他一劈兩半的，伙計。沒人能活下來!”

“你為什么不把他的頭砍掉呢?”

“不能。已經(jīng)有人這么做了?！?/p>

?“好了，我們不能把這個寫下來！為什么不把這個寫下來？科恩，你告訴他必須把這個寫下來！”

“讓他待一會兒吧”科恩說?！拔蚁胧悄菞l魚不同意他的意見。”

“不明白為什么”特拉克爾說?！八€沒咬著，我就把他拖出來了。他在走廊里一定干透了。你知道的，就是火焰突然從地板上竄出來的那次?！?/p>

科恩說:“我想我們的詩人沒有預(yù)料到火焰會突然從地板上噴出來?！?/p>

特拉克爾戲劇性地聳了聳肩?！昂冒?，如果你不會預(yù)料到意想不到的火焰，那四處探險有什么意義?”

“如果瘋漢哈米什沒有醒來，我們就會陷入和那些來自地獄的守門鬼的麻煩?！笨贫骼^續(xù)說道。

哈米什在輪椅上動了動，下面是一堆用藏紅花袍子不熟練地包裹著的大塊魚片。

“啥?”

“我說你不高興，因為你錯過了午睡!”科恩喊道。

“哦,對!”

威利小子揉了揉大腿?！拔业贸姓J(rèn)，其中一個怪物差點(diǎn)把我抓住”他說?！拔乙艞夁@個了?！?/p>

科恩迅速轉(zhuǎn)過身來。“像老文森特那樣死去?”他說。

“嗯，不——”

“如果我們不給他舉行一個像樣的葬禮，他會在哪里呢?一個巨大的篝火，那是英雄的葬禮。其他人都說這是浪費(fèi)一艘好船!所以別那樣說話了，跟我來!”

“嗯……嗯……哼，”吟游詩人唱著，終于唱出來了。“瘋了!瘋了!瘋了!你們簡直是瘋了!”

凱萊布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們轉(zhuǎn)身跟隨他們的領(lǐng)袖。

“我們更喜歡用‘狂暴’這個詞，小伙子?！彼f。

12

有些東西需要測試……

“我曾在夜間觀察過沼澤龍”李奧納德在多想想*斯蒂本斯調(diào)整靜態(tài)點(diǎn)火機(jī)時交談著?！拔液芮宄?，火焰作為一種推進(jìn)手段對它們非常有用。從某種意義上說，沼澤龍是一枚活火箭。我一直在想，在我們這樣的世界上出現(xiàn)了一種奇怪的生物。我懷疑它們是從別處來的?！?/p>

“它們很容易爆炸。”多想想往后站著時回答。鐵籠中的龍仔細(xì)地注視著他。

“飲食不好”李奧納德堅定地說?！翱赡懿皇撬鼈兞?xí)慣的那種。但我確信我所設(shè)計的混合物既滋養(yǎng)又安全，并將有…奇效……”

“但是我們現(xiàn)在要到沙袋后面去，先生。”多想想說。

“哦，你真的認(rèn)為——?”

“是的，先生?！?/p>

多想想把背緊緊地靠在沙袋上，閉上眼睛，拉著繩子。

在沼澤龍的鐵籠前面，一面鏡子晃了下來，只是一會兒。雄沼澤龍看到另一只雄沼澤龍的第一反應(yīng)是噴火…

一陣怒吼。兩個人隔著屏障往外看，只見一團(tuán)黃綠色的火苗在黃昏的海面上轟鳴而出。

“33秒!”當(dāng)它終于熄滅時，多想想他跳了起來。

小龍打了個嗝。

?

火焰差不多熄滅了，所以這是多想想所經(jīng)歷過的最潮濕的爆炸。

“啊”李奧納德說著，從沙袋后面站起來，從頭上拿下下一塊鱗片狀的皮膚。“快行了，我想。只要再加一點(diǎn)木炭和海藻提取物，就能防止反作用?！?/p>

多想想摘下帽子。他覺得他現(xiàn)在需要的是洗個澡。然后再洗一次澡。

“我并不是一個真正的火箭巫師，對吧?”他說，擦去臉上龍的碎片。

但一個小時后，另一道火焰掠過波浪，又薄又白，焰心是藍(lán)色的…而這一次，這一次，龍只是笑了笑。

?

“我寧死也不想寫名字?！蓖∽诱f。

“我寧愿面對一條龍” 凱萊布說“也得一頭過去那種真正的龍，而不是你今天遇見的這種小煙花?！?/p>

科恩說:“一旦他們讓你簽了名，他們就把你送到了他們想要你去的地方?！?/p>

“字母太多了”特拉克爾說?！靶螤钜哺鞑幌嗤?。我總是打個x?！?/p>

部落在綠色山谷盡頭的一塊露頭石上停下來歇歇腳，抽抽煙。地上雪很厚，但空氣幾乎是暖和的。這里已經(jīng)有了一種高等魔法立場帶來的刺痛感。

“識字”科恩說，“那是另一回事。我不介意一個讀點(diǎn)書的人?，F(xiàn)在，你看到一張地圖，它可能是這樣的，上面有一個大十字，嗯，識字的人可以從中看出一些東西?！?/p>

“什么?那是特拉克爾的地圖?”威利小子說。

“沒錯。很有可能?！?/p>

“我會讀會寫”惡徒哈利說?！氨?。這是工作的一部分。禮儀。當(dāng)你把人們從鯊魚池的木板上趕出去時，你必須對他們有禮貌……那使得這事兒更加邪惡?！?/p>

“沒人怪你，哈利?！笨贫髡f。

“嗯，不是我得到那種鯊魚”哈利說?！爱?dāng)約翰尼‘?dāng)嗍帧嬖V我——那些是鰭還沒長出來的鯊魚時，我本該明白，但它們所做的只是快樂地吱吱叫著游來游去，開始討魚吃。當(dāng)我把人扔進(jìn)酷刑箱時，他們應(yīng)該被撕成碎片，而不是接觸他們的內(nèi)在自我，與宇宙融為一體。”

