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斗羅:歸來】S級人物

玲瓏沒有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去。
她并非沒有見過死亡。許多年前,天網(wǎng)暴亂,族中便已尸體枕藉,不計其數(shù)。
后來,年幼的她,更是親眼見到父母在崇高圣潔的神廟前,被天網(wǎng)機器人活活燒死。
序幕
槍火撕裂黑夜,遙遠的東方,朱雀族的大地仿佛在不斷震蕩著。
異形像割不完的野草,一茬接一茬冒了出來。
“見鬼,他們傾巢而出了?!北葼栯U些將雪茄吞了進去,“終于要拼死一擊了嗎?”
他丟掉黃金加特林,取出霰彈炮筒,集束炸彈分裂成數(shù)百發(fā)子母彈,盡數(shù)往異形身上招呼,眼前十多具異形被轟碎了一半身體,居然嘶吼著又撲上前來。
比爾打了個寒噤,他想起與蘭斯作戰(zhàn)時,地下防空洞的那些孵化倉,加特林打在那些新異形身上也是如中敗革。跟眼前的怪物相比,當年加魯加群島的那伙異形敵人,就像是沒斷奶的小朋友。
蘭斯回歸真魂部隊后,血隼本已分崩離析。但三巨頭為了消滅魂部隊,竟然吸收了血隼殘黨的勢力。他們不惜釋放一部分魔伊拉遺物力量,用于籠絡血隼。大批量改良版異形被研制出來,血隼的力量變得愈加恐怖:上次作戰(zhàn)時,有一只血隼,甚至徒手抓破了魂部隊的第三代貧鈾裝甲。
但是這種恐怖的力量,需要更強壯的人類身體作為容器,于是三巨頭將矛頭對準了傳說中的東方十國,朱雀族、劍之一族……那些孕育了無數(shù)傳奇戰(zhàn)士的土地,正是異形大軍源源不斷的原料來源。
金光驟閃,金紅色的鳳凰憑空出現(xiàn),點燃夜幕,瞬間羈縻灼燒了撲上前的異形。棲梧俏立火鳳繚繞的中心,華光照人,有如神女。
盡管并非第一次看到,比爾還是如同見到了神跡,他喝了一聲彩,說道:“棲梧,青龍族那邊聯(lián)系上了嗎?”
“聯(lián)系上了他們兩個武器侍從的候選人,但是其中一個叫琉璃的,根本不怎么搭理我。倒是令一個叫玲瓏的……”越來越多的異形拖著殘軀撲上前,棲梧的話音淹沒在了戰(zhàn)斗中。
“比爾。”蘭斯在一旁冷靜觀測,“他們不是拼死一擊,他們只是把一部分火力集中過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你看后方,敵人的主力部隊在撤退?!?br>“不要戀戰(zhàn)了,追?!?br>“柯摩多斯的命令下達了?!鄙闲D拥娜苏f道,“撤退,啟動C計劃,放出殺手锏T-900ll?!?br>“上校,他才剛注射不久的試劑,還在觀察期,這么做……”
“少廢話?!鄙闲@淅湔f道,“我們已經(jīng)抓了朱雀族不少人,但是,要夷平這里看來已經(jīng)不可能了,對方畢竟有四靈神器?!彼[著眼睛,哼了一聲,“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是時候,先下手為強了。”

“代號tmll-00-18物件,調(diào)取?!?br>臺面上閃現(xiàn)出一個磨損嚴重的矩形盒子,表層的燙金已經(jīng)基本脫落,只隱約殘留少許字母及數(shù)字18,暴露出的紅銅材質(zhì)因長時間氧化而變成了黑色。
對這個盒子展開研究工作的,是天網(wǎng)組織最杰出的科研人形AI,型號T-7900,AI包裹著仿真皮膚,與普通人外貌無異,尤其那逼真的突出額骨,就像是上個世紀漫畫里某些怪人博士的形象。
“tmll-00-18不止能檢測到鉻、鐵、鈷、硅、鎂等元素,還有極其微量的新人類試劑成分……”T-7900的腦部神經(jīng)因興奮而過激地凸顯出來,“等等,這里頭居然還刻錄著一些加密數(shù)據(jù)?!?br>在他的操作下,一臺詭異的機器設備以全息影像的方式漂浮在盒子上方。
“T-7900,這是什么?”計算機里一個聲音遙遙傳來。
“我想,這是一種叫恩格瑪?shù)臋C器,上個世紀就已經(jīng)淘汰的密碼設備。”
“你能破譯嗎?”
T-7900手指在計算機觸屏上飛速運轉(zhuǎn),一個個意義不明的字母影像在空中如羽毛般飄落。
T、O、M、Y、L、……
“小孩子游戲,給我半個小時。很快我就會破解這個小東西,看來,它一定藏有曼德拉研究新人類的珍貴資料……”


