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塔和干員的“深入交流”(1)——白面鸮
深夜,羅德島的走廊還是人流涌動。不時傳來陣陣議論聲。有預備隊吐槽教官的嚴厲,有愛吃辣的異族用奇怪的方言吐槽晚飯的口味不夠重。門外嘈雜的腳步聲惹得我心癢癢。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桌上還擺著阿米婭新布下的任務。打開辦公室的門,走廊的燈光亮得刺眼,使勁眨了幾下才適應過來。

漫無目的地閑游,不知不覺來到了萊茵生命的工作間。里面不時傳來機械扭動,電子儀器與輕聲討論的聲音。對于醫(yī)治礦石病的研究以及醫(yī)療后勤設備開發(fā),萊茵生命永遠是最認真負責的,從門口的一大箱功能性飲料便可見一斑。飲料箱上面,還坐著一位白發(fā)少女。
白面鸮的眼神永遠是那么深邃,你很難從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東西來。她的法杖擱置在一旁,好像還閃著淡淡的光。
我緩緩走近她,順著她的眼光看去:那是一扇門,供干員去甲板用的。平時許多人都回去甲板散心,只不過由于時間關系,這門還處于關閉狀態(tài)。
此時白面鸮才意識到我的突然造訪,她將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一瞬,便又扭頭凝視那扇門:
“檢測博士到來,白面鸮系統(tǒng)好感度上升?!?/p>
“都這么晚了,還不休息嗎?”
“博士見笑了。白面鸮系統(tǒng)的機體適用時間約在9pm至4am。只不過系統(tǒng)此時因工作荷度需待機一段時間,還請博士見諒?!?/p>
我笑了笑,輕輕點了點頭,白面鸮的嘴唇微微上揚了下,讓人分不清是善意的還是嘲弄的笑。
突然,走廊盡頭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身影,急匆匆地向這邊跑來。是伊芙利特,她穿著一身白色的睡衣,手里拿著她的噴火槍,淚眼蒙蒙,卻又是一副不屑的神色:
“白面鸮阿姨,你看到赫墨了嗎,她明明答應今天晚上給我講故事的……”
我少見地在白面鸮臉上捕捉到了一絲痕跡。她微微抽動了下臉頰,很明顯在掩蓋內心的無奈與惱怒:
“系統(tǒng)提示,需變更系統(tǒng)名稱為姐姐,方可咨詢。”“姐,姐姐……”伊芙利特極不耐煩地將頭別過去,懷中的噴火槍抱得更緊了。
白面鸮恢復了最初的神色,呆滯了數(shù)秒,又抬起頭說:“經過系統(tǒng)演算結果,共演算出三種可能。一,打擾赫墨工作,赫墨好感度下降未知,伊芙利特被教育概率75%以上。二,讓本系統(tǒng)為無用小事開機工作,系統(tǒng)好感度下降未知,且伊芙利特100%被系統(tǒng)告發(fā)給赫墨。三,打擾塞雷婭,被婉拒概率98%。推薦采納本系統(tǒng)演算出的最佳結果。成功率99%以上且不會打擾任何人?!?/p>
“什么?”伊芙利特原本灰沉沉的眼睛又閃出光芒。
“咪波?!?/p>
伊芙利特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去。她一邊扶著頭,一邊緩緩向回走去:“算了,本大爺還是回去吧?!闭f著,嬌小的身體不時抽動兩下。
我于心不忍,便輕聲呼喚道:“伊芙利特。”
她轉過身,使勁眨了眨眼,微微撅起嘴說:“干,干嘛……”
我笑笑說:“你先回去自己待一會兒,等我回來給你講故事?!?/p>
她破涕為笑,興沖沖地跑了回去,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白面鸮無奈地嘆了口氣,搖頭說:“博士真是溫柔呢,盡管本系統(tǒng)演算出的解決方案還有十余種。”
我沒有回話,只是默默看著走廊盡頭沉思。
白面鸮見我沒有反應,便悄悄拿著法杖,準備回去工作了。
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白面鸮,我有一些事要問你?!?/p>
她的白色耳羽微微動了動。她將頭低了下去,從側面可以看到頰邊點點桃紅,點了點頭。
我?guī)О酌纣^去了食堂。自己沖了一杯咖啡,也給白面鸮沖了一杯。我將三塊方糖放進去,一邊攪拌一邊凝視著她。
過了一會兒,我抬頭向上望去,這里是食堂的一處角落,可以透過玻璃看到一角天空。我喃喃道:
“遠山說過,每一顆星星都有著自己的故事,它們想為世人講述自己的過往,才會不停閃爍。白面鸮你……”
“警告,博士以擅自咨詢系統(tǒng)私密信息13次,如再進行,系統(tǒng)好感度下降100且80%幾率禁止博士再度訪問?!?/p>
我端咖啡的手停在半空,并不是覺得尷尬,而是咖啡太甜了,我已太久沒喝過咖啡了,甚至忘記了自己原先的口味,只是隱隱記得三塊方糖是誰的口味罷了。
我苦澀地笑了笑。她還是那副樣子,靜靜地盯著她的咖啡。不一會兒,她又低頭說道:
“抱歉,博士。系統(tǒng)的語言中樞剛剛發(fā)生了故障,白面鸮系統(tǒng)還未具備識別高級情感的能力。之前的問題我還無法回答。”
我無言以對。不論是萊茵生命還是羅德島,對白面鸮的過往都知之甚少。
算了,不多想了。我說:“抱歉,是我自作主張了?!?/p>
“不,博士沒必要道歉,因為……”
白面鸮的眼神逐漸迷離,上下眼皮不由自主地開始打架,頭也開始晃動。此時,我還在喝著咖啡沉思著,忽然才注意到白面鸮的癥狀又發(fā)作了。
她終于支撐不住,頭完全倒下去。我顧不得思考,用手撐住了她的頭。
她的額頭,很涼。
一陣略顯沉重的呼吸聲漸漸傳來,白面鸮又一次陷入沉睡。我用一只手撐住她的頭,一只手分別將她的兩臂曲放在桌子上,又緩緩將她的頭埋進去。
我身上沒有帶任何通訊工具,不過留白面鸮在這里獨自離開求助也不太放心。我只得四處觀望,可誰還會在深夜來食堂呢?