“鯊魚比這條魚好?！眲P萊布說著做了個鬼臉。

“不，鯊魚的味道像尿”科恩說。他聞了聞?！艾F(xiàn)在……”

“現(xiàn)在”特拉克爾說，“這就是我所說的烹飪?！?/p>

他們循著氣味穿過迷宮般的巖石來到一個山洞。令吟游詩人驚訝的是，每個人都在走近時拔出了劍。

“你不能相信烹飪”科恩說，顯然是在試圖解釋。

“可你剛才是在和又大又瘋的魔鬼魚搏斗呀!”

“不，牧師瘋了，魚……魚很難分辨。不管怎么說，你知道你和一個瘋牧師站在一起是什么立場，但是剛好有人在這里煮飯——嗯，這是一個謎?！?/p>

“嗯?”

“謎題會害死你?！?/p>

“不過，你還沒死?！?/p>

科恩的劍在空中嗖嗖作響。吟游詩人認(rèn)為他聽到了它的嘶嘶聲。

“我解開謎團(tuán)?！彼f。

“哦。用你的劍…就像卡雷利努斯解開了索特結(jié)一樣?”

“小伙子，我對打結(jié)一無所知?！?/p>

在巖石間的一塊空地上，一堆燉菜正在火上煮著，一位老婦人正在刺繡。這不是吟游詩人所期望的場景，盡管這位女士有點(diǎn)……就一個老奶奶而言她穿得很年輕，正在縫制的樣品上寫著“吃冷鋼豬狗”，周圍是小花。

“好吧，好吧，”科恩說，把劍套在鞘里。“我想我認(rèn)出了那邊的手工作品。你好嗎，維娜?”

“你看起來氣色不錯，科恩”那女人平靜地說，好像她早就料到他們會來?！澳銈円獊睃c(diǎn)燉肉嗎?”

“是啊”特拉克爾笑著說?！安贿^，還是讓游吟詩人先試試吧?！?/p>

“你真不害臊，特拉克爾?！迸苏f著，把刺繡放在一邊。

“嗯，上次我們見面時，你確實給我下了藥，還偷了我一大堆珠寶……”

“那是四十年前的事了，伙計!不管怎么說，你讓我一個人去和那幫哥布林戰(zhàn)斗?！?/p>

“不過我知道你會打敗哥布林的?！?/p>

“我知道你不需要那些珠寶。早上好，惡徒哈利。你們好,小伙子們。坐過來吧。那個可憐的人是誰?”

“這是游吟詩人”科恩說?！霸娙?，這是烏發(fā)維娜?！?/p>

“什么?”吟游詩人說。“不，她不是!就連我也聽說過烏發(fā)維娜，她是個高挑的年輕女人，還有——哦……”

維娜嘆了口氣?！笆堑?，那些古老的故事總是流傳下來，不是嗎?”她說著，拍了拍自己的白發(fā)。“現(xiàn)在是麥加里太太了，小伙子們?！?/p>

“是的，我聽說你已經(jīng)安定下來了”科恩說著，把勺子伸進(jìn)燉菜里嘗了嘗?！澳慵藿o了一個客棧老板，是嗎?”金盆洗手，有了孩子……”

“孫子”麥加里太太自豪地說。但隨后驕傲的笑容消失了?！捌渲幸粋€接管了客棧，另一個是造紙商?！?/p>

科恩說:“經(jīng)營客棧是一門好生意。但在文具批發(fā)行業(yè)，沒有多少英雄人物。被紙劃傷就不一樣了。”他咂咂嘴?！斑@是好東西，姑娘?！?/p>

“真有趣”維娜說。“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個天賦，但人們會不遠(yuǎn)萬里來買我做的餃子。”

“那就沒什么變化了”粗野的特拉克爾說?！昂魢＃魢?。”

“特拉克爾”科恩說，“還記得你讓我告訴你什么時候你太粗野了嗎?”

“啊?”

“現(xiàn)在就是一次。”

“不管怎么說”麥加里太太說，對著臉紅的特羅克爾甜甜地笑著，“查理死后，我坐在那里，我想，嗯，就這樣了嗎?我就得等死神來嗎?然后……有個卷軸……”

“什么卷軸?”科恩和惡徒哈利異口同聲地問。然后他們面面相覷。

“你看”科恩說著，把手伸進(jìn)包里，“我找到了這張古老的卷軸，上面有一張去山里的地圖，還有一些小竅門——”

“我也是?！惫f。

“你從來沒告訴過我!”

“我是黑暗領(lǐng)主，科恩” 惡徒哈利耐心地說?！拔也粦?yīng)該成為樂于助人的隊長?！?/p>

“至少告訴我你在哪兒找到的。”

“哦，在某個封閉的古墓里，我們洗劫了它。”

?

“我是在帝國的一個舊儲藏室里找到的?！笨贫髡f。

“我的是一個穿黑衣服的旅行者留在我的旅館里的?！丙溂永锾f。

在沉默中，吟游詩人說:“打擾?”

“什么?”三個人異口同聲地說。

“是只有我這么想”吟游詩人說，“還是我們遺漏了什么?”

“比如說?”科恩質(zhì)問道。

“嗯，這些卷軸都告訴你怎么去那座山，這一段無人生還的危險跋涉?”

“是嗎?所以呢?”

“所以……嗯……誰寫的卷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