“你確定要這么做嗎?”尼古拉問。
奧維爾已經(jīng)躺好,帶上通體烏黑的頭盔,這是用特殊的金屬制作,可以隔絕記憶傳輸時外界的干擾。頭盔頂部,有一根長長的導線,連通著機械魚的晶核。
他對著尼古拉點了點頭。
“記憶是一條河,但這條河不可預測,有小溪,有湍流,有險灘,有無數(shù)的支流延展,即便你去自己的記憶里,也很有可能迷失了方向。在記憶里找準方位,難度不亞于找到虛空幻境的出口?!蹦峁爬O抡{(diào)試機器,“你真的確定嗎?”
尼古拉認識奧維爾不久,很欣賞他在腦科學和機械方面的天才,但現(xiàn)在奧維爾要做的,是將自己的意識浸沒到記憶里。
但這樣做風險很大,一旦奧維爾陷進過去的回憶里,他的意識很可能再也回不到身體里,將陷入永恒的沉睡。鐵血軍團已經(jīng)占領了終極實驗室,那里的實驗報告里,可從來不缺這樣的案例。
他勸奧維爾用人工智能程序,復制自己的意識,替他前往記憶里,但奧維爾拒絕了,理由是人工智能沒法模擬情感,而他需要做的,是找到情感最濃烈的記憶瞬間,依靠它去激活晶核里的意識。
尼古拉沒有問,但是他知道,晶核里的意識,屬于奧維爾的哥哥威爾伯。奧維爾處理掉威爾伯的尸體,從索拉公司逃走以后,那晶核里沉睡的意識是復活威爾伯唯一的希望。奧維爾的這套裝置,使得晶核中的意識可以共享奧維爾的記憶。
“你真的確定嗎?”尼古拉。
“我相信你?!眾W維爾說。尼古拉愣了下,自己跟他已經(jīng)這么熟了嗎?而且這套設備自己也就學了兩個小時,萬一引導時候有些偏差,那后果真的會很嚴重。
“奇怪的人?!蹦峁爬洁炝司洌叭?、二、一……啟動了?!?/p>
殘垣斷壁,焦土灰燼上烏煙裊裊。
三四歲的小女孩與Dr.J坐在村莊邊的矮嶺上,兩人遙望著森冷的海岸線與嶙峋的山石懸崖。
赤色要塞。
極目所至,巨大的戰(zhàn)艦駛進了遙遠的深港,血色的夕陽緩緩溶入地平線的盡頭,余暉籠罩的環(huán)礁上方盤旋著空獵直升機。
村莊里突然傳來了悠揚的女聲吟唱,匯成肅穆的安魂曲。
“Requiem aeternam dona eis, Domine,et lux perpetua luceat eis.
主啊,賜予他們永恒的安息吧,也讓永續(xù)的光芒照耀他們。”
然后夜幕降臨,全世界的喧囂悄無聲息沉沒在無垠的月色里,空中螢火蟲般漂浮著零星的精神碎晶,那是人類在虛空幻境死后的靈魂碎片。它們隨風而散,有的跌入夜空深處,有的則被海浪吞噬。
小女孩和Dr.J的身后人影晃動,吟唱挽歌的歐若拉出現(xiàn)了。跟她一起陸續(xù)走上矮嶺的,還有比爾、蘭斯、寒鋒……
“除了這小女孩,一個活口也沒留。”寒鋒看著空中的碎晶,“村民們應該都被偽軍殺死了。
“包括這小姑娘的爸爸媽媽?!彼值吐曆a了一句,“如果她不是被父母藏在箱子里,恐怕也……”
Dr.J像幽靈般的投影,明明就站在那,大家卻看不見,也摸不著,希娜走上前,穿過Dr.J的身體,坐在小女孩邊上。
她看到女孩手心里攥著兩顆碎晶,微微動容——她還有項鏈上媽媽的照片能重溫舊夢,而這個小女孩,除了手心里要掙脫飛出的碎晶,卻什么也沒有。
希娜將她輕輕攬在懷里,撫摸著女孩銀色的頭發(fā)。
蘭斯望著小女孩,“我們得趕緊給這個小姑娘找個村子收養(yǎng),不能再讓她遭受偽軍的傷害了。”
希娜懷里的小女孩突然開始劇烈地顫抖,她鼻尖抽搐,咬緊牙關,果斷搖了搖頭。
“我……我不去?!毙∨⒄酒饋?,全身流淌異樣的波動,竟如同屏幕上信號不穩(wěn)的頻閃,衣服上的顏色倏忽變幻,像在自行校正著色溫色差。那種場景極為詭異,仿佛她不是真切存在的實體,而只是熒幕上分辨率精細的某個鏡像。
比爾口中的雪茄不禁掉落在地,他難以置信地擦了擦眼睛——就在那“頻閃”的一瞬間,這個小女孩的個頭竟飛速拔高,臉上稚嫩的五官也不斷成熟。
“我不去,我要報仇。”原本楚楚可憐的女孩忽然變了個人,攥緊手中的碎晶,表情閃過一絲陰森寒意,“我要殺了那群兇手,一個不留?!?br>三四歲的小女孩,一下子長成了七八歲的模樣,口中的每個字,都迸發(fā)出不合時宜的戾氣。而戾氣一閃即逝,她的臉上恍惚間,又若無其事變回了乖巧純真的樣子。很難相信剛剛那些話,會跟這樣一張臉蛋掛鉤。
眾人面面相覷,自打來到赤色要塞以后,稀奇古怪的事越來越多,神秘人通過肩炮向希娜傳遞信息,弗雷兄妹,精神碎晶與黑核,還有眼前這快速成長的小姑娘……這個新世界里的很多元素,根本無法用常理解釋。
希娜緊握住女孩攥著碎晶的手,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伊莎。”
“伊莎,我是希娜。加入我們魂部隊吧,我來照顧你?!?/p>
初晴,雪滿荒山,天地一色。
地上倒插著數(shù)具不規(guī)整的異形尸體,那場景,就像是皓然不染的雪景長卷中,硬生生勾勒了幾道險峻巉巖。
尸體前站著一名男人,蜷曲黑發(fā),淺棕膚色,身上柞綢西裝,鑲金帶翠,他用手絹捏著鼻子,厭惡地往尸體身上吐了幾口唾沫。
“議員大人,鐵血軍團派的人到了?!焙竺娴南聦僬f道。
半山腰人影晃動,尼古拉借助能源背包的推力,從遠處飛落而至。議員沒有回頭,身子一側(cè),挪了一個位置。
尼古拉走向前打量千瘡百孔的異形尸體,悠然道:“嘖,死得真是難看?!?br>“致命傷口很多,似乎有物理打擊,也有化學武器,血液已經(jīng)被高溫灼干,而且?guī)拙呤w隔得非常遠,很有可能是幾個人同時出手……”議員道,“這是你們鐵血軍團干的嗎?”
“我可看不出這么多門道?!蹦峁爬⑿u頭,“沒聽說軍團里有誰來過這,我還以為是十國聯(lián)盟下的殺手?!?br>“笑話,十國聯(lián)盟,怕是找不出這種詭異的武器。”議員別了別嘴,將手絹信手丟開,走出數(shù)步,皺眉道,“最近屢屢有異形入侵十國境內(nèi),就跟討厭的蟑螂老鼠一樣,殺也殺不完,即便是聯(lián)盟和鐵血軍團聯(lián)手,恐怕也寡不敵眾……”
他瞇起眼,盯著尼古拉,眼角的一塊息肉在興奮地抽動著,“聽說子蒹、芬奇、達努沙、代號018,就是你們軍團的成員?”
尼古拉天真地點了點頭,“對,他們可沒有偷過懶,一直在拼命剿殺異形,議員大人盡管放心。”
議員意味深長地咧開嘴,拍了拍尼古拉的肩膀,笑道:“那就好?!?br>尼古拉眼前一亮,抓住對方的手指,“早知道議員大人喜歡收藏古董,這個寶貝價值連城吧?”
那是一枚色澤黝黑的戒指,鐫刻著不起眼的云紋花樣,像是某種古老的銘文符咒。
議員嫌惡地把手抽出,不再理會尼古拉,與下屬揚長而去。
尼古拉望著他們走遠,天真無邪的嘴角緩緩露出自嘲般的笑意。
“正在解讀接觸樣本信息……”尼古拉身上的主機突然發(fā)出信號聲響,“已檢測到戒指上殘留的極微量皮屑毛發(fā),正在檢測DNA……嘟嘟嘟……”
“真是有趣的發(fā)明啊,尼古拉?!彼哉Z,系統(tǒng)根據(jù)DNA的采樣在數(shù)據(jù)庫深處漫游檢索,沒多久,一名身穿中式長袍的老人全息影像陡然在雪地里呈現(xiàn)了出來。
“劍之一族,玉羽……”尼古拉解讀著調(diào)閱出來的數(shù)據(jù)。
影像里,老人長袍上的云紋如漣漪浮動。