眼前的場景劃過一遍又一遍,忽然,一抹綠色的小小身影映入眼簾。
是凱爾希?她來這里干嘛?
我快步朝她走去。凱爾希在默默調制著咖啡。看到我,她眉頭一皺,便又扭過頭去,說:“怎么了?”
我指了指遠處的白面鸮,凱爾希心知肚明,她搖了搖頭,輕嘆一口氣,端起一旁的咖啡,頭也不回地走了。
“鐺啷啷”,加方糖的聲音在空寂的食堂回響。我將外套脫下來,輕輕蓋在白面鸮的身上。她嬌小的身軀蜷在外套里,酣睡的樣子十分可愛。
不一會兒,一支醫(yī)療小隊便來了,他們將白面鸮移到推車上,說要給她做進一步檢查。
“這不只是正常范圍內的礦石病癥狀嗎?”我不解道。
幾位成員欲言又止,一人趕緊圓場說:“博士就不要問了,這是凱爾希一聲吩咐的?!?/p>
凱爾希嗎……
我點點頭,并囑咐他們做完檢查就送她回宿舍。
“沒問題,博士,您放心吧?!?/p>
聽著推車吱呀的聲音響徹回廊,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我的心好像卻沒了著落??偢杏X有股失而復得,得而復失的什么在腦中回蕩。隨著關門聲一響,食堂又恢復了沉寂。
我馬不停蹄地去給伊芙利特講故事。
“博士,今天講什么故事啊?”
“我找找……”
我從書架上隨意抽下來一本不算太厚的書。
“今天我們講的故事是尹若寫的<關于我的小隊成員全都是內鬼這件事>?!?/p>
翻開書的第一頁,望向空無一物的天花板,我長嘆一聲。
今晚,又是個不眠夜啊……
……
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四周是潔白且狹小的空間。面前是凌亂的床鋪——我在伊芙利特的房間睡著了。
我用盡全力伸了個懶腰,緩緩起身準備回自己的辦公室。
不過,一想到一大堆文件和凱爾希的責怪……
頭疼……
沿路沒有見到幾個干員。羅德島的每一天都很忙碌,都在為迫在眉睫的事而相互奔走。
這種井井有條且忙碌充實的氛圍,我并不討厭,但時間久了,還是有點倦怠。
推開門,桌上的文件早已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袋面包和疊好的我的外套。上面有一張紙條。
“昨天的事謝謝博士了,這是謝禮,還請收下?!?/p>
清晨的陽光灑進房間,面包淡淡的甜香也在這份溫暖中氤氳開來。輕咬一口,又是不同于平常的味道。

我披好外套,走出房間,卻發(fā)現(xiàn)白面鸮早就在門口等候。她見我出來,忙微微鞠躬示意:
“昨天……”
“沒事,要說也是我擅自約你出去,發(fā)生這種情況責任還是在我?!?/p>
白面鸮微微低下頭,臉上也泛起了紅暈:
“面包不過是食堂供應的,博士,千萬不要嫌棄?!?/p>
我笑著搖搖頭:“當然不會?!?/p>
白面鸮悄悄抬了下頭,不過僅對視了一下,便又猛地將頭扭到一邊,頭上的耳羽偷偷動了動。
我早有打算。伸出手拉住白面鸮的衣袖,快步向前走去。
“博士……”
“我?guī)闳€地方?!?/p>
走著走著便小跑起來。她緊跟在我后面,動作略顯生疏,如同在走和跑之間過渡的孩童,懵懂且單純。
還是那扇門。
那扇通往甲板的門。
我輕輕推開門。白面鸮緊跟上來,微蹲下來喘了好一會兒的氣。可想而知,她的病情限制了多少屬于她的自由。不論多么用力奔跑,仍擺脫不掉。
她遲疑了。面前是久違的一片草原,泰拉世界少有的沃土。方舟前行得很慢,甚至可以聽到舟身拂過芳草的沙沙聲。那是屬于自由與活力的旋律,像是在荒蕪的大地唱著孤獨的歌謠。
但是,嗜睡癥不允許自己踏出羅德島半步。她放任時,閑暇時,無時無刻不在提心吊膽。下一刻失去意識時又在哪里,眼前一黑后還能否重見那寸光芒,是否還能記得自己身居何方,向何而去。
白面鸮看著眼前的原野,如同一片綠潮,流動的生命的波浪拍擊著她的內心。白面鸮低下頭,豆大的淚珠滴在甲板,猶如晶瑩的珍珠于荊叢中破碎,迸裂。
我牽起她的手向前走去,她卻如石像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輕聲道:“沒關系,有我在?!?/p>
白面鸮一怔,頭低得更低了。她顫抖地伸出一只腳,邁出了第一步。隨后,她顫顫巍巍地伸出了第二步。兩步的距離很小,我稍稍一跨便可到達。但對她來說,在心中伸出一步,難于登天。
