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仗改寫第十集(2)
“老先生很聰明,我就不隱瞞您了,其實我對這山里有什么還一無所知呢?!碧Φ?。
“一無所知?”多杰老人顯然不信,“一無所知,就敢到這里來?”
“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敢這么莽撞嘛,說不定知道了,就嚇得不敢來了呢?!碧呎f邊給老人家奉上一盞酥油茶,“但我想老人家既然比鄰而居,想來忌憚他們不止一兩天了。”
多杰老人低頭轉(zhuǎn)著茶杯:“我還不知道你們的身份。”
跳跳立刻取下背上的青光劍,稍稍拔出劍刃。
清亮如水,寒光湛湛,即便是邊鄙之地的牧民,也看得出這是一把神兵利器。
多杰老人定定望著青光劍:“聽說南方有幾名俠客,中原人稱之為七劍,你們兩個……”
“區(qū)區(qū)不才,正是青光劍主?!碧f罷,又指了指達(dá)達(dá),“這位是旋風(fēng)劍主,我二人忝居七劍,賺了些許不副實的俠名,不知道老先生聽說過沒有?”
老人取過一塊抹布,緩緩擦干凈刀上的油汁,緩緩將其插回刀鞘:“若真是七劍,我倒可以告訴你們。山里沒有什么野怪,只有一群似人非人的怪物。”
跳跳給達(dá)達(dá)使了個眼色,要他看好門外的動靜,自己則認(rèn)真聆聽起老人的話。
多杰老人緩緩開口:“年輕時,我是這原野上最厲害的獵人,能馴服最烈的馬,能拉開中原傳來的硬弓,從一百步外射中正奔逃的野狼,那是我信心十足,自以為是草原上甚至全天下最兇猛的勇士。為了證明自己的勇敢,我常常拒絕其他小伙子一同進(jìn)山狩獵的邀請,獨自一人攜著弓箭往深山里走。而那一次,大概是三十多年前,那是個夏天,我正追趕著一種后腿受傷的野狼,不知不覺偏離了原來的路徑,獵到野狼后想要折返回去,山間卻忽然起了霧?!?/p>
那時候正是午間,陽光極好,卻忽然起了這么一場蹊蹺大霧,年輕的獵人覺得奇怪,定定看了一會兒,又發(fā)覺那些霧氣翻涌不斷,好像是從哪個地方被吹出來的一樣。
他逆著霧氣吹拂的方向而去,不知不覺來到了一處山谷。
跳跳聽到這里,眸光微動。
他們一路來到祁連山,途中也間或遇到過幕后黑手的搗亂,只是兩人配合無間,總是輕而易舉勘破幕后黑手布下的迷魂陣,仍是在半月之內(nèi)就來到了這里。
今天上午,他和達(dá)達(dá)飲馬河邊,正在思索接下來該從哪里探查起時,又有四個渾身蒙面的家伙前來偷襲。
為首之人,無論身形還是武功,都和那日的棋社老板很像,但其余三人卻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那日在棋社出現(xiàn)的高瘦蒙面人。
二人輕而易舉地應(yīng)付過這次偷襲,殺掉三名蒙面人,逼得棋社老板敗退而走。跳跳與他過招時,趁機在他身上灑下了一把尋香粉,過后便尋著向山中摸索過去,最終所找到的,正是一片山谷。
“那片山谷里有個特別小的洞口,小得只有田鼠才能鉆進(jìn)去,大霧就是從那個洞口里散出來的?!?/p>
跳跳微微點頭:“我們看到過那個洞口,的確是小,我這樣身材的瘦猴也鉆不進(jìn)去?!?/p>
可偏偏香氣是在那個小口處斷掉的,跳跳猜測說不定周圍的巖石十分松動,可以被輕易拿開讓人鉆進(jìn)去,但二人仔細(xì)探查過,發(fā)現(xiàn)這是不可能的,那就是一個天生地長的窄小洞口,周圍山石厚重得很,沒有半點兒人工拼接的痕跡。
兩人繞著山谷尋找了大半天,卻也沒找到任何機關(guān),好像那肥胖老板就是變成一只老鼠,從洞里溜之大吉了、
二人實在沒有辦法,只能折返回來,寄希望于能從附近的牧民這里找到些線索。
其實跳跳沒抱太大希望,畢竟幕后人行動十分隱秘,這些牧民都是尋常百姓,心性質(zhì)樸,對江湖上的紛紛擾擾一無所知,怎么可能察覺得到幕后人的動作。他只不過是希望牧民們能講講近幾年的特異之事,說不定自己就能從中整理出一兩條可用的線索。
沒想到他們兩人運氣這樣好,一下子就找到親眼見過幕后人的老牧民。
跳跳心里激動,老牧民的臉色越不好看起來,這是他時至今日都忘懷不了的噩夢,若是可以,他倒希望自己能把一切忘得干干凈凈。
和跳跳達(dá)達(dá)不同,多杰自小就在山中廝混,聽長輩們傳授山中生活所知的種種常識,他是祁連山下生長起來的小牛犢,對山間諸多河谷峭壁爛熟于心,即便是還未用雙腳丈量過的地方,在他也會感覺到如胎胞的親熱與熟稔。跳跳和達(dá)達(dá)猜不到那個小洞口會通向那里,年輕的多杰卻從山石的紋理、草木的朝向與大霧的流動中一路摸索,找出了霧氣真正的來源。
“那是往西三十里遠(yuǎn)的一處懸崖之下……”多杰老人雙手微微打顫,“懸崖之下,我看到有近百個黑衣人在對著什么跪拜,我以為他們是隱居在山里的部落,正在那里祭拜山神。打擾人家的祭祀是不吉祥的,我想立刻走開,但是……但是他們忽然抬上一個渾身被剝得精光的男人,把他抬到我所看不見的地方。我先是聞到了一陣血氣,然后霧氣忽然變大?!?/p>
跳跳搓了搓手背上泛起的雞皮疙瘩,魔教十年,黑心虎的殘暴行徑他見識得很足,但活祭這種事,黑心虎還真沒做過。
畢竟黑心虎雖然意圖稱霸武林,但從沒想過靠迷信來達(dá)成目的。
但這一群神秘人物也并不是純?nèi)坏拿孕?,多杰老人說,那陣大霧也隨風(fēng)飄走后,他看到懸崖底下的土壤不知為何變成了血色,跪拜在地上的每一個人也都變得狂躁起來,彼此撕咬搏殺,硬生生扯斷對方的手臂,咬下對方的耳朵,兇悍的勁頭已完全說不上是人了。
他們的力道也遠(yuǎn)遠(yuǎn)大過常人,多杰親眼看到一個殺死了對手的家伙非但沒有停下,反而繼續(xù)朝著懸崖撞去,撞得山搖地動,許多碎石滾滾落下,他自己卻只是破了點兒皮。
“所以我說這是群怪物?!崩先肃哉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