太陽在西邊搖搖欲墜,摩天輪在地面的陰影被余暉拉長,往不遠處的秋千架蔓延。秋千上的女孩察覺陰影籠罩,跳下來換了位置,坐向光線尚存的地方。
這個瘦弱的女孩穿著素色蠟染的小碎花長裙,褐色的頭發(fā)別著秀氣的蝴蝶發(fā)卡,蒼白而精致的臉蛋上滿是倦意,她懷抱一只滿是補丁的泰迪熊玩偶,頭頂盤旋著一只振動羽翼的機械寵物。
女孩怔怔地看著摩天輪慢悠悠轉(zhuǎn)動。
這是城市里最大的摩天輪,轉(zhuǎn)一圈就要花掉半個小時。
五十六圈,她在心里默數(shù)。
小的時候,她曾經(jīng)和哥哥坐在摩天輪里,望著太陽西下,黑夜中城市燈火一一亮起,星光逐漸顯現(xiàn),一顆金黃色的明亮行星會從天際升起,用自制的高倍率望遠鏡,可以隱約看到行星周邊的星環(huán),璀璨奪目。
現(xiàn)在,她數(shù)摩天輪轉(zhuǎn)圈已經(jīng)數(shù)累了,開始望向浩瀚的蒼穹中,尋找那顆行星的位置。
“蛇夫座旁邊,是土星?!币粋€西裝革履的老男人突然坐在小女孩旁邊的秋千上,“今天是個好日子,土星沖日,從東邊升起,這是它一年里最大最亮的時候?!蹦腥诉b指東方,“在天文學里,有個詞叫洛希極限,那是行星和衛(wèi)星保持安全的最短距離。一旦超過洛希極限,潮汐力會把衛(wèi)星撕碎,然后粉碎的衛(wèi)星會化作星塵,漸漸聚攏在那顆行星身旁,演變成一個環(huán),將那顆行星環(huán)抱——就像土星一樣。”他從懷里拿出一個土星形狀的吊墜,摩挲著,仿佛想起了什么。
小女孩在書里看過,情感細膩的作家喜歡將這個冰冷的天文名詞寫進文學作品里,包裝成溫暖的意象,用以吟詠人世間可貴的情感——總有人寧可粉身碎骨,也要為珍視的人留下永恒的守護與擁抱。
最后一絲余暉消失在游樂園里,黑夜還是降臨了,晚風無聲地拂過,女孩渾身一陣戰(zhàn)栗。
又一天要過去了。
“你爸爸媽媽呢?”老男人問道。
小女孩緊抱著泰迪熊,沒有抬頭,沒有說話??罩酗w翔的機械寵物踉蹌地在她頭頂兜轉(zhuǎn)著,仿佛很快就會筋疲力盡。
男人看著那只機械寵物,眼中一亮,“這是仿生類的飛行機器人,而不是螺旋槳式的推進裝置,就像果蠅一樣,完美的骨架結(jié)構,克服了質(zhì)量和空氣阻力帶來的差異性。不過,就是……”
“就是續(xù)航能力差了些。”小女孩補充道。她饒有興致地望著老男人,“伯伯,你也知道這個?”一旦聊起機械,本來失去血色的臉龐,立時浮現(xiàn)出幾分病態(tài)的嫣紅。
“我在索拉公司工作,還算是個專業(yè)人士,他們都叫我Dr. J?!崩夏腥诵χf,猛然想起什么,詫異地低頭看她,“莫非,這是……你制造的?”
小女孩點點頭,露出狡黠的微笑。