我不再強求,無言地回到她身邊。陪著她佇立良久。隨著一座座山巒劃過眼簾。白面鸮終于開口了:“博士,您真的想搜索系統(tǒng)的……”
“累嗎,”我打斷她,“一直如機器般講話,工作,想必很辛苦吧?!?/p>
這一句話擊潰了白面鸮所有的偽裝,所有偽裝的冷靜與堅強。她低聲啜泣,隨后掩面,而后號啕,哭聲向曠野呼喚,卻從未得到一聲回答。
號啕罷了,她撲在我懷里,顫抖得像個嬰兒。她就像重新拾起了原本應有的什么東西,像個嬰兒一般稚嫩。我可以捕捉到她的無助,她的恐懼,她的那一縷屬于人,而非機器般的溫存。
她的身軀逐漸平靜下來,但抱得更緊了“博士……”
聲音沒有了先前的冰冷,充斥著少女的無奈與復雜。
“我,很害怕……
“我已經淡忘了自己的故鄉(xiāng),淡忘了身邊的親人。甚至連何時何處來到萊茵生命都無從得知。
“塞雷婭,赫墨,他們不應該是我的同事,伙伴,親人嗎?我卻對她們一直很冷漠,從未了解得更深一步。因為我怕,怕不知道哪一天,我也會忘記她們。
“今天早上我醒來后,凱爾希告訴我,以后我每一次陷入沉睡,病情都會加重幾分,雖然還不至于危及生命。但我還是……我現(xiàn)在的生活,好模糊,就像一層霧,從未獲得什么,什么也抓不住。我已經,不知道怎么辦了……
“萬一,下一次,我再也醒不過來了……”
她又抽泣起來,此時的我,除了不停地捋順她的白發(fā),似乎無可奈何。
不,或許還有一種辦法……
待白面鸮平靜下來后,我輕輕地松開她的懷抱,她茫然地看著我,目光中,滿是淚水,惶恐與不解。
我一只胳膊環(huán)住她的腰肢,一只手從后面托住她的脖頸,俯下身子……
暖風拂過她的白發(fā),幫我摘下兜帽。方舟還在向前,也許它將駛向彼岸,又或許從來沒有離開起點。滿是源石與死亡,狡詐與孤落的世界,在救世之舟的甲板上,有一對久別重逢的靈魂相擁在一起。一個是墮入凡塵,遺忘一切的天使;一個是悲天憫人,孤注一擲的領袖。
柔軟的唇不知貼合了多久才依依不舍地分開。白面鸮緊喘兩口氣,用手捂住嘴,將頭扭到一邊。臉紅得如飽滿的番茄,鮮艷欲滴。
“博士真是,太狡猾了,”她嗔怪道“不過,沒關系,因為博士……”
她突然一個踉蹌,好不容易站穩(wěn)后,輕聲道“抱歉,好像又要睡一會兒了?!?/p>
這次,白面鸮的臉上,卻是一抹淡然的微笑。我慢步上前,扶住她前傾的身子。
白面鸮如之前千百次一樣,進入了不知長短的夢鄉(xiāng)。不論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我們都知道:
最重要的人,永遠不會被遺忘。
安心睡吧,歸巢的小鳥。

……
送白面鸮回去后,我疲累地準備回辦公室,卻遠遠地看見一襲綠色的小小身影匆忙地從辦公室出來,消失在走廊盡頭。
我不僅加快了腳步。等我推開門,我只看到了桌面上碼得整齊的文件,上面密密麻麻寫得十分完備。
文件旁還有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我小心地端起來,輕輕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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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的來說第一次寫這種文章還是有點不太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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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只接明日方舟,碧藍航線和fgo的單子哦)
(話說up要考試了,要??多久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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