“哥哥,你怎么啦?”妹妹望著鼻青臉腫的哥哥,心疼地撫摸他受傷的地方。
“沒事沒事?!?br>妹妹低頭猜道:“又是為了我,對不對?算了,別再去了哥哥?!?br>哥哥被說中心事,干笑兩聲。
兄妹倆是E-137世界的平民,妹妹先天不足,心肺功能極弱,家里卻無力承擔巨額的醫(yī)藥費。哥哥只好去索拉安排的義診排隊,但總是人滿為患、無功而返。這次萬幸有一個好心人把排號讓給他,卻又被幾個大個子搶走,爭辯無用,他更因此被揍得七葷八素。
哥哥從不跟妹妹說這些經(jīng)過,他試圖轉(zhuǎn)移話題,瞥眼看到妹妹手中的東西,“芙蕾雅,你在看什么?”
“這是露姐姐給我的書,她對我可好了。”妹妹芙蕾雅翻看著書里的機械知識,眼里充滿憧憬與熱情。古靈精怪的妹妹,在這方面一直很有天賦,還曾經(jīng)獨立造出一個能飛的機械伙伴。
沒過多久,虛弱的妹妹已經(jīng)浮現(xiàn)倦意,哥哥安頓她躺下休息,直到她沉沉睡去。
“你已經(jīng)決定好了?”露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門口,“要不然我再試試,勸一勸爸爸……”
“芙蕾雅的病越來越嚴重,撐不了太久了。我……別無選擇。”哥哥站起身,鄭重說道,“這段日子,謝謝你的照顧?!?br>“哥哥別走,我抓住你了?!泵妹猛蝗婚_口阻攔。
哥哥愕然回頭,芙蕾雅并沒醒來,只是在睡夢中囈語。她伸出手,輕輕捏住了哥哥的衣角,甜美的臉蛋還掛著幾分微笑。
她一定又夢到了兩人小時候最喜歡玩的捉迷藏。哥哥想著,愛憐無限地望著沉睡中的她。那時,他總是會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蹤,去討妹妹歡心。
“哥哥……”芙蕾雅眉間一蹙,身體突然開始抽搐,劇痛忽地蔓延開來。這種習以為常的病痛沒能喚醒她,她雙眼仍然緊閉,用力喘息著,神經(jīng)傳遞的信號交融于夢境與現(xiàn)實中,口里兀自說著夢話:“哥哥……好難受……”
“芙蕾雅……”哥哥緩緩將她捏住衣角的手挪開,看她備受折磨,他更加篤定決心,“芙蕾雅,很快就不難受了,等你好了,我們回家?!?br>他走出房間。
走廊的盡頭是一個實驗室,哥哥看到Dr. J坐在凈化之艙邊上,盯著自己與身旁的露,神色莫測。

“找到狙擊手了?!?br>機械大個子在街道中穿行低語,突然右拳伸長數(shù)米,變形成巨錘,砸碎了路邊廢棄教堂的窗戶玻璃。
巨錘卡住窗框,猛地收縮,大個子借力從窗外撞進了教堂之內(nèi)。
“哼,你們這群蹩腳的刺客,真是漏洞百出。”
闖入的大個子身材巨碩,渾身鎧甲般的鋼鐵骨架,猶如史前野獸。教堂內(nèi)的“刺客”開始恐懼地尖叫,奮力沖著大個子開槍,彈膛內(nèi)卻早已空無一物。
大個子怔住了。
他才發(fā)現(xiàn),教堂內(nèi)的“刺客”,只是兩個小孩子。
男孩顫抖地握著生銹的左輪手槍,無濟于事地扣動扳機,身后小女孩捂耳朵蹲著,泣不成聲。
“好樣的老大,這次只用了二十一秒。抓住狙擊手了吧?”耳邊傳來了同伴的對講。
大個子愣了半晌,搖搖頭:“媽的,讓他跑了。”
時間安靜地過了五秒鐘。
大個子的遠程通信信號忽然接通,另一個冷酷的聲音傳出,一字一頓:“埃里克,這是我第一次聽你說謊,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埃里克支吾道:“社……社長,只是兩個……小孩子?!?br>社長冷冷道:“剛剛沖著我們車開槍的,就是他們。這里看得到紅外線影像,別犯傻?!?br>埃里克無力地聳了聳肩,重復道:“只是兩個……小孩子。”
社長繼續(xù)說道:“在我看來,都是該死的平民們,把他們送到公司PR039號地牢。三天后,有一場活體實驗?!?br>信號中斷,幸好孩子們聽不到那些耳語。他們看著似乎毫無動靜的埃里克,眼中的恐懼慢慢消失。
埃里克摸了摸后腦,喃喃道:“還有三天?!彼麤_著孩子們強顏歡笑:“沒事啦,哥哥帶你們?nèi)ヒ粋€地方,那里有吃有喝,就是……就是暗了一些?!?br>男孩子警惕地后退了幾步,“我不去,大叔你別騙人了。伊馬斯隆是個大壞蛋,奶奶就是被他害死的?!?br>埃里克嘆了口氣,拍拍自己的胸脯,鄭重其事道:“哥哥不騙你們,伊馬斯隆社長他……他其實是個很好很好的人?!?br>保鏢們陸陸續(xù)續(xù)走進了教堂。
“我保證?!?br>埃里克無力地補了三個字,拿出珍藏已久、跟社長的一張合影,照片里,那時候的自己才二十歲。
“社長……明天晚上,我想請個假。嗯,機體保養(yǎng)。”

“尼古拉?尼古拉!”
“茱莉亞……”
“尼古拉,你又做惡夢了?!?br>“茱莉亞,都怪我……我害死了那么多人,害死了你的妹妹……”
“尼古拉,可憐的孩子,那不是你,那是曼德拉在活人身上做活體實驗,那只是他在你大腦里殘留的意識……”
“我……我是尼古拉,也是博士的克隆體……”
“不不,尼古拉,你會是個好孩子的,你不像他們,你叫尼古拉,你只是尼古拉。”
“茱莉亞……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br>“噓!躲起來!”
“V2146號,到你了?!?br>有輕微的腳步聲從外面?zhèn)鱽怼?br>尼古拉從夢中驚醒,等待的過程中,他打了個盹,這些日子,他總是會想起過去那些不愉快的過去。
可是從那天起,他就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可憐的克隆體了,他是自由的尼古拉,無法無天的尼古拉。
于是他打散那些記憶,打量著自己的右手炮,又看了看時間。
是時候了。
“真正的科學家應當是個幻想家,也可以是最危險的殺手,這是你教會我的,尼古拉。”
三個月前,斯特凡諾已經(jīng)侵入了鐵血軍團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雖然沒能到系統(tǒng)內(nèi)核,但已經(jīng)足以了解到他們的動向。終于,在今天,他知道了消息,鬼才發(fā)明家尼古拉將來到法院,參加再一次的聽證會。
“聽證會?”斯特凡諾心里冷笑,“聯(lián)邦政府怎么這么仁慈了?還是他們根本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有多危險。
“他出生那天,就已經(jīng)有毀滅世界的能力了呀。”
斯特凡諾清楚地記得尼古拉出生那天。他是信號傳導領域最頂尖的專家,是曼德拉博士的助手。博士想要研究新人類4.0,想要讓女兒露西亞復活,但這是神的工作,即便有了神器,曼德拉博士還是應付不來,他需要幫手,但世界上沒有人能跟得上曼德拉博士的思想。
除了曼德拉博士自己。
于是曼德拉博士克隆了自己的大腦。

傍晚的余暉勾勒出庭院的山石飛檐,細碎的光影將畫紙上栩栩如生的羽翼映的更加斑斕
女兒棲梧好奇地湊過來,“媽媽,這是什么鳥?它的翅膀為什么有這么多顏色?” “它是朱雀?!毖╁葠鄣負嶂鴹嗉氒浀陌l(fā),年輕的母親樣貌如同少女,“守護南方的神鳥,為眾人犧牲,死后涅槃重生?!?br>“涅——槃——”這個深奧的詞匯第一次出現(xiàn)在棲梧的小腦袋里,此時她正為一只受傷的赤色小鳥包扎傷口,小鳥撲棱著翅膀,仿佛在向她道謝。
母親繼續(xù),她知道棲梧總有一天要明白這個深刻的道理,“在痛苦中獲得更大的力量,然后歸來。我的家族叫‘朱雀族’,就是為了紀念它呀?!?br>“它在哪?”棲梧追問。
“朱雀無處不在。”雪妍摘下脖子上的項鏈,給棲梧戴上,“這條鳳羽項鏈里面有朱雀的靈魂,它會保護你哦?!?/p>
爆破的巨響劃破了寂靜的夜空,曼德拉實驗臺上所剩無幾的藥瓶應聲落地,摔得粉碎,而伯吉斯還沒找到他想要的抗病毒血清。
“是海軍部隊?!辈故盏较ⅲ€不甘心,但只能走,“B計劃?!?br>不料海軍部隊也在這個時候夜襲叛軍實驗室,但伯吉斯已經(jīng)設計了非常隱秘和輕便的撤退路線,他們?nèi)松?,難于應付正面對抗。十秒鐘后,入口通道上布置的激光彈被引爆,光束中,海軍部隊的攻入速度略有減慢。
伯吉斯帶領手下迅速離開,這樣游擊式的入侵和撤退他們已經(jīng)歷過很多次。逃跑、躲藏、潛入廢棄的實驗室、與病毒作斗爭,早已成為這群人的生活常態(tài),他們有的是異形或者喪尸病毒的受害者,有的是生化科技反對者,有的為尋找失蹤的親友而來,有的為尋找救治方法參與其中。
他們的目的不是戰(zhàn)爭,而是生存。為了活下去,他們聚集在了一起。伯吉斯憑借出色的指揮才能部署作戰(zhàn)方案、設計進退路線,大大減少了人員傷亡風險,成為當之無愧的領袖。而在伯吉斯設計的撤退方案里,自己永遠是最后那個。
伯吉斯在激光掩護下逃出暗道,全員無傷。而在他們趕回落腳點的途中,卻遭遇埋伏。這一次,等待伯吉斯迅速找出對策的同伴們沒有得到任何指示,他們不過在他臉上看到了時間的停滯。
“伯吉斯——”一個略帶啞的聲音穿過夜色落在眾人耳中。月光下,他也早已辨析出她的輪廓。那個身背弓箭的年輕女人,歲月并不曾奪走她的青春與美麗。
“達努沙——”伯吉斯脫口喚出她的名字,他亦無變化,亦如三十年前——
軍隊的備戰(zhàn)演練結(jié)束后,伯吉斯憂心忡忡望向殷紅夕陽,那是帝國聯(lián)邦部隊和喪尸軍團即將入侵的方向。突然,迅疾的馬蹄聲傳來,伯吉斯掉頭相迎,逆光中,少女長發(fā)隨風,縱馬疾馳,如此,兩人在南北軍閥交火線上對峙而立。
伯吉斯癡看著眼前明艷動人的少女,有一瞬間,竟忘了自己身處戰(zhàn)場。忽地,達努沙提箭拉弓,“這位騎士,去告訴你們的將領,南方軍隊達努沙要與他一決高下!”
伯吉斯從容行禮,微微一笑,“謝謝,他已經(jīng)知道了?!?br>達努沙疑惑地看著眼前的男子,他摘下頭盔,甩了甩光澤的卷發(fā)。
“我是伯吉斯,看來你并沒有收到停戰(zhàn)的消息?!蹦凶訉⑼?zhàn)協(xié)議打開在達努沙面前。
原來聯(lián)邦帝國軍隊和喪尸部隊突然從國家西北部入侵,南北軍閥已經(jīng)達成一致,摒棄前嫌,共同抗敵。

一具殘破的機械軀體躺在魂斗羅實驗室的光波艙里,電流聲似漣漪劃開,與義體相連的大腦毫無反應,始終如同在睡夢中般平靜。
韋拉飛快操作電腦,在屏幕上一次次發(fā)出指令,電流頻率逐漸加強,她嚼著泡泡糖的咬肌跟隨著一弛一緊,越來越快,并吹出一個泡泡,迅速脹大。
“嘀——”一聲,艙中男人忽的張了眼睛,猛然坐起。
韋拉抬頭,撞上了他有些迷惑的眼神,男人開口道,“我,是誰?”
“可惡!”韋拉的泡泡糖再次破裂,“又失敗了。”
“我是誰?”義體男人重復。
“我也想知道?!表f拉摸摸自己的脖頸,就連腮幫子也不甘地酸痛著。
一天前,韋拉在垃圾場的一堆生銹的鋼板、裸露的電線和殘缺的義肢中間發(fā)現(xiàn)了他,連入他的腦神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是索拉公司的受害者,他腦內(nèi)生效的記憶刪除程序和扎德曾經(jīng)遭受的一模一樣,光是想到這個就讓韋拉恨得牙癢癢。她發(fā)誓要在兩天內(nèi)恢復他被刪除的記憶,然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47小時59分33秒。
“怎么樣,要不要我?guī)兔??”格蘭妮準時出現(xiàn)在實驗室門口,“這句話他已經(jīng)問了十幾次了吧?”
韋拉雖然不甘心,也只好把這個人交給了機械天才格蘭妮。她們約定的時間到了。
實驗室的燈光亮了一整夜,清晨格蘭妮走出實驗室,拍了拍守在門邊打盹的韋拉。
韋拉揉揉眼睛,望向格蘭妮,見她揚眉輕笑,“我想,他不會再問自己是誰了?!?br>韋拉頓時瞪大了眼睛,跑進實驗室,眼前的義體人全身機械都修復一新,還多了一只寬大的機械羽翼。
“你好,我是守護者阿諾德?!?他的眼神堅定且溫柔。
阿諾德的戰(zhàn)斗能力已經(jīng)被破壞殆盡,格蘭妮把他從戰(zhàn)斗性機械改造成了守護型機械,并賦予了他新的使命——魂部隊的守護者,而他默認的優(yōu)先守護對象是格蘭妮。不過,格蘭妮隱瞞了她在阿諾德的義體上發(fā)現(xiàn)的熟悉的黑暗氣息,他全身的機械都出自索拉公司之手,一個全新的開始對他來說也許是更好的選擇。
改造后的阿諾德要學習的東西有很多:捕捉呼救信號、救援反應、火力掩護,還有部署撤退路線等等,但他很快便熟練掌握了守護型機械的技能。同時,他簡單到甚至有些木訥的性格也得到了大家的喜愛。

格蘭妮永遠忘不了那一幕,她如以往滿臉歡笑地推開實驗室大門,卻看到深愛的人在眼前被至親的長輩殺害。那個下午,天真而活潑的少女隨著父親的死一同而去了,從此格蘭妮變得沉靜冷漠,她再也不會相信塞給她水果糖巧克力玩具兔子的任何人,不再相信詭詐虛偽的笑容,不再相信人心比機械溫暖。
魂部隊突襲Dr.J實驗室戰(zhàn)斗前夜,那個仿佛從陰霾里走出來的格蘭妮又一次變得郁沉。 由于操作停滯而黑屏的液晶膜上映射出斜倚在門口的蘭斯,格蘭妮出神的目光過了許久才注意到他的出現(xiàn)。
蘭斯微微一笑,“打斷了你的思索?”,邊說邊伸出背在身后的手遞給格蘭妮一個小盒子。
“給加斯頓的小禮物——順便來看看它的修復情況?!?br>“炮筒性能已經(jīng)復原,磨損處重新拋了光,”格蘭妮接過禮物拆開,“是反駭客智能芯片!”她通常平靜而冷淡的語氣忽然轉(zhuǎn)高,難掩驚喜。
“這是韋拉升級過的,”蘭斯若無其事的指出了重點,格蘭妮心領神會,這是大家關心她的一種方式。“我會當面謝謝她,”格蘭妮回復。蘭斯轉(zhuǎn)頭望向加斯頓,稱贊道,“真不敢相信,它是你八歲的作品?!?/p>
市郊的垃圾場是韋拉生長的背景,彎曲斷裂的各種框架結(jié)構,成堆的淘汰電器,電線和芯片裸露生出銹跡,報廢的走私武器和機械裝置隨處可見,金屬立面在烈日下反射出灼眼的光,再被蒸騰可見熱氣隔擋在記憶對面。
韋拉斜倚在街角,雙手插兜,她清亮卻機敏的眼神盯住狹窄的通道盡頭,咬肌因咀嚼一緊一松,順勢吹出一顆快要遮住視線的泡泡。
忽然,她眼睛一亮,泡泡破裂成一張膜片再被吸進嘴里。交易的人,出現(xiàn)了。
“蒂塔?萬提斯穿過的內(nèi)衣不容易找到吧?!表f拉看到錢款到賬的信息,將硬盤交給男人時調(diào)皮的晃了晃,再次吐出一個大泡泡。
對方離開,韋拉轉(zhuǎn)身要走,一個精致的點心袋子忽地搖晃到她眼前。
“櫻桃芝士。”扎德咧嘴笑開。
韋拉語調(diào)冰冷:“又偷?”舌尖卻是生出了酸澀的酶來。
“買的!只不過隊伍太長,我就請打頭的讓了個位置?!痹绿裘?,順便捏了捏拳頭。
隨手接過甜點,韋拉重復了今天的買賣:
編號681,桃色照片,2點哈雷大街5號。
編號682,毒品交易地點,4點費恩酒館門口。
編號683,A幫黑錢記錄,7點肯特飯店后廚。

E—137世界的非洲大陸上,殘陽如血,蒸騰的暑氣掀起戰(zhàn)旗殘破的一角,斑駁血跡之下隱約顯出一只豹靈的輪廓,貎金國的圖騰。旗幟下遍野尸橫,一只獵豹穿梭其間,似是在審視這場戰(zhàn)役。
八歲的尤金妮亞并沒有看到這幅畫面,她被送進皇宮里一個白發(fā)老人身邊后,父母便轉(zhuǎn)身而去。
據(jù)說國王的干兒子帶著五千將士逼退兩萬敵軍;據(jù)說這位王子的亞裔妻子與他并肩作戰(zhàn),沖鋒在前……
捷報傳來,卻也帶來了哀訊。
據(jù)說,倒在血泊中的王子憑借最后一口氣,艱難匍匐至王妃身邊。兩人顫動的手點點接近,終于握緊。他看著她棕色的眼眸,含情脈脈,仿佛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那時他離開不能予他身份和承認的貎金國,游歷世界,經(jīng)過亞洲,他發(fā)現(xiàn)了全世界最珍貴的珠寶,她的眼眸。
年老的國王輕撫摸尤金妮亞的柔軟的發(fā)絲,眼眶濕潤,稚嫩的尤金妮亞卻目光堅毅,沒有絲毫淚水流下。
一晃五年過去了,這片大地早已恢復平靜。
羚羊和水牛成群吃草,夕陽灑出金光,河面粼粼。尤金妮亞躺在廣袤的草原上,一只獵豹依偎在她身旁。尤金妮亞親近自然,向往自由,她對非洲草原上一切懷有的好奇心繼承了她的父親。太熱的陽光明媚的下午,尤金妮亞總是這樣度過,直到天色漸黑,她才翻身躍上獵豹疾奔回城。
王子的雕像矗立在市郊,是國王為紀念他的功勛而建。尤金妮亞每日撫摸父親的手,以至塑像的手指光滑發(fā)亮。這一天,尤金妮亞突然看到雕像上被人涂抹,歪歪扭扭寫著:混血不配稱王子。
“是誰?是誰寫的?”稚嫩的聲音發(fā)出震怒的吼聲,卻沒有人回應她。包括那些她平時會送牛奶給她們的婦女,她會幫助他們申請權益的工人,以及那些她總是報以甜蜜微笑的議員……大家都低頭竊竊私語她三國混血的身份。
尤金妮亞沖回皇宮,推開國王的房門門,將脖子上的項環(huán)取下。那是父母給她留下的禮物,來自科技發(fā)達的燃燼之城,通過母親身上對應的項環(huán)記錄和傳輸出影像。轉(zhuǎn)動開關,全息畫面投射在空中:寶貝,不論你的皮膚是什么顏色,你的眼睛是什么顏色,你的頭發(fā)是什么顏色,你都要用善意看待這個世界,用熱情去感動漠然,用勇氣征服阻礙和困難……
“為什么不能在世人面前相愛?為什么不能世人面前相認?為什么付出了性命還是不能得到世人的接納?尤金妮亞發(fā)出連珠炮似的質(zhì)詢,“都是因為保守封閉,拒絕向國外學習,沒有先進的武器,爸爸媽媽才會死的!”她把項環(huán)扔在地上,狠狠盯住國王,可老人只是俯身撿起項環(huán),讓侍衛(wèi)送她回房。
國王轉(zhuǎn)身打開抽屜,愛人的照片依然如新。她金色的長發(fā)卷曲垂下,碧藍色的眼睛像是叢林中的汪洋。

天平靜的像從未破碎過的鏡面,而那場硝煙卻無法從亞當斯眼里褪去。他的耳邊是轟隆巨響,“K721墜毀,K453墜落,墜落,K457填補——”亞當斯正要加速攀升,一股強大的沖擊力將他推向地面,他意識到自己正在墜落……幾秒鐘后,亞當斯在濃煙中失去了知覺。
這是作為預備隊長亞當斯執(zhí)行任務的亞當斯第一次指揮戰(zhàn)斗,他擊退了敵軍卻也失去了半個編隊,失去了座駕,失去了雙腿。
風劃過亞當斯的胡茬,他目視遠天,曾近在咫尺的云此刻高的難以企及。
很多很多個下午,亞當斯就這樣一語不發(fā)的坐在院子里,手輕搭在輪椅兩側(cè)。那與天空間遙遠的距離將他和自己長久的分離開來,他弄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活著,直到他聽說了崔十教授的研究課題。
這個下午,亞當斯就在等崔十教授,但他們都知道,他其實是在等重新回到天上。
一只手撿起了落在地上的毯子,蓋在亞當斯被截斷的雙腿上?!熬玫攘?,”崔十教授的目光掃過亞當斯的腿,與他堅定的眼神相遇,“是有些久,兩年三個月五天,比一生還長?!眮啴斔刮⑽⒁恍?。

窗外的雪離她很近,卻也很遠。
隔著落地玻璃,是一片空曠之地,看不到樹木,看不到山巖,看不到其他建筑。只有漫天的白,映在她的瞳孔里。包裹她的還有無菌隔離病房 白色的墻壁,白色的床……一切都是白色,白色的,包括白色桌子上拼裝玩具的——雪人模樣。
她的手腕也是一樣蒼白,皮膚下血管脈絡清晰可見。她猜想血管里面的顏色,當碎玻璃驀地劃過動脈,液體汩汩流出時,她看見自己的血是鮮紅的。
然而,她沒有死。
全身換血之后的女孩躺在沒有任何隔離設備的病房里,蘭斯倚在門外,接過比爾看罷的診治單:替換19號染色體的24個堿基,免疫缺陷已被填補。“治療很成功,身體恢復后她可以像普通人一樣去任何地方,”醫(yī)生補充道。
突然,病房內(nèi)傳來“啪”的一聲,蘭斯急忙推開門,那個纖瘦的女孩已經(jīng)再次躺在血泊之中。為什么長久以來沒有活著的權利,而現(xiàn)在連死,也不可以?她的第二次割腕不過是希望擁有一次選擇的權利。
夕陽斜射進房間,女孩側(cè)著頭看窗外,雪融成水沿著樹干流下。
“你之前病房里的那些組件已經(jīng)老化了”蘭斯伸手遞上一只顏色亮麗的新模型,她一動不動,目光依然停留在那棵樹上。

地點是城市近郊的山頂,多伊爾不習慣早到,他總是在約定時間的前一秒出現(xiàn)。
黑衣人立在風里,多伊爾走到他身邊,
兩人一起望向夜色中連片低矮的簡陋房屋,長年的戰(zhàn)事遮蓋了這座重建城市上空的星月,單調(diào)的燈光稀疏散落山下。
曾幾何時,眼目所及盡是繁華,這座光禿禿的山也是郁郁蔥蔥。多伊爾的視線落在城區(qū)的東北一角,何時是二十年前,那里有家小酒吧,女老板喜歡穿紅色的連衣裙。那是他和搭檔碰頭的地方,無數(shù)情報的交接都是在薩克斯的轉(zhuǎn)音和威士忌的焦香里完成的,直到——直到一個錯誤的消息,一個陷阱,使他和搭檔陷入危境。最終,搭檔為救他而犧牲,多伊爾也負了重傷。
“來一杯。”黑衣人的聲音打斷了多伊爾的思緒。因炮彈轟炸而焦枯的樹樁上放著一瓶威士忌和兩只早已倒?jié)M的酒杯,黑衣人拿起酒杯,將其中一只遞給多伊爾。
“戒了?!倍嘁翣柮鲆恢?,徑自點燃?!皠e繞圈子?!?br>“巴哈姆特叛逃了?!焙谝氯藢⒕埔伙嫸M,“就在一個小時前。”
多伊爾沉默,嘬著的煙頭一明一暗。
“我們急需一個新的組織?!?br>“讓我去對付巴哈姆特?”多伊爾的語氣里帶著些許厭惡。
“不,目前只是為了打擊新型犯罪形式,成立的特別小組暫名“統(tǒng)合軍機動部隊特殊任務班K-X”未來……還不能確定。我答應過,會還你一席之地?!?br>“用不著說漂亮話。不過是我早年執(zhí)行秘密任務,與你們錯綜復雜的關系網(wǎng)少些嫌隙罷了,被打發(fā)去訓練營跟各部門也沒什么權利往來……當然,我確實不那么喜歡巴哈姆特的做派?!眰蟮亩嘁翣栯[退,轉(zhuǎn)職成為教官發(fā)掘新銳人才,雖然還在部隊,卻沒有再能踏上戰(zhàn)場。
黑衣人輕笑了一聲,“我記得你剛剛服役的時候,滿懷抱負,總是申請要去最黑暗的地方,好像自己是一束烈焰。人要是太燙了,就會先傷到自己?!?br>“所以你們派了我去做地下聯(lián)絡員,巴哈姆特卻能夠去前線打仗。”
“其實開始我們覺得你并不適合情報工作,出乎我意料的是你做的很出色,如你所愿——那里是最黑暗的地方?!?br>深暗中,一簇燒紅的煙蒂掉落下來,被風吹散了。
“越是黑夜,火光越是明亮?!倍嘁翣柣卮?,“卻依舊會被吞滅?!彼缌耸掷锏臒煟h處看去。多伊爾有些怕,但不是怕世界的黑,而是怕自己心里的暗。他以為,自己早已放棄了戰(zhàn)場。

“叮咚”門鈴響了,有客人。
海軍總部一樓的小理發(fā)店里,老板起身去開門,“歡迎光——”一只臟兮兮毛茸茸的大腦袋擠了進來,老板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嘿,老家伙,被我的造型驚呆了?”狼人方捋了捋額頭前硬邦邦的劉海,“我確實有幾個月沒洗頭了,任務太多,又缺不了我——全身精油spa,本月八折!”
老板一把拿起桌上的廣告牌藏到身后。
“就要這個!”狼人方一屁股坐在了按摩床上,翻身趴展開來。
老板繼續(xù)委屈訴苦,“長官,你洗一次頭的成本是三個服務生,三個小時,外加整整三大瓶洗發(fā)水,要是洗全身,這虧本的生意——”
啪地一聲,狼人方將一張卡拍在桌上,“就全身spa,不打折!”狼人方再次捋了捋劉海,“洗好再給我做個造型,充分體現(xiàn)那種奔放不羈的男人味……”
老板看著桌上的卡,忽然明白過來,“長官,你不會是……交了妹子吧?”
狼人方油膩膩的毛下面露出了疑似靦腆的笑容,“咳咳,最近黑市來了幾個雇傭——女兵,其中一個漂亮妞每次看我的目光都熱辣辣的,她肯定是一眼就從人群中發(fā)現(xiàn)了與眾不同的我……”

一組隱藏語言被研究人員從“戰(zhàn)痕”的程序中清除了,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其中包含的那串字母“D-R-E-A-M-T-H-I-E-F”,被寫入時間是三個月之前……
2640年,經(jīng)過十幾代人的努力,AI芯片導線間的距離一次又一次突破了物理極限,但世界上最復雜最難解的代碼依然不能被完全攻克,那就是情感。
為“戰(zhàn)痕”編寫情感代碼,是空軍基地科研人員的工作重點,但在此之前,他卻只是執(zhí)行任務的機器。
“CX-1-DA-2000,代號‘戰(zhàn)痕’,啟動準備!”
“核動力裝置,點火!”
“核動力裝置點火完畢!”
“納米控制器連接開始!”
“納米控制器連接完畢!”
“5、4、3、2、1、發(fā)射!”
“戰(zhàn)痕”從地球聯(lián)邦政府的空軍基地中飛出,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這是它101次執(zhí)行任務。DA-2000是它的名稱,不同于其他的小打小鬧的DA系列機器人,以核動力為基礎,可提供高能破壞武器,超強的空中續(xù)航能力,使它成為名副其實的空軍ACE,敵軍飛行部隊的夢魘。
是的,“dream thief”,是紅色獵鷹這次行動的名稱,內(nèi)容是啟動安派在空軍內(nèi)部間諜對戰(zhàn)痕進行誘導,并趁機植入異形代碼。
控制中心外,兩名看守正在聊天。
“聽說海軍陸戰(zhàn)隊的DA-1000號機器人中,有一個異常機器人,具有人類的感情?!币幻词靥羝鹪掝}。
“對,叫紅牛吧”,另一個回答, “不對,是公牛?!?br>“對對對,公牛?!?“聽說我們空軍也在做類似的研發(fā),想在機器人的AI里加入人類情感的代碼”, “好像快成功了。”
“哦——對了,剛剛參謀部讓咱倆過去一趟,你看是你去還是?” “行,那你留在這,警惕點!”
看守剛剛拐出通道,警報聲便拉響了。他飛快跑回控制中心,卻發(fā)現(xiàn)門口的另一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

2628年,游擊隊營地中 “你是誰?你從什么地方來的?”這是希娜的父親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親切的詢問換來無言的沉默。
“你先好好休息吧,等你好點了,我們再聊?!笨吹侥蛔髀暤乃D鹊母赣H只好打消探聽的念頭。
過了數(shù)十日,她的身體漸漸從戰(zhàn)斗中帶來的傷痛中恢復,能動了。她側(cè)頭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是那么的模糊,旁邊那把熟悉的武器,輪廓也變得很不清晰。
“你的眼睛受傷了,大夫說你可能永遠都看不清了?!碧煺鏌o邪的童言刺進了她的耳朵,她轉(zhuǎn)頭看了看眼前的這個金頭發(fā)的女孩。
“我叫希娜,你叫什么名字?”希娜眨著眼睛詢問。
“……我……”話到嘴邊,但又不知該怎么說。
“姐姐,快告訴我,你叫什么嘛嗎?”希娜顯得略有些著急。
“……”面對急切的希娜,她只能用沉默還回答。
“難道除了眼睛壞了,連腦子也壞掉了么?”希娜疑惑的盯著面露難色的她。 “我沒有名字……我只有一個代號,在……在我的武器上”她艱難的說出了一句。
希娜轉(zhuǎn)頭看了一眼 :,“018……你叫018啊”。
“她就是傳說中的那個東方國度的20位武器侍從之一!”希娜的父親走了進來。,“在你動彈不了重傷的這段時間,我們可沒少打聽你的來歷。上次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Brice Etranze,你叫我布里斯就可以了,我是這里的戰(zhàn)斗指揮官,這里是游擊隊,自由的武裝組織?!辈祭锼剐χ鴮